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悔過
悔過
荊哲那句反問落下的瞬間,兩人之間的空氣仿若凝結。
裴超雪臉色也跟着周圍的空氣一并僵住。
她捏着筷子的手指不禁顫了下,心裏跟着咯噔一聲。
被發現了?!
不可能啊?!
她藏得這麽深,怎麽可能被發現?!
除了幾個大學電競社的同學以外,根本沒有人知道萊特斯諾就是裴超雪。
荊哲又怎麽可能知道?
一連串的疑問混雜着驚愕與慌亂,在腦海內瘋狂閃過。
裴超雪僵着臉,動了動唇,擠了半天才擠出一抹笑:“啊?你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網戀了?”
這種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咬死不認,讓對方有一種記錯了的錯覺,再不動聲色地給對方臺階,跳過話題。
然而荊哲似乎并沒有跳過這個話題的意思。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玩的,向來淡漠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興致,“沒有麽?”
“有嗎?”裴超雪僵硬地扯着嘴角。
她的笑都快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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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哲眉梢輕揚,視線在她臉上打量了一會兒後,又喝了一口水,才終于不慌不忙地開口:“高二的時候,你當時在玩一個網游,想要裏面那套情侶時裝。”
“然後你就在大街上随便拉了個人去結婚,好像被人追着叫了兩個星期什麽來着。”
“好像是,”說到這兒,荊哲的神情忽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仿佛真的在認真回憶那段黑歷史,一字一頓地喚醒她的記憶:“老婆?”
裴超雪:“……”
荊哲說的這個故事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帶誇張。
那時候裴超雪和荊哲還沒在一起。
她确實是看中了游戲裏的一套漂亮的時裝,但那套時裝只能通過情侶任務拿到,不可交易,不可丢棄,離婚自動消失。
當時她周圍的那群狐朋狗友不是已經結了情侶關系了,就是嫌任務麻煩懶得陪她做,問了一圈下來居然沒人願意幫她。
于是裴大小姐豪擲千金,在游戲裏的某個廣場上,抓了個男路人,跟人家做任務結情侶了。
裴超雪當時說得很清楚,她只是想要那套時裝,所以那男人怎麽樣跟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最多就是之後有任務的時候做一下,平時幹什麽互不幹涉。
但她不知道那男人是什麽腦回路,在游戲裏結個婚就賴上她了。
不過就是綁了個游戲情侶,但對他來說,就跟現實領了結婚證似的,真把她當自己老婆了。
每天上線都纏着她一起打副本,跟她做任務,問她要裝備。
甚至還一口一個“老婆”,追着她要照片,差點沒把裴超雪惡心死。
她躲了半個月後終于受不了了,在游戲裏找了個荒郊野嶺,把他揍了一頓,爆了他的裝備,拍拍屁股走人。
然後她就開始被那個人的幫派追殺。
裴超雪被追殺得城都沒法出,最後她別無他法,只能厚着臉皮求助于荊哲。
她還清楚地記得,荊哲當時還嘲諷她了:“你可真行。”
“那我怎麽知道他這人腦子有問題?”裴超雪雖然有求于人,但她對這件事還是有些不服:“我就是想要個時裝而已,葛揚他們也不幫我。”
“除了葛揚你就不認識別人了?”荊哲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那我都問了好幾個人了,他們都嫌做這個任務麻煩。”說起這事,裴超雪還氣鼓鼓的,“不然我才不會出此下策。”
荊哲:“……”
“行,”荊哲沉默片刻,忽地輕嗤出聲,語氣毫無溫度:“下策。”
他收回視線,徹底是懶得理她了。
裴超雪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情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就見他徑自把網吧的電腦打開,語氣一點兒也不友善:“愣着幹什麽?上游戲跟那人離了。”
“早就離了,只不過他們還在追殺我。”裴超雪幽怨道,“我只不過是揍了他一頓,有必要嗎?”
她一邊嘟嘟囔囔着,一邊登陸游戲。
上了游戲,她按照慣例,準備在好友列表裏找荊哲組隊。
然而她翻了一遍,都沒發現荊哲的名字。
她難以置信地又翻了一遍,還是沒有。
一種被人抛棄的滋味突然湧了上來,她震驚地轉過頭:“你把我删了?!”
