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柯淮快下班的時候把訂的飯店的地址發過去給顧星丞，但那邊遲遲沒有回複他。
臨近下班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頂燈莫名其妙爆了，他無法工作，于是搬着文件去了外面請假員工的工位，結果天花板漏水，腥臭的水剛好滴在他的肩膀上。
柯淮的右眼皮狂跳，被一連串的小事故搞得心煩意亂，心頭莫名湧上不詳的預感。
“我在清寧路上，大約五分鐘到你們公司樓下。”顧星丞發來短信。
柯淮皺眉，五分鐘的時間剛好夠他下樓取車，只是他不是把飯店位置發過去給顧星丞了麽？直接在飯店見面，他怎麽過來了？
他囑咐助理找物業修複天花板漏水的問題，拿起外套準備下樓。
臨近下班，女員工讨論路況，失望的口吻：“欸~清寧路堵了兩公裏啊，都變紅了。”
“啊不然我今天就坐地鐵下班回家好了。”
“清寧路堵起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疏通呢。”
耳邊的聲音逐漸遠去，柯淮照舊下樓，那家夥還說自己五分鐘後到，看來是不可能了，他還是直接讓他去飯店吧。
停車庫昏暗，前幾天剛下了雨，車庫彌漫着一股水腥混雜着土腥的怪味，他車位臨近的燈管似乎有些接觸不良，光線一閃一閃地跳着亮，像極了驚悚片裏大事即将發生前的前兆。
他心頭不安的預感忽然變得強烈，但左右張望，車庫安靜，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
就在他快步靠近車子時，遠處忽然傳來急促跑動的腳步聲，一聲聲急促地響踏在地面上，柯淮心頭狂跳，覺得那腳步聲似乎就響在他的耳邊似的。
他快速拉開車門，但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忽然出現，鋒利的冷刃破風而來。
後視鏡映照着匕首，一切都像慢動作，柯淮在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偏身避過，刀子紮在車門上，刺耳的金屬剮蹭聲倏然在空寂的車庫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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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淮驚懼地避開，卻因為猛然的慣性而滑倒。
刀子再次紮過來，與之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雙陰毒狠厲的眼睛，勝似陰溝裏的毒蛇，那種陰狠，跟他以往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他從沒見過這種亡命徒似的眼神。
“柯淮！！！”電光石火間一聲暴喝将他驚回神，他擡手擋架住對方的手腕，刀子堪堪懸在離他面龐五厘米的位置。
對方力氣大得驚人，他竟然擋不住刀子的一點點逼近。
顧星丞不知從何而來，蹦起一腳踹在那人腰側，刀子離開，壓在他身上那個人滾到一側，身上的壓力驟然離去的時候柯淮才從驚吓中回神。
“小心！他有刀！”
混亂間一切都來不及想，顧星丞和那人扭打在一起，話剛落柯淮就眼見那人持刀朝顧星丞刺去。
顧星丞閃身避過，試圖扭住黑衣人的手腕，腿卻被撂倒，狠摔在地。
他用胳膊肘抵在二人之間，阻止刀子的逼近，腿腳朝對方身上幾個要害擊去，試圖卸去他的力道，一瞬間二人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個來回，幾乎辨不清誰是誰，而這一切才不過過去了五六秒。
柯淮的腳的滑倒時扭傷，他奮力爬起打開後備箱，想去拿裏面的棒球棍，就在這時，又是一聲暴喝：“柯淮！！！”
他猛地回頭，白刀子迎面而來，他瞳孔緊縮。
歹徒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擺脫了顧星丞又朝他沖了過來。
千鈞一發，他面上一熱，鮮血迸濺，顧星丞赤手空拳握住了刀刃，用身體擋在了他的面前。
尖銳的哨聲和混雜的腳步聲響起。
緊接着一聲悶哼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然後是好幾聲冷鐵刺入身體令人牙酸的聲音。
溫熱的血在柯淮的腹部蔓延開來。
柯淮幾乎不用低頭看，就知道顧星丞被捅穿了。
巡邏的警衛應聲而來。
而那個黑衣人也聞風而逃。
可停車庫彌漫開濃重的血腥氣，讓柯淮幾乎僵硬在原地。
大股大股的血液從顧星丞的腹部流出來，仿佛源源不盡，顧星丞臉色蒼白如紙，他一只手捂着腹部，但鮮血很快把他那只養尊處優的白淨的手給染紅了。
顧星丞堅持了片刻，等到警衛跑到身邊時才緩緩才柯淮身上滑了下去。
“柯先生！柯先生……”警衛在面前說了什麽，柯淮沒聽到。
柯淮也看不清周圍的一切事物，他只看得到顧星丞蒼白的臉唇和殷紅的蔓延開的鮮血。
“報警、報警……醫院，醫院……”他喃喃地顫抖地去摸外套離的手機。
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臉，那手冰得很。
扭頭，顧星丞似乎還對他笑了笑。
“別着急、別着急柯淮，我沒事，死不了。”顧星丞斷斷續續地說。
