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雞湯真好喝
雞湯真好喝
007
這一覺沈落塵睡了個昏天暗地，連夢都沒做。
醒來時已是後一天的上午，大暴雪終于停了，太陽升起，将外面的冰雪照得透亮。
應飛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未曾蓋被，身上的七朵蓮花泛着金光，花瓣上的顏色時而淡紅，時而白的。
沈落塵看不出緣由，也沒心思看清，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非常非常地餓。
他想起自己才煉氣期。
煉氣期不辟谷，意味着他需要攝入食物，從頭一天來這個世界到此刻醒來，足足有兩天兩夜沒吃東西。
難怪會餓成這樣！
沈落塵捂住胃，佝偻起身體，胃已經餓得疼了，還一個勁地咕咕叫。
問題是荒天派有食物嗎？有的話都藏到哪兒去了？
他肚子的咕咕聲吵醒了沈豆豆，沈豆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問：“師兄，什麽聲音？”
“呃……”沈落塵有些窘迫，支吾了會才問，“我、我餓了。好豆豆，有……吃的嗎？”
沈豆豆是個小天使，一聽就點頭答：“有！”還蹭得跳下床往外跑，“我去抓，師兄等我！”
“欸！等等！”沈落塵喊住了沈豆豆。
雪剛停，天寒地凍的，到處都是冰，沈豆豆一個人，哦不，一只小妖獸獨自去，沈落塵不放心。
便忙急忙慌地套上棉衣匆匆追了出去。
閉目養神中的應飛羽微睜眼，蹙眉，大清早便鬧騰，煩！
沈落塵追出去的時候，沈豆豆已經在雪地裏扒開了一條路，往之前運煤的山上去了。
沈落塵順着路追上去。
這雪足足積了有大半人高，松軟不好走，沈豆豆輕走得快，沈落塵重了些，就時常陷腳。
好不容易追上，就見沈豆豆趴在洞口，如小動物一般手腳着地，不停地嗅着。
沈落塵忙把他抱起來，找吃的可以，不能這麽埋汰。
結果才抱起，沈豆豆就尋到了方向，跳下沈落塵的懷抱，往前一蹦，立刻穿入了一道氣牆內。
沈落塵趕緊跟上，卻一頭撞到牆上，怎麽也進不去。
彼時牆內傳來了沈豆豆的叫聲：“哎呦！”
沈落塵急了，他怎麽就進去不去？
裏面一聽就不知道不對勁，怎麽可以放豆豆一個人進去！
他到處敲擊氣牆，試圖尋找突破口，但都尋遍了，什麽口子都沒有。
這玩意一定是利用真氣才能進入，混蛋！
我明明是煉氣九階，就怎麽會不知道怎麽用！
沈落塵越想越急，心跳得劇快，所有氣血都在往上湧，呼吸急促，他雙手抵着氣牆，怒吼了一聲：“給我開呀！”
氣牆忽然就碎了。
沈落塵跌了進去，迎面跑來一個小黑點，見到他跌入，急忙停下腳步往後一縮。
是沈豆豆。
沈落塵撲倒在地上，被碎石磕了個正着，疼得說不出話來，只夠堪堪擡頭看。
只見沈豆豆叼着一只很好看的雞，瞪大眼看着沈落塵，滿眼睛都是：師兄，你摔疼了嗎？
沈落塵掙紮着從地上爬起，揉着胸口，安慰：“師兄不疼。”
沈豆豆信了，叼着雞轉了幾圈，向沈落塵展示着。
沈落塵忙拿過雞，沈豆豆這會畢竟是人形，這麽叼着怪怪的，而且也不知道雞是怎麽來的。
就忙問：“這雞哪來的？”
