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Day36
Day36
滂沱的大雨仍然在下着，外面黑暗的天空被徹底照亮，而後那白光又迅速消失，雷聲隆隆傳來，而此時的港/黑大廈頂層的房間也不甚平靜，太宰治所說的那句話仿佛平地驚雷般落了下來。
涼宮冬看着自己手上所捏着的照片，他深吸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了。”
太宰治仍坐在首領的專座上，他雙手交叉墊着下巴，此時他繃帶下赭色的眼眸閃過意味不明的色彩，但是表面上他還是平靜的，他将旁邊攤開的書籍合攏，對着涼宮冬微微一笑，說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涼宮冬将照片遞回去，他轉過身，停頓了許久，才慢慢邁開腳步離開了這裏。
前些天所見的所聽的在此刻得到了較為确切的認證，涼宮冬确實是失憶了，而此刻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公司關起來做實驗的小白鼠，此時他不禁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公司中那個人工智能所說的清除，會不會就是将自己的記憶洗去，讓他重活一遍。
只是他想不清楚這到底有什麽意義。
涼宮冬能夠确認那照片不是僞造的，它的質感極其真實，保存這樣一份源于戰時的照片确實很困難，它的表面也保留了時間留下的痕跡。而此時他開始猜測起來，照片上的人會是誰？
黑發的男人，或許就是被清除記憶的自己，也或許他本人只是對方造出來的克隆體——腦葉公司的技術如此發達，已經能夠觸摸到時間的邊界，做到這點也并不困難。
而那個灰發的男人是誰，涼宮冬就不得而知了，在活過來之後，他并沒有見過這般長相的人，他暗自記下來這件事情，又将安吉拉往着不可信的區域劃分了一遍。
才剛走出港/黑大廈，他腦海中的通訊就被接通了，這次通訊的信號顯得差了許多，從通訊中傳來的話語斷斷續續的，不甚清晰。
是B的聲音。
B說道：“......你使用它了嗎？”
“使用了。”涼宮冬說道，“你之前所說的橫濱，我已經在了，我能否當面和你交流？”
通訊器裏沉默了片刻，而後傳出來B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甚至能夠聽到那明顯有些粗重了的喘息聲，對方像是在奔跑，而後，他只說出來最後一句話，“老師，小心——”
——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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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這時來得更加迅疾，雨水倒灌下來，砸在傘面上，又從傘的邊緣滴滴答答地落下，涼宮冬撐着傘，他的腦海裏再也沒有響起任何聲音。
涼宮冬邁出一步，他望向周邊，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這片街道空蕩蕩的，他只看見雨水彙成溪流留下街邊的低窪處，陰溝裏的水漲起來，一只剛死去不久的老鼠伏在陰溝邊緣，形狀顯得極其怪異。
涼宮冬在橫濱又是呆上了幾日，可是直到最後一天結束安吉拉前來聯系他的時候，他也沒有聽到腦海中侵入進通訊系統的人再說過一句話，更沒有得到更多的訊息。
安吉拉的話語再幾天後突如其來地闖入了他的腦海裏，女人的聲音公式化，帶着機械制的調子，但是卻隐約地能夠聽出她隐藏在平靜之下的惱怒。
安吉拉說道：“主管，目前已經将橫濱的港/黑阻止劃分進入我們的盟友範圍。第二件事，我們來自京都的盟友在催促您盡快完成他們交代的任務，不過近期他們上層的結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建議您考慮清楚、并進行調查後再與之接觸。另外，近些日子，一些員工發現了公司出現了齧齒動物。這是一種非常不妙的情況。”
安吉拉這樣說話的語序，讓涼宮冬直接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最後一句話上，涼宮冬問道：“什麽？”
安吉拉提高了聲調，說道：“一些齧齒動物在公司的內部進行破壞，它總是很狡猾，給我們的工作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主管，請您放心，我已經解決了它。”
安吉拉加重了語氣，“您能信任的只有我，主管X。”
安吉拉的話語裏似乎若有若無地在提醒什麽，這時候涼宮冬驟然想到了那通戛然而止的對話，他只能寬慰這只是猜想。
“我明白了。”涼宮冬說道，他握緊了手掌，說道，“切斷通訊吧。”
安吉拉聽到這句話，似乎有些不滿，但是她還是按照涼宮冬所說的将通訊切斷了。
而後涼宮冬拿出來手機——這還是之前禪院家的人給他的，裏面的號碼加了備注，他翻找了下，很快就找到了當初給自己布置任務的那個人。
電話響了幾聲，不過片刻就被接通了。
對面的聲音有些遲疑，他問道：“涼宮冬？”