“救命！救命！幫我叫個120！”柯淮扯開嗓子大喊。
後續的一切仿佛都在夢裏，120比警察更快到，柯淮和顧星丞被送到了醫院，警察在旁邊做筆錄，随後來的人更多，顧家的柯家的好友下屬親人全來了，斷斷續續擠滿了醫院的走廊。
所有人都在張嘴說話，所有聲音都像隔了一層泡沫擠在他的耳邊，他似乎什麽都聽到了，他好像說了什麽，但好像又什麽都沒說。
從始至終，只呆呆地看着搶救室的紅燈。
停車庫裏聽到的那串清亮的腳步聲應該是顧星丞的，那是專屬于他的皮鞋的聲音……
停車庫裏的一切似乎都在他腦海裏慢動作播放，一遍一遍重複着當時事故發生的順序。
歹徒聽到顧星丞跑進來的聲音，所以匆忙對他下手，随後是顧星丞沖進來救了他，然後扭打，再之後是擋在他的身前，被捅……
顧星丞的鞋邊挂着淤泥，清寧路堵車的話，不難推測顧星丞是棄車奔跑而來的，他執意要來見他，如果他如約去了飯店，就無法撞見柯淮被歹徒襲擊，就不用出事，那麽這樣，出事的人就會是柯淮。
“……他的通話記錄裏有不幹淨的人。”顧星丞在電話裏的話忽然在腦海響起。
“是鐘澗。”
“什麽？”顧長風問。
“襲擊我的歹徒是鐘澗的人，”柯淮說，“顧星丞手裏有相關證據。”
他似乎終于回過神來，擡頭對身邊一臉沉重的顧長風說。
“鐘澗，原名鐘凱飛……”
他還沒說完，一旁的白禾遠接過了他的話頭，把更詳盡的信息說了出來。
“鐘凱飛，本市人，就讀于xxx大學，大四出國，在……”
顧長風看了他們一眼，囑咐人去查了。
柯淮恢複精神，跟警察完整地做了筆錄，回到搶救室前，才發現來的人真的很多，比如陸漸晖也來了，比如沈墨山，比如那個顧星丞的女友穆源。
他安撫過爸媽，讓衆人都回去。
“我沒事，我只是扭傷了腳，受傷的是顧星丞，我在這裏等他醒來，這裏很多保镖，不會有事的，你們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柯淮說。
白禾遠捏了捏他的肩膀，擔憂地看着他。
“我沒事，幫我照顧一下我爸媽。”柯淮說。
白禾遠點點頭：“你放心。”
衆人走後，柯淮坐下來繼續等。
他不再入墜霧裏，清醒之後，他整個人都沉靜下來，在這漫長的等待裏想了很多事情。
病房門口寂靜而焦灼，留下來的都是顧星丞至親的人。
“你跟星丞一直還有聯系？”顧長風坐在他身邊。
“嗯，”柯淮點頭，“斷斷續續。”
顧長風長嘆息一聲：“你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也沒有，”柯淮說，“只是前任。”
一旁站着的穆源好奇地偏了偏頭。
“你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嗎？”顧長風說。
“欸？什麽時候……”穆源一驚，瞪大眼睛小聲說，話音又弱下去，現在顯然不是她可以插嘴的話題。
柯淮這次隔了很久才說話：“知道。”
“既然如此，”顧長風直起身子靠在長椅的椅背上，“我希望你能有點自知之明，如果這次星丞能出來，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和他聯系了。”
過堂風穿過長廊，發出呼呼的嘯叫，柯淮在長久的寂靜裏沉默，顧長風似乎也沒等他的回答。
顧長風忽然站起來，似有所感地看向搶救室的門口。
門開。
醫生先走了出來，搶救室門口的人蜂擁而上，将醫生圍得密不透風，柯淮站在人牆外，隔着叽叽喳喳的問話聲，聽見醫生說病人搶救成功。
“接下來只要度過危險期就可以了。”醫生說。
護士推着顧星丞從他身邊路過，跟電視劇裏不太一樣，他身上插的管子不算多，但帶着氧氣罩，要不是臉色過于蒼白，看起來還是挺帥的。
“柯先生先回去吧。”病房門口，顧長風微微側頭看着他。
柯淮停下腳步。
這個老人已經遲暮，身形縮水，個子甚至還沒有他高，這是他第一次跟顧家的長輩說話，和大學時期預想的不一樣，他以為能把顧星丞養成那麽傻呵呵的一個人的長輩肯定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可面前這個老人身上盡是上位者的威嚴。
“他是為我受的傷，至少讓我等他醒來吧？”柯淮說。
“他醒來我會通知你。”顧長風說。
柯淮知道他是不會讓自己留下來的了，顧長風身上有和顧星丞一模一樣的東西，爺孫倆同出一轍，比如□□，他還奇怪過為什麽回家了的顧星丞變化那麽大，原來不是沒有原因的，或者該說這才是顧家人原本的樣子嗎？
他沒有辦法走遠，只在醫院附近開了家賓館，去商場買了兩套換洗的衣服。
賓館設施簡陋，柯淮一整夜都沒怎麽睡着，但無關設施，他一夜都在聯系人幫他處理這次的事件，他要想辦法把後續的證據拿到手上，提交給法務，再找一個刑事案件勝率高的律師，他要告鐘澗，他一定要讓鐘澗為這件事付出應有的代價，他一定要讓鐘澗坐牢！
雖然顧家也一定會出手，但他也不可能坐享其成，天一亮他就聯系了物業派人過去拷貝停車庫監控視頻，又叫了助理和公司骨幹前來賓館開會，囑咐助理找律師之外也把公司後續的工作也給安排委托好了。
忙到下午，一群人還在對着開會的時候，柯淮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房間裏寂靜了一瞬，衆人都看着那個手機。
柯淮拿過手機一看，上面是不認識的號碼。
他接通，以為對方會是那個歹徒或者鐘澗的時候，對面傳來了顧長風的聲音。
“來醫院，他要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