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喻沐楊注意到,蕭席手上還抓着自己的水杯。

蕭席也順着他的視線向下看,定格在手裏的運動水杯上,瓶蓋上還印着喻沐楊公司的logo。

蕭席今天也運動了一個小時,走向更衣室的路上,突然被人拉住了。

“你是喻沐楊的朋友嗎?”剛才那個雙開門介紹自己的名字,然後說,“他把水杯落下了,可以麻煩你轉交給他嗎?”

蕭席頓了一下,隐隐煩躁,“嗯。”

單明提看他接了水杯,立刻熱情起來,“還有就是,可以把喻沐楊的電話給我嗎,或者微信也可以。剛才他說下次來找我上課,但他急着去醫院,沒留下聯系方式就走了。”

單明提淺笑着解釋:“我每周有一天換休,怕他聯系不上我,找別的教練買課了。”

蕭席挑起一邊的眉毛,“他去醫院幹什麽?”

“好像是說他爸爸出了什麽事,但他媽媽又說不嚴重,他不放心,所以慌慌張張走了。”說完話,單明提刻意看了一眼喻沐楊的水杯,好證明喻沐楊真的離開得很匆忙。

“哪家醫院,你聽說了嗎?”

“應該是東三環的那個,我看他叫了車去那兒了。”

“行。”蕭席抓起自己的東西,心情複雜地走出健身房。

進了小區,他的腳步突然變快。跑下停車場,所有東西往後座一丢,一腳油門将他扯進蒙蒙夜色。

人有時候會做出一些自己都難以理解的行動。

雖然無法想明白緣由,但等他開始後悔的時候,都已經站在醫院大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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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結婚了,總該過來看一看,表達一下關心。

可諷刺的是,就是為了不想被這種事情牽絆,他才選擇和喻沐楊結婚的不是嗎?

蕭席握着手機,斟酌着該如何告訴喻沐楊,自己因為健身教練的一句話,就犧牲掉整個晚間來到醫院了。

想了許久,他将手機收回口袋,轉身回車裏取來喻沐楊的水杯。

他覺得喻沐楊不該丢三落四,然後指望着自己來幫他保管,這是最後一次。

況且水杯也挺重要的,沒記錯的話,它應該是上個月喻沐楊公司年會的紀念品,說不定喻沐楊特別喜歡。

所以他是來送水杯的。

終于解釋了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蕭席又覺得既然來了,就幹脆不要耽誤喻沐楊和他爸媽的相處,他可以等到十點鐘,等不到就回家睡覺。

蕭席通常晚上十點半睡覺。

喻沐楊一家是零點過二十四分才出現在醫院大門的。

.

喻沐楊的父母是被急救車送來的。

田媛咂摸出點滋味兒,拽着老公和兒子的胳膊,一起坐上蕭席的車。

“小帥哥,我們小羊總說你很忙,怎麽突然過來了?”田媛坐在後座上,探身望着蕭席的側臉,英俊周正,難怪兒子會喜歡。

喻沐楊晃着手裏的水杯,趕忙解釋:“他給我送這個的。”

倆人都穿着運動服,一人帶着一個健身包,還都發絲淩亂……田媛笑眯眯地附和,“哦。”

鬼才信呢。

喻沐楊他爸重重咳了一聲,“楊楊,以後不要什麽事都麻煩別人,我們有什麽大事肯定會跟你說。”

“嗯。”喻沐楊心虛地動了動屁股,坐正了些,暗忖着該怎麽向爸媽介紹蕭席。

男朋友?

他們之間沒有愛情。

老公?

