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秘密
秘密
不得不說，裴超雪這簡直是無招勝有招。
這電話一挂，荊哲就立馬重新給她打過來了。
但她自诩有骨氣，于是想也不想就挂了。
只不過她的主播號還在荊哲的直播間。
裴超雪切回直播APP的界面，剛準備把號退了，卻發現彈幕裏一片“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人家想聽你告白你在扯什麽東西！】
【媽呀急得我喲哈哈哈哈！】
【原來Awake這個級別的男人也會為情所困啊，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前面的能醒醒嗎，他困的和你困的是一個東西嗎？你放個屁的心。】
看着這比她還直截了當的彈幕，裴超雪“嘁”了一聲。
提醒到這份上也沒用，狗男人不說就是不說。
她幽幽地吐了口氣，正準備退出，就見屏幕裏已經進入bp界面的荊哲突然退了游戲，言簡意赅道：“下播了。”
彈幕紛紛明知故問：【幹什麽去？】
裴超雪覺得，以荊哲那金口難開的程度，這問題他肯定也不會回答。
誰承想還不出兩秒，打臉就突如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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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哲難得纡尊降貴地回答了彈幕的調侃：“哄人。”
得了消息的裴大小姐二話不說，立馬蹿到床上躺着，抱着手機等待被哄。
沒過多久，荊哲的第二個電話如約而至。
裴超雪大發慈悲地接通，但說話時依舊保持着生硬的态度：“喂？有事嗎你？”
“嗯，有點。”
此刻的荊哲，語氣終于不再像剛才那樣冷冰冰的，而是多了幾分人情味，“跟你道個歉。”
“噢，道歉啊。”裴超雪眨巴眨巴眼睛，裝腔作勢地來了句：“道什麽歉？怎麽突然來道歉了呢？”
這話問得堪比“你錯了？錯哪了”。
話落，一聲輕笑驀地從手機裏傳出，荊哲頗為耐心地答道：“是我不解風情了，沒懂你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哪兒有什麽風情的意思？”裴超雪還記着仇，完全不想承認自己那些小心思，現在只想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你可別胡說啊。”
“好，你沒有。”荊哲十分上道地應聲，語調難得溫和：“是我有。”
至此，裴超雪才勉強滿意了幾分。
但她向來認為談戀愛這種事就沒有模棱兩可的道理，所以不聽到正兒八經的答案就誓不罷休。
于是她思忖須臾，眼珠一轉，又開始裝模作樣，小嘴叭叭個不停：“你有什麽意思都不是對我發脾氣的理由，你憑什麽那樣反問我呀？”
“我只不過就是問小狂要了兩張票而已，你就這樣了，簡直是不講道理！”
“再說了，你又不是票販子，我也沒有理由非得問你要門票呀。”
“你簡直……無理取鬧！”
她這一通連環怼讓荊哲啞口無言。
随着裴超雪的聲音戛然而止，氣氛也逐漸沉寂下來。
夜色正濃，萬籁俱寂。
這無聲的氛圍讓剛剛蹬鼻子上臉的裴大小姐有些發怵。
她下意識開始複盤自己的話有沒有什麽過分傷人的地方。
但仔細回憶了一番，她感覺自己也沒什麽大問題。
于是她再次理直氣壯了起來：“你怎麽不說話？是對我有意見嗎？”
稍頓，她還要大言不慚道：“有意見可以提，反正我不聽。”
“嗯？沒有。”聽見她再次傳來的聲音後，荊哲好像才從她這小脾氣中回過神。
他靜默片刻，輕而緩地開口：“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創造一個理由，讓你以後只問我要門票？”
