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星星小鎮（1）
星星小鎮（1）
邢濯說：“幾百年前世界正從繁榮走向衰敗，那時候盡管天災很頻繁，但人類始終占據着大多數，那時候比現在要熱鬧千倍，逢年過節街上擠滿了人。
“無數的難民不停地湧入周邊的國家，為了維護國家內的安全，為了邊界線居民的安全——這是當時的官方說法。絕大部分國家拒絕接收難民，并将他們驅逐出境。
“一來二去，大家也不知道戰争是如何爆發的，但那份維持很久的和平因為其中一個打破，那便不複存在。表面的和平一向很脆弱。”
小鹿不解：“什麽意思？”
邢濯繼續解釋：“在人類歷史上，一直都是戰争不斷，直到青彈被發明出來。青彈是一種殺傷力非常強大的武器，它的問世，變相的給世界帶來了短暫的和平。
“這種東西大家都有，就不敢互相為難。這樣的和平維持了幾百年，科技也在那時候高速發展。當然，野心家們不會止步于此，他們在這幾百年裏生産儲備彈藥，一直到幾百年前，世界上的存儲量驚人的可怕。
“那種情況下，不知是誰先扔了一顆，炸掉了當初海洋污染最嚴重的一個小島，小島上的變異人一瞬間灰飛煙滅。他們很幸運，因為感受不到疼痛就解脫了，但接下來，所有的人都開始扔炸彈。”
接下去的話，邢濯不說完，小鹿大概也能猜全了。
邢濯繞過這段血腥殘忍的過往，繼續說：“所有人的瘋狂停歇以後，有一兩百年的輻射淨化期，現在你能看到的變異蟲群大概率是從輻射區裏逃出來的。他們在飛行途中生産延續，逐漸壯大。”
小鹿點點頭，又問：“那地下城裏是什麽？”
邢濯說：“地下城裏是以前的人類留下的炸彈儲備，其中包括幾枚升級版中子彈。”
小鹿皺緊了眉頭，他不知道這些炸彈的原理，但他聽邢濯說，中子彈的輻射範圍太廣，一旦發射，螢火城也逃不了，所以從發現這些彈藥以來，統治者們都沒有選擇應用到實戰。
一個中年男人铿锵有力地說道：“螢火城從不懼怕對手，若到絕境，我們有同歸于盡的勇氣。”
海曼羅震驚道：“他真這麽說的？！！”
阿倫叼着一個煙鬥，煙霧從他嘴裏漫出：“說的言之鑿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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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羅不信：“怎麽可能？！青彈和中子彈早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算還有也都在輻射區裏，沒人能拿到。”
“就算不能拿到，螢火城也有這個科技實力研制。”阿倫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另外別的不說，單論上将這個人，他是能做到和我同歸于盡的。螢火城培養的都是一群冷血無情的殺手 。”
阿倫想起當時變異蟲群圍攻雙方軍隊時，邢濯面對蟲群毫無畏懼的神色，就算被蟲子咬到手臂，拿槍的手都沒有抖過，最後幾乎殺光了在軍隊旁的蟲群。
“那你就這麽撤兵了？？”海曼羅詫異。
“不不不，你留下，替我盯着螢火城的一舉一動。”阿倫沉思了一會，“雖然不能賭他們視死如歸的概率，但我們可以另想辦法攻城。他們現在地面上的城市已經沒了，縮在地下城當老鼠——逼老鼠出洞，這還不簡單嗎？”
海曼羅有些不解，阿倫口中的“逼出洞”是要怎麽做，但他隐隐感覺到了不安，當然也可能是兩個老狐貍的互相防備，本來他們之間的聯盟就碎弱的可憐。
星星部落的飛艇往外飛，一路飛回了部落所在地。
飛艇一降落，就有人把邢濯綁走了。小鹿根本攔不住，似乎那群人并不打算管他，把他扔下飛艇後，有個人說：“星星部落主張自由，所以我們不會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請你務必待在部落裏，這個手環也請戴好，以便我們能随時找到你。”
接着，對方以非常粗暴的方式給他戴上手環。
手環是一圈黑色的類似矽膠材質的條，戴上之後，怎麽也掙脫不開，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了小鹿的皮膚上。
人身自由？
他的确很自由，不像流浪者用手铐腳铐铐住邢濯那樣，也不想巴納德用鐵籠子關試驗品那樣，他甚至能光明正大走在小鎮的大街上。
星星部落是一個小鎮，鎮子上有很多人，小鹿感覺那些人裏沒有仿真人——因為他們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盡管他已經沒了鹿角，他依舊能收到大部分人好奇的目光。
怎麽說，他覺得自己可能有些格格不入。
