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反将

反将

可惜當時的裴超雪，完全就是個一根筋生物。

她的重點直接跑偏到拽都拽不回來的程度，第一反應居然是——

傻逼葛揚也配跟我穿同款？

然後就着這個論點，她跟荊哲深度探讨了一下“傻逼葛揚配和我穿同款嗎？”這個話題。

“探讨”的氛圍其實并不和諧，過程夾槍帶棒，但好在兩人達成了結論上的一致：不配。

然而幾年過去，在裴超雪跳出了當事人視角、再回頭想這件事的時候，她突然感覺當時的自己是真的一根筋的蠢。

荊哲那話問的，酸味都溢出屏幕了，結果她居然！

沒！聞！到！

白白浪費了這麽一個調戲他的機會。

簡直可惜至極。

她忍不住遺憾地垮下臉，長嘆了一口氣。

誰料她正嘆着氣呢，就見一旁的荊哲忽然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于是她嘆氣的嘴瞬間閉上了。

算了。

現在他已經是個臭渣男了，沒有什麽好調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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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等號的過程其實并不輕松。

本來裴超雪以為，自己只要在旁邊玩手機就好了，不跟荊哲說話也沒關系。

反正他們倆現在也無話可說。

可偏偏中途，她聽見不遠處有人吵架，八卦之心頓起。

于是她好奇地擡了眼，想分一口瓜吃。

誰料眼尾往旁邊一瞥的時候，她好死不死地看見了荊哲戴的帽子。

剛才一直沒細看，現在突然瞥見，她才注意到中間的LOGO和她頭上這頂一模一樣，只是帽子顏色不一樣。

她的是白色，而荊哲的是黑色。

在發現這個盲點的瞬間，裴超雪頓時石化了：“……”

這他媽怎麽跟情侶帽似的？！

這個事實讓她兩眼一黑，整個人不禁別扭起來。

她心裏就跟擰了個麻花似的。

她想立刻把帽子摘下來，卻又怕自己太刻意了，反而引起荊哲懷疑。

“怎麽了？”荊哲似是察覺到了她不自在的視線，忽然側過頭看她。

“……”裴超雪立馬轉過頭挪開目光，沒再把帽子正面對着他。

她随口扯了個理由：“我去洗手間，你聽一下號。”

說着，她便把手裏的票塞給荊哲，徑自起身去找商場的洗手間。

等到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她才懊惱地摘下了那頂無辜的帽子，喪着臉扇了它兩個大逼鬥。

她。

到底為什麽。

要精挑細選這麽一個牌子？！

還不如随便在哪個街邊十元店買一頂呢，至少肯定不會和荊哲撞款。

現在這帽子簡直就像個燙手山芋一樣。

拿在手裏燒得慌，但是扔了又是真金白銀的錢。

裴超雪咬着牙，惡狠狠地盯了它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狠下心扔了它，而是把它翻過來，扣在了包帶上挂着。

然後整理了下頭發，收斂好自己的表情，她才終于出了洗手間。

她正順着原來的路往回走，然而臨過拐角時，她忽然看見兩個迎面而來的高挑小姐姐猛地在她面前停下，扭頭往川菜館門口的等位區看了好幾眼。

裴超雪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跟着她們一起看。

結果一看，她一眼就看見了荊哲。

有些人可能生來就是主角，就比如面前的荊哲。

這人明明戴的是基礎款棒球帽，身上也只是穿着毫不出奇的純黑色T恤，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鮮豔的顏色和亮閃閃的配飾，但一眼望過去，居然還是他最顯眼。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确實挺帥的！”其中一個小姐姐激動地感嘆了句，然後推搡她的朋友，催促道：“你快上啊。”

“這不好吧。”另一個小姐姐好像有些忸怩，“感覺他在等人。”

“有什麽不好的？先問問呗，我陪你去。”

裴超雪：“……”

大概是有所預料，裴超雪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在拐角的地方鬼鬼祟祟地探出腦袋，看了一眼正在等號的荊哲。

果不其然，那兩個小姐姐腳尖一轉，朝荊哲的方向走去，跟他說了幾句話。

然而因為她們背對着裴超雪，裴超雪不知道人家具體說了什麽。

但荊哲的回答她能看見。

口型好像是：“抱歉，不方便。”

然後兩個小姐姐就離開了，轉身繼續朝洗手間的方向走。

正好是裴超雪這邊。

裴超雪立馬收回視線，靠在拐角的牆邊假裝玩手機。

沒過幾秒，那兩個小姐姐從她面前路過。

她清晰地聽見她們說道：“應該是有女朋友了，我看他好像取的兩人位的號。”

“唉，難得看見這麽帥的。”

“不過我剛才近距離看他的時候，感覺他好像有點眼熟。”

“啊？不會是哪個明星吧？”

裴超雪默默聽了會兒，忍不住輕啧一聲。

他又不是大明星，這也能覺得眼熟？

荊哲那長相……在她看來還挺特別、挺好看的，總不至于跟大街上的人撞款吧。

她撇撇嘴，最終還是把原因歸為荊哲的人氣不低。

她怕被波及，于是選擇把自己的口罩重新戴好，确認沒有纰漏後，才擡腳準備回到等位區。

然而不知道今天是什麽運氣，她剛邁了一步，竟然又看見有個長相十分可愛的小姐姐來了。

裴超雪簡直大跌眼鏡。

這人，居然，這麽受歡迎的嗎？

但轉念一想，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來班裏找荊哲的人并不少，自己也是追他的一員，今天這場面也不算稀奇。