“我抓的，藏在裏面，它們會生蛋，生了很大的一窩小雞。”沈豆豆跟沈落塵解釋。
沈落塵不太熟悉荒天山的生态，尋思着這種毛色的雞應是野物，沈豆豆是妖獸，抓得到不奇怪。
便信了，提着雞拉着沈豆豆往回走。
臨出洞的時候，沈豆豆再次仔細嗅了嗅周圍，伸出兩只小肉手，憑空施展妖力，一堵氣牆再次浮現。
沈落塵想起自己方才那麽艱難才打破氣牆，默默嘆了聲，居然還不如沈豆豆！
剛回配殿，沈豆豆就繞着沈落塵轉圈，示意沈落塵快吃，還做了示範。
“啊嗚”一口先把毛咬掉，再“啊嗚”一口美美地吸掉血，最後“啊嗚”一口……
沈落塵趕緊攔住沈豆豆，将他嘴邊的雞毛摘掉。
那樣吃他可接受不了，沈豆豆也不行，既然做了人就要有人樣。
于是一板一眼地教：“這是禽類，人類吃的時候一般會先放血，血裏面兌上清水和鹽巴，可以煨血，燒豆腐羹很好吃。”
沈豆豆聽着就咽了下口水，大眼睛忽閃着期待的光芒看着沈落塵：“我們也做來吃？”
沈落塵也想，但他之前清理竈臺的時候檢查過，什麽調料都沒有。
便遺憾地說：“沒有鹽，也沒有豆腐，做不了。”
沈豆豆失望地耷拉下小腦袋。
沈落塵趕緊安慰：“沒有血，可以炖雞吃。”
他指着雞，繼續教，“燒個熱水，把毛拔幹淨，再把內髒處理幹淨，放水裏炖，雖然沒鹽巴，但是圖個鮮也是很好吃的。”
沈豆豆的小腦袋又支棱了起來，“嗯嗯嗯。”的直應。
沈落塵立刻來了幹勁，好在他以往獨居的時候經常自己做飯，廚藝算不上一流，一般過得去是有的。
于是找來工具，找了牆角排水溝，放幹淨了血，又兌好熱水，将雞丢進陶盆裏拔毛。
沈豆豆站在他旁邊一個勁地聞着味，小腦袋有點不解，也不敢問，只能歪着頭自己想。
裏屋的應飛羽也聞到了血水味，皺眉，靈尾雞
一種較為尋常的靈食，渾身皆是寶。
血液可煉制丹藥，也可單獨食用；骨頭磨成粉可入藥；肉直接食用，味道鮮美；羽毛可為法器的原料。
因其好養活，不挑生存環境的特性，荒域各宗門皆有養育，荒天派也有倒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就沒見過哪個宗門是用放血、熱水燙毛的方法處理靈尾雞的，暴殄天物，又不是尋常的雞！
應飛羽心道，愈發覺得沈落塵蠢得可以。
偏生此刻沈落塵又已處理完靈尾雞，正在外間竈臺上放水，還道：“豆豆，火撤掉點，雞要慢慢煨才好吃。”
應飛羽：“……”真煨雞湯了！
不過說起雞湯……應飛羽的思緒忽然回到了自己幼年時，就是不小心跑出巴山差點凍死的那次。
後來他醒了過來，那個小獵戶收留了他，小獵戶打得一手好獵物，廚藝也很不錯。
尤其擅長在天寒地凍時打到山雞，打回來的山雞，配着秋天曬幹的蘑菇一起炖，特別香！
應飛羽可以喝好幾碗，把小獵戶都看呆了，就沒見過會喝湯的蛇。
想到這，應飛羽舔了舔幹澀的唇，七魄生蓮甚至耗費心神，他需要尋一些能讓他開心的事分神。
正好想起了記憶中美味的雞湯，沈落塵又正好炖着，那就幫他一把！
本座是個善人！應飛羽自己贊自己。
自床上坐起，走到門邊，掀開一條縫，丢了一物過去，居高臨下看沈落塵：“好好炖，莫浪費本座的東西。”
沈落塵下意識地接了那物，尚未來得及辨別是何物，便聽到了應飛羽的的話，畫外音還是：若炖得不好喝，休怪本座不客氣！
