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游
春游
第二天林澤是頂着兩個黑眼圈去的學校。範語曦看到他吓了一跳：“澤寶，你昨晚幹什麽去了？”
林澤頓了一下，努力打起精神說：“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早自習還有一會兒，林澤先趴桌上了。
覃非弋來的時候看見熊貓似的林澤也愣了一下，微微皺眉道：“你┈”
林澤擺擺手說：“別問，問就是幹了件大事。啊，快講題吧。”然後又從書包裏摸出兩瓶咖啡，遞給覃非弋一瓶，“今天喝咖啡哈。”
覃非弋接過來，翻開了林澤的錯題本。
講了一會兒，覃非弋見林澤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努力地聽講，有點心疼，便合上了本子：“今天不講了，睡會吧。”
林澤點點頭，啪嗒一下睡了下去。
上課鈴打響時，林澤晃晃悠悠地擡起了腦袋，第一節是顏總的課，他不敢錯過物理。
覃非弋見狀，低聲說：“睡吧，醒了我給你講。”
于是上課時，覃非弋罕見地立起一本書——給林澤打掩護。
林澤睡得淺，書斜投下來的陰影剛好擋住了光線，顫動的睫毛慢慢歸于平靜。少年的睡顏透出幾分乖巧，覃非弋靜靜地看着他，在這一小方禁地裏覺察到了絲絲滿足感。
林澤一覺睡了兩節課，終于在第三節課上課時再次生龍活虎。覃非弋見林澤清醒了，便告訴他自己也會去春游。林澤立即化身快樂的林小鳥，但不知想到了什麽，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這點變化自然沒能逃過覃非弋的眼睛，壓下心裏那點忐忑，覃非弋面不改色地問道：“怎麽了？”
“啊，沒什麽。”林澤想了想，道，“那我豈不是要再多帶一倍零食？”
覃非弋暗自松了口氣，眼裏參上點點笑意，問：“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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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多了個人背啊！”
覃非弋：┈┈也行。。。
“當然了，也是給你準備的！”林澤笑着看向覃非弋。
覃非弋心弦一動，撇開了眼，心道小太陽真是┈┈可愛。
周五晚上，覃非弋在奶茶店遇見了和家人一起來采購零食的林澤。
“呀，弋哥你今晚還在上班啊。”林澤驚訝道，轉過頭對一邊的婦人說，“媽，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我那個全能型同桌！”
林媽媽看上去特別親切，和林澤一樣活絡：“呀，小帥哥啊！”走在後面的林爸爸咳了兩聲，提醒自家夫人注意形象。林媽媽——唐奕晗女士回頭看了他一眼，林爸爸林昇立即噤聲。
覃非弋點了點頭表示禮貌，正準備開口就被打斷了。
“小同學，你叫覃非弋是吧？阿澤在家老提起你呢，可喜歡你了！”唐奕晗女士性子像個小姑娘，歡快地拍了下手說。
“媽，我不要面子的？”林澤悄悄拽了拽唐女士的衣角，小聲抱怨。
唐女士卻一把拍開他的爪子：“現在知道害羞了？之前在家彩虹屁一套一套的時候沒見你臉紅啊。”
林澤單手捂着臉，都紅到脖子了，忙拉着林爸林媽溜了。“那什麽，弋哥再見啊！”
唐女士也招呼道：“小帥哥再見啊。”
此時此刻才能說上話的覃非弋：“┈┈再見。”可是人已經走遠了。
坐在後面看完了全程的老板娘眯着眼點點頭：有戲。
“阿澤。”覃非弋小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臉上忽然染上一抹笑意，溫柔得不可思議。
“阿澤。”
幾個小時之後，全班同學都到了校門口集合。一溜兒大巴車邊吵吵嚷嚷的，看得出來大家都很興奮。