“啊？”裴超雪被他這詭異的發言說得一愣，下意識道：“你創造什麽理由？改行當票販子嗎？”
聞言，荊哲忽地低笑出聲。
他清冽的嗓音順着手機揚聲器緩緩傳出，宛如潺潺溪流從她的心尖沖刷而過，讓她的心跳倏地漏了半拍：“票販子應該是不可能了。”
“但我想知道。”
“男朋友行不行？”
“……我的媽耶，你到底在笑個什麽勁？”
翌日中午，俞靜妮剛開房門走出去，就和從洗手間出來的裴超雪撞了個正着。
她正抱着手機樂呵呵地低頭敲字，向來高傲的臉上難得洋溢出這種幾近思春的笑容，看得俞靜妮雞皮疙瘩直往外冒。
她欲言又止了半天，終于忍無可忍地問了句：“你是大晚上做春夢了還是談戀愛了啊？”
聽見動靜，裴超雪腳步一停，臉上的笑容終于收斂了幾分。
她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滿臉正色道：“噓。”
“我在玩弄我的玩物。”
她這段屁話在俞靜妮腦海中過了一遍，被自動翻譯成：別吵，我在和Awake聊天。
俞靜妮：“……”
單身狗俞靜妮一起床就被喂了一嘴狗糧，實在是噎得慌。
再加上她還急着上廁所，于是也沒心思八卦，一邊搖頭一邊繞開她，鑽進洗手間了。
裴超雪重新低下頭，繼續跟她的玩物聊天。
她拿着寶貝手機下樓，準備去冰箱覓食墊墊肚子。
中途卻聽見大門口的門鈴響了。
她想着應該是秦姨來給她送飯了，于是沒多想便跑出去了。
誰承想門口來的人居然是Sim和Bliss。
裴超雪始料未及，連忙把手機收起來，換上禮貌的微笑：“你倆怎麽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Sim和Bliss面面相觑了幾秒，支吾道：“秦姨喊你和靜妮姐去我們那兒吃飯。”
裴超雪：“？？？”
“秦姨？”裴超雪顯然沒想到能從他們嘴裏聽到這個名字，怔愣道：“秦姨去SF了？”
“嗯嗯。”Sim今天一反常态，沒有咋咋呼呼的，而是小雞啄米般點頭，乖乖解釋道：“就……前段時間我們路過的時候看到秦姨來給你送飯嘛，所以就聊了幾句。”
“然後秦姨又給我們帶了點好吃的，一來二去就混熟了。”
“正巧最近我們做飯阿姨有事回家了，我跟秦姨商量了下能不能來我們這兼一段時間的做飯阿姨，她同意了，所以就來給我們做飯了。”
這事無巨細的解釋讓裴超雪覺得哪裏怪怪的。
但她也說不出來究竟哪裏奇怪，總不能說人家認真解釋了就奇怪吧。
于是裴超雪沒再多想，只是婉拒道：“那也太給你們添麻煩了吧。”
“不不不！不麻煩！”Sim好像生怕她拒絕，忙不疊幫她找理由：“就是添兩雙筷子而已，我們都這麽熟了，又不是第一次吃飯，怎麽會添麻煩？”
“而且，”Sim撓撓頭，繼續絞盡腦汁地想理由：“我們昨天剛得了冠軍，多幾個人熱鬧一下嘛，就當來給我們一起慶祝呗？”
話都說到這份上，裴超雪覺得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只能指了指屋裏：“那我先去問問靜妮。”
“好好好。”Sim和Bliss瘋狂點頭，乖巧站在大門口等她回音。
等裴超雪進門後，Bliss才戳了戳Sim，低聲道：“你解釋的會不會太多了？感覺好刻意啊。”
“啊？真的嗎？”Sim頭一回幹這種事，心裏也沒底，有點發虛：“我感覺我跟特工似的，人生第一次做這種任務，我沒經驗啊！”
說着說着，一股濃濃的憂傷撲面而來，占據了Sim幼小的心靈：“那超雪姐會不會起疑啊？”
“不知道啊。”Bliss也沒特工經驗，沒法給他提供什麽幫助。
一看自己得不到安慰，Sim怨氣沖天，終于打開了封印許久的話匣子，把最近的迷惑一股腦兒地吐了出來：“哎我也是搞不懂荊哲哥最近是怎麽個意思，尤其是對超雪姐。”
“前段時間他讓我們把秦姨請來SF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對超雪姐有舊情複燃的想法呢。”
