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舊事
舊事
與此同時。
坐在電腦屏幕前的裴超雪，正碎碎念地翻着自己賬號的背包，琳琅滿目的東西看得她眼花缭亂：“琺琅殿、斷念橋、漠中城……怎麽就是沒有雲月島啊？”
正煩躁着，誰料屏幕中央突然彈出了一條提醒，阻隔了她的視線，也打斷了她找東西的進程。
裴超雪不由得皺起眉，嘴上咕咕哝哝罵罵咧咧，眼睛倒是迅速地掃了一遍提醒內容——
【“下下策”拒絕了您的離婚申請。】
裴超雪：“……”
裴超雪：“？？？”
這莫名其妙的提示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呆滞片刻，趕忙關閉了提示，去看好友列表。
果不其然，已經被她清空的列表裏，此時憑空出現了一個好友。
頭像右下角還标着兩顆粉粉嫩嫩的愛心。
應該是被拒絕後自動恢複的好友關系。
裴超雪盯着這兩顆愛心，呆若木雞地坐在電腦屏幕前。
然後。
眼睜睜地看着這唯一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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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游戲名改為“Awake”。
裴超雪：“……”
草。
以前不是單删好友就可以自動解除所有關系嗎！
裴超雪簡直兩眼一黑。
她太久沒玩逍遙夢，也不可能去一條一條看更新內容，以至于現在玩法更新了她都不知道。
就在她和直播間水友雙雙呆滞的時候，好友列表裏的這位“Awake”忽然發來了一封信件。
內容很簡單，只有短短一個問號。
卻包含了無盡的深意。
裴超雪：“……”
這個問號仿佛拉開了一場戰争的序幕，裴超雪的大腦也在這一剎那間，開始緊急運轉——
他發一個問號是什麽意思？
不會是發現我是誰了吧？
不應該吧……
我這麽天衣無縫的說辭和鋪墊。
我這號是買來的是買來的是買來的，問就是買來的！
正當她思考着荊哲這個問號究竟是什麽意思、而自己作為萊特斯諾又應該有什麽反應時，一道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劃破了房間內的靜谧。
裴超雪被吓得冷不丁一哆嗦，僵硬地将視線轉移至手機屏幕——
【好人一生平安】
她直勾勾地盯着來電顯示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唇。
體內的小人在這個瞬間猛烈掙紮了幾個來回。
手也對着手機伸了又伸。
最終，她還是決定假裝自己一無所知，并且開始給自己洗腦：萊特斯諾就是一買號的，她什麽都不知道！
單純一個買家而已，她能知道這個號跟誰綁了關系嗎？
對，她不知道！
洗腦成功後，裴超雪咬咬牙，甜甜地接起了電話，神色如常道：“喂？”
“你逍遙夢下好了？”荊哲的語氣聽起來泰然自若，仿佛剛才給她甩問號的人不是他一樣。
裴超雪摸不透他現在究竟是什麽意思。
但她認真想了下，如果一個單純買號的人在號上看到了自己的朋友，應該會主動跟朋友分享這件事才對。
于是她立刻先發制人：“下好了，不過你這電話打得也太巧了吧！”
“我正要找你呢！”裴超雪拿出了自己配音時的臺詞功底，聲情并茂道：“你知道嗎？我好像在逍遙夢裏遇到騙子了！”
明明她這話說得一本正經，但電話另一頭的荊哲在默然須臾後，卻似乎嗤笑了一聲：“騙子？”
“是啊……”裴超雪雖然心裏有點發虛，但嘴倒是硬氣得很：“我剛才買了個號，那人好友列表裏好多人，我就删光了。”
“結果現在！”她佯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居然有個叫Awake的人拒絕了我的離婚申請。”
說到這裏，她話音稍頓，又繼續補充起來：“你怎麽可能在網上跟別人綁情侶關系呢，這人冒充你真是不打草稿，哈哈哈哈跟個笨蛋一樣。”
“是麽？”荊哲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給了裴超雪一種他好像還有話要說的錯覺。
