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因為時岚的車禍和元載的失蹤，耽誤了有半個月，婚禮在半個月後舉行。兩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時岚陪着元載回到元家，邀請了元家的親戚。元家人都很高興，雖說時岚破産了，可十億的禮金也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觸碰範圍。在元家人眼裏，時岚只不過是從不可想象頂級富豪變成稍微能理解一點的普通富豪。那還是大佬，賺了賺了。

更何況，元載現在又是廚王又自己開店，一年時間分店開了好幾家，利潤也逐漸可觀起來。前途不可限量。

元載用開店的錢，在城裏買了兩套房。一套給元家二老養老，一套給大哥元素的孩子做學區房。李曼屏懷孕了，三個多月，現在挺着大肚子。元載把房産證交到她手上，李曼屏直接哭了。

“問秋，我以前真的都錯怪你了。我，我還背後說過你壞話，你，你原諒我……”李曼屏是個農村出來的老實女人，以前元問秋的做派，她表面上不敢說，背地裏也是很嫌棄的。雖然元素不說，但她也通過媒體和網上的言論大概知道元問秋是怎麽樣的人。

“那些媒體都亂寫，你是一個這麽好的人。你不是靠別人包養，你是廚王，比誰都能幹。你，你還給我們買房……”

李曼屏哭的眼睛都紅了。

元素在旁邊嘀咕：“早跟你說了網上那些亂寫的，讓你不要相信……嗨，這算啥事兒啊。弟弟結婚，給哥哥買房。”

元素不太想收元載的房子，相比于李曼屏的感激，元素好像有些不自在。他心裏隐隐明白，自家弟弟，是不可能這麽大方的。元載越好，越讓元素心裏不安。李曼屏不在乎，但他作為元問秋的親哥哥，總有些過不去這個坎。

“大哥，這房子又不是送給你的，這是我送給我未來的大侄子的。我總不能讓我大侄子上學的時候跑那麽遠的路。”

元載一句話，讓元素把心裏的不安又壓下去。

是啊，他現在不同以前了。他是要做父親的人了，更何況，現在除了接受，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

元載見他不說話，又道：“大哥，我看你也別跑車了。大嫂這兒眼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你得多陪陪她。正好我們這兒要新開一家店，你去幫我看店吧。分你股份。”

元素很不好意思，“那我還真是跟着你升天了。”

元載道：“這有什麽，咱們是親兄弟。難道你不把我當兄弟麽？”

狐貍精一句話，讓元素心裏一頓。說句實話，狐貍精可沒害過他們。然而，狐貍精再好，就可以完全替代他的兄弟了嗎？

元素不敢說。卻也不敢深究，點了點頭。

“那行吧。”

他只是個普通人，或許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元問秋只是變了而已，誰說人就一輩子不能變呢？

處理好了元家這邊，元載和時岚回到自己的住處。元載做好飯，去叫了時岚和陸靖洲從書房裏出來。元載猜想，陸靖洲可能是和時岚聊關于時岚家裏那邊的事情。時岚的表情不太好，看來陸靖洲沒能游說成功。

吃飯的時候陸靖洲一個勁兒地誇元載的手藝，“欸喲喂廚王親手做的菜欸，說實話我這還是第一次吃。”

元載給時岚盛了一碗湯，笑着道：“你還說呢，你都不來照顧我生意。”

“誰說的，我去了的，只不過你不再。”陸靖洲忙着給自己夾紅燒豬蹄，一盤豬蹄，很快就被他吃完了。他吃的很快，很多肉都沒吃幹淨。相比于旁邊的時岚，雖然只吃了兩塊，但骨頭都幹幹淨淨，被工工整整地放在一旁的碗裏。

兩人面對面的坐着，區別很明顯。陸靖洲顯然是從小家裏嬌生慣養，備受寵愛。而時岚固然端莊優雅，卻顯得落寞冷清。

“這道菜真好吃。小元，你是怎麽做的啊？這道菜我也在其他地方吃過，別人做的就是沒你的好吃。味道就是有區別。”陸靖洲絲毫沒察覺。桌上那麽多菜，他覺得自己只是吃了其中一盤。

元載沒有回答他，起身去廚房重新端了一盤的紅燒豬蹄出來。

“哇，還有啊！”陸靖洲站起身來又準備搶，元載推開他，“這不是給你的，你都吃了那麽多了。”

将紅燒豬蹄放在時岚面前，元載道：“這是給夫君的。”

“不是吧，你就這麽對待客人啊小元。表哥天天都可以吃，我就來這一回。”陸靖洲看着他們倆秀恩愛，一臉的悻悻。

“再是客人，也不能全都給你吃光了啊。而且不是有那麽多別的菜麽？”

“可我最喜歡這道菜啊。”陸靖洲不依不撓，還撒嬌起來，“好小元，你就給我吃一塊嘛。”元載瞪着他，他就去時岚那兒打主意，“岚哥，咱倆一人一半吧？”

時岚臉上包着繃帶，看不清神情。他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陸靖洲一眼，還沒說話，陸靖洲就立馬道：“OK了我明白了。”舉起雙手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吃好了岚哥，你吃。”