“但是一想到斯諾姐，我就覺得我應該是想多了。”
“結果剛才！秦姨準備來給超雪姐送飯的時候！荊哲哥居然主動說可以請她過來蹭飯，每頓都可以！”
“這是對一個前任該有的态度嗎？”Sim突然義憤填膺起來：“尤其是！他昨晚還跟斯諾姐打情罵俏的情況下！”
“啊？？？”Bliss昨晚在慶功宴上喝了酒，回基地後倒頭就睡，并不知道這件事，此刻也一臉莫名：“什麽打情罵俏？”
Sim二話不說，直接拿出手機怼到他面前：“你看！那段直播錄屏都上熱搜了！現在一堆人都在猜荊哲哥哄人的結果是什麽！”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一改往日開朗男孩的形象，幽幽道：“唉……我現在感覺荊哲哥好渣啊。”
Bliss：“？”
Bliss：“什麽意思？”
“你沒看出來嗎？”Sim一臉幽怨地看着他：“荊哲哥還對超雪姐念念不忘啊。”
“但是他又和斯諾姐打情罵俏，所以我覺得他……”Sim斟酌了下用詞，一臉憤懑：“他肯定是想腳踏兩只船！”
Bliss：“？？？”
裴超雪和俞靜妮下樓的時候，就見Sim和Bliss湊在一起窸窸窣窣，偶爾聽見幾句義憤填膺的譴責：“渣男！”
“什麽渣男？”裴超雪走上前，好奇地問道。
然而見她倆來了，原本正說得熱血沸騰的Sim，卻頓時收了聲，沒再說那些有的沒的，乖乖帶她們進了SF基地。
全程一言未發，看得裴超雪很是莫名其妙。
但她現在并沒有深究別人八卦的興趣。
因為她只對自己的掌中玩物有興趣。
她重新垂下頭，給自己的玩物發了條消息：【我要去吃午飯了。】
【你還不吃飯嗎？】
【玩物：吃。】
【玩物：待會兒下樓了。】
【萊特斯諾：噢。】
【萊特斯諾：對了，你下午直播嗎？】
【玩物：不播。】
【玩物：但你要播的話我可以陪你。】
看見這話，一抹燦爛的笑頓時爬上了裴超雪的唇角。
她嘿嘿一笑，繼續敲字：【那看在你這麽想陪我的份上。】
【我就勉為其難播一下吧。】
她們走進SF的時候，秦姨已經把飯菜做好了，就等其他人下來了。
Sim和Bliss識相地上樓喊人吃飯。
秦姨見到裴超雪，立馬笑眯眯招呼道：“超雪來了呀，快坐吧。”
“嗯嗯。”裴超雪收起手機，悄悄瞄了一眼樓梯口，小聲關切道：“秦姨，您怎麽來SF了呀？您之前那個雇主同意嗎？”
“放心，人家同意的，雖然都是飯點，但這時間是錯開的，那邊沒意見。”秦姨似乎對自己賺兩份工資的事感到相當滿意，說話都喜上眉梢。
但裴超雪還是有些不放心，又繼續問道：“那您請我們來吃飯，SF的人也沒意見嗎？”
“當然沒有呀，本來我是準備給你送飯的，結果小……”
話音未落，門口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又清冽的聲音：“秦姨。”
裴超雪微怔，轉頭一看，就見荊哲正懶洋洋地站在門邊，視線從擺滿餐盤的流理臺上劃過：“我來幫您端吧。”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絲毫沒有飄向裴超雪的意思，仿佛沒有看見她這個大活人似的。
态度和他昨晚跟她打電話時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絲毫不見那溫柔小意的影子。
裴大小姐幾不可查地輕哼一聲，心道這人怎麽還有兩副面孔呢。
真是道貌岸然。
但轉念一想，他現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對待她這個前女友，這态度也無可厚非。
甚至可以說是應該的。
壓根兒也沒什麽好生氣的。
這麽一琢磨，裴大小姐眨眨眼，心情又霎時多雲轉晴，臉上開始笑得跟朵花似的。
“不用不用，你那手別燙着。”秦姨聽見荊哲的話，連忙擺擺手，笑道：“我都聽我兒子說了，你們電競選手啊，手最寶貴了，你們可別亂動。”
