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喻沐楊要跑馬拉松這事兒他爸媽也知道。

周六早上,喻沐楊和蕭席從家裏出發,到達起跑點取好號,轉頭就接到了他媽媽的電話,問他們在哪兒。

喻沐楊和蕭席在6號起跑點附近的大樹下找到了爸媽,田媛拿出一顆雞蛋,在兩人臉上滾了一圈。

喻沐楊不禁質疑,“我怎麽記得滾雞蛋沒有這一層意思?”

田媛“哎哎哎”地打斷他,“反正就是祝福你們倆這次比賽順順利利。”

“行吧。”喻沐楊的臉剛被雞蛋滾了一圈,轉頭看着正在接受雞蛋洗禮的蕭席,一副想要反駁卻又必須得憋着的表情……他低下頭,抿着嘴憋笑。

滾完了雞蛋,他們倆跟喻沐楊的父母告別,去找夜跑隊的成員們彙合。他們決定像平時訓練那樣,正式比賽時也一起跑。

之前訓練時是在夏天,可等比賽來臨,城市裏已經入了秋,空氣變得涼爽。

喻沐楊看着周圍的Omega同伴,大家都是一副很緊張的樣子,他也跟着變得緊張。

人一緊張,總是會下意識地尋找讓他感覺安心的事物,喻沐楊不自覺地往前方看,一眼就在人群裏看到了蕭席。

高高大大地挺立在前方,像座燈塔,像支堅定的鉚。

夜跑隊距離起跑線有約五十米的距離,加之參賽人數衆多,發令槍響起時,他們其實聽不太到槍聲。不過比賽正式開始的那一秒,所有人都屏住一口氣,緊張感瞬間傳染給所有參賽者,喻沐楊深呼吸,然後随着隊伍開始慢慢向前移動起來。

起初的速度不快,他們那支夜跑隊保持着平時訓練的隊形跑了三公裏,從中段到末尾逐漸有人跟不上了,慢慢落到喻沐楊身後。

秋風吹拂,将滿頭滿身的汗水吹落了,喻沐楊沒覺得有多累,始終注視着蕭席的背影,勻速跑到了賽程的中段。

路兩旁每隔500米都有營養站,喻沐楊看到蕭席問其中一個攤位拿了兩瓶水,然後明顯降速,落後至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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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跑吧,喻沐楊。”蕭席對他說,遞給他一瓶水。

此時喻沐楊的內心正在搖擺着要不要減速,畢竟減速後再加速很難,體力會在放緩腳步的幾秒鐘後迅速衰退,肺會疼,呼吸變得難過,兩眼昏花,最後就變成了走。

每次都是這樣的……

這麽想着,喻沐楊伸手握住蕭席遞來的水;不過蕭席并沒有放手,意識到喻沐楊握上了水瓶,就牽着他跑了一段。

後來路邊的裁判朝他們吹哨警告,蕭席松手,回頭對喻沐楊聳了聳肩。

大喘着氣,喻沐楊嘴唇開始泛白,卻重重點頭,示意自己還能繼續跑。他其實想告訴蕭席,不用搞什麽水瓶、拉手之類的操作,只要他朝自己勾一勾手指,自己就會追着他一直跑下去。

他都跑了12年了,短短一程馬拉松而已,沒什麽跑不下去的。

最後四分之一的路程,喻沐楊的體力逐漸枯竭,示意讓蕭席別管自己繼續跑。

蕭席回頭看了他幾次,似乎在加速沖刺與留下勸說之間猶豫了一陣,喻沐楊甚至感覺蕭席的腳步變得快了一些。不過還沒來得及想什麽,就看到蕭席向後轉了一個小彎,來到他身後,推着他繼續往前跑。

裁判再次吹哨,輸入他們的參賽號碼後,向他們舉了次黃牌。

蕭席讓喻沐楊別在意,但喻沐楊根本顧不得在意。他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全身熱烘烘的,只剩兩條腿像綁了組發條,機械地拉扯着他往前跑。

一直跑到感覺自己就要暈倒了,空氣變成了團狀的實物塞在他的耳朵裏,堵得他只能聽到自己不斷上湧的氣血。喻沐楊很想咳嗽,又怕咳出今早喝掉的稀粥,甚至咳出團血來,吓死蕭席。

全身都要散了,天與地,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漸漸模糊之際,前面的一塊環拱分完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他看到終點線了。

身後,蕭席的推力松了,換到他旁邊跑。他心想自己此刻一定很狼狽,再大的風吹不掉他身上的汗水,額前有兩縷頭發耷拉下來,在他兩只眼睛前面來回晃。

突然好奇,蕭席此刻也這麽狼狽嗎?

