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稀裏糊塗的開始
稀裏糊塗的開始
王傑希和方士謙開始得不明不白,第五賽季初的時候,方士謙在微草附近租的房子到期了,父母出國前給他留的房子離俱樂部太遠了,他當時索性把房子空着,另外出來租房住,現在房東打算賣房,他就得回原來的房子裏去。
租約到期前幾天他專程請了假,打包了行李準備搬回家,王傑希忽然打電話過來:“聽說你要搬家?”
這小子,當了兩年隊長,已經開始不叫前輩了是吧?
方士謙:“對啊!忙着呢,沒什麽事我挂了啊。”
那邊沉吟幾秒,問他:“你要來我家住嗎?離微草近。”
方士謙是去過王傑希家幾次的,跟着微草其他人一起,從俱樂部出發,開車十分鐘,地鐵就兩站,相比起自己家動辄一小時的車程來說,很是心動。
但是有個問題,自己的性取向在微草甚至整個聯盟都不是什麽秘密,他本人也從沒有隐藏過這一點,他清楚地記得,第四賽季的新人小心翼翼問他這個問題後,他給出肯定回答時,一旁接水的王傑希不自然的樣子。
他當時順嘴怼了幾句:“怎麽?隊長覺得只有異性戀才能打榮耀?”
王傑希很快恢複自然:“沒有的事。”
然後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于是方士謙就以為王傑希對自己這性取向是有些介意的,既然要當室友,還是得把這個問題說清楚:“我喜歡男人,不喜歡姑娘,這個你知道的吧?”
王傑希不答反問:“那你喜歡我嗎?”
方士謙嘴比腦子快:“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都不會喜歡你。”
王傑希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倒也沒有表現出失落,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只是當室友而已,那又有什麽關系?你不敢?”
方士謙看起來很吃這套激将法:“你才不敢!來就來,你乖乖在家等着吧,我馬上收拾好行李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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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卻輕笑了一聲:“開門吧,我來幫你收拾。”
就這樣,方士謙就住到了王傑希家裏,主卧和次卧之間門相對開着,只偏了一點角度,方士謙總不愛關門,王傑希最初還會過來問要不要幫他關門,後來就随便他了。
兩人雖然性格看上去不怎麽合,但是生活習慣卻幾乎沒什麽沖突,通常方士謙做飯,王傑希洗碗,兩人都忙的時候便默認點外賣解決,家務則請了家政人員定期上門打掃,由于主卧有衛生間,兩人一人一個衛生間,也不會影響到對方。
唯一讓王傑希有點困擾的只是方士謙不愛關卧室門這一點,經常晚上去廚房倒水回來的時候,能看見方士謙只穿着一條褲衩一件棉質T恤趴在床上玩手機,更有一次,甚至T恤都沒有穿!
王傑希用開門空調費電的理由委婉想要改變方士謙,無奈人家直接水電費全包了,王傑希只好改變自己,回房間的時候盡量不往方士謙看,但是這樣方士謙又不滿意了:“靠,我跟你打招呼呢,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王傑希:……
就這麽糾結過了一個賽季。
第五賽季,王傑希幾乎完成打法上的蛻變,微草一路勢不可擋,順利擊敗百花,獲得冠軍。
方士謙一晚上都很高興,但是又不能去最熟的二期群裏蹦跶,畢竟那裏面還有二次奪亞的張佳樂和手傷退役的孫哲平,方士謙想好了,嘲諷肯定是要嘲諷的,但是今天晚上就算了,太不道德了。
于是便全情跟隊中小輩們一起慶祝,并破例喝了不少酒,被保持着微草最後理智的王傑希扶着進了房間,塞進了被窩。
方士謙酒品不錯,醉後很安靜,只是臉紅了許多,王傑希有些累,順勢坐到床前的地毯上,打算刷會兒消息休息好了再回房間睡覺。
禮貌回應了衆人的祝賀之後,卻看到聯盟大群裏孫哲平退群的消息。
王傑希一愣,想要點開落花狼藉的聊天框,卻收到不是對方好友的提示。
這時方士謙睜了眼,用手揉了幾下頭:“我去好疼,早知道不喝酒了!王傑希你回去吧,我沒啥事了,睡一覺就好了。”
“孫哲平退群了,而且還把我好友删了。”
方士謙頓時感覺自己清醒了些許:“什麽,那家夥居然删你好友?是不是不把我們微草看在眼裏,我去找他算賬。”
沒等王傑希阻止,流利點開手機,然後……
“靠!他居然也把我好友删了!我跟他不僅是同期,還是老鄉诶!至于這麽狠嗎?”
随後點開二期群卻忽然沉默下來了。
王傑希很少見到方士謙清醒的時候這樣沉默,湊上去,屏幕上是林敬言和張佳樂的對話。
林敬言開玩笑地問孫哲平怎麽忽然删好友,呼嘯可沒有得罪百花,是不是把自己看成方士謙了?
張佳樂回答簡單:“別介意,他連我都删了。”
王傑希也跟着沉默下來了,一起走過三個半賽季的搭檔,最後結束得這樣突然嗎?
方士謙難得地不知道怎麽吐槽,只說了一句:“這家夥……”便沒有後文了。
王傑希看着月光下一頭銀發的方士謙,他在心裏計算着,雖然方士謙比他大一些,但是治療職業的在役時間通常比攻擊型職業壽命長,多半會是自己先離開微草吧?