那語氣,簡直聞者傷心聽者流淚,仿佛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怎麽就把你删了?”正在氣頭上的荊哲無奈又無語地嘆了一口氣,也不想跟她廢話了,輕點着鼠标給她發了個組隊邀請,“拉你了。”
“嗯?”裴超雪目瞪口呆地看向屏幕,“‘下下策’?你什麽時候改名了。”
話落,荊哲莫名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似嘲非嘲地笑了聲:“忘了。”
之後就是荊哲幫她擺平了那塊難纏又粘人的牛皮糖,又陪她做了任務,再次拿到了那套她眼饞的時裝。
本來這段黑歷史裴超雪自己都忘了。
誰承想現在居然會被荊哲提起來。
她臉色霎時漲紅,難得忸怩道:“我、我那怎麽算是網戀?我就只是想湊個人做任務而已。”
“嗯,湊個人。”荊哲點點頭,語氣平靜,“班裏那麽多人玩這游戲,就是湊不到一個人。”
裴超雪:“……”
裴超雪一開始确實問了好幾個人,但因為頻頻受挫,後面就沒繼續問其他人了。
尤其是……當時她并沒有問荊哲。
此刻的她不禁有些理虧。
但她又覺得,誰沒幹過蠢事呢?更何況這事也不完全是她的責任,主要還是那個傻逼男人聽不懂人話。
于是她立刻把這段黑歷史劃分到“運氣不好遇人不淑”的範疇,将自己撇得幹幹淨淨:“誰知道那人那麽難纏?網上結個情侶關系也能當真。”
話音剛落,荊哲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她身上,這次好像有些意味深長。
裴超雪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呸”了兩聲,解釋道:“我不是說所有的啊,你的運氣肯定不會像我一樣差。”
“再說了,小念和她老公就是網戀的,現在都結婚了,網戀也未必不行。”
“只是我自己運氣差而已,沒法給人參考的,你那對象說不定美若天仙呢。”
這話裴超雪倒是信心滿滿。
畢竟從小到大,就算有人說她壞話,也是說她脾氣不好難伺候,但就是沒人說過她醜。
“噢,”荊哲唇角一松,漫不經心道:“那借你吉言。”
吃完飯,兩人下了樓。
裴超雪不喜歡欠人人情的感覺,現在只想把衣服賠了。
于是她帶着荊哲去逛了幾家男裝品牌。
路上,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還沒問你,昨天你給了葛揚多少錢?我還你。”
荊哲側眸看她一眼,随後便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視線:“沒多少,不用了。”
想到葛揚昨天那震驚的反應,裴超雪并不覺得“沒多少”。
現在她忍不住有點好奇,洗個車而已,荊哲能給他多少錢?
于是她又把葛揚拎出來盤問了一番,試圖讓他把巨款吐出來。
這事說起來,她也有私心。
不想讓葛揚得逞是其一,但最主要的是,她最近沒錢。
她還欠着Z五萬塊,不能再因為葛揚這個叛徒,又去欠荊哲錢。
誰承想荊哲完全就是無所謂的态度:“不用要了。”
“那怎麽行?”裴超雪腦海裏還不斷盤旋着荊哲說的“讨債”二字,生怕他突然讓她還錢。
她頓時挺直脊背,滿臉的大義凜然:“他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可不慣他這臭毛病。”
聞言,荊哲哼笑一聲,“行,要回來了就是你的。”
一聽他這麽說,裴超雪眨了眨眼,頓時就來勁了。
荊哲是不缺這錢了,可是她缺。
能要一點是一點。
于是她靠着消息轟炸和把柄威脅,硬生生從葛揚手裏把那筆錢摳了出來。
分毫不差,整整兩萬。
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裴超雪傻眼了,猛地擡頭看向旁邊的荊哲:“你給他兩萬幹嘛啊?!他那破車洗一下幾百不得了了。”
雖然兩萬對曾經的她來說可能還買不了一個包,但是現在完全夠她幾個月花銷。
她立刻把這麽一大筆錢轉回給荊哲。
“不用轉我了。”荊哲語氣散漫,仿佛那錢不是從他兜裏掏出去的一樣,“本來就是拿來堵他嘴的,少了堵不住。”
裴超雪啞然半晌,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感從心底漸漸升騰。
以前的荊哲花錢并不會這麽大手大腳,雖然也算不上锱铢必較,但他在買東西的時候确實會認真比價。
當初的裴超雪并不理解,覺得那幾塊錢的差價算得了什麽呢?那麽勤儉持家不累嗎?
