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見光
不見光
走出餐廳，徐佳情緒陷入了低迷，顏序有些不解，秉持着不懂就問的原則，她直接問出聲:
“為什麽不開心？”
徐佳一愣，她從沒想過顏序那大大咧咧的性格能這麽敏銳察覺到她的情緒，她不着痕跡地掩飾過去，眼裏滿是疑惑，開口道:
“序序，怎麽了？”
顏序看着徐佳真摯的眼神，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她輕咳兩聲，掩飾尴尬，換了個話題:
“沒事，你接下來要幹嘛？我陪你！”
徐佳看着她，道:
“我要回家啊，你要來？那正好我給你補補法語……”
顏序看着她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有些割裂，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聲音帶着點憤恨:
“不是，徐佳，你剛剛可是被網暴了诶？好不容易澄清了，你不帶着我好好玩放松心情，竟然打算帶着我補習？”
徐佳聽着她的控訴，沒什麽多餘表情，順手攔了輛車，坐進去後又擡頭望向顏序，問道:
“不進來嗎？拿我做幌子讓孟姨幫你向學校請了那麽多天假，你一個人四處晃不怕被孟姨追究？”
顏序遲疑半秒，甚至沒去想徐佳是怎麽知道的，在跟着徐佳學法語和自己一個人出去浪之間搖擺不定，忽而又想到自己母親發怒時的模樣，沒了底氣，乖乖坐了進去，縮在角落裏，耷拉着腦袋，用手擺弄起自己的裙擺，看着極其委屈！
徐佳沒搭理她，報了小區就将頭靠在車窗上，閉上了眼，心裏估算着到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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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逐漸推移，李玉被開除，這件事也逐漸被大家遺忘，徐佳為了圓顏序的謊，也請了一星期假在家陪着她！
但也不只是陪着，順帶着把顏序的學習進度提了上去，尤其是她之前逃了挺多的法語課，本來就是她要學，鬧着把徐佳拉上陪她一起，自己又天天缺課，徐佳基本能用法語社交了，她還是個半吊子……
一星期假期結束，顏序逃也是的回了學校，徐佳也慢悠悠回了學校，大家都對她請假沒什麽異議，只當她是心理受到了傷害，對她倍加關懷，至此，這件事徹底結束……
榆中的生活照常進行，徐佳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始終保持着優異成績，成功在高二進了競賽班，開始參加各種物理競賽，并且理所應當的争得了保送資格！
填好資料那天，她久違地收到了自己母親戚妍的電話，電話裏，她的母親對她自作主張選擇保送的事情格外憤怒！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沒有按照戚妍的意願，選擇師範類亦或是醫學，也拒絕了京大，選擇了中科大，決定研究物理！
挂斷電話，徐佳癱倒在沙發上，戚妍的話在腦中回蕩！
“徐佳，你到底在想什麽？當個老師或醫生多好啊？”
“實在不行你選計算機，我也不攔你，你一聲不吭跑去學物理？”
“京大的保送資格你為什麽不要？真要學物理，京大的專業不好嗎？”
“許佳，你就是自私……”
她自私嗎？
大抵是吧！
在那張課桌掉下來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就已經沒什麽可以争取的了！
她幹什麽都沒了意義，無論學什麽，都不是她最想要的了！
“徐佳，你就是個膽小鬼！”
她望着天花板，伸出手擋住了燈光，默默吐槽道！
……
手機鈴聲忽然又想起來，她不耐的坐起來，按了接聽鍵，李柒的聲音傳來:
“佳佳，晚上好啊！”
聽見電話那頭軟乎乎的聲音，徐佳輕吐了口濁氣，調整好情緒後，緩慢開口:
“晚好，小柒有事？”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有些糾結，良久，似是下了決心，開口道:
“就是小高考嘛！然後要考Python，可是我和梓渝他們上信息課都沒怎麽聽過，老師上課出的題我們都不會，所以我們就想，讓你教教我們，會不會打擾到你比賽啊……”
徐佳這才恍然想起，高二已經快要小高考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去學校了，前前後後的小競賽，而後是封閉集訓，再到争保送資格，每天忙的更陀螺似的……
她揉揉眉，柔聲安慰道:
“沒事，我這邊今天結束了，以後都有空，明天周末，你們來我家吧！我現在給你們整理習題！”
“真的嘛？”
“嗯，明早九點來吧，我把地址發給你！”
“謝謝佳佳！”
李柒的語氣雀躍，聊了沒多久就挂斷電話！
