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顧念惜家的院門在這時突然出現了‘隆隆’的一陣聲響,顧念惜側耳去聽,那聲音又突然消失不見。正常這村裏的人,若是誰敲誰家的大門,都會再扯着嗓子喊兩聲,問:某某在家嗎?
顧念惜坐着等,卻遲遲沒有等到喊人的聲音。顧念惜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轉頭看向洛悅安:“悅安,你剛剛聽見有人敲門了嗎?”
洛悅安擦淨了臉上的水,目光也往大門處望:“我聽着不像是誰在敲門,倒是像誰在撞門。”
顧念惜頸後一涼,白了洛悅安一眼:“你家可都是和仙、鬼打交道的。這麽說話,你是故意吓唬我?”
洛悅安咧嘴一笑:“你還真信那些封建迷信啊?”将自己用過的毛巾用水清洗淨,擰幹了水。因為現在還小,個子不夠高,洛悅安跳起來,将毛巾搭在外面的晾衣繩上,“我媽她天天神神叨叨的,虧你們還真信她。”
顧念惜聽到洛悅安這麽說話,蹙了蹙眉。有些事情,她确實信,她甚至還堅信着所有人都有着前世今生。
洛悅安晾好了毛巾,又一屁股坐到了顧念惜的身邊,一字一句道:“顧念惜,你要相信科學。”洛悅安說完盯了顧念惜一會兒,見顧念惜遲遲不肯說話,還一直緊皺着眉頭。洛悅安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才剛坐下又站了起來,“那你要是不信,我爬上牆頭給你瞧一眼。看看外面到底是人是鬼。”
顧念惜聽到後,急忙拉住洛悅安的手:“你新換的衣服,又去爬什麽牆頭!?再說管它外面是人是鬼,我不開門,等着爸媽回來不就好了嗎?”
洛悅安往後一撤,掙開了顧念惜的手:“我今天就要上去看看,打消你的這些封建迷信。”
只不過這一次爬牆頭,非但沒有打消顧念惜的封建迷信。還讓洛悅安從那之後,也不得不信。
洛悅安三下兩下就爬上了牆頭,伸長了腦袋往大門那裏望。
視線剛落過去,洛悅安發現大門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笑了笑,洛悅安轉過頭嘲笑顧念惜:“就說你是封建迷信!外面什麽都沒有!”
只不過洛悅安的話音剛落,大門那裏又傳來了‘隆隆’的撞門聲。這一下不僅僅是顧念惜驚了,就連坐在牆頭上的洛悅安也詫異了。她剛剛明明沒有見着人的!
洛悅安不信邪,探出頭又往外面瞧。這時她才發現大門口下原來蹲着一只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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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悅安的腦海中驀地想起了她媽媽說過的話,狐、黃、白、柳、灰,這狐貍可是五仙兒之首。雖然叫仙兒,可也是邪氣的很。
腦海中的這想法剛剛劃過,那大門外的狐貍似乎成了精一樣,轉過頭盯向了洛悅安。
然後口吐人言:“死鳥,讓我上你。”
洛悅安掏了掏耳朵,又揉了揉眼睛,她确定剛剛那狐貍說話了!那狐貍管她叫死鳥??還要上她?!
洛悅安還沒反應過來,忽然間,那狐貍就棄了門。目瞪如銅鈴,龇牙咧嘴地直直往洛悅安趴着的牆頭處跑!洛悅安被突然跑過來的狐貍吓得松了手,整個人往顧念惜家的院子裏倒去,然後狠狠的摔在地上。
洛悅安顧不上疼,因為外面那狐貍突然問話了:“主人家能不能借個門!”
洛悅安雖然不信她媽媽的那一套封建迷信,卻也深刻記得母親的牢騷。
顧念惜家的大門貼了門神,鎮得住四方妖孽。狐貍剛剛敲門不喊人,只是為了等主人出來替它開門。這樣它就騙過了門神,說這是主人自己請它進來的。不過,這一次卻被爬上牆頭的洛悅安擾了事,現在只好開口問話。
洛悅安急忙抓住顧念惜,拼命地搖頭。
顧念惜領會了洛悅安的意思,清清嗓子,喊了一聲:“不能!”
半晌過後,外面終于沒了動靜。
洛悅安癱軟在地被吓得不輕。
“狐貍……說話……”洛悅安僵硬地擡起頭和顧念惜開口,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吓中緩和過來。
顧念惜連忙扶起洛悅安,幫她拍幹淨身上的土:“給洛姨打個電話,讓她來接你回去吧。”
洛悅安的手還在抖,她小小年紀哪裏經得住這麽吓?
洛悅安現在才剛剛上小學,滿腦子都是老師教導的話:要杜絕封建迷信、要講普通話。可現在這成了精的狐貍,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這還要她怎麽能不信??