覃非弋上車後見林澤身邊的座位上放着書包，少年臉上都是明晃晃的笑容。
林澤向覃非弋招手：“弋哥快過來，給你留着座呢！”覃非弋看見林澤探出的腦袋，微微笑着走過去，讓一衆同學都看傻了眼。
範語曦對向晚嘀咕着：“我覺得，我們真的磕到真的了┈┈卧槽你掐我幹嘛！”向晚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了，眼珠盯着覃非弋和林澤動也不動，一向文文靜靜的姑娘現在死死掐着範語曦的手臂。
覃非弋走到林澤面前，伸手将自己和林澤的包放在車頂的貨架上，高大的身影将裏座的林澤包了個嚴實。借着路燈微醺的暖光，林澤看見了覃非弋衣擺處若隐若現的腹肌。
林澤悄悄地撇開了臉，心跳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偷偷加速。
在覃非弋坐下後，前座的方競把腦袋伸了過來，豔羨道：“弋哥真有福氣，我剛剛想坐在澤寶旁邊蹭吃蹭喝，他叫我爬遠點。”林澤在一旁笑得直顫，人也東倒西歪的往覃非弋身邊撇了點。
覃非弋垂眼看他，順勢揉了揉林澤的小軟毛，擡頭對方競說：“我的。”
方競“啧啧啧”起來，一臉吃飽了的模樣轉了回去。
林澤聞言也是一愣，睜大眼看着他。覃非弋這樣太犯規了，但林大校草絕不認輸，于是他拉了拉覃非弋的袖子，用氣音在覃非弋耳邊說：“什麽你的啊？”
覃非弋只覺得耳邊一熱，當即心緒翻湧，又怕林澤敏感地想到什麽，斂了情緒不開口。
但林澤一直拉着自己的袖子不撒手，覃非弋沒轍，也用氣音在林澤耳邊：“噓~”把林澤吹得腦袋一蒙，醞釀好的詞都忘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弋哥，我們換個位置。”
覃非弋不解，用眼神問他為什麽。
林澤說：“我坐中間和他們玩。”其實是想和其他人玩會兒散一下情緒。
“好。”覃非弋起身讓他出來。
林小鳥急急忙忙地飛出來，讓覃非弋坐進去，然後從座位下拔出來一個超大號的超市購物袋，裏面裝的零食多得讓人嘆為觀止，一衆同學眼睛都看直了。
“嘿嘿嘿，誰叫我一句爸爸我就和誰一起分享啊。”林澤拆着零食，十分得意道。
出來玩嘛，大家都放得比較開，為了零食可以暫時放棄尊嚴：“林爸爸，這裏這裏！”
林澤哈哈笑着，給那人扔過去一包薯片，嘴裏還不忘喊道：“兒z┈┈唔！”
“啪叽”，覃非弋一巴掌蓋在了林澤腦袋上，把他沒說完的話都憋了回去。林澤拍開覃非弋的手，瞪他。
前排的方競和朱軻都笑了出來：“弋哥，幹得漂亮！”
覃非弋心情好，面上不顯，只高冷道：“叫爺爺吧。”
朱軻也貧：“好勒，覃爺。”
林澤不滿地嚷嚷：“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你想多了。”覃非弋說。
“哈哈哈哈哈┈┈”周圍的同學笑個不停。
整個車廂的人都很活躍，學生們都很放飛自我，林澤的零食也鬧着鬧着少了一半。車開始爬坡時，車頭有女生看見車上有麥克風，提議道：“我們來玩擊鼓傳花吧，到誰誰就唱歌。”
有男生不願意，喊道：“不行不行，爸爸我五音不全，別吓着你們！”
“沒事，我們不會在意的，讓爸爸被你獨特的歌聲征服！”反駁的聲音很快被埋到了一片贊同之聲中，很快一個可樂瓶就在座位間扔來扔去。
前面陸陸續續有三四個人唱了歌，好聽的鼓掌，五音不全的起哄。連覃非弋都聽笑了。
覃非弋靜靜觀察着，看着和自己相處了一年多的同學，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同學其實還挺有意思的。
誰料下一刻，一個可樂瓶就砸到了自己身上，随即領頭的女生叫了停。
覃非弋：┈┈
叫停的女生和把瓶子扔給覃非弋的男生都是一抖，心道完了。倒是林澤笑得頭都要掉了，領着同學們喊：“弋哥來一首！”引起一大片起哄讓覃非弋唱歌的呼聲。