直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地體會到了個中滋味,但荊哲卻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樣了。
仿佛兩人一直在背對着對方逆行,不知道什麽時候擦肩而過,然後漸行漸遠。
裴超雪在後退,而荊哲在向前。
意識到這點的裴超雪頓時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就像百爪撓心一樣,落差、無措、慌亂、焦慮一并湧了上來,堵得她喘不過氣。
她好像有點……
不想面對這個事實。
前男友風光無兩,而自己卻越過越憋屈。
不知道是這種巨大的落差讓她難受,還是自己越來越差的表現讓她難受。
正悶悶不樂着,她忽然聽荊哲出了聲:“怎麽了?”
裴超雪盯着地面的視線一凝,擡頭故作輕松道:“啊?沒怎麽呀。”
她随口扯了個理由:“我就是在想,我該賠你一件什麽衣服比較合适,一路看下來你好像沒什麽特別喜歡的。”
然而解釋完,荊哲的視線卻依舊落在她身上,似乎帶了些審視。
裴超雪好奇地摸了摸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荊哲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淡聲道:“衣服你随便買,能穿就行。”
裴超雪垂着腦袋思考了一番适合他的男裝品牌。
但不知道沒什麽,那離譜的兩萬塊就像是印在她的眼睛裏了一樣,無論睜眼閉眼,她總是會想到兩萬塊的事。
她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擡頭跟荊哲說:“要不然我們去一樓看看?”
星環港的一樓幾乎都是重奢品牌,裴超雪挑了一家自己熟悉的,便帶着荊哲進去了。
這牌子她一直挺喜歡的,買過很多次,也見過不少款式版型都還不錯的男裝,就是沒什麽機會買。
現在她欠了荊哲這麽多債,也不想再拖,正好可以找件又好看又貴的衣服,一次性還完算了。
“有沒有喜歡的?”雖然嘴上這麽問着,但裴超雪還是回過頭,認真打量了荊哲一番,指了一件推薦道:“我感覺那件挺适合你的,試試吧?”
話落,還不等荊哲回答,接待他們的櫃姐就已經笑意盈盈地幫忙把合适的衣服拿來了,“您眼光真好,這是我們今年秀款。您男朋友身材也很标準,這個尺碼就可以。”
裴超雪:“……”
裴超雪下意識開口:“他不是我男朋友。”
“嗯?”櫃姐大概沒想到她會直接否認,不由得愣了下。
荊哲也垂眸掃了她一眼。
只是這麽一句話,就讓微妙的尴尬在空氣中發酵了。
裴超雪沉默片刻,總感覺此時此刻,自己需要站出來解釋點什麽。
但她又實在想不出,除了情侶夫妻以外,還有什麽合理的關系,能讓一對男女一起逛街。
還幫對方挑衣服。
還不能讓荊哲察覺到她在刻意解釋。
短短幾秒,裴超雪的腦海裏想了許多種回答。
直到某個字眼突然冒出來——
“他是我的,”裴超雪用眼角餘光瞄向荊哲,一字一頓地跟櫃姐解釋道:“債主。”
櫃姐:“……”
“這樣啊。”櫃姐雖然難以理解,但還是點點頭,很有職業素養地微笑着,沒再多問。
裴超雪松了口氣,轉頭去給荊哲挑衣服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裴超雪的搭配靈感如波濤般洶湧。
她一連給荊哲挑了好幾套衣服,仿佛在玩什麽換裝類小游戲。
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打扮帥哥,她居然從中獲得了無盡的成就感。
就好像她是個天賦級搭配大師,無論把主人公裝扮成什麽樣,都能以S級通關似的。
換了幾套下來,裴超雪靠坐在沙發裏,一邊摩挲着下巴,一邊打量着剛從試衣間裏出來的荊哲。
她沒見過荊哲穿正裝,也就施念婚禮的時候,看他穿了件灰色襯衫。
現在她挑的這件馬海毛西裝外套,穿在荊哲身上,居然……
還挺襯身材。
輕啧一聲,裴超雪舔了舔唇,忽然扭頭,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了一番。
趁周圍沒人注意到她,她立馬拿出手機,對着荊哲的背影拍了張照片,反手發給Z。
她正想和Z感嘆一下“這人讨厭歸讨厭,但帥也是真帥啊”。
結果她剛把這串字打完發出去,再一擡頭,她的視線就和試衣鏡裏的荊哲撞了個正着。
荊哲的目光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挪到她身上的,現在也沒有準備移開的意思,毫不避諱地跟她對視着。
眼神中莫名帶了一絲微妙的打量。
裴超雪咽了咽口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抓包了,不由得心虛起來。
但既然都對視了,那她也不好假裝沒看見。
她猶豫片刻,覺得躲來躲去還不如大大方方開口:“這套還不錯,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就去結賬。”
“你說的算。”荊哲終于收回視線,恢複了平時那副對什麽都不太在意的樣子。
裴超雪點點頭,把手機屏一熄,沒再糾結,直接起身去跟櫃姐結賬。
直到簽賬單的時候,她看着那筆巨大的金額,才終于從荊哲的美色中緩過勁來。
她。
好像。
花超了!!!
