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下城（5）
地下城（5）
阿倫執意要先研制解毒劑的作用就在這，面對變異蟲群或者感染者的時候，他的軍隊可以視死如歸，且不會被感染。
雖然他先前不知道巴納德在地下城用活人做生化實驗，但歪打誤着，這裏的鼠人沒有對他構成多大威脅。
可是退路被鎖，相當于他們被困在了倉儲的區域，進不了實驗室，退不回大廳——這顯然是上将設的一個陷阱。
阿倫安慰殘存的士兵道：“大部隊還在上面，等失聯半小時後，他們就會進來營救我們，再堅持一會。”
實驗室那邊，小鹿掙脫了邢濯，逼問：“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麽？”
邢濯閃躲開眼神：“将阿倫帶進地下城，找時機殺掉他。”
小鹿搖頭：“他帶了一隊精兵進來，憑你一個人根本殺不了他，就算你再厲害也沒用。”
邢濯說：“的确，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我答應他的原因。地下城的結構我比他熟，只要他敢進來，我就能讓他出不去。但……”
小鹿：“但什麽？”
邢濯：“但這裏的門不是我關的。”
小鹿看了眼實驗室的門，看不見門鎖，一旁還要刷卡區，看來是那種高科技大門，進出都要身份證明——也難怪之前他過不來。
小鹿搖頭：“你用那些鼠人來對付阿倫。”
邢濯解釋道：“不，我發誓我從未這麽計劃過。在進入地下城後，大廳裏那些鼠人，遠遠超過了實驗區能承受的數量，這說明在此之前，感染已經在地下城蔓延開了。不然他們不會選擇焚燒那些人。”
小鹿諷刺道：“你倒是十分了解。”
邢濯沒生氣：“現在我想弄清楚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像剛剛那道門，按理來說我應該是開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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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不解：“什麽意思？哪道門？大廳過來的那道？”
小鹿也曾看過地下城圖紙，他大概知道，整個地下城平面是和螢火城內城區基本重合的，他們從圖書館一角下來，從外往內需要身份驗證。
邢濯在風暴前離開了螢火城，幾乎可以表明了他叛逃的立場，所以他的身份在螢火城內應該是禁止狀态的，沒有之前那麽多權限——可他還是打開了往內的通道，有一種可能，有人在暗中幫他。
邢濯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看向攝像頭。
他之所以不避開攝像頭進入地下城，本就有讓巴納德發現星星部落進攻的打算，他也沒指望巴納德會放他一馬，他完全是有把握在地下城穿梭自如的——門鎖鎖得上明面的通道，卻鎖不住地下城不可或缺的通風管道系統，利用這個，他就可以做到。
可是巴納德幫了他，為什麽？
地下城到底發生了什麽，感染為什麽會鋪天蓋地肆虐？砍掉的鹿角又在哪裏？這一切，都需要他繼續往裏探尋真相。
“你不該跟着來的。”邢濯說。
“我都在這了，你說這些有什麽意思。”小鹿望着實驗室門上的玻璃，屋外已是漆黑一片，沒有半點聲響。他大概能猜到阿倫已經解決了鼠人，可憐可嘆，他還是沒能救下牠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不會走的。”小鹿說，“這些都是巴納德拿來做實驗的鼠人，他們的意識沒有完全喪失，他們還是人類！我一定要找到所有幸存者，想辦法讓他們恢複意識。”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地下城裏，太危險了。”邢濯攔住他。
“危險？如果早知道你不幫忙，我當初就不會離開地下城，我一定會先救下那些可憐人，真的那樣做現在也不會有幾千人在大廳裏活活被燒死。”小鹿咬牙憎恨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
“至少現在不能。”邢濯一把拉住他，堅決不讓他走，“你現在也暴露在監控裏，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我不放心。”
小鹿半信半疑，總覺得邢濯沒有和他說實話。
“你到底在計劃什麽？”小鹿逼問。
邢濯卻避而不答：“這樣吧，你跟我來。”
越過實驗區，邢濯抄近道往中心區域走去。
實驗區往內是機密區，保存着大量植物的種子，各類生物的标本、DNA、胚胎其中包括人類。這裏的氣溫很低，小鹿沒走多久，就連打了兩個噴嚏。
