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等到洛悅安、顧念惜、胡黎黎三人走到了村口,發現那棵被攔腰截斷的老柳樹還向外滲着血,正凄慘的躺在那裏。
“真是壯着膽子無知無畏。”胡黎黎冷哼道。
“現在無神論的人越來越多,這些曾經保留下來的陣法也就沒人再信了。”洛悅安繞過橫倒在地的老柳樹,往樹根處走去,手指撚了一下樹幹上面的血液,擱在鼻翼下嗅了嗅,“是真血。”
“要不然呢?百年的樹靈,當然是真血了。”胡黎黎翻了翻白眼道。
“那這樹靈還活着嗎?”洛悅安問。
“快死了。”胡黎黎蹲下身子伸手挑了挑老柳樹已經萎蔫的葉子。
洛悅安聽見了胡黎黎的話剛想要回應,她的手掌在此時卻突然一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嘶……好疼。”剛剛被胡黎黎劃破的手又突然開始疼痛起來,并且向外滲着鮮紅的血液。她的血液混合到了老柳樹的血液,在彙合處詭異的發着燙,驚得她連忙甩手,“怎麽這麽燙!”
“悅安!”守在一旁的顧念惜見洛悅安連連甩手的模樣,心中一驚,急忙跑到她身前,執起她的手關切,“你的手怎麽了!?”
“啊!”洛悅安在此時又痛呼一聲,忽得跪在地上,左手死死地扼住右手的手腕,連着說話也不利索起來,“燙……這血好燙!”
顧念惜心疼的蹙眉,想要伸手幫洛悅安将手上的血擦幹淨。突然背後傳來胡黎黎的厲聲制止:“別動!”
胡黎黎摁住了顧念惜,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深笑:“可真是百年修成的老妖精,這麽大的便宜都讓你給占上了。”這話并不是對顧念惜說的,顯然說的是那棵老柳樹。
“差不多就得了!你若是再敢貪得無厭,休怪我連你的魂魄都打散!”胡黎黎瞳孔瞬間又變成了令人寒戰的立瞳,周身泛起了濃濃的殺意。
說來也怪,胡黎黎說完這句話後,洛悅安的手也不再發着燙。
橫躺在地上的老柳樹葉也在這時重新煥發了生機,胡黎黎勾了勾嘴角:“再幫你一把,若是活下來,可要記清楚了是誰救得你。”
胡黎黎伸出手,隔着空似有千斤力氣生生将那攔腰截斷的老柳樹擡了起來,并将樹幹與樹根重新結合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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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還向外滲着血液的樹根、樹幹被貼合在一處,那樹皮恍若是富有肉感的肌理,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這……這是怎麽回事?”洛悅安見狀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沒出息。”胡黎黎翻了翻白眼,“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以後你見得會更多。”
“可是,可是那老柳樹明明已經斷了,這不科學。”洛悅安依舊沒緩過神來。
“哈?!”胡黎黎轉過臉,嘲諷地看着洛悅安,“你看看我像不像科學?蠢鳥。”
“我……”洛悅安被胡黎黎頂得啞口無言,如她所說,現在所有的一切已經不能再用科學再解釋了。在此之前,她還是想問,“那我的血是不是很特別?”
剛剛傷口處莫名的滾燙,以及先前胡黎黎說給自己收陰兵,而這每一件事都是需要自己的血液的。
“呵,”胡黎黎冷嗤一聲,“要不是你現在生了個蠢腦子,又沒有法力,怎麽會用這麽笨的辦法。”
“胡黎黎,請你尊重悅安。”顧念惜從始至終都在蹙着眉,她聽着胡黎黎對洛悅安一句蠢鳥,一句死鳥的亂叫,心中早就暗暗地不滿。
“喲?百年的鐵樹開了花,還知道護短呢?”胡黎黎捏着嗓子又對顧念惜一陣陰陽怪氣,環抱着手臂語氣也帶了三分輕蔑,“等你這位貴人還完了情,哪還記得她是誰?現在護着一時,裝裝樣子我倒也能理解。”
顧念惜在胡黎黎說完後,面色依舊寡淡如常,似乎這句話只是平常的問候。但是洛悅安卻極為不爽了,拉着一陣錯愕的顧念惜藏在自己身後:“喂!胡黎黎你幹嘛這麽說念惜,你道歉!”
“我道歉?!洛悅安你個蠢貨!你知道她是誰嗎?你清楚你為什麽會在這嗎?你上輩子癡,這輩子蠢!!”胡黎黎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雙眼都含了淚。轉過身對着那棵還在修複的老柳樹,将怒火統統宣洩在了它的身上,“姑奶奶可不管你多少年的道行,你的命是她給的,你就必須護好她。若是我下次來,看見有哪個不長眼的想要動她,定要先祭了你!”說完,洛月梅忽然倒在了地上,胡黎黎走了。
洛悅安知道這是胡黎黎離開的跡象,急忙與顧念惜一起跑上前扶着洛月梅:“媽,你怎麽樣了?”