“啊啊媽媽，我有生之年要聽見覃大校草唱歌了！”
“天殺我！老子何德何能能聽弋哥唱歌？！”
不少平時迫于覃非弋高冷氣場而不敢生事的同學開始瞎鬧，大家都樂于混在人潮裏看熱鬧。
覃非弋無語地看着手中的可樂瓶，臉色冷了幾分，只是帶着一絲罕見的無所适從。他不想破壞同學們的興致，特別是——林澤正眨巴着大眼睛，滿臉期待地看着他。
每次林澤露出這種表情時，覃非弋就疑惑世界上怎麽會有人能拒絕這樣一個小太陽。
起哄聲越來越多，覃非弋抿了抿唇，迫不得已做足了一番心理準備接過了麥，清清嗓，開口：
“我給你看那幾年青春再簡陋潦草
卻始終讓我沉迷
我身邊只他一個
卻敢去沒天光的，瘋狂夢境
是他陪我流血破皮
陪我失眠時交換着回憶
┈┈
我真的陪他淋過大雨
真陪他冬季夏季
真的與他擁抱黑暗裏
真牽過他的手臂┈┈”
由于不怎麽唱歌，覃非弋的發音還帶着一點青澀，可他大提琴般低沉悅耳的聲音卻直擊人心。副歌結束，還有人沒回過神來。
覃非弋微微皺眉，不太清楚這是什麽效果。
半晌，安靜的車間突然有人鼓起了掌，然後啪啪啪一陣掌聲響起，不少人驚嘆：“卧槽，原來弋哥唱歌這麽好聽啊？”還伴随着許多女生的抽氣聲。
連林澤也沒想到，只能眼冒小星星：“弋哥，原來你唱歌這麽厲害的嗎？歌也好聽┈┈你居然還聽歌啊？”
覃非弋勾了勾唇角，眼裏盛着道不明的溫柔，道：“謝謝，歌是我媽的手機鈴聲，我平時不聽歌。”
旁邊一個五音不全的男生憤憤道：“卧槽，這都能唱這麽好。這什麽逆天的天賦。”
林澤帶着笑意的眼睛盯着覃非弋，得意道：“那是，我弋哥做什麽都有天賦！是吧弋哥？”
覃非弋看着眼前沾着光、貓兒似的少年，心髒莫名被一種酸酸漲漲的歡喜情緒偷偷占據，心裏的悸動呼之欲出。
過了一會兒，林澤正在認真聽下一個受害者唱歌，覃非弋突然伸手攬住了林澤的肩膀，将人勾了過來，在他耳邊輕聲唱到：
“我們曾在高朋滿座中
将隐晦愛意說到最盡興
可我只看向他眼底
而千萬人歡呼什麽，我不關心
我想告訴你相愛太難了
但少年一瞬動心就永遠動心
別去管流言蜚語
這愛請一直相信。”
覃非弋的聲音如同潮水，将林澤的大腦直接卷得宕機，只覺得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臉一紅，直接撲覃非弋懷裏了。
本來就是腦子一抽做出來的事，覃非弋本來還後悔怕林澤覺得膈應，卻沒想到林澤居然是這樣的反應。
他埋頭看了看懷裏的人，少年羞紅的臉近在咫尺。覃非弋只覺得有絲躁動，突然有了親下去的沖動，身體也不自覺的微微低了一點。于是在林澤擡頭的時候，覃非弋感覺到了有什麽軟軟的東西從自己嘴唇上擦過。
覃非弋：“！！！”
林澤：“！！！”卧槽！
仿佛一道電光閃過，兩人觸電般分開，心照不宣地扭過頭。先前叽叽喳喳又樂個不停的林澤突然像被人按下了靜音鍵，愣愣的，盯着地面。
完了完了，弋哥剛剛是不是親到我了？啊啊啊！這發展得有點太快了吧，我還沒準備好哇！我今天只想單純地表個白啊！！但是，有點舒服哇┈┈
覃非弋看着窗外，人也有點懵，心髒砰砰的仿佛要跳出胸腔。那柔軟的觸感┈┈嘴唇有點麻┈┈
或許是個意外，卻收獲了意外。林澤會反感嗎？自己是越界了┈┈
覃非弋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旁邊不吭聲的林小鳥，驚訝地發現臉紅到脖子根兒的發愣的林澤，居然無意識地在笑。
！！！覃非弋心跳飙升，幾乎用畢生的智商察覺到：他喜歡的少年，或許┈┈也是喜歡自己的。
汽車還在未明淩晨中破風而行，黑夜似乎即将褪去，幾顆星在天際閃爍。車間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藏着兩個各懷心事的人。
雲霞尚暖，星夜已明，一輪太陽在山下孕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