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地下城（4）
地下城（4）
電源總閘被拉下，少女化成電子信號碎片消散在空氣中。
海曼羅仔細查看電閘，發現這個底座能旋轉，而轉向右側後，再次拉動電閘，圖書館裏的另一套電力系統恢複。
大廳的石碑後緩緩露出一個向下的階梯，那無疑是地下城的入口。
所有人圍在入口旁，槍口對準漆黑，似乎能聽到一些動靜。
海曼羅站着，看到了黑暗中的一抹紅色——有細細碎碎的呼吸聲，像是某種怪獸的喉嚨裏在發出咕嚕咕嚕。
“撤退！！！”
海曼羅大喊，同時，他開槍朝入口裏打去。
衆人紛紛往後散開，各自找了掩體。幾乎是下一秒，入口裏密密麻麻全是紅色的眼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終于爬出洞口，是一個個感染物化病毒的變異鼠人。
海曼羅皺眉，跳開，一槍蹦中鼠人的腦袋。
腦花炸開，黏糊糊又腥臭的紅漿濺到其他鼠人身上，鼠人們異常狂舞起來，頂着兩顆碩大的門牙的嘴在叫嚣着什麽。
海曼羅有些被吓到，他攥緊了槍，強裝鎮定：“打腦袋！別他們咬到！”他指揮着，完全不知道地下城發生了什麽，怎麽會在入口突然出現一群鼠人，這地下城還進得去嗎？
砰砰砰！！
無數聲槍響回蕩在圖書館大廳。
不知過去多久時間，耗盡多少子彈，才把圖書館入口這些鼠人給消滅幹淨。海曼羅帶人數了數，上百只鼠人，全都是被感染的，每個人的脖子上還留着殷紅的啃食印記。
入口的階梯上躺着幾只死去的鼠人，階梯朝黑暗延伸，完全看不到盡頭。還存活的士兵問，還要進去嗎？
Advertisement
海曼羅有些生氣，一腳把那人踹下樓梯，尖叫聲随着滾動消失。
一行人進入地下城，在圖書館正對的地下五十米處的大廳內，他們發現了更多的變異鼠人，有些已經死去多時，而活着的鼠人正在蠶食那些屍體，吃的吧唧吧唧聲作響。
大廳四處散落着人類生活的痕跡，有些破裂的衣服，有些裝着污水的鍋，還有黴變的土豆等等——這裏起碼曾經生活過近萬人，但如今只剩下鼠人的屍體。
難道這裏的人都被感染了？怎麽會出現這麽多鼠人？
忽然，海曼羅面前不遠處落下鐵栅欄，不僅如此，圍繞着大廳一圈都落下了鐵栅欄，就像把大廳圍成了一個大鐵籠，不停地有鼠人被丢進鐵籠裏，從穿着來看，這些鼠人曾經都是螢火城裏的居民。
海曼羅讓所有人往後撤，他察覺到這裏即将發生什麽——
鼠人越疊越多，他們都失去了意識，蠕動着身體，互相抱着咬着，不甘地怒吼着。最後鼠人多到疊成山，一把火燒了起來。
海曼羅險些被火舌吹到。
被燒着的鼠人在鐵籠裏翻滾着，努力往外爬，一只手從栅欄裏伸了出來。海曼羅應該立馬離開，但他顯然被這些震撼到了，久久沒有挪動腳步。危險就在他身邊。
他聽到，鼠人們一直悶在喉嚨裏的聲音，并不是什麽咕嚕咕嚕之類的餓肚子聲，而是一句句人類的語言。
救救我……
救救……
退出圖書館，海曼羅滿頭大汗。
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那是星星部落的飛艇。海曼羅大驚，怎麽沒有打招呼就過來了？！他要進了地下城也就罷了，如今沒進成，還沒想好後面的計策，阿倫怎麽會突然過來？！！
而且飛艇的落地點，就在圖書館門口。
海曼羅趕緊整理了下表情，迎了出去，尬道：“阿倫酋長！真是太巧了，我剛搜索完附近有沒有人呢，看來是沒有了！”
阿倫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哦，你真是在這搜查嗎？”
海曼羅額頭滲出細汗：“當然！這可是您吩咐的任務，給我幾千個膽子我也不敢懈怠啊！”
飛艇上繼續下來人，是上将和小鹿。
上将看了海曼羅一眼：“是什麽能把你吓成這樣？”
海曼羅慌張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一行人往圖書館走，發現大廳裏全是變異鼠人的屍體。海曼羅趕緊解釋道：“這是不久前發現的，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解決掉他們！我猜是巴納德發現我在搜查，所以故意——”
上将厲聲打斷他：“真的嗎？那你怎麽解釋電源的事？”
上将的手邊，是電源箱，裏面的電閘還保留着扭過的樣子，在那種狀态下，打開電閘開啓的就是地下城的入口。
阿倫看着面前緩緩出現的階梯，怒道：“海曼羅！你還真是一句實話都沒有啊！”