這只成了精的狐貍,成為了洛悅安的童年陰影。以至于多年後,洛悅安仍舊害怕犬科類動物。遭了這一回,洛悅安也不得不信這些神鬼道,跟着自己母親的開始學習‘法術’。
十一年後,洛悅安與顧念惜都結束了高考,趁着暑假在家洛悅安又來到了顧念惜的家中。
“念惜在家嗎?”洛悅安敲響大門,喊着念惜的名字。
洛悅安叩完了門,站在顧念惜家的大門口,眼前的鐵質大門被刷上黑漆。兩扇門中間各貼着一張嶄新的紅紙門神,洛悅安看了看這兩張門神。心裏想起了小時候遇見的那只狐貍,那狐貍撞門,大概就是自己腳下踩着的位置。想到這裏,洛悅安後脊骨一涼,抿了一下嘴,往一邊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
大門被打開,顧念惜穿着一身休閑裝站在了洛悅安的眼前。
這麽多年盡管顧念惜一直與洛悅安生活在一起,可每次相見都會驚豔到洛悅安。
洛悅安臉有些紅,看着顧念惜冷然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一直到顧念惜對她展了一個笑顏問:“怎麽了?”聲音清冷又親近。
洛悅安心中的緊張感消退,跟着顧念惜閃進了門內。站在外面她總覺得心裏毛躁躁的,只怕那狐貍多年後去而又返。走在顧念惜身邊洛悅安開口道:“念惜,你平日多笑笑,你不笑的時候我就害怕。”
如洛悅安所說,成年後的顧念惜總有一種讓洛悅安莫名熟悉的疏離感,那是一種發自顧念惜骨子裏的氣質,且随着年齡的增長越發成熟。這種氣質疏離又高貴,像是神話中記載的鳳凰。便是遠遠觀賞都仿佛亵渎一般,只能懷着一顆敬畏的心,與之保持着距離。而洛悅安則讨厭這種距離。
不過這種感覺也并不是常常存在的,洛悅安看着顧念惜此時的笑。就是在這時,那種對于洛悅安來說,莫名熟悉的疏離感就消散了。
“你除了怕狗,原來還害怕我不笑?”顧念惜眯着笑意看着洛悅安,“再說,我對你是什麽态度你感覺不到嗎?”後一句話被顧念惜咬得極輕。
“我那可不是怕狗,我是怕那只老狐貍。”洛悅安為自己辯解,全然沒有看見顧念惜在自己說完後一瞬的落寞。
“那狗你就不怕了?”顧念惜收了眼底的情緒,随意應付開口。兩人同行往屋內走,顧念惜推開了門,頓了頓又接着說,“我一直想要養只狗,只是總擔心你怕狗,既然你現在這麽說……”
顧念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洛悅安突然拽住了手。洛悅安的面容都緊張得繃在了一起:“狗有什麽好的?那麽尖的獠牙,太可怕了。不能養不能養,你要是養了狗我肯定又要爬牆頭來找你。”
感覺到掌心的溫度,顧念惜微微向下垂了垂眸子。自小她就莫名的喜歡親近洛悅安,可任由她百般敲打,洛悅安似乎就沒長這個心,根本不開竅。
在顧念惜愣神的時候,洛悅安握着顧念惜的手又突然被她松開。洛悅安摸着下巴糾結道:“你要是真的很想養,那麽就養一只小點兒的。最好是我打得過的,也咬不疼我的。”
“我養狗是為了和你打架不成?”顧念惜握了握被洛悅安松開的手,語氣有些不悅,“那要是這樣,我最好養一只藏獒。”
“念惜!我可打不過藏獒的!”洛悅安眸子都瞪大了,驚恐地喊了一聲。
“誰要打藏獒啊?這麽大的膽子?哈哈哈哈。”伴随着一陣爽朗的笑聲,顧念惜的父親顧軍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顧叔叔,你可千萬別讓念惜養藏獒,念惜她故意吓唬我!”洛悅安轉頭看見了走進屋的顧軍,開口的語氣一下子變成了撒嬌、讨喜的幼輩。
顧軍目光望了一眼顧念惜,眸子複雜深邃。
小時候的顧念惜溫柔可人,禮儀規矩都極為端正。可長大後,她與每一個人都保持着距離,唯獨對着洛悅安親近。
顧軍将外套脫下挂在牆上的木質菱形衣架上,偏過頭對着洛悅安開口道:“念惜哪可能會養狗,你是不是又惹乎念惜了?”
“怎麽可能啊?我哪裏會舍得惹念惜生氣?”洛悅安張嘴就來的話立即紅了顧念惜的臉,顧念惜撥了一枚放在果盤裏面糖,塞進了洛悅安的嘴裏。
洛悅安偏了偏腦袋,疑惑地看着顧念惜:“幹嘛喂我糖?”
“不想吃就吐出來。”顧念惜不想理洛悅安,洛悅安每次都是這樣,說一些讓自己誤會的話,又遲遲不肯和自己确定關系。
“吃,想吃,念惜喂的都好吃。”洛悅安趕緊讨好已經明顯不開心了的顧念惜。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将嘴中的糖頂到腮幫一邊,“我聽說市裏面來了一隊搞旅游的人,正在和村長讨論修路的事呢。”
“對,現在已經到村口了,我剛剛就是從那回來的。”顧軍彈了彈褲子上的土,開口回答,“不過他們剛剛說是咱們村口的七棵柳樹擋路了,要想修路必須砍掉那七棵柳樹。”
“什麽!砍柳樹!?”洛悅安神情一驚,“那七棵柳樹不能砍!”
顧軍與顧念惜看見洛悅安這麽緊張的模樣均愣了一下,顧軍機械得上下晃了晃手:“那你說得晚了,我回來的時候已經砍上了。”
“壞了!”洛悅安叨咕了一句趕緊往外跑。
顧念惜看見洛悅安往外跑也趕緊跟了出去,等到兩人跑出去後。顧軍仍然杵在原地,詭異且機械地揮着手。
那模樣,仿佛就像是在砍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