第69章

第 69 章

元蓮才不管其他人怎麽想,她直直的盯着神王:“可以麽?”

道紀一般情況下不會拒絕女兒的要求,但是收親傳弟子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在神界,師徒傳承的關系有時候甚至比親生血裔還要親密,總是要慎重些的。

他無奈道:“你自己還糊塗着呢,收徒怕是要誤人子弟了,再說了,這孩子到底已經是萬儀宗的弟子了。”

言航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勉強,假假的浮在面上,嘴裏還不得不盡力為常松竹争取:“能入蓮尊法眼,是這孩子的幸事,萬儀宗……自然是求之不得。”

淩瑤遠遠看着自己師兄那幾乎維持不住體面的表情,心中既是憐憫,又有點幸災樂禍,當然最多的還是對常松竹的驚羨,心理活動可謂是複雜極了。

元蓮不太高興的擰起眉頭:“我能教好她的,退一步講,也還有師兄在呢,還有您在呢。”

這話一出,不提常松竹還處于被天降餡餅砸中的呆滞中,其餘人心中的酸氣更濃了,那羨慕嫉妒恨,幾乎要把一口銀牙咬碎。

蒼海看道紀還在思考,也不舍元蓮不能如願,便溫聲勸道:“師尊,師妹說的不錯,還有我呢,您就應允她罷。”

道紀拿元蓮沒有辦法,只得向常松竹招了招手:“孩子,你上前來。”

常松竹哆哆嗦嗦的看了元蓮一眼,咽了口口水,走上前去。

這一走,就離主座的幾位大佬更近了。

玄鑒神王微笑着看着普普通通的常松竹,開口道:“緣分因果,果然妙不可言,師兄,曉蓮跟這孩子投緣,便是比修為悟性天賦都更為難得的事。”

常松竹簡直不知所措,她能聽出蒼海并玄鑒二位神王都在為自己說話,但是,她跟其餘幾乎要用嫉妒的眼神把自己擊穿的人的內心趨向了統一——

——她何德何能啊!

道紀一向平和鎮靜,但是此時也不禁用遠比方才挑剔十倍的眼光打量着常松竹。

Advertisement

他能輕易看透世上任何一人的命格,但是這孩子自從與元蓮有了交集并且日益親密,那條清晰的命運之線就變得晦澀模糊。

他只能像個普通的父親一樣,從這孩子的外表來判斷她是否合适跟在女兒身邊。

半晌後,道紀開口道:“小姑娘,聽到你們蓮尊說的話了麽?”

常松竹點點頭,聲音不免有些顫抖:“是,晚輩聽見了。”

道紀繼續問:“她想要收你做仙府的親傳弟子,從此你與她一脈相承,榮辱不棄,你可願意?”

這句話其實分量很重,道紀的态度也稱不上和藹,但是常松竹卻因此平靜了下來。

在她看來,曉蓮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教她劍法帶她修煉,送她靈丹法器,甚至還救過她的性命,就算不是師徒,只是朋友關系,也該義字當頭,為她兩肋插刀的。

多一層師徒的名分,當真是她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常松竹不擔心別的,只是害怕自己資質平庸,倒時候修煉的落于人後,反倒讓元蓮跟着一起丢臉。

她看向了好朋友,見她向自己輕輕眨了眨眼。

常松竹不禁笑了起來,也不怎麽緊張了,她認真的回答道紀神王:“晚輩願意。”

道紀“嗯”了一聲:“去見過你師尊吧。”

在百宗朝拜的大典上舉行的拜師禮,除此之外,真的是絕無僅有了。

在神界最頂尖的修士和各階天驕的注目之下,常松竹恭恭敬敬認認真真的向元蓮行了拜師大禮,将仙童捧來的茶水奉上。

“弟子常松竹,拜見師尊。”

元蓮感覺有些新鮮——這當然跟收言航那種徒有其表的弟子完全不是一回事,她心情很好的接過茶杯:“起來吧。”

常松竹起身之後,便自覺的站在了元蓮身後陪侍,不再于其他人同列。

蒼海含笑對元蓮耳語道:“高興了?”

方才收徒那一出當然不是元蓮心血來潮、臨時起意的,她想做這件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畢竟常松竹現在修行上許多東西都是元蓮教的,除了沒有名分,早與師徒無異。

那便正好,一個沒有徒弟,一個沒有老師,幹脆把名分也定下來好了,也省的以後麻煩。

至此之後,百宗朝拜的重頭戲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在偏殿設宴。這段時間內,整個無上天宮向所有人開放,供人參觀欣賞。

——只是說實話,無上天宮确實也沒什麽好參觀的,裝飾說好聽了叫素淨,說難聽了就是慘白一片,多走兩步說不定還會被抽空靈氣,總之大部分人都選擇老老實實的待在偏殿內飲宴,欣賞天宮內仙仆們難得一見的歌舞。

這些樂聲舞蹈都是他們的道法體現,對于欣賞者而言,也可以凝神定氣,于修為有益,更別說天宮的飲食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更是不容錯過。

道紀神王自然是不會應付這種場合的,朝拜結束後就與玄鑒離開論道去了,元蓮對于看膩了的歌舞和吃膩了的食物也沒興趣,留下尚且還沒什麽見識,看什麽都十分新奇的常松竹繼續待着,交代幾句便也和蒼海離開了。