後來席間，陸靖洲和元載一直在聊天。婚禮的場地啊安排啊等細節。而時岚則是安靜地吃完了一整盤豬蹄。

陸靖洲離開後，元載收拾碗筷，看到時岚位置上一盤幹幹淨淨的骨頭，內心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面龐不禁浮起笑意。

“我來吧。”時岚從身後走來，一手攬了元載的腰，伸手去幫他收拾。

男人剛換了繃帶，身上還有淡淡的藥味。元載想到昨天晚上鐘家兄弟找上門來的事，轉頭靠在時岚脖子底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夫君，咱們真的要結婚了麽？”

時岚已經半羅剎化了，為了防止他傷人，鐘家兄弟想要超度他。現今唯一能救時岚的，就是元載的夜明珠。

“難不成還有假？”

時岚并不知道鐘家兄弟跟元載之間的談話，只以為鐘家兄弟是來找元載的麻煩。但後來三人又很快離開了。在那之後元載就有些心神不寧，時岚猜想三人跟他說了什麽。但這小狐貍難得嘴嚴，怎麽也問不出。

“你在擔心什麽？”

“我在想。”元載面頰緋紅，眼波流轉，“咱們今晚可以看看電影。”

元載上樓，拿出一張影碟交給時岚。

“我去洗澡，你先幫我放一下。”

他靠在男人耳邊，輕撫時岚的手臂。随後只留下一個窈窕的背影。

時岚偏着頭看他的背影進了浴室，這才看了看手中的碟子，拆開封面。這碟子上什麽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岚将碟子放進機器，轉身去拉下窗簾，再點亮黑色牆壁上的滿天星燈光。

這時電影裏的音樂傳出來，有些熟悉，好像是曾今很火的一部片子，時岚一時卻想不起。他坐在地上轉過身，然後看到元載穿着他的襯衣，伴着柔情婉轉又略帶鬼魅的背景音樂，緩緩走來。

“夫君。”

少年唇紅齒白，眼波流轉，淺笑炎炎。比之電影裏颠倒衆生的狐妖，有過之而無不及。

時岚的呼吸放輕放緩，少年步入他懷中，兩人自然而然地翻滾在地上。電影中狐妖放浪妖肆，劇情驚心動魄。時岚胸腔如有擂鼓，陣陣高昂。激情讓人沉醉，疼痛卻也愈發清醒。時岚感覺到皮膚破裂，他想停下來，卻被妖精的纏着死緊。

“……小元，我要死在你身上了。”情到深處，時岚在狐貍精的耳朵低嘆。

狐貍精連聲嬌笑。細密的汗貼在他肌膚，渾身竟漸漸發出瑩白的光。時岚覺得不對，想要起身細看，被一雙蓮藕般的手臂纏住。元載非常熱情地湊上來，時岚與他擁吻。

身上皮膚是真的裂開了，時岚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叫嚣着，從他頭頂鑽出來。歡愉也到極致，痛苦也到極致。時岚只覺時而在天堂，時而在地獄。

電影中也到了高昂的劇情，鬼魅魍魉，仿佛都在時岚眼前。大結局的時候，時岚的生命也到了盡頭。昏昏沉沉間，似乎有一顆圓潤的珠子被抵進口腔。男人任由自己像一灘爛泥碎在地上，那一刻他腦子裏卻一點都不害怕。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死前能有這麽一遭，他不後悔。即使到了地獄，他也是有妻子的人。清明時節，元載會在他墳頭燒香，還會帶着他最愛吃的紅燒豬蹄，誰來搶也不給……

第二天早上，時岚醒來，睜開眼的時候，盯着天花板望了好久。他還在想，自己究竟是死了還是又重生了。如果是死了，地獄裏不會有這樣舒服的柔軟的被褥給他睡。如果是重生了，那麽現在又是什麽時候？小元呢？

想到小元，時岚心裏又有些害怕。他早知道元載不是人，自己此番奇遇，也更像是黃粱一夢。如果這個醒來後的世界沒有元載，他不知道那該多可怕。

時岚躺在床上想東想西，直到一陣食物的香氣從樓下傳來，叫醒了他的胃。

他坐起身來，雙腳踩在地上的那一刻，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的繃帶已經被拆去，露出光潔健康的皮膚。

時岚不敢相信。他幾步走到浴室裏，推開門，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的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他恢複了。

他怎麽會突然恢複呢？

想到先前那既痛苦又歡愉的夜晚，他心裏暗暗心驚又有些害怕。在怕什麽他也不知道，但他此刻，甚至不敢下樓去看看元載還在不在。

“夫君。”

直到外面的聲音想起，時岚才松出半口氣。他回過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元載似乎在找他。圍着圍裙，手上還拿着勺子。看到他在衛生間，元載露出笑意。

“你在這裏啊。”

經過昨晚，元載似乎有了些變化。說不出來，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有了為人妻子的柔和成熟。

時岚走到他跟前，将他緊緊攬進懷裏。元載被他摟着，也說話。兩個人有些奇怪。良久，時岚才滾了滾喉嚨，啞着聲音道：

“小元，我餓了。”

元載一笑，“嗯，那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