洛月梅漸漸清醒,雙眼慢慢聚焦在洛悅安的身上。面前洛悅安正一臉關切的瞧着自己,洛月梅的心中騰得蹿起一陣怒火,卯足力氣狠狠地踹了洛悅安一腳,怒呵道:“你個小兔崽子!你說你老娘好上!?你說你媽被上有經驗?!”洛月梅只踹了一腳卻完全不解氣,咬着牙邊罵邊追着洛悅安打,“你個小兔崽子給我站住!皮癢癢了你!今天你看看我打不打死你!”
“媽媽媽!我錯了,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洛悅安妄圖與洛月梅解釋,卻被飛來的一只鞋子正中腦門。
“你個小兔崽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準備拉什麽屎,你還敢跟我隔着使壞心眼子!”洛月梅終于堵到了洛悅安,又是一陣‘母慈子孝’。
顧念惜則全程站在一旁,觀望了一會兒洛月梅與洛悅安二人的‘家庭和睦’。又将視線轉移到了那棵老柳樹的身上,擡了擡眼皮,呢喃自語道:“我究竟為什麽來的?胡黎黎說得究竟是我嗎?”
聽着胡黎黎的話,自己上輩子似乎冷情負過洛悅安,而洛悅安卻為自己癡。可這輩子……
顧念惜将手貼在心口,望向躲閃着洛月梅‘母愛光輝’的洛悅安。這顆心裏,明明就是為她而悸動的,怎麽又會是裝裝樣子?
“念惜!救我!”洛悅安落荒逃到顧念惜的身後,藏在她背後氣喘籲籲地窺視着洛月梅。
洛月梅似乎也是打累了,喘着粗氣走到顧念惜面前。只不過這張臉上卻沒有了胡黎黎在時的尖酸刻薄,反倒是滿臉的和藹親切:“念惜啊,讓你見笑了。這個小兔崽子就是這麽皮,從小到大也沒改過。以後要是娶了你,你肯定會被她氣死,這些個臭毛病阿姨肯定給她改過來!”
顧念惜聽到後半句話有些面紅,微微含着眸子:“悅安不用改,我覺得她很率真。”
“哎呀,不愧是念惜,這兔崽子都皮成猴兒了,這還整個率真這麽好的詞兒。”洛月梅現在看着顧念惜是越看越喜歡。
“媽,你一天到晚總是一句兔崽子一句猴兒的,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那你也不想想我是誰生的啊?”洛悅安顯然覺得自己活得太久,想要找點刺激。果然,洛月梅又是一陣怒喝,伸手就要教訓洛悅安。
只不過洛月梅剛要落下的手,突然被一條條柳樹枝纏繞住,懸在半空。
“護。”一陣稚嫩的聲音在洛悅安身後響起,顧念惜與洛悅安同時轉頭,發現是一位身着帶血青衣的稚嫩少女,此時正懵懂着一雙眼,伸直了右臂,對着一臉愕然的洛月梅。
她右臂中的不是血肉,而是根根細長的柳樹枝。
“老柳樹精?”洛悅安大概能猜到眼前的少女是誰,只不過她先前一直以為這個老柳樹是名老頭,卻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個看模樣才十幾歲的少女!
顧念惜冷靜的分析了一下:“如果按着神話來看,百年柳樹看似年歲長,其實它們連化形都做不到。而能做到化形的樹靈,那才是他們意義上的‘成年’。”
“既然成年,為什麽她看起來還這麽小啊?”洛悅安疑惑地打量了一般柳樹精,注意到她母親大人的手還被樹枝纏着,急忙又道,“松開,先松開,這是我媽。”洛悅安說完後,柳樹枝這才回到了柳樹精的右臂中。
洛月梅活動了一下手腕,對着洛悅安翻了翻白眼:“算你還有點良心。”看着柳樹精,嘆了口氣,“這是因為它是被你喂出來的,它的修為就像是突然吃了激素,而面貌卻還是本來的樣子。”
“我的血還有這功能呢?”洛悅安盯着自己的手掌發呆,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猛地擡起頭,“媽?你怎麽也知道??”
洛月梅聽後狠狠捶了洛悅安的腦袋:“我是你親媽!”忌憚地上下确認了一遍柳樹精不是壞人後才再開口,“你小時候,我就發現了你的血會引來很多奇奇怪怪的妖物,它們都争相恐後的要吃你。有一次你不小心在山上摔破了腿,血淌在腿上,你配着護身佛一路走回家。等到家後,萬僧加持的護身佛都碎成了粉末……結果那一天,是我出馬以來見過最多的一次妖鬼,六月的烈陽天,百鬼遮日。洛家的弟子為了保你,整整血戰十日十夜。後來我拼盡全力,請出了一位不得了的仙家,也就是剛剛來的胡仙家,是她幫忙掩蓋住了你血液裏面的味道,并且清除了諸多惡鬼。饒是她是那上古的九尾狐,卻也被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