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搶婿
搶婿
黃家正廳內,黃貴全讓小厮為衆人上好了茶水,他道:“天氣嚴寒,幾位公子先用盞熱茶吧,一會我便讓膳房的人做好菜招待諸位。”
林觀德看着這黃知府給衆人準備的木杯便知道他打量的什麽心思,她也不拆穿,只笑着從丫鬟手裏接了茶。
謝明在一旁說明了幾人的來意,只說在水上遭了難,這會想在揚州休整兩天再啓程。黃貴全巴不得幾人早早走掉,忙道:“謝公子若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只管說了就是,在下定好好為幾位公子安排。”
那邊黃茵見幾人竟只帶兩三天,直接哭喪起了個臉,她道:“幾位公子這是趕路嗎?何不多呆幾日?”
黃貴全忙道:“茵茵,貴客面前不可無禮!別人的事情我們不要随意置喙!”
黃貴全對撒嬌的女兒嚴厲教導,俨然一副嚴父的模樣。
黃茵見此便委屈了起來,在這個揚州她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父親對她何曾這般嚴厲過,她受了委屈便哭着跑開了。
林觀德見來了這麽久也未見到這位知府大人的夫人,問道:“知府大人,怎麽不見令正?”
黃貴全說道:“內人早年間患病離世,只留下了茵茵這麽一個孩子。”
林觀德得知此情形便了然,難怪這黃茵脾性如此。這黃貴全中年喪妻,自然是對這亡妻留下來的孩子疼愛得不行。
林觀德見黃貴全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道了歉道:“抱歉黃大人,戳到了你的痛楚。”
黃貴全擺了擺手說道:“沒有沒有,不關林公子的事,是我太思念亡妻了。”
這黃貴全雖說是在對林觀德說話,但眼睛卻一直往謝明那邊瞟,倒好像這話不是說給林觀德聽的,而是說給謝明聽的。
林觀德見他如此便确信了此人是在做戲,演個好丈夫樣子的罷了。
她嘴角勾起,不知道這揚州知府藏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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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說,今日的黃府的飯菜自然是中流,黃知府既不敢把菜往太好了做,也不敢往太差了做。
怕做得太好暴露了自己貪污,做得太差又得罪了謝明一行人。
飯畢,林觀德領了白鶴上揚州府的街上走走,兩人還未走到門口便見三皇子也跟了上來,他道:“公子你們去哪裏?”
林觀德心中暗自嘆氣,這是來了個跟屁蟲了。
見躲不掉她便說,“随便去揚州府逛逛,殿下也要一起嗎?”
李穆晚點了點頭,屁巅屁颠跑到了林觀德身邊。
揚州府地理位置優越,經濟也稍為活絡繁榮,但街上只有商販的叫賣聲,不聞什麽行人說話。
三人走在街上,李穆晚兀地說道:“揚州府的百姓瞧着都不太開心的樣子。”
林觀德也注意到了,大街上人來人往,但尋常人家都面無表情,在地上擺攤的商販甚至還面露苦色。縱是在京都,幾人也不曾見過百姓如此愁容。況剛過完春節,即便是再難過活,也不應當如此。
林觀德道:“看來這知府是個人物啊,這揚州府的百姓哪個笑得出來。”
兩人知道林觀德是在正話反說,李穆晚問道:“這知府究竟做了什麽,能讓百姓如此?”
“還能是什麽,強搶民女、強收稅責、殺人放火……那知府的府邸一看便是上上乘,大昭這個俸祿,他就是幹到死也弄不來那些銀兩。”林觀德冷聲說道。
幾人走到了街道中央,卻聽見一女子凄厲的哭喊聲。
他們順着聲音尋去,見一女子脖頸上挂着一木牌,上面用墨筆寫着幾個大字,“還我郎君!”
那女子披頭散發,身上穿得衣服因為幾日沒洗而髒亂不堪,她的手上生了不少凍瘡,這會往外汩汩冒血。
若是再在這處凍下去,恐沒幾日就要一命嗚呼。
周圍的人走過皆是同情地看她一眼,但也沒人敢上前同她說話。
林觀德上前在那女子蹲下,她撩開她雜亂的頭發,發現這女子的臉髒兮兮的,被灰塵遮掩,但依稀能看出是個年輕女子。
林觀德沉聲問道:“誰搶了你的郎君?”
那女子沒想到有人還會來搭理她,她字字泣血,“揚州知府,黃貴全!”
林觀德猜到敢在此等地界作威作福的也只能是他,她擡頭與白鶴、李穆晚對視了幾眼,那兩人也蹲了下來。
白鶴問道:“這知府是個中年男人……”像是想到了什麽,她驚道:“莫非這知府有龍陽之好?!”