聞言，站在一旁的裴超雪正巧心情不錯，也不好意思飯來張口，于是難得準備打個下手：“那我來幫您端吧。”
“你更不用了。”秦姨把她擠到一邊去，“你那手白白嫩嫩的，哪兒是幹活的手？坐着吃飯吧。”
兩人被嫌棄了一通，不約而同地在餐桌邊坐下。
氣氛陡然安靜。
荊哲沒有和她搭話的意思，裴大小姐自然也沒有。
她想拿手機逗逗荊哲，但是又怕坐得太近了被看到。
于是只能作罷，撐在桌邊托着腦袋，開始沉默地盯着眼前的菜發呆，再跟秦姨聊上幾句。
倒是荊哲，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自顧自地靠在椅子上玩手機。
時不時就給她發條消息，搞得手機在她褲子口袋裏振個不停。
裴超雪：“……”
她暗搓搓斜了荊哲一眼，偷偷背過身，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然後再次看着面前的菜發呆。
于是等Sim喊完人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光景——
今早剛和萊特斯諾上了熱搜的荊某人，居然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坐在，他前女友旁邊？！
甚至還勾着唇角拿着手機和現女友聊天！
這像話嗎？！
這他媽像話嗎？！
Sim瞪着眼睛，拖開他倆對面的椅子，以一種十分僵硬、卻又飽含審視的姿态坐了下來。
那眼睛瞪得堪比黑貓警長，每一道目光都發出閃電般的精明。
興許是視線太過熾熱，裴超雪沒一會兒就發現了這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好在Sim也意識到一直盯着人家女生不太禮貌，于是又偏了偏視線，開始盯荊哲。
只不過荊哲屏蔽能力向來強一些。
哪怕他察覺到Sim的目光了，卻依然巋然不動，慢條斯理地夾着菜，動作不慌不忙。
整頓飯下來都沒過搭理他，眼皮連擡都不帶擡一下的。
最後還是Sim忍不住了，輕咳兩聲，自顧自地起了個話頭：“對了，你們聽說MX的打野劈腿還睡粉的事被他前女友錘了嗎？”
“哈？那不都是上個月的事了？”一旁正吃飯的Gamma簡直莫名其妙，一言難盡地斜了他一眼：“上個月就上過熱搜了，你這什麽反射弧？”
“噢，可能上個月我沉迷訓練沒注意吧，最近才聽說。”Sim絲毫不介意Gamma對他的抨擊，繼續瘋狂暗示道：“我聽說，他好像是談戀愛的時候出軌了，把他前女友渣了。”
“然後他前女友氣不過，就假裝他粉絲勾引他，還開房約他。”
“結果他背着現任去開房的時候，他才發現那粉絲就是他前女友，直接被兩任女朋友錘上熱搜！”
Sim猛地一拍桌子，憤憤道：“你說說看！這是不是渣男的報應！”
不知道是他這“砰”的一聲把人吓到了，還是他這慷慨激昂的演說太過讓人震撼，正在吃甜點的裴超雪突然一噎，猛地咳嗽起來。
她這動靜不小，罪魁禍首Sim反倒被她吓了一跳，立馬噤聲，擡手想去拿水壺給她倒水。
然而還不等他拿到，水壺就被人半路截胡了。
荊哲面不改色地拎過水壺，給她倒了杯水。
中途還不忘警告似的瞥Sim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把水杯往裴超雪面前一擱。
玻璃杯與木桌面碰撞，發出略顯沉悶的聲響。
明明并不算刺耳，但這個聲音卻瘋狂在Sim腦海中回蕩，宛如寺廟悠揚宏亮的鐘聲，響徹耳畔，回音陣陣，揮之不去。
大概是這一聲真把Sim敲醒了，某個瞬間，他感覺自己宛如醍醐灌頂般接收到了荊哲眼中耐人尋味的訊息。
Sim整個人一愣，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該不會……
撞破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