現在她覺得奇怪可能是免疫了，也可能是濾鏡變了。

裴超雪又一次停下腳步，沒去打擾他的好事。

但她卻依舊忍不住好奇，好奇荊哲會有什麽反應。

如果他真是臭渣男，應該會遍地撒網，加幾個看對眼的吧。

她想了想，趕忙拿出手機，準備記錄荊哲的渣男行徑。

然而很可惜，她居然撲了個空。

因為這回，荊哲依然是回答道：“抱歉，不方便。”

裴超雪：“？”

裴超雪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她沉思片刻，覺得過去坐在那的話閑着也是閑着。

與其以裴超雪的身份去被這個大冰雕凍着，還不如以萊特斯諾的身份去試探一下。

于是她沒急着回去，而是站在拐角，打開萊特斯諾的微信，繼續跟荊哲聊天。

僞裝出一副好像關心他的樣子，熱切地接上了剛才的話題：【怎麽樣了？你讨到債了嗎？】

發完這條消息，裴超雪又探出頭，試圖觀察荊哲的反應。

荊哲原本正靠在椅背上，若無其事地撥弄着手機。

收到消息後，他神色忽地一松。

接着裴超雪便收到了他的回複：【沒有。】

【欠債的跑了。】

裴超雪：“……”

誰跑了！

不就去個廁所？！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超雪哼了哼，滿臉不服，但打字的手卻很懂事：【啊？那你怎麽辦？】

【Awake：等着。】

【萊特斯諾：就幹等着？不去追？】

【Awake：？】

他這個問號發得莫名其妙。

裴超雪看得也莫名其妙。

她并不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什麽問題。

欠債的跑了，債主去追，這不是很合常理嗎？

就在她一頭霧水、也想回個問號的時候，荊哲新消息再一次彈了出來。

這回不是問號了，而是一句十分認可的話——

【Awake：嗯，有點道理。】

裴超雪：“？”

好像哪裏不太對。

然而還不等她琢磨出哪裏不對，一道陰影忽然從拐角籠罩了下來，悄無聲息，毫無預兆。

眼前光線瞬間變暗，裴超雪被吓了一跳，倉皇間連忙熄了手機屏。

她擡頭一看，就見荊哲正站在她面前，神色如常。

他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說話語氣也很淡然，好像只是随口一問：“不是去洗手間了？”

“啊？哦……”裴超雪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倉促地扯了個理由：“剛出來的時候接了個電話，有點事要處理。”

不知道到底是糊弄過去了，還是荊哲并不關心這些，反正他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裴超雪連忙岔開話題，“你是要去洗手間嗎？那排號的票給我吧，我去等着。”

說話的時候，她還偷摸觀察了一番荊哲的表情。

見荊哲面不改色地把票給她了，她才終于放下心來，快步走到了等位區坐下。

只不過，她雖然臉上表情控制得好，但整個人的背影卻帶了點落荒而逃的意思，仿佛寫着幾個大字“卧槽我怎麽引狼入室了”。

荊哲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勾了下唇。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事太過刺激，接下來的時間裏，裴超雪異常乖巧，沒再作妖。

反倒是荊哲，時不時就給萊特斯諾發條消息。

裴超雪：“……”

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粘人！

煩人！

手機振得不勝其煩，裴超雪咬着牙，偷偷把手機振動改成靜音。

然後敷衍地回了荊哲幾條消息，就把萊特斯諾的微信一并退了。

她怕荊哲繼續給她發消息會察覺到異常，于是絞盡腦汁地想了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跟女朋友聊天呢？”

話音一落，正在打字的荊哲忽然擡頭看了她一眼。

裴超雪後悔地在心裏“呸”了一聲。

雖然是要确認下他到底是不是渣男沒錯，但也不用這麽直白吧！

搞得好像她很在意他找沒找女朋友似的。

于是她又立刻補了句：“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我就八卦一下，我向來這麽八卦。”

荊哲：“……”

“知道。”荊哲毫不意外地點點頭。

“……”你可以不用知道。

“暫時還不是女朋友。”荊哲把手機熄屏往旁邊一放，終于沒再擠兌她，如她所願地回答了問題。

裴超雪“噢”了一聲，點點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邊吃飯邊繼續八卦：“喜歡但還沒追到？”

“是啊。”

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荊哲沒由來地扯了下唇角。

見狀，裴超雪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又繼續扒了口飯到嘴裏。

趁着吃飯的功夫，她認真思考了下，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荊哲要是真想兩邊釣，跟她承認這個幹什麽？

這不直接堵死自己一條路了嗎？

把嘴裏的飯囫囵咽下後，裴超雪又繼續笑着試探道：“挺漂亮的吧？”

“沒見過。”荊哲如實道。

聞聲，裴超雪佯裝出一副訝異的樣子：“啊？怎麽可能沒見過？你倆網戀的？”

“嗯。”

“你這條件還用得着網戀啊？”裴超雪繼續驚訝。

她本意只是想試探一下荊哲，到底是怎麽看上萊特斯諾的，好讓她心裏有個底。

然而她這問題一扔出去，還不等套到話，就被荊哲反将了一軍。

他忽然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掀了掀眼皮：“那你這條件……”

“不也網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