喻沐楊費力轉了一下頭,蕭席卻突然大聲說:“喻沐楊,在拍照,笑一下!”

喻沐楊讷讷,“啊?”

下一秒,他們穿過終點線,跑完了全程。

九月的濱市天氣多變,到達終點沒多久,就落了很大一場雨。

新聞車從終點開往賽程中段,捕捉冒雨奔跑的參賽者的身影。喻沐楊和蕭席,以及已經到達終點正在調整的幾百個選手不得不冒着雨穿越公園,累哇哇地找到最近的避雨點躲雨。

喻沐楊的爸媽最後也沒在終點給兒子和兒子的男朋友拍張合照,看到天氣不妙,他們就提前找地方避雨去了。

喻沐楊和蕭席卻結結實實地淋了一場雨,起初只覺得倒黴,到達避雨點不久,喻沐楊就着涼暈倒了。

喻沐楊病了小一個禮拜,最開始的三天一直在發低燒。蕭席好像對這件事很自責,總說不該勉強喻沐楊跑全程。

而且在他們倆接近終點時,裁判忍無可忍,終于罰了他們倆紅牌。好在念在他們倆總歸到達了終點,賽事委還是給了他們兩塊的紀念獎章。

獎章寄到家裏,喻沐楊興奮地不停咳嗽,蕭席拿了止咳糖漿和溫水給他,盯着他喝下去。

喻沐楊吞了一瓶蓋糖漿,齁得他天靈蓋都要開了,趕快灌了一口溫水。蕭席看了他許久,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搓小狗似的,頗有惡作劇的意味。

喻沐楊瞪他,蕭席把糖漿和溫水收走了,溫水剩半杯,蕭席邊走邊把水喝光,站在水池邊把杯子洗幹淨。

看着這些,喻沐楊覺得心情很好。

喻沐楊的父母負責婚禮策劃,打電話讓他們周末去拍結婚照,到時候放在婚禮會場上展示。

剛開學,蕭席的周末相對空閑。喻沐楊公司的培優計劃則進入第二階段,考察個人實踐能力,要獨立策劃并制作出一個智能家居産品出來。

要求是要在公司現有的一件産品上進行創新,創意可以很小,但必須要新,改良不算。

喻沐楊本科讀的是電子工程學,做了個光感吊燈,随客廳主要光源增減光的強度和明暗,從此徹底解放雙手,不用再擔心出門沒關燈,或者要人為調節燈的亮度。

他的這個設計聰明但不完美,仔細想其實可替代的方式很多。不過要求是“新”,喻沐楊也做到了新,總體來說,他對這次考核的結果還算有把握。

周五熬了個大夜,喻沐楊的咳嗽就更嚴重了。周六,蕭席讓他在家躺了一天,充分放松身體,還給他做了飯。

蕭席的廚藝不上不下,所有食材都能炒熟,但不能追求味道。

喻沐楊被他翻來覆去伺候了一天了,一頓整覺都沒睡過,只想快點吃完飯早早上床睡覺,一頓飯吃的格外敷衍。

吃完飯,蕭席又拿來藥給他吃。喻沐楊和水吞下藥片,發現蕭席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下意識舔了舔。

蕭席別過視線,沒一會兒又看了回來。

喻沐楊不懂蕭席最近為什麽總盯着他的嘴唇看。

為什麽督促他一天三頓吃藥,但又很希望他病到不能自己洗澡換衣的樣子。

為什麽要給他做了好吃的,為什麽好奇他下一次的雨露期。

最最不解的是,他實在想不通,蕭席為什麽要把馬拉松那天的官方照片洗出來,擺在客廳裏。

他們倆都不是熱情好客的人,他不知道那些照片存在的意義是什麽,難道只是為了提醒他,自己當天有多狼狽嗎?

客廳的電視機下方,擺着馬拉松賽事方發布的兩張返圖。

一張,蕭席跑在前面,喻沐楊跑在他身後,他們之間由一個水瓶相連。因為微妙的取景位置,照片裏并沒有出現水瓶,乍一看他們倆仿佛牽着手。

第二張,終點線近在咫尺,蕭席在笑,喻沐楊側過頭看他,似乎也在笑着。

喻沐楊不懂,問了蕭席也不說。

愛說不說,反正那兩張照片喻沐楊也很喜歡。每天一進門,他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要在那兩張圖像上停留一陣。

好像他們真的很相愛一樣。

好好笑。

明天休息,周末補,抱歉追更的讀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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