方士謙側臉,與王傑希相對:“喂!你要退役的話,敢把我删了試試。”
王傑希言簡意駭:“你也是。”
剛剛王傑希湊上來看手機屏幕,現在依然沒有退下去,兩人此時距離極近,方士謙忽然覺得臉似乎更發燙了。
一定是萬惡的酒精!
兩人對視一陣,也說不清是誰先開始的,總之等各自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糾纏在一起了,唇齒之間肆意掠奪着對方的領地。
呼吸聲漸重,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三年搭檔下來,無言的默契從賽場滲透進生活的點點滴滴,只是最後一步的時候,方士謙強迫自己停了下來,可惡,沒有工具啊,王傑希會疼的吧?他從初中察覺自己的性取向,雖然沒有什麽實戰經驗,但理論知識也算豐富,這樣一定很疼,身下這個小隊長,會不會因為這次糟糕的體驗,再也不肯搭理他了?不行,不行,得改天做好準備了再來。
而這邊王傑希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建設,沒想到身上壓着的那人卻突然起身,翻下床,聽聲音似乎是沖進衛生間沖涼了。
他想起一年前方士謙的話,果然,還是發現不喜歡沒辦法進行嗎?
不過這也沒什麽,他從來就不會覺得愛情有多重要,比起讓方士謙也喜歡上自己,還是隊內的和諧穩定比較關鍵。
沉默了有一陣子,他整理好被揉皺的衣服,下床去敲了下浴室門:“喝了酒盡量先別洗澡,今天的事別太在意了,不舒服來主卧找我。”
水停了,但沒有回應,是一陣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很快,門打開了,一陣涼絲絲的氣息冒了出來,方士謙穿着夏天的睡衣,銀發上水跡未幹,看起來很急的樣子。
“什麽叫別太在意了?你解釋解釋?”
王傑希鎮定自若:“字面意思。”
方士謙不可思議:“你親了我,讓我別太在意?”
是自己先開始的嗎?王傑希忘了,就當自己先開始的吧,無奈應付面前的人:“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方士謙煩躁地用毛巾擦擦頭:“你是直男嗎?”
王傑希老實回答:“可以不是。”
他中學時期是喜歡過班上的女同學的,但是畢業失去聯系之後,也漸漸忘記了,在聯盟開始職業比賽生涯後,也就喜歡過方士謙這一個人,能喜歡男生,應該也就不是直男了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可以不是?
方士謙把毛巾摔在洗手臺上,又問:“那給你個機會成為我的初戀,要不要?”
就因為親了這一下麽?想不到方士謙還挺純情的。
但是這樣匆忙開始的關系,又能維持多久呢?而且他們在一起後,對微草其他隊員又要怎麽說呢?這樣會不會影響兩人場上發揮呢?
方士謙等得不耐煩,催他:“至于想這麽久麽?不願意就算了,明天我就搬出去。”
王傑希擡眼,認真回複:“可以考慮。”
“切!”方士謙輕嗤一聲,似乎不怎麽滿意這個回答,随後就走出衛生間,在王傑希的注目之下,打開了主卧的門,進去之前看了王傑希一眼:“怎麽,不允許?”
王傑希沒說什麽,跟着走進去了,關上了房門。
方士謙正要說什麽,被王傑希提前預判了:“我的房間就得聽我的。”
見方士謙難得地沒反駁什麽,王傑希翻身上床,關了燈,打算睡了。
這下子方士謙不滿了:“诶,你不跟我說說話麽?”
王傑希:“累了,明天說吧,你該回房睡覺了。”
誰料方士謙不但沒有走,還直接把王傑希連着蓋着的薄毯一下抱起,輕放到靠牆的那一邊,然後自己在剛剛王傑希躺過的地方躺下了。
幼稚!王傑希心想,随他去吧,也就不再理他了,打算睡了,今夜确實疲累得很,算是忽然實現了愛情事業雙豐收,需要消化消化。
方士謙卻并不滿意這新晉男友如此冷淡的樣子,翻過去把王傑希抱在懷裏,見他沒有掙開,這才滿意。
王傑希正想冷靜思考呢,忽然纏上個方士謙,更重要的是,呼出的氣噴在他頸脖上,讓他沒辦法冷靜下來,于是推開方士謙,随便找了個理由:“熱。”
“切,開着空調呢熱什麽熱,不讓抱就算了。”便松開王傑希,翻身睡向另一邊了。
王傑希心想,實在幼稚。
但他今晚實在太累了,也懶得哄了,便直接睡了。
醒來的時候,方士謙的右手臂橫在他胸口,王傑希想看時間,又想起兩只手機都留在了次卧,便小心移開手臂,正要下床的時候,被方士謙一把撈回來,眼睛都沒睜開,粘粘糊糊地說:“夏休期呢,起這麽早做什麽?”
王傑希拍開他:“去拿手機看時間。”
這下不攔了,王傑希去次卧拿回了兩部手機,一看時間才不過八點半,對于假期來說确實還早,便繼續回去睡了。
等王傑希再次醒來的時候,方士謙正在一旁玩手機,快到中午了主廚居然還沒起床,王傑希問:“中午吃什麽?”
方士謙興致勃勃給他看手機:“咱們先去商場吃飯吧,然後看電影,怎麽樣?”
王傑希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有假期,不是很想出門呢,但看方士謙那神采飛揚的勁,還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認命地去換衣服,然後一起出門。
電影巨無聊,方士謙又不肯承認自己選片錯誤,王傑希只能陪着看到了散場。
他們的第一次約會真是失敗呢,方士謙時常回想,怪不得他們後來在一起也總是充滿着不順,王傑希應該忍了他很久吧,在那段不長不短的兩年戀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