那女子凄厲說道:“不是的!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瞧上了我的夫君!他們便把他搶走了。”
白鶴道:“瘋了不成,哪有這樣明晃晃搶人當女婿的道理?”
李穆晚神色黯淡說道:“人有了權力便什麽都敢做,一人得權,另一人便要遭難。而知府與百姓也是一樣,只是他若不是什麽好人,那百姓們便都沒了安穩日子過。”
林觀德知道李穆晚這是想到了自己,自那日他說想要喊自己哥哥,林觀德也只把他當作弟弟,她摸了摸他的頭安撫道:“放心,往後有哥在,沒人能欺負你了。”
她轉身又向那女子問道:“他們如何搶了他?”
“我與郎君如今雖然尚未成婚,但二人皆喪父喪母,自幼相依為命說好了婚姻,郎君今年本要參加秋闱,不料前幾日在街上被知府女兒瞧上,強擄了去。他們平白誣我郎君盜竊,把他抓到了衙門裏面,只要他不從他們便不放他出來,如今已經整整過了五日。”
方才見黃茵那一雙眼睛盯在謝明身上沒移開過,林觀德便知道這人極其貪戀美色。未想,竟然還敢直接搶人,若不是這謝明是那謝府的小侯爺恐怕也要被擄走了。
林觀德這時也為謝明慶幸,好在他出身高貴,否則頂着這張臉,還不知能遭到多少禍。
林觀德扶起了那人,對她說道:“你且回家去等着,明日……不對,最快今日你郎君便能回到家中。”
那女子顯然不信,“公子,這揚州府沒人敢跟這位知府大人作對,我喊了五日的冤屈,被衙門的人趕了三日,別無他法只能拿個牌子在路中間申冤。”那女子哭道:“可就算我凍死在這,也不會有人幫我的,沒人能幫我們……”
林觀德從懷中掏出了帕子,為她拭去了淚水,說道:“怎麽沒人幫你,我這不是來了嗎?你放心,你先回家等着,我親自把你郎君送回來。”
女子接過了林觀德給她的帕子,說道:“我該怎麽稱呼公子?”
“你喚我林公子即可。”
林觀德安撫好了這名女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兩白銀,悄悄塞到了她的手裏,告訴她道:“你把這錢收好了,莫讓別人看見搶了去,等你郎君回家好好給他做頓飯吃。”
那女子忙要推脫,道:“不可不可,林公子,你若能幫我帶回郎君已經是我們的恩人了,我怎麽還能要這銀兩呢。”
林觀德道:“放心,我有錢,你只管拿去。”
李穆晚見此也說道:“公子不缺錢,姑娘你就拿去吧。”
最後那女子見幾人如此,只能收下了錢,凄凄慘慘離開了這處。
白鶴說道:“沒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知府大人瞧着倒是好說話的一人,怎麽做出這種事情來。”
李穆晚說道:“這黃茵姑娘不過十幾年歲,尚且如此嚣張跋扈,看上了誰便要搶回家去,可見……”
李穆晚沒說出後頭的話,林觀德補道:“這揚州府是爛翻了天。”
白鶴道:“這揚州府是沒法子了,主子管這些也只是徒增煩惱。”
李穆晚說道:“難道首輔大人管不了這些嗎?”
林觀德神色淡淡,面上看不出什麽異樣情緒,她道:“你指望他倒不如燒高香給地底下的聞首輔。”
自從聞時正死後,他的考成法也被廢棄,是以各府各州官員才敢如此橫行霸道。這林永善剛沒當幾年首輔,你不指望他一起貪都是謝天謝地了。
李穆晚見這人遭遇凄慘,頗為同情,他道:“那這事誰能來管管啊?”
“還能有誰?你沒看見那黃大人怕小侯爺怕得要死嗎?”林觀德道:“謝家的權勢總能讓知府大人放人了吧,況且,你們沒發現那黃茵一雙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了謝明身上,哪裏還有對那女子夫君有情誼的模樣。”
李穆晚卻不這麽認為,他道:“可謝小侯爺總歸過兩日便要走,他們打不到他的主意,那男子卻是只能任他們拿捏。”
林觀德想了想也覺得不無道理,“回府将此事同謝明商議,他是個心善的,連我都救,應當不會坐視不理。”
一行人回了府,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林觀德一回門便不見知府身影,她抓了個小厮問道:“你家知府老爺呢?”
“回公子的話,老爺在房裏拜佛,已經呆了一下午了。”
林觀德聽見這話人都氣笑了,這知府大人倒是心善,夜晚行兇,白日拜佛。
謝明從旁邊走來,見到幾人不滿問道:“你們下午去何處了?”
林觀德沒見過謝明什麽時候有今日這般這麽大的怨氣,她向陳娟問道:“娟兒,你家公子這是為什麽這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