喂……有你這麽不客氣的嗎？
雞是豆豆抓的，毛是我褪的，火是豆豆燒的，湯是我炖的，你幹了啥？就等着吃？
沈落塵一面心道，一面查看了應飛羽丢來的東西。
是個低階儲物袋，煉氣期就能輕松打開。
裏面裝滿了各種調料、香料、幹貨，有整整兩大格的幹蘑菇，品種豐富到沈落塵根本叫不全名字，還有一格放着各色食療的藥材，黨參、枸杞之類的。
看得沈落塵立刻收起了剛才的诽謗，就差進去給應飛羽磕頭了。
別說這鍋雞湯炖不好你對我不客氣，我對我自己也不客氣！
他趕緊開搞。
囑咐沈豆豆一直維持着目前的火候，然後尋來陶盆，把他認得的幹菇揀出一些來泡發，又尋出枸杞、紅棗、姜片、鹽和油。
另起了個鍋竈，把姜片幹菇煸炒了後與雞一起炖，等差不多火候再放入枸杞紅棗等。
越炖到後來越香，不光是沈豆豆踮着腳不肯挪開竈臺，連應飛羽都自裏面出來，坐到桌錢，套出一套餐具，指着最大的海碗道：“替本座盛滿。”
喂(#`O′)那麽大碗你盛走，我們就連湯都不剩了！
沈落塵在心底抗議，不敢張嘴，但咕咕叫的肚子替他開了口。
應飛羽聽見，輕笑一聲：“本座只要湯，肉你自己吃。”
沈落塵：“？”
蛇……也會喝湯嗎？
他印象中蛇吃東西是靠吞的，吃實物的，水分也是從實物上獲取的。
應飛羽見狀揉眉心，心道：怎麽跟那個小獵戶的反應一模一樣，本座就是愛喝湯又如何？
便沉了聲：“怎麽？質疑本座？”
“哪敢！”沈落塵應得利落，不就是湯嗎？
他捧起碗就給盛了滿滿一大碗，端上桌之餘，從善如流地遞上了湯勺，分裝的小碗，就差手臂上搭條白毛巾在一旁伺候了。
應飛羽吃飯不興人伺候，立刻揮手打發沈落塵一旁吃的。
沈落塵三步并兩步蹦着開心地跑，到了竈臺發現沒筷子也沒碗，便有折回跟應飛羽商量：“那啥，碗和筷子能借我幾個嗎？”
應飛羽正好一口雞湯下肚，味道确實不錯，心情便也好了起來，沒計較：“拿去。”
沈落塵拿了兩個大碗、兩個小碗、兩雙筷子和兩個勺子。
沈豆豆迫不及待，見雞肉盛入了大碗，便立刻伸手抓。
沈落塵阻止了他：“豆豆，吃飯用筷子和勺子，不能用手。”
“啊？”沈豆豆滿臉奇怪，不讓用嘴直接吃就已經很奇怪了，現在連手都不讓了？
沈落塵只好耐心地教，筷子一時半湖學不會的，就用勺子，勺了一勺雞湯，吹涼了喂給沈豆豆喝。
沈豆豆的眼睛愈發忽閃亮了：“真好吃！”
沈落塵适時遞過勺子：“好吃是吧，用這個喝才好吃哦。”
“哦。”沈豆豆乖乖應了，模仿着沈落塵的樣用勺子喝了起來。
沒幾口他就嫌棄勺子份量太少，丢開捧起碗直接喝。
不出意料的就悲劇了。
整碗的雞湯還燙，沈豆豆哈着小舌頭，眼珠在眼眶裏打轉。
沈落塵忙替他擦去淚水，耐心教：“是不是燙到了？想一想剛才，是不是用勺子喝就不燙了。”
沈豆豆點頭，沈落塵笑哄：“那就用勺子喝吧，慢慢喝，好不好？”
“好！”沈豆豆應，乖乖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坐于沈落塵身後的應飛羽見狀，心下意外。
天狐崽子就算再壞了腦子，骨子裏的天性依舊不會輕易磨滅，竟會這般聽一個人類的話，着實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