她原本的預算是兩萬五,因為她欠了荊哲兩萬,而荊哲還幫了她不少忙,那她再補償他一些其他費用也是應該的。
買一件差不多兩萬五的衣服,這事應該就可以過去了。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這件衣服,居然三萬兩千八。
将近超了八千塊。
這簡直就是讓此刻并不富裕的裴大小姐雪上加霜。
裴超雪兩眼一黑。
也許是因為她在這個牌子的消費記錄非常多,金額也并不小,所以就連十分有眼力見兒的櫃姐,這回也沒有看出她的窘迫,只是問了一句:“您是需要什麽幫助嗎?”
裴超雪:“……”
我需要你幫我付七千八,不知道可不可以。
裴超雪默了默,只能擠出一抹微笑:“稍等一下,我再去确認下他還有沒有別的需要。”
“好的。”櫃姐不疑有他。
擺脫了櫃姐,裴超雪獨自去試衣間門口等荊哲,試圖挽救一下局面。
她趁着荊哲還沒出來,趕忙醞釀措辭。
——你平時穿西裝的場合好像不多?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
——這西裝穿得舒服嗎?要是不舒服我們就換一件。
——你好像不怎麽穿西裝,是不喜歡嗎?不喜歡的話要不要選個你喜歡的?
思來想去,裴超雪還是覺得自己這些措辭還是不夠好,肯定會被荊哲看穿。
缺錢這種難言的窘迫,她并不想讓前男友這種生物知道。
裴超雪緊抿着唇,在試衣間門口來回踱步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什麽更好的措辭。
最後還是只能找人求助。
她決定問問靠譜的Z。
然而就在她剛打開聊天框還沒打字的時候,她視線在屏幕上一掃,就看見了自己剛才發給Z的那張照片。
照片裏的荊哲長身鶴立,合身的西裝裁剪将他的身形完美展現了出來,再配上那冷淡俊朗的五官,襯得他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清冷的矜貴感。
就好像這西裝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似的。
裴超雪愣了愣,目光不由得被照片吸引。
她暗自欣賞了一番,一種莫名的躁動緩緩浮上心頭。
然後,愈演愈烈。
既然這麽合适……
那為這份合适買單……
好像也不虧。
興許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裴超雪腦子一熱,立馬調頭去找櫃姐付錢了。
等荊哲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讓櫃姐拿了一套新的包起來了。
直到晚上,裴超雪躺靠在沙發上,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回想這件事,她才開始後悔起來——
啊啊啊!!!
我他媽!居然!給前男友花了三萬三!
