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田媛看到兒子站在門口,半天不叫人也不告訴他們是誰來了,于是走過去看。

“蕭席?”她十分驚訝,腳步停在半路,扭回頭看向老公尋求幫助。

喻爸爸用力蹭了蹭眼睛,頂着個紅通通地鼻頭,路過拉起田媛的手,一起走向門口。

“你來得正好,進來吧,我們剛想讓楊楊叫你過來。”

單從這一家人尴尬的表情裏就能看出來,剛才的氣氛并不愉快,蕭席在心裏判斷,不愉快的原因很可能跟自己有關。

“叔叔,阿姨,”蕭席把手裏的營養品放在門邊,“我聽喻沐楊說要回家吃飯,他一直擔心阿姨,我也有點擔心,所以買了點東西給你們,希望你們好好保重身體。”

田媛掃了一眼那堆東西,恹恹地“嗯”了一聲,問他:“吃飯了嗎?”

“還沒,”蕭席摸摸鼻子,“下午處理完學生的作業,想趕在你們休息之前過來拜訪,所以沒來得及。”

要不是和蕭席生活在一起,喻沐楊也都要相信蕭席的話了。

他偷偷拽着蕭席的袖子,跟他搖頭,說“我沒事”。

又朝他使眼色,讓他快走,替他向爸媽解釋,“人蕭席忙了一天了,快讓他回去休息吧。”

“來都來了,人也沒想着休息,”喻爸爸不再和顏悅色,嚴肅地看向蕭席,“那麽累嗎,跟大人說說話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蕭席朝喻爸爸笑笑,“能說,我不累。”

說話時,他不動聲色地摘掉了喻沐楊抓着他袖口的手,輕輕捏了兩下他的指尖。

喻爸爸和田媛将一切都看在眼裏,先在沙發上坐好,對倆小孩說,“你們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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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喻沐楊的童年記憶裏,爸爸媽媽是兩個特別神秘又特別厲害的人。

每當他調皮搗蛋,爺爺奶奶就吓唬他,你再這樣,今天冬天你爸媽就不回來了!

喻沐楊馬上蔫下來,坐到書桌前,攤開課本,一邊扣橡皮一邊偷偷抹眼淚。

有時候他表現很好,爺爺奶奶想要給他獎勵,就等吃完了晚飯,花費很長時間給他爸媽打電話。

電話通了,喻沐楊興沖沖地湊到聽筒背面聽,爸媽的聲音混合熙攘的車流聲,仿佛能将他拽進課本裏寫的五光十色的大都市。

爸媽像是兩只往返于天堂與人間的信鴿。

透過他們的眼睛,喻沐楊盡情肖想着另一個世界。

因此,在真正被接來這座城市以前,喻沐楊的光是爸爸媽媽。

他們知道很多事情,每次來都帶着看起來就很貴的東西,而且神秘叵測,他必須要表現得很好很好才能得到他們的垂青。

從什麽時候開始,喻沐楊人生中的光源變成了蕭席呢?

喻沐楊坐在小板凳上,身旁是蕭席,對面是爸媽。他又在想,為什麽他自己不能散發光亮,成為他自己的指望?

“剛才楊楊說,他很喜歡你,也認為你喜歡他,兩情相悅的事情,我們做家長的本來插手……”田媛望着蕭席,“可是,也正因為是楊楊的家長,我們才會感覺不放心,想要跟你聊一聊,你是怎麽看待楊楊的。”

“媽……”喻沐楊變得緊張,心裏嗔怪他媽媽 ,其實更害怕蕭席把他那套“适合大于愛情”的婚姻論給搬出來。

他才剛得到一個合适的理由待在蕭席身邊,不想這麽快就失去。

“喻沐楊是個很善良,很溫暖的人。”

蕭席正面迎上喻沐楊父母的目光,聲音穩重,“我對他在高中經歷的事情感到很抱歉,雖然他說那些都跟我沒關系,但我很難把自己摘幹淨,置身事外地思考他承受過的苦難和壓力。”

“可是,當我們一起遇到了高中時曾有意無意給予他傷害的人的時候,他能夠用客觀寬容的态度來面對他,能把惡意和虛榮區分清楚,這樣的思想很成熟,也十分勇敢。”

