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險境
險境
皇位之争愈發激烈,縱使李穆晚背後沒有強大的母族但也讓那些人日夜難安。
徐黨的終于沉不住氣了,選在了今晚動手。
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近,林觀德和李穆晚二人的廂房離得近,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她推門而入,正見李穆晚起身要往外面看。
林觀德見他尚且無事便放下了心。
她對李穆晚說道:“一會不管發生了事情你都同我在一處,你別怕,只要我還活着你就不會有事。”
李穆晚這會竟然也不害怕,只點了點頭問道:“公子,我們會死嗎?”
她林觀德死了倒沒事,他李穆晚可不能出什麽事,若他出了事林家是真要完蛋了。少了三皇子,林家失了聖心,就只有一個人林父當着首輔,不消說是什麽下場。
林觀德忙道:“呸呸呸,可別說喪氣話。”
她小心推開門往外看去,已經見到蒙着面的殺手了。未曾想這些人的速度這麽快,錦衣衛的人各個武功高強,竟讓他們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殺到裏面來了。
這個時候謝明不出來插上一腳背刺他們,林觀德都謝天謝地,也不奢求他會來救他們了。
林觀德跑到了窗邊,外面是沉寂的水面,不遠處就是岸邊,她向李穆晚問道:“你可會凫水?”
李穆晚緊緊抿着嘴巴,失落地搖了搖頭,大概也是覺得自己無用。
林觀德正發愁怎麽辦之時,便看到這大船側邊有一錦衣衛駕着一艘小船駛來,他道:“林公子,前方不遠處就是揚州府了,您駛着這艘小船去找揚州知府援助吧!我們來拖延他們!”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勝算打得過這些殺手,若現在趁着人不注意乘這艘小船還有機會逃離。
林觀德向那人問道:“錦衣衛的人還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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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三個了。”
徐家這次找的死士看來十分了得,這麽一會錦衣衛就死了三個,那林家的護衛想來更是死傷慘重。
林觀德把白鶴和李穆晚拉了過來,讓李穆晚先跳了下去,後他把白鶴也送到了那艘船上,對她說道:“白鶴,用命看好殿下。”
白鶴急道:“主子!你呢?!”
林觀德沖她笑了笑,想讓她定下心來不要慌張,她道:“我自不會有事,你們先去揚州府,我會來找你們的。你們先要透露殿下的身份,你只管拿了錦衣衛的牌子可他看去即可。”說完便催着他們快走。
錦衣衛是天子親信,若他亮明身份沒人敢怠慢。
“公子,你一定要來找我,若你死了,穆晚也不活了。”
林觀德愣了愣,這三皇子說的話怎麽那麽像小女人說的話,這番做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二人之間是有什麽不可言說的關系。
林觀德知道李穆晚這是怕自己死了,便想用自己的命,林家的命來威脅她。
她道:“知道了,你們小心些。”
李穆晚這人活得太苦了,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對他好,他便把她放在了心上。
這一放就是到死。
林觀德見他們走了才回過身去,但聽着外面刀刃相接的聲音一瞬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謝明那裏定是安全的,徐家的人不至于得罪侯府,但林觀德不敢去找他,她不敢賭謝明會不會幫她。
林觀德就這麽等在這處,有幾個殺手尋到了這處,見裏面只有林觀德一人,帶頭的那位問道:“人呢?!”
林觀德說道:“我怎麽知道人在哪裏?你問我作甚?”
“你要說了我便放過你,你不說我連你一起殺了?”
林觀德想着為逃跑的李穆晚和白鶴拖延時間,便同他多說了幾句話,她問道:“連我一起殺了?那我告訴你了,你便能放過是嗎?”
“自然。”
林觀德坐在椅上,右腳架在另外一條椅上,手上把玩着長劍,她笑道:“那人給了你們多少錢,你敢做這種不要命的營生?你可知道你今天若真是殺了他,你們會被錦衣衛追殺到天涯海角,你縱是有錢賺也沒命花啊。”
她又接着道:“不若我給你雙倍的錢,你去把那個人殺了,小爺我庇佑着你保你平平安安。”
那人見林觀德如此,也知道從她嘴裏套不出話來,他怒道:“少給我廢話,既然不說,那你的命也拿來吧!”