海曼羅立刻哭喊道：“不是！您聽我說！地下城裏全是變異鼠人，現在千萬不能下去！巴納德不知道在底下搞什麽實驗，剛剛燒掉了幾千只鼠人，我都險些要交代在裏面！”
阿倫揪起海曼羅的衣領，質問：“這麽說你下去過了？”
海曼羅心虛道：“我……我只是不小心發現的，還沒來得及跟您彙報呢！請您一定相信我，我對星星部落忠心耿耿！”
阿倫大笑道：“流浪者怎麽會對星星部落忠心，你別太搞笑了。既然你這麽說，那你就下去探路吧！”
說完，阿倫那粗壯的手臂将海曼羅拎起，對準階梯入口一踢，像踢皮球一邊将人踢下去。
海曼羅的喊叫聲一直延綿到深處，才消失不見。
星星部落的軍隊舉着燈，照亮地下城的甬道，衆人一塊往深處走去。走到被鐵栅欄圈住的大廳前，他們看到鐵栅欄裏是被燒焦的屍體，堆疊成山——如此規模的焚燒需要大量氧氣，因此整個通道很悶熱很窒息。
他們紛紛戴上吸氧瓶，切割開鐵栅欄，繞過大廳往裏走。
邢濯對地下城的結構很清楚，除了中心區域只有最高統治者巴納德掌握外，外圍的這些道路完全了若指掌。
“螢火城接納避難的人，會統一安置在類似的大廳裏，這樣的大廳在整個地下城有四個，分別對應四個角。”邢濯一邊解釋，一邊帶路，“四個大廳相連的通道上是儲存倉，分別儲存着食物和日常用品。”
從大廳的另一邊進入更深的區域，他們一行人在監控鏡頭中留下足跡。顯示屏前坐着一個人，指尖輕點着鍵盤，沉聲說：“終于來了。”
“內圈需要刷身份信息才能進入，他們應該已經取消了我的身份認證。”邢濯站在一扇閉合的門前，試了試指紋，結果居然能成功開啓，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至少阿倫看來是的。
阿倫說：“你對螢火城，顯然比你想的還重要。”
同時，阿倫也微微皺了皺眉，身旁的親信附耳說了幾句話。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大概也察覺到了能如此順利，必有貓膩。
邢濯走在前面，不經意間，輕輕擡頭看了眼攝像頭。
小鹿拉住他的胳膊，因為現在他們身處的甬道兩側，一閃閃的鐵門勾起了他不太好的回憶。
他大概知道這裏是哪了。
“這裏是實驗區，左側是實驗室，右側是……”邢濯介紹的時候，看見右側的好幾扇鐵門都被破壞了，鐵門的鉸頁處是一排排齒痕，對應那些死去的變異鼠人，大概能猜到這都是被關在這裏的鼠人咬的。
牠們不知為何，突然集體暴動，逃脫了這裏。
小鹿看着一間已經空掉的房間，遮罩的白布不知所蹤，鐵牢籠門大開，在不久之前，他曾許諾過，要救這些尚未完全鼠化的人出來。
可惜這樣的沉思沒有幾秒，有人在後面的房間裏發現了變異鼠人——小鹿驚喜地想要跑過去，卻被邢濯攔下。
走道裏的燈忽然閃爍了起來，明明暗暗，衆人不由地有些慌張。
阿倫驚訝道：“怎麽回事？！上将！”
邢濯沒有回答，接下來，這些本來還是白色的燈統統變成了紅色，更加詭異且急速地閃爍，伴随着滴滴滴的警報聲。
咔噠咔噠，無數把槍紛紛上膛，指向邢濯的方向。
忽明忽暗間，邢濯本該站的地方成了空氣。阿倫憤怒地找尋着邢濯的身影：“到底怎麽回事！！”
然而這裏是螢火城的地下城，一片對于流浪者還是星星聯盟都是陌生的地方，所謂合作，完全是一場不平等的騙局。
邢濯帶着小鹿鑽進一間實驗室。
門外的阿倫很快就找到了他們消失的足跡，正打算要追，卻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配合着邢濯，将實驗室的門統統落鎖。
“上當了！”他的親信大喊，“阿倫酋長，眼下要緊的還是先撤出去吧！我就說了地下城非常危險，上将哪有可能真的和我們合作！”
“真是@#￥%……”阿倫大罵髒話。
那些鼠人失控地從房間裏，争先恐後地想要出來，牠們看見星星部落的人，眼冒紅光，嘶吼聲在喉嚨裏，對面前的人類十分渴望。
“我們有解毒劑！別怕！”阿倫舉槍砰砰砰地射殺鼠人。
士兵們也很頭鐵，一陣槍火在走道上蔓延，槍聲震耳欲聾，無數想要靠近的鼠人倒下。
實驗室內，小鹿趴在窄小的窗戶裏看，震驚地大喊：“不要！不要殺他們！他們還有意識的！！”
邢濯拉住他的手臂，想要将他帶走。
小鹿很執着：“你救救他們啊！”
邢濯說：“沒法救……牠們是被刻意留在這裏的。”
小鹿詫異：“什麽意思？你到底要做什麽？這些都是你的計劃嗎？”
邢濯不知如何解釋：“我原本只打算一個人回來的，但這裏發生的事遠超我的預料，我現在也有些不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