“是我。”涼宮冬一面趕往東京，一面對着電話裏的人說道，“我會趕往東京。但是我并不能保證一定能完成這次任務。”
“......為什麽？”
電話裏的人在問出這句話後也意識到了自己所犯的錯誤，他連忙改口道：“五條悟是吧？雖然他是特級咒術師，但是現在也不足為懼。高層給他指派了任務，這幾個月他被派到了海外，前去回收流落在外的咒具，并不會在東京咒高內。這是個絕好的時機，你一定要将那個兩面宿傩的容器抓回來！”
電話裏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激動起來，他說的情緒高漲，只是相比起來，涼宮冬的反應就平淡得多，事實上，在知道自己确實失憶過後，他有某種時刻産生過打算，只是他想起來腦葉公司的違約代價，又将這抛擲腦後了。
“我會盡力的。”
電話被挂斷了，發出嘟嘟的響聲，這時候，拿着手機的男人才松下一口氣，他年紀輕輕才剛中年就已經加入高層，本來會有大好的前途，但是之前高層的一場巨變打破了他的幻夢，使得他只能坐在這裏、被人監督之下，向着自己的盟友傳達着錯誤的信息。
“哎——做得不錯嘛。”五條悟雙手環抱着站立着，對比起來，他的身形顯得極為高大，在此刻散發出無形的威懾力，使得那剛挂斷電話的高層忍不住手一哆嗦、差點又把電話回撥過去。
五條悟摘下來眼罩，他蒼藍色的眼睛盯着手機上所顯示出的最近通訊人，男人笑起來，說道：“老橘子們早點認清現實，乖乖聽話就好啦~”
“你——”
這名坐在五條悟面前的高層受不了這口氣，還想說出話反駁，但是他的話語才剛脫出一個字，他的肩膀就被五條悟按住，五條悟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帶着強大的威懾力，吓得他把後面的話語都吞了回去，還差點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五條悟輕笑了一聲，他的嘴角揚起，似乎是心情不錯，他松開了手，踩着鞋繞着房間轉悠起來，看起來無比悠閑，又念着那個名字，“涼宮冬。”
突然間，五條悟想起了什麽，他轉過身，伸出手指在面前晃了晃，說道：“別惹麻煩哦~”
高層的人員被這般說到，他也只好點了點頭，卻知道自己這些人的死期或許就在不久的明日了——誰也不知道是那公司的報複來得早，還是被這咒術界的最強者......
高層的人員想着，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才擡起頭就見到了五條悟臉上威脅似的笑容，他站起來，恭敬地想将拿着的手機交給五條悟——這東西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像是燙手的山芋一般。
但是五條悟沒有接過去，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五條悟又轉起來，他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這次還得麻煩虎杖同學犧牲一下了。”
五條悟想起來自己布下的陷阱，嘴角的弧度又揚起了些，此刻他念着對方的名字，想着那隐匿在涼宮冬身上巨大的謎團，要是涼宮冬中招了的話，就“請”他自己說出來好了。
趕到東京咒高的時候，雨停下來了。
涼宮冬收起傘，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走在咒高的校園裏顯得格外惹眼，只是因為早就開啓了的幻術，使得旁人都當作他不存在。涼宮冬根據咒術高層提供來的線索，很快他就找到了咒術高專一年級今天所在的訓練場地。
偌大的訓練場位于地下，讓涼宮冬翻進去的時候廢了一番力氣，他沿着樓梯走下去，見到這訓練場地空蕩蕩的，只有虎杖悠仁一個人在。
涼宮冬眯起眼睛，他的心口一窒，冥冥中他察覺到了什麽，他下意識地回頭一看，背後依舊無人，只是聲控燈暗下來了，他無法看清更高處的樓梯上有沒有人站着。
事實上，如果他的反應能夠更加迅速的話，那麽他就能與站在高處的樓梯口低頭俯瞰的五條悟對視，也能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一場早就被安排好了的騙局。
涼宮冬放輕了腳步，他從欄杆上翻越下去，他的白色外套揚起，帶起一陣獵獵的風。
涼宮冬在地上站定，他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粉發男人，說道：“虎杖悠仁。”
那粉發的人似乎是有了反應，慢慢地轉過頭來，但是這時候他給涼宮冬的感覺卻和之前不太一樣，若是說在早些見到的虎杖悠仁還帶着學生氣，現在他所看見的、這個回過頭的人身上卻帶着數種殺伐後的血腥味。
涼宮冬眯起了眼睛，他從現在的“虎杖悠仁”感受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動，已經超過了分界點，接近于Aleph級異想體平時所放出的波動。他的幻術還開啓着、在此刻受到了精神污染的眼睛開始疼痛起來。
他看見虎杖悠仁的臉上出現古怪的紋路，對方看着自己，勾起了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