然而他的話音卻在這裏莫名戛然而止，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裴超雪琢磨不清他的意思，只能緊張地等待他的下文。
就在她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荊哲智商臨時下線不要猜出來她是誰的時候，游戲裏卻再次彈出了一封信件。
依舊來自她唯一一個好友Awake。
這回的信件不止有問號，問號前面還有一句話——
【跟個笨蛋一樣？】
裴超雪：“……”
好像被罵了呢。
靠。
就這還要陰陽怪氣回來？
小肚雞腸！
心胸狹隘！
斤斤計較！
裴超雪鼓了鼓腮幫子，在心底氣哼哼地吐槽了一通，但嘴上的演技依舊在線：“啊？這個Awake還真是你啊？！”
“不然？”荊哲淡聲道。
不知道因為什麽，他好像心情欠佳，一副懶得多說的樣子。
裴超雪揉揉臉，顧不得他怎麽想，只能斟酌着不知情人的想法，做戲做全套：“真的是你啊？你也是買的號嗎？那咱倆買的號也太巧了吧。”
“會不會是一個工作室練的，兩個代練閑得慌綁了情侶關系？”
荊哲：“……”
荊哲：“你是真……”
話說到一半，荊哲倏地停了下來，沉默了幾秒後又冷聲改口道：“不是，我自己的號。”
語氣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奈。
“啊？你自己的？”裴超雪明知故問道：“你自己的怎麽會跟別人綁情侶關系？”
“……”荊哲陡然沉默。
但過了一會兒，他沉沉嘆了口氣，還是正經回答了她的問題：“前女友。”
“啊……噢噢，”頓了頓，某前女友本人思索片刻，還是語氣誠懇地道了個歉：“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
荊哲：“……”
荊哲直接被她氣笑了。
裴超雪猜測，他應該是不想三番兩次提到跟她有關的事，于是心虛地幹笑兩聲：“我就随便問問，你要是不想提我就不提了。”
“沒有。”荊哲停了一瞬，又繼續道：“就是沒想到你買到她的號了，有點驚訝。”
“我也覺得挺巧的哈哈哈。”裴超雪讪笑着說。
說到前女友這事，她不由得出神了一剎。
俞靜妮前幾天跟她說的話在此刻緩慢浮現于腦海。
裴超雪頓時心生一計。
她收回思緒，默了默，僵硬地維持着剛才的演技，又接着道：“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入隊前的女朋友嗎？還是其他的？”
“就她。”荊哲語氣平靜，“為什麽覺得有其他的？”
得到他的回答後，裴超雪輕而緩地眨了眨眼。
緊繃的神經和僵直的脊背，也似乎在這一刻松了幾分。
有種撥雲見日終有時的恍然感。
她“噢”了一聲，嘿嘿一笑，滿嘴跑火車道：“這不是看你太帥了嘛，感覺就很招人喜歡，以為你談過好幾次呢。”
話音剛落，還不等荊哲有什麽反應，彈幕就來勁了——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
【這勇猛的女人又開始調戲Awake了！】
【誰懂啊！以前挑戰賽的時候也有人調戲Awake！結果那人直接被Awake拉黑了！】
【CP粉幸福得原地轉圈圈！】
【剛才Awake還把離婚申請拒絕了耶！】
【呃，就沒有人感覺Awake號之前那個名字有點眼熟嗎？】
眼花缭亂的彈幕在屏幕上飛速劃過，裴超雪還來沒來得及仔細看大家到底說了什麽，就聽荊哲忽地反問道：“招人喜歡？”
“招誰？”
裴超雪：“……”
我勸你不要話太多。
裴超雪嘴角抽了下。
本來她還想順着這個話題再套點關于前女友的話，但現在被荊哲這麽一打岔，她忽然不知道怎麽繼續了。
而且也不想放下面子去接一些暧昧兮兮的話。
搞得她好像真喜歡他似的！
裴超雪鼓了鼓腮幫子，傲慢地輕哼一聲，無視了他問的話。
她開始生硬地轉移話題：“對了，你來得正好，你有去雲月島的傳送卷軸嗎？新副本要在那裏開，我這號沒卷軸。”
也許是她這話題轉移得太過明顯，荊哲輕哂了聲，卻也懶得計較，只答道：“有。”
“那借我一個？”
剛說完，手機另一頭就傳來了Sim的咆哮聲：“別啊！斯諾姐我是來幫你一起宣傳的！你們不能抛棄我雙宿雙飛！”
“還有我！”Bliss也吼道：“我也要去！”
裴超雪：“……”