說罷便拔了劍朝林觀德方向刺去。林觀德見對方動了手,用腳勾過旁邊的椅子一腳揣向那人,縱身用輕功躲到了旁邊,邊上站着的三四個殺手也齊齊拔劍動手。
林觀德同這些殺手厮殺混戰,她七歲開始既習文又習武,皇帝寅時起床,她又何嘗不是。因着天資聰穎以及後天努力,文武皆是上乘。如今十四歲,武功便是超凡。
她與那幾個殺手過了幾招,便尋到了機會殺了一人,然而敵衆我寡,她陸續殺了幾人後,外面卻來了更多的殺手。
刀劍相交在空氣中發出陣陣碰撞轟鳴聲,林觀德的體力漸漸耗盡,臂膀上被劃破了幾處,原本绾着的發也落了幾根下來散落在了額前,飛濺的血在面龐上顯得此刻的她如同一尊玉面羅剎。
殺了差不多七八人,林觀德終于要支撐不住了,這會全憑方才李穆晚說的話撐着,她知道若自己死了他是真的會去死的。
若是你的人生之中原本只是一片黑暗,那倒也沒有關系,總歸經歷了十幾年也習慣了,但若自此之後有人庇佑你了,你便再也回不到過去那種苦痛的生活了。
李穆晚這個人帶着典型的悲觀色彩,對一切都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
周遭還有四五個人,但林觀德此刻連劍都要拿不住了,殺手們趁她病要她命,這會見她洩了氣紛紛想要直刺命門。
方才那殺手頭子原以為這只是個愛說大話胡謅的公子爺,瞧着也不必尋常男子壯碩,未見其功夫竟然遠在他們之上。他們少說習武七八年,這人瞧着不過十五的年紀,竟如此了得。
可惜今日就要死在這裏了。
林觀德已無力抵抗,就在一把劍要刺向林觀德心門的時候變故發生。
謝明執劍闖入房內,他身形如電,動作迅疾,猶如浮光掠影,一劍刺入那殺手命門。
林觀德見謝明來了便趕忙躲到一邊去,坐在一旁看着他們打鬥。
原以為這謝明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這會見他劍法淩厲,見血封喉,如今看着也是個中翹楚。
謝家的護衛也從後頭趕來了,将剩下的殺手盡數絞殺,只留下了方才那殺手頭子的命。
林觀德看向謝明,他的一身白衣上面已經被濺了不少的血,發絲也有些淩亂,想來方才也殺了不少的人。
謝明把劍收回了劍鞘,扭頭見林觀德倒坐在一旁大口喘氣,身上不少劍傷,衣服破敗之處甚至還能隐隐看見昔日已經愈合的傷疤。
謝明在看林觀德,林觀德也在看謝明。
二人視線碰撞,林觀德對他勉強扯起了個笑容,說道:“多謝小侯爺相救。”
謝明見林觀德還有力氣笑,便知道她暫時無事,回過頭去也不再看她。
殺手頭子此刻被人按倒在了地上,見一起的同伴皆死了他也想要咬了藏在口中的毒藥自盡。
林觀德見他的模樣早就猜到,她大喊道:“快!他要自盡!”
陳娟聞此忙上去要阻了那殺手,結果還是來不及,殺手此刻已經一命嗚呼。
這些殺手都是死士,事情敗露定然不會留下活口,見人死光了,林觀德也不氣,她扶着旁邊的椅子艱難起身,踉踉跄跄走到謝明身邊,問道:“小侯爺可知這批殺手是誰派來的?”
既然林觀德猜得到,他不信謝明猜不到。
謝明見林觀德嘴唇發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偏這個時候還在試探他,他問道:“林公子要不還是看看傷先?”
林觀德聞言低頭看了看身上,才發現有不少的傷口。
*
雜亂的船艙內,屍體已經被處理好了,林觀德脫了外衣,這會寒冬臘月,血已經凝結了起來把裏衣牢牢黏住。醫師在為林觀德處理傷口,陳娟與謝明在一旁椅子上坐着。
林觀德說道:“方才我讓白鶴和一位錦衣衛的大人帶着三皇子逃去了揚州府。
“我們可能得先去一趟揚州。”
“可以,剛好整頓一下船只再出發。”謝明正在擦拭着手指,他的手指修長,這會用帕子一點點擦去血跡竟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你方才送走了三皇子,為何不來找我?”謝明不經意地問道,“我們這邊總歸是安全一些。”
為什麽不去找他,林觀德還不是怕他不會救她。現在看來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林觀德自然把這些話告訴謝明,她只混說道:“小侯爺知道我是自大慣了,總覺得自己了不得,以為一雙手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那邊醫師撕下了黏在肉裏的裏衣,疼得林觀德倒吸一口涼氣。
“不瞞您說,我從前也被不少人刺殺過,皆命大逃了出來,這次屬于陰溝裏翻船了。”
陳娟不信,說道:“林公子,你這也太誇張了些,你不過十四年歲,別人殺你作甚。”
林觀德見被質疑,心氣一下就起來了,把手臂伸到了陳娟面前,“嘿!你還不信嘞,你自己瞧瞧,除了新的劍傷,是不是有陳年老疤。”
陳娟湊上去見了果真如此,那條幹瘦的臂膀上,除了一些黏黏糊糊的血跡外,确實還有不少的舊傷,甚至有條疤痕長如蜈蚣。
謝明只知道這林觀德聰慧非常以及還有些不服教化,今日一見才發覺這林觀德原來才十四歲就過上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但她神色如常,提及這些傷疤卻不覺有什麽,反而語氣之中還含着些……驕傲。
陳娟見此也服氣道:“好吧,我認了,你果真厲害。”
這些傷疤形色醜陋,給別人看了也只會玷污了別人的眼,林觀德随意地看着這些傷疤道:“那可不,男人的傷疤就是勳章。”
謝明:……
就連一向健談的陳娟也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