邢濯将外套脫下，披在他身上。
小鹿沒有拒絕，那的确讓他更溫暖一些。他想攏一攏衣領，卻發現他的手又變透明了——他趕忙看向邢濯，對方正在看着頭頂的監控探頭，還好沒有發現。
邢濯問：“怎麽了？”
小鹿快速搖頭，表示沒事。
機密區非常大，四處都是銅牆鐵壁，冰冷的白色燈光，沒有半點設計感。好像整個螢火城都是這樣簡單又普通，不像星星小鎮，給他一種陽光照下來就很暖和的感覺。
小鹿一直都不知道，巴納德控制導致螢火城缺失的，不僅是獨立思考的能力，還有藝術與審美，更深層次的精神滿足。
機密區的監控就更少了，邢濯三拐兩拐，将小鹿帶一扇門前——門上寫着單子葉植物綱五，看上去是儲存花草種子的地方。
邢濯直接用槍打掉門鎖，帶小鹿進去，裏面一排排櫃子整整齊齊，來不及多看，他們已經跑到很裏面，最頂上有個通風口。
邢濯給他搬來墊腳的椅子，讓他踩上去，說：“這一片沒有監控，你從這裏離開是最安全的，沒有人會發現。”
小鹿說：“你讓我走？”
邢濯：“你本就不該來。”
小鹿氣笑了：“現在争論這些沒有意義。我問你，那些鼠人怎麽辦？我真是瘋了為什麽現在還相信你。”
邢濯很是痛心地皺眉：“我答應你，我會救他們。”
小鹿問：“你怎麽救？你對我什麽都不說，我沒辦法相信你了。”他跳下椅子，徑直想往外，“讓我回去，即使是危險我也得去，在你們對彼此造成更大的傷害前！”
邢濯緊緊地抱住他，從身後抱着，發誓：“我一定會救他們，如果他們真的還有意識的話。”
小鹿諷刺：“你到現在還在賣弄文字把戲。”
小鹿掙脫開，轉身面對他。
邢濯看着他的雙眼，在儲藏室微弱的燈光下，他們的關系從未如此緊張過，像隔着一道透明的牆，雞同鴨講，無法溝通。
“我會去見巴納德。”邢濯冷冷開口，“他就在核心區，如果我沒猜錯，這一路上是他在背後幫忙。我不懂他為什麽這樣做，但我回來是為了取代他，所以我必須去見他，這是我和他之間無法躲避的一戰。”
小鹿有些愣怔，反複思考“取代巴納德”是什麽意思。
邢濯說：“為了未來的和平，流血和犧牲是必要的。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不想你來分擔這些。”
小鹿卻說：“你是不想我阻止你。”
邢濯說：“你阻止不了我。”
說罷，邢濯拿出一把精致的手/槍和一把折疊刀，塞到小鹿手裏。他說：“我一會會切斷這片區域的電源，等斷電後你就動身，這把刀可以割開通風口間的鐵網，你會回到外圍的倉儲區，以你的身形沒有問題。
“之後，你最好避開監控走，我未必能那麽快搞定巴納德，但我會盡我的全力。如果我失敗了，你就直接離開。”
小鹿沉默了幾秒：“什麽意思。”
邢濯說：“你雖然不能阻止我，但你會讓我分心。”
他擡手輕撫上對方的下颌，仔細地看着，有些不舍。他從未做過如此艱難的決定，就算取代巴納德這種決定他也只糾結了幾分鐘而已。
他低下頭，最後親吻了一下小鹿。
那只是兩個冰涼的唇互相觸碰的吻，而已。
小鹿看着手裏的刀，遠處是邢濯漸漸隐沒入黑暗中的身影。
流血和犧牲是必要的，總得有一個人背負這些。他想，這世界真的太糟了，還能更糟嗎？
很快，燈熄滅了。
這是斷電的信號，他在黑暗中等了一會，才緩緩站上椅子，進入通風管道。管道四通八達，有些很細小，只有腿那麽大，有些很粗壯，他在裏面轉身都沒問題。
他想的是，回到外圍區，尋找還活着的鼠人。
邢濯想要螢火城和他要做的事不沖突，沒有邢濯，他也會那麽做。如果邢濯成了最高統治者後能兌現諾言，拯救這些無辜的生命，那樣最好。如果不能，他更要做到。
一路暢通，邢濯的身份認證帶他進入核心區，這讓他都大感意外。
以前他和巴納德下來的時候，他的權限并不能進入這裏。這也更錘了他心中的猜測，從進入地下城後，坐在監控後的巴納德，一直在幫他，引導他。
他乘坐電梯，進入更深的地底。
核心區保留着最原始的防空洞原貌，這裏原本是武器存儲的地洞，當螢火城先輩發現這裏時，第一時間就封鎖了消息。所以絕大多數螢火城居民不知道這裏。
走在水泥地上，鞋底與塵土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邢濯推開一扇鐵門，門栓生着鐵鏽。門打開，屋裏空間很大，到頂空間起碼有五六米，整齊碼放着顯示屏，無數的攝像頭，無數的仿真人，将螢火城無數角落，彙聚在這裏——
簡直令人嘆為觀止，這裏的科技感與原始的土牆坯格格不入，淡藍紫色的電子流光微轉在空氣中，一個人坐在中心控制區前，背對着他。
邢濯立馬察覺到不對，因為那個背影根本不是巴納德。
他拿出槍對準那個背影——對方轉過身，一張笑臉相迎，卻給人一種威嚴的氣勢，那是卡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