徐佳起身，去書房翻之前參加一個小比賽時練的Python習題，估算着小高考考的內容，開始選題！
她沒專門學過Python，但正好有個小比賽，老師秉持着反正報名不用花錢的心理，就幫她報了，連着初賽複賽斷斷續續上了近半年Python集訓課，雖然複賽沒過，只拿了個省一等獎，但應付小高考夠了！
……
第二天一早，徐佳望着擠在門口的五人，有些震驚:
“你們…都不會？”
她以為最多三個，李柒張梓渝再加上一個天天玩的陳説，結果，跟她關系還算親近的都來了！
似是感受到她震撼的目光，陳説吐吐舌頭，
“這不是上課時我恰好坐在最後排嘛，老師也看不見，我就…玩游戲，玩過頭了……”
徐佳看着他，氣笑了:
“我就知道！”
她移開身子放他們進來，随後關上門，道:
“客廳茶幾上有甜點和飲料，你們自便，我去給你們打印習題！”
随後便向書房走去。
周淮予忽然出聲:
“徐佳，多打印一份，序序也要來，就是…她…可能睡過頭了…”
徐佳腳步一頓，有些無語！
她轉身，對着周淮予道:
“給她打電話，讓她抓緊時間！”
随後毫不留戀進了書房，沒過多久就抱出來一摞卷子！
……
徐佳走出來那一瞬，衆人沉默…
顏序恰巧在此時打開了門，看到那半人高的試卷，默默轉身，打算把門關上，許一言在此時接過她抱的試卷，徐佳望着打算跑路的顏序，冷笑出聲:
“回來，跑什麽？”
顏序摸摸鼻子，小心翼翼挪步到徐佳跟前，徐佳挑眉:
“我記得你之前說，最讨厭遲到的人…”
顏序小聲反駁:
“那不一樣，上次是出去玩，這次是來你家學習！”
“……”
徐佳無話可說，擺擺手，讓許一言把卷子分了，就窩在吊椅上看書，也不去管顏序如何鬧騰！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徐佳極其貼心的給他們點了外賣！
幾人湊在一塊吃起了午飯！
陳説忽然想起什麽，得意洋洋地沖着徐佳邀功:
“小仙女，告訴你件事，我上次無聊，專門去了趟孫老師辦公室，和她說，你小高考體育也不用考了，你們知道她當時的表情嘛？笑死我了！”
張梓渝順着他的話道:
“對，然後他被同辦公室的徐老師轟出去了，說他也參加了挺多個數學競賽，怎麽沒一個得獎的，連個降分錄取都沒争取到，還好意思到她面前晃……”
李柒噗哧一笑，陳説幽怨出聲:
“怪我嗎？我專門挑徐姐不在的時候去的，誰知道她坐在最裏面的一個桌子上睡覺，那也不是她辦公桌，她貓那兒我怎麽知道……”
周淮予不客氣地嘲諷，
“陳説你承認吧，你就是活該！”
“滾！”陳説暴躁回應，幾人鬧成一團，徐佳看着他們，眉眼間不知不覺染上細碎的笑意，覺得這樣也挺好！
午飯過後，徐佳切了些水果，懶洋洋道:
“我改下你們試卷，你們自己随便玩，要午睡的自己去客房，不知道在哪的問問顏序，下午兩點接着做題……”
幾人應了一聲，徐佳就抱着他們的試卷紮進了書房……
徐佳出來時，客廳沒了人，她先去了客房，陳説和周淮予在玩顏序扔在這的游戲機，她打了聲招呼，又朝顏序房間走去，幾個女生窩在地毯上睡着了，電視劇還在放着，她關掉電視，把毯子随意蓋在幾人身上，反正有空調，也不用擔心幾人着涼！
關上門，她打了個哈欠，忽然想起許一言，不過她也沒在意，只當他有事出去了，打算回卧室補覺！
忽然看到常年緊閉着的門此刻虛掩着，心裏一驚，推開門，被刺眼的光晃了神！
少年微彎着腰，手放在已經落灰的琴蓋上，不知在思索着什麽，身後窗簾拉開，正午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直直落在了房間正中央的鋼琴上！
許一言看到徐佳神色不明的眼眸，有些無措，他磕磕巴巴解釋道:
“對不起，姐姐，我就是有些好奇，想進來看看！”
徐佳緩過神，倒也沒有多生氣，她看向有些僵硬的許一言，出聲安慰:
“沒事，這個房間我加了隔音，你想練就練吧 ！”
“不過我很長時間沒碰了，也沒調音，音可能會不準！”
她帶着些眷戀的眼神掃過房間內的各種樂器和琴譜，最後停留在那架鋼琴上！
正要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忽然止住動作，探出腦袋，溫柔笑道:
“對了，待會記得把窗簾拉上，鋼琴是不能長期被陽光直射的！”
許一言愣住，忽然問道:
“那姐姐，為什麽要把鋼琴放在這裏？”
徐佳也愣住了，半晌，她淺淺笑道:
“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啊，就是覺得這樣放挺安逸的，後來知道它不能見光，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都搬進來了，我還專門為它換了款窗簾呢！就是可惜了，這是采光最好的房間呢！”
許一言溫聲附和，徐佳感嘆:
“和陽光最配的東西，卻不能見光，還真是遺憾！”
許一言抿唇沒說話，徐佳也不再打擾，關上了門，刺眼的陽光不見了，她又有些許恍惚！
有些東西，是不能見光的！包括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