她一走,原本克制着的衆人立馬就忍不住了,雖然在天宮中也不敢明着多說什麽,但是彼此傳音,眼神交流卻也很是精彩,特別是言航、常松竹所在的位置,一會兒聚了好幾堆人。

言航那邊主要是想要打聽常松竹這小弟子的來歷,還有些跟他差不多年紀修為的陰陽怪氣半譏半諷地恭喜他添了個小他萬把歲的師妹。常松竹這邊反而單純些,年輕些的弟子上前結交的居多,畢竟就算是要探聽消息,對着小孩子總不能太過露骨,都沖着言航去了。

劍山這邊的氣氛則是有些古怪。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管煦涵質問道。

但是此時景撤已經重新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将一切與修行劍道無關的情緒摒棄在了心門外,他閉了閉眼,睜開時眼中毫無波瀾: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誰跟你說下一次了?這一次還不夠要命嗎?”

管煦涵雖資質不如景撤高,但是他心細如塵,眼光也十分銳利,多做思考就将以前沒有頭緒的事情聯系了起來。

他嚴肅的問道:“那個常姑娘是元蓮仙尊的弟子,她的劍術必定傳承于蓮尊……我就知道,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之前封雲清逼上門來的一通質問到現在還讓管煦涵印象深刻,他立馬将封雲清質問景撤的那番話和這件事聯系在了一起,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本來管煦涵還怕在這裏說話被幾位神王探聽到,想要憋到離開不周山再說,可是又一琢磨——若是道紀神王有心要聽他們說話,那怕是要躲到天涯海角去才能不被探知。

反而在這絕靈之地更為安全些,至少像是蘭禦仙尊等人沒法使用神識窺探。

管煦涵幹脆也就不忍了,他問道:“你說實話,你不是但大包天去招惹蓮尊了吧?”

景撤默不作聲許久,在管煦涵的一再逼問下,才道:

“……我不知道。”

無上天宮是元蓮自出生以來有一大半的時間居住的地方,用凡間的話來說,就是“娘家”。

這裏自然有她的房間。

與道紀神王待的正殿和不周仙府都不一樣,元蓮在天宮中的居所布置的就像是一個少女最富麗堂皇的閨閣,風格遠比現在住的仙府要浮誇和稚氣。

元蓮與蒼海一進去就察覺到了不對。

應該是說,以蒼海的修為,居然進了門才發現異樣,這是玄鑒神王都做不到的事情。

原本潔淨的氣息被另一種馥郁奢靡的香氣所覆蓋,空氣中細細密密都是讓人潮熱生情的霧氣。

中間的軟榻之上,一個人分外自在的趴伏在迎枕上,她披着玄色的薄紗,點綴着絲絲縷縷殷紅色的花飾,柔若無骨的姿态風流寫意,察覺到主人的到來也沒有一點局促。

女人從榻上擡起頭來,柔媚惑人的眼神與元蓮平靜清澈的目光交彙,一下子帶上了調侃的笑意,聲音軟而柔,像是情人的呢喃:

“好孩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蒼海的眉心不由自主的彈跳了一下。

元蓮上前幾步,疑惑地說:“師叔,剛才沒有看到你。”

女子容顏妖嬈豔麗,稱作傾國傾城也不為過,眉色如黛,唇紅如血,如同朦胧銀靡的輕紗籠罩玉體,她的美,不止在五官,更在姿态,在氣質,在從內到外的一切。

她整個人就能定義“美豔”這個詞。

這是與元蓮截然不同的美人。

被贊譽為“神界第一美人”的妙嫦神王嬌柔一笑,邀請求歡一般向元蓮招手:“曉蓮,讓師叔好好看看。”

元蓮也沒有抗拒,她走到軟榻旁坐定,任由妙嫦神王熟練的捧起她的臉,美麗的眼睛帶着空茫的神光,專注地像是要從元蓮的眼中穿進她的魂臺所在似得。

蒼海冷眼瞧着,這時開口提醒道:“師妹魂臺有傷,前輩,還是小心些好。”

妙嫦神王正看的入神,聽了這話倒是一愣,她略帶詫異的瞥了蒼海一眼,接着又凝神瞧元蓮灰色透徹的眼睛。

妙嫦并不是驚訝于元蓮受傷——有傷沒傷她還能看不出來麽?

其實元蓮魂臺的那點傷早就在周而複始的雙修中修複了,妙嫦當然能看的出來,她吃驚的是這一段時間沒見,這兩個人……

妙嫦饒有興致的笑了起來,對元蓮直言道:“小東西,你師兄居然吃醋了。”

元蓮歪了歪頭,看着妙嫦也不說話。

蒼海皺了皺眉,并不反駁:“前輩既然大駕光臨,怎麽不到前廳去?”

妙嫦姿态曼妙的伸了個懶腰,輕飄飄的笑道:“我一早就跟師兄請過安了……大典無聊至極,我才不去湊這個早就膩了的熱鬧呢。”

她對于百宗大典的性質遠不如對元蓮的變化大,短暫的凝神之後,她重新審視起了元蓮眼中的神光,半晌之後才難得正色道:“曉蓮,這段時間,你似乎大有收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