小鹿低頭看了看，似乎是因為自己太髒了。經歷過風暴，進入流浪者營地後，金魚給他換過幹淨衣服，但他後來都在星星部落攻打流浪者營地時又弄髒了，身上還有很多小傷口。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小乞丐。
真要是小乞丐也就算了，但他的臉龐又很幹淨，眼眸像鑽石一樣明亮，任誰看了那張臉都要走不動道，駐足欣賞一番。
果然有人上前搭讪。
那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看上去比小鹿大不了幾歲，一頭黑色短發很幹淨利落，臉上挂着熱情地笑容，一手還拿着一杯啤酒喝着。
他說：“嘿！哪來的？”
小鹿有些害怕，想躲，沒想到對方居然一把就将手摟了上來，架在他的肩膀上，姿态親昵。那男人說：“看你從阿倫的飛艇裏下來，你不是部落的人，那會是哪呢？拜托別吊我胃口了，我實在想象不到，黃不拉幾的荒漠裏，還有哪能養出那麽漂亮的人。”
小鹿猶豫了一會，慫起肩膀，掙開對方的手，然後快步往前走。
背後，那男人哈哈哈大笑，随着男人的笑，周圍一群圍觀的群衆也哈哈哈大笑起來。
“奧爾迪，你把人家吓跑啦！”
“收收你的哈喇子吧，別見一個愛一個，你女朋友呢？”
“早分了早分了，我現在喜歡男朋友！”
那位叫奧爾迪的年輕人追了上來。
不過這次沒有上手，而是和小鹿并肩走，他說：“你吃東西了嗎？部落裏有好多好吃的，你可以嘗嘗，絕不止是土豆哦！”
小鹿早就注意到了。
他被扔下飛艇後，進入小鎮的街道，似乎是一條熱鬧的步行街，很多人在路上走，男男女女，年老年少都有。路邊還有很多小攤子，攤子上擺着各種吃的用的穿的，琳琅滿目，是他從未見過的花樣。
他可是很認真的以為，人類只有土豆一種食物。
他皺了皺眉，辯解道：“我不是螢火城的人。”
奧爾迪假裝驚訝：“你不是螢火城的，那是哪？更遠的遠方嗎？原諒我從未去過，那些地方輻射太嚴重。不過不管是哪來的，星星部落都歡迎你，你會在這裏感受到我們的熱情！玩起來吧，朋友！”
不知不覺間，小鹿走到一個小廣場前，廣場上有個圓盤，是個小型噴泉——天黑了，他看不清楚噴泉裏的水是否幹淨，但這裏的一切和螢火城太不一樣，即使看到幹淨的水，他應該也不會稀奇了吧？
四周亮起五彩斑斓的光，一串串形狀各異的燈帶挂在附近的屋子上，路燈很明亮，廣場很熱鬧，噴泉旁有人放起了音樂。
那不同于在流浪者營地時，聽流浪者們彈撥琴弦，感受清脆的琴聲而帶來緩緩的美好，這裏的音樂是另一種感受，就像星星小鎮裏的人一樣，熱情又奔放。
音響将電子樂擴散，節奏随着心跳起伏。
周圍的人們洋溢着笑容，随着鼓點擺動身體，歡呼聲像海浪一片一片，延綿起伏。
奧爾迪拉住小鹿的手，帶他鑽進人群裏，每個人都對小鹿笑了起來，這樣的熱情讓小鹿稍稍放松警惕，但他仍然覺得很突兀，這裏的所有都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在螢火城那樣的壓抑下，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忘記如何去放松。
奧爾迪已經跳得忘情，抛下他，跟身旁的另一個男生抱了起來，兩人互相摟着，熱烈地親吻着。
小鹿驚呆了，不好意思再看，耳廓飛速泛紅。
撇開頭後，另一邊居然也有人在擁吻。
這熱鬧的廣場上，人們似乎在搖晃中忘卻了自我，情/欲占據了彼此的腦海，他甚至看見有人已經脫去了衣服。
這時，身旁有人想拉他的手，他吓得一把抖開，想要往外擠。
但周圍都是人，人疊人疊人，他就沒見過這麽多的人！他很害怕，又覺得很詭異，那麽歡樂的場景，他渾身直冒冷汗。
不知擠了多久，小鹿終于擠出人群，在一個角落裏扶着牆，劇烈地幹嘔起來，他根本沒吃過東西，吐也吐不出什麽。
身後有人靠近，他雖然感到警覺，但實在難受，可能也做不出反抗。
那人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你沒事吧？”
聽聲音是奧爾迪。
小鹿搖搖頭：“……你不繼續嗎？”
奧爾迪輕笑道：“嗯，我比較關心你呀。來喝一口，會讓你好受一點。”對方遞過來一杯水，似乎不是水，看着有些顏色。
小鹿聞了一口，裏面有果子的味道。
奧爾迪解釋：“是果酒，你會喜歡的。”
小鹿真的很難受，聞到杯子裏果子的香氣，他瞬間被俘獲了。天知道他有多懷念森林，懷念森林裏随處可以吃到的果子。
他低下頭，輕輕地喝了一口。
忽然，他擡起頭，眼光都亮了起來。
奧爾迪大笑：“好喝吧！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小鹿欣喜地點頭，然後将杯子裏剩下的果酒一口氣都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