那蕭席估計得掉頭再開回醫院,爸媽知道他瞞着他們跟蕭席結婚了,準得氣暈過去。

正糾結着,忽而聽到蕭席張口,“不麻煩的,我也有些擔心,我聽健身房的人說喻沐楊急急忙忙就跑來了。”

田媛一下子笑開,喻沐楊的爸爸态度也松動了些,“這孩子總是一驚一乍的。”

“那是人孩子關心你呗。”田媛用胳膊肘捅捅老公,示意他留意細節。

喻沐楊的爸爸突然咳嗽了兩聲,喻沐楊緊張地回頭看,“是不是還難受?”

“沒有沒有,”喻爸爸搖着頭,“慢性咽炎。常年站油鍋前面炒菜嘛,嗓子都不好……”

“那我還給你買那麽多喉糖呢,你吃着呢?”

“吃着呢吃着呢,”喻爸爸一手捂嘴咳嗽,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揉揉兒子的眉心,“你別老操心,最後都長皺紋了。”

喻沐楊松了一口氣,轉回去說:“我肯定遺傳我媽,皮膚好,多大年紀都不長皺紋。”

喻爸爸不搭他話茬,轉向正前的駕駛座方向,“我這是咽炎,沒有感冒,你別介意啊。”

“不會。”蕭席溫笑,調低空調的風檔。

喻沐楊很感激蕭席的配合,沒有跟他劃清界線,反而表現的溫順穩重,好讓他爸媽放心。

“不過小羊真的是遺傳了我,”田媛笑着看向蕭席,“你沒見他再小一點的時候,那跟我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後來他長大啦,也長開啦,但也還是很像我。”

蕭席開着車,忍不住扭頭瞥了一眼喻沐楊。

喻沐楊的臉頰從側面看稍稍鼓出一塊,微妙的稚氣,深色的瞳孔裏倒映窗外的光,又讓人覺得夢幻。

他像個不知怎麽穿越過來的神秘國度的王子,安安靜靜地坐在蕭席的身邊,要跟着他回家。

不自覺地加速,蕭席小聲回應:“也有點不一樣。”

終于将車開入輔路,喻沐楊給蕭席指着方向,帶他穿過了兩條窄小的巷子。

“诶,小帥哥你就是本地人嗎?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畢竟時間有限,田媛抓緊最後的機會了解兒子的男朋友。

蕭席小心地避開路兩旁的巨大的遮陽傘,車輪碾過一地月光,他的聲音也像月亮一樣清亮。

“我就是本地的,是喻沐楊的高中學長,我叫蕭席。”

又鑽進一條陰暗的小巷,蕭席把車燈打開。田媛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訝異又怆然。

“蕭席……”喻爸爸念了幾遍,總感覺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什麽。

到達目的地,喻沐楊和蕭席都下了車,和家長道別。

喻爸爸的态度溫和了許多,“這麽晚了,要不要進去喝點熱茶再走啊?不急的話我給你們倆煮點宵夜。”

“太晚了,讓他們趕緊回去吧,”田媛把後背挺得直直的,形容僵硬,“楊楊,周末回來跟我們吃個飯。”

“蕭席也來吧。”喻爸爸笑着提議。

喻沐楊一驚,擺着手要拒絕,田媛卻先他一步說:“不用了,沒聽楊楊說麽,人家蕭席忙。”

“再忙還能……”

“忙,他忙,”田媛正色道,“就咱們一家人吃。”

空氣裏彌漫着些許尴尬,蕭席摸摸鼻子,“是,我周末有幾個學生作業要評估。”

“你看吧,我就說他忙,別耽誤他倆時間了,我們走吧。”田媛拉着丈夫的手走回店裏。

周圍一下安靜了。

喻沐楊不知道媽媽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嚴肅,擡眼看向蕭席,恰好撞上了他的視線。

猛地瞥向別處,喻沐楊悻悻然,“差一點就要耽誤你周末的時間了,不過今天謝謝你。”

蕭席看了喻沐楊一陣,喻沐楊感到緊張或者尴尬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鼓起臉頰。

這一點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都沒變。

“沒事,”蕭席解鎖車子,車燈在暗夜裏閃了兩下,“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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