聽到這裏,田媛一陣鼻酸。高中畢業并不代表那段傷痛也劃上了句號,喻沐楊還是會被它拖累,因為它受傷。

蕭席繼續說:“我一直覺得,我們兩個人很像,生活上十分合拍,對于很多事情的觀念也能達成統一。所以跟他在一起總讓我覺得自在放松,我也時常會被他打動,所以想要跟他繼續走下去。”

沒料到蕭席會這麽說,田媛曾想過,如果蕭席支支吾吾地不肯正面回應,那大概就是不夠喜歡兒子,她不會同意他們倆在一起。

或者蕭席根本不會出現,留喻沐楊一個人說服她們,那她估計這段感情也走不長久。亦或者,蕭席會講得天花亂墜,歌頌他們之間的愛情,那她會輕笑他們淺薄,不了解愛情真正的意義。

可是,蕭席能夠直面過去的種種,客觀地看待喻沐楊,坦白地告訴他們,在他眼裏的喻沐楊是什麽樣子的。

他眼裏的喻沐楊既不怯懦也不脆弱,是一個可以平等相處的個體,這讓田媛十分滿意。

喻爸爸似乎也被說動了,清了清嗓,問他:“繼續走下去……那你對你們的未來有什麽規劃嗎?”

“哎呀,爸!”喻沐楊皺起眉頭。

就連田媛也覺得老公有點操之過急,兩個小孩才剛确定關系,“沒事,暫時沒想法也可以不用回答。”

“我想跟他結婚。”蕭席突然說,側目看了看喻沐楊,見對方明顯被吓到了,反而寬慰地笑。

沙發上的兩個大人更是驚訝,“你剛剛說……結婚?”

“嗯,我想跟他組建一個家庭,”蕭席看着喻沐楊的父母,“今天來得匆忙,這麽提親有些寒酸;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會再找個合适的機會上門拜訪。”

“啊,提親。”倆大人覺得這個詞聽着虛無缥缈的,更沒想過這件事會發生在兒子和蕭席之間。

“你真的想好了嗎?”田媛看着蕭席,又怔怔看向兒子,“楊楊,你也同意了嗎?”

喻沐楊無措地張着嘴,“我……”

轉頭看蕭席,蕭席也适時扭頭看着他,快速朝他擠了下眼睛。

“……”喻沐楊懂了,這一整晚都是蕭席的計謀。對他的誇贊,表露的真心,彬彬有禮的坦誠的姿态,這些都是假的,都是蕭席在演戲。

喻沐楊突然覺得很冷,思緒都凝固住了。

他該誇蕭席一句聰明嗎?

随機應變,波瀾不驚,言之鑿鑿地講出那串話,就連他都已經信以為真。

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是他太傻了而已。

“不過,如果要結婚的話,那禮堂啊婚慶那些得現在就開始訂了吧?”喻爸爸反應過來,抓着手機翻找,“老陳,就之前老來咱店裏那個,他兒子就要結婚了,說是好的禮堂要提前一年預定呢!”

田媛的注意力順利被吸引,不再糾結兒子的回應,搭腔說:“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大操大辦了,還是低調一點好,是吧蕭席?”

蕭席溫笑,“都行。”

“那你們想辦一個啥樣的婚禮?”喻爸爸問。

“就簡單一點的就好了,邀請幾位家人朋友,重要的還是大家一起聚一下,給我們倆做個見證。”

喻爸爸深以為是,“也是,整那麽大的排場,看着跟耍猴戲似的,有什麽意思呢?”

“咱們也聽聽楊楊怎麽說嘛……”田媛看向兒子,“诶,楊楊,你怎麽哭啦?”

喻沐楊咬着嘴唇,竭力不發出聲音,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忽得,蕭席側過身,圈住他肩膀和脖子,将他攬進懷裏。

喻沐楊的整張臉都扣在蕭席的肩窩裏,熟悉的雪松香讓他整個人放松下來,只是眼淚仍舊止不住。

爸媽在一旁笑着揶揄,“這麽開心呢,楊楊?”

蕭席卻一下一下地撫着他的後背,悄聲哄他:“楊楊,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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