“原來Sim和Bliss也在啊。”裴超雪尴尬地明知故問。
“嗯。”荊哲問：“你要帶他們麽？”
畢竟人家也是幫她宣傳，裴超雪自然是爽快答應道：“帶啊帶啊，一起過BOSS吧，你們在哪兒我去找你們。”
“念樂湖旁邊的武器行。”荊哲随便說了個裴超雪最方便去的地方。
裴超雪沒多想，幹脆利落地傳送過去和他們彙合。
她本以為這只是一場平平無奇的碰頭。
誰承想，她傳過去之後，和荊哲他們碰面的一瞬間……
屏幕中間居然開始泛起浮誇的粉紅愛心泡泡和紅色玫瑰花瓣！
甚至連整座城都開始大白天放五顏六色的煙花！
視覺沖擊力強到嘆為觀止，狗糧喂到人神共憤。
武器行作為整個游戲裏人最多的地方，這震撼的特效直接讓武器行的一衆圍觀群衆傻眼。
始作俑者裴超雪更是石化在電腦前。
這個場面讓她深刻地理解了一句話——
出來混，果然是要還的。
這全是她以前造的孽……
曾經的裴大小姐中二又高調，就喜歡搞這種造型浮誇又引人矚目的東西。
在搞定了游戲裏那個死纏爛打的“前夫”之後，她故意買了個粉紅泡泡紅玫瑰的特效，還嫌錢多似的疊加了那五顏六色的煙花，場面堪比土味特效。
每天一看見那人上線，她二話不說就帶着荊哲跑到那個人面前放煙花跳舞，在當前地圖的人全都能看到。
可以說是嚣張無比。
關鍵是那人看着荊哲的等級和操作也不敢說什麽，只能吃啞巴虧，轉臉抱頭鼠竄。
幾次三番後，那人也不知道是受不了精神污染還是視覺污染，反正直接被折磨到棄號。
可能是真退游了，也可能是換號了。
見他久久不上線，裴大小姐覺得太過沒勁，總算玩膩了。
但這特效她買都買了，也就一直懶得換。
以至于現在，她和荊哲號上的角色一碰面，立馬就彈出這駭人的特效。
裴超雪簡直不忍直視。
她對自己以前的審美感到震驚、羞愧、又尴尬。
不過還好她有“萊特斯諾”這個保護色，轉頭就毫不猶豫地把鍋甩了出去：“我靠，這號主的品味真是……”
說到一半，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七年前的品味，只能尬笑起來：“真是夠厲害。”
一邊說着，一邊顫顫巍巍地把這些特效一層層取消，不願再多看這令人發指的黑歷史一眼。
然而直至删到最後一層的時候，裴超雪才發現，原來隐藏在粉紅泡泡和玫瑰花瓣底下的，還有一截流動的紅繩，此刻正圍繞着他們。
時不時還會飛來一對比翼鳥，在肩上休憩一會兒後再一起飛走。
如此反複。
之前因為上層特效太過炫酷，所以這兩層特效顯得毫不起眼。
現在看着這截紅繩，裴超雪手上動作一停，不知道為什麽，一股猶豫突然湧上心來。
這個……
不删好像也沒事吧。
應該不是很突兀。
就在她糾結着要不要把這不太起眼的小玩意兒留着的時候，圍觀的Sim就跟剛反應過來似的，開始火上澆油：“哈哈哈哈哥！你前女友品味真好！”
這嘲笑聲頗大，聽得裴超雪倏然沉默。
光這還不夠，一旁的Bliss居然跟他一唱一和，甚至還試圖踩一捧一贊美裴超雪：“斯諾姐就肯定不會搞這些浮誇的東西！”
“就是就是！”
“斯諾姐眼光肯定一級棒！”
“就是就是！”
裴超雪：“……”
斯諾姐無語。
要是換個人，可能會在Sim和Bliss的一聲聲誇贊中迷失自我。
但裴超雪不會。
她在一聲聲誇贊中逐漸麻木。
最終木着一張臉，默然無語地把最後一層紅繩特效一并删除。
只剩兩只比翼鳥飛來飛去。
本來她是想把這兩只鳥也删了的，但她在特效欄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這個東西。
沉默須臾，她漸漸将目光轉移到荊哲身上。
該不會是他的特效吧？
裴超雪欲言又止了半晌，想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糾結了會兒後，她還是只能默默把疑問咽回去，選擇轉移話題：“出發嗎？去過雲月島海域的BOSS？”
“等等。”荊哲忽然不冷不熱道。
裴超雪沒多想，只當他可能是想再拉個人進來，“噢”了一聲就開始安靜等待。
誰料下一瞬，荊哲又冷不丁接了句：“我踢兩個人。”
裴超雪：“？”
Sim：“？？”
Bliss：“？？？”
今天又是萬更的我！誇我！(霸總低語.gi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