扣掉她欠荊哲的那兩萬,也有一萬三了。
就算再扣掉本來就準備給他的補償,也相當于花了八千。
八千,是她現在兩個月生活費。
裴超雪發現自己為了試探人家一下,結果居然賠了八千進去,立馬就崩潰了。
她欲哭無淚地跟Z忏悔道:【Z!我對不起你!】
【Z:?】
【Z:怎麽了?】
【萊特斯諾:我居然拿你借我的錢去養男人了!】
【Z:?】
【Z:誰?】
【萊特斯諾:Awake!】
【Z:……】
【Z:你幹什麽了?】
【萊特斯諾:嗚嗚嗚我居然給他買了一件三萬兩千八的衣服!】
【萊特斯諾:我怎麽會給前男友這玩意兒花錢!】
【萊特斯諾:我真是個大傻逼!】
【Z:……】
【Z:我能問個問題?】
【萊特斯諾:你問吧QAQ】
【Z:你付錢的時候在想什麽?】
【萊特斯諾:……】
小臉一紅。
小臉一黃。
小臉紅紅黃黃。
小臉紅黃了半天,裴超雪才終于狠下心來,把自己那羞恥的想法告訴了Z:【他穿得太好看了……】
【我沒把持住就去付錢了。】
【不怪我。】
【是他先勾引我的。】
【你相信我,有照片為證。】
【Z:……】
不知道為什麽,裴超雪發完這一連串奇怪的解釋後,Z突然就不說話了。
裴超雪覺得可能是自己的色心震驚了對方,于是又忙不疊繼續解釋:【就那麽一小會兒!我也沒幹什麽,就是覺得他穿那件衣服特別好看而已。】
【我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我對我的行為表示深深的忏悔。】
【我也把欠他的還清了,我現在就把他删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一不做二不休,她還真切到大號,把荊哲給删了。
等再換回小號的時候,就見Z已經回複她了。
【Z:???】
【Z:也不至于。】
【萊特斯諾:至于!相當至于!】
【萊特斯諾:他在我列表裏一天,我就對不起我那八千塊,也對不起借我錢的你!】
【Z:……】
【Z:我有個建議。】
【萊特斯諾:什麽?】
【Z:你為什麽不考慮拿這個號把八千塊錢賺回來?】
【Z:以你們現在的關系,不是輕輕松松?】
【萊特斯諾:……】
【萊特斯諾:???】
【Z:?】
裴超雪盯着Z的這條建議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她啞然半晌,忍不住感嘆道:【Z!】
【Z:?】
【萊特斯諾:你好聰明好奸詐好狡猾哦。】
【萊特斯諾:平時一定沒少騙人錢吧?】
【Z:……】
雖然Z的建議好像很有建設性,但多少有點缺德。
她換個身份騙荊哲感情、一報還一報也就算了,總不能還騙他錢吧?
裴大小姐是記仇,但暫時還不缺德。
再加上一些不可言說的理由……
她眸光微凝,沉沉地呼了口氣,耷拉着眼角,擡頭看向窗邊——
那件寫着“Awake”的寬大黑色隊服,此刻正夾在她淺淡又小巧的衣服中間,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挂在窗邊突兀得晃眼。
裴超雪之前那股被狠狠壓回心底的愧疚感,似乎也被晃了一下,再次破土而出,甚至比之前還要洶湧。
酥酥麻麻的感覺在心底由點到面地膨脹。
裴超雪一臉惆悵地繞了繞發尾,忽然有點想打退堂鼓了。
她耷拉着眼,默默松開發絲,重新低頭打字:【其實今天我跟他出去的時候,發現他好像也不是渣男,沒有兩邊釣的意思。】
【他承認自己有喜歡但還沒追到的女生,是我誤會他了。】
【婚禮上他那麽幫我,應該就是單純的人好吧,雖然不知道他當時為什麽那樣分手。】
【但現在讓我繼續騙他感情騙他錢,我良心那關還真有點過不去。】
說到這,她打字的手一頓,整個人又開始跟擰麻花一樣糾結了:【可是我小號都進行到暧昧階段就差臨門一腳了,現在就這麽放棄,我也有點不甘心。】
【哎呀,好煩。】
本來她也只是發發牢騷,至于到底是進還是退,她這個糾結狂魔還得再斟酌幾番才能出結果。
誰承想Z的反應出乎她意料:【你就這麽半途而廢了?】
雖然就短短九個字外帶一個标點符號,但裴超雪總覺得裏面透着一種無聲的譴責。
仿佛她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雖然她是幹了壞事了,但她這不是及時悔過,還想改過自新呢嘛?
怎麽好像不幹壞事都要被譴責了?
裴超雪看着這句古怪的反問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發出了直擊靈魂的拷問:【Z,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哪裏怪怪的?】
【Z:?】
【Z:哪裏怪?】
【萊特斯諾:怪變态的。】
【Z:……】
今天周五,給大家加更,後面還有一章,麽麽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