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告白
告白
“我靠，Awake這也太兇了吧。”
AT的觀衆席，俞靜妮正瞪着眼睛啧啧稱奇：“這開局才幾分鐘啊，就來下路四次了，他是想把Caso摁死在下路嗎？”
“不知道啊。”裴超雪也迷茫地搖搖頭，“可能是戰術吧。”
正巧下路再次爆發團戰，俞靜妮激動地推她：“又越了又越了！”
“我靠，這操作，換我上的話我肯定是和對面一換一死在塔裏了，他特麽的居然還能出來？”
“Caso不長記性啊，這都被抓成0-4了。”
“不是他不長記性，”裴超雪微眯着眼看向大屏幕，“是他走不了。”
“前有狼後有虎，這哪兒是他想走就走的？”
話音未落，AT的下一塔就被SF拔了。
AT原本想着去抓上路，拿個人頭強行止損，要是能一塔換一塔，那就不虧。
誰承想AQ像是早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了似的，直接進入戒備狀态，極其小心謹慎，穩如老狗，愣是一點破綻都不給。
即便被越塔，操作也沒有纰漏，硬生生拖到荊哲他們從後方包過來，又打了個0換3。
“Awake這節奏太緊湊了，跟栓着對面脖子把人吊起來一樣，對面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沒有一點主動權。”俞靜妮看着這接二連三的播報，不禁感嘆起來，“我感覺如果我是AT的話，已經窒息了。”
“是啊，思路清晰目标明确。”裴超雪應和地點點頭，順嘴道：“他一直都這樣。”
聽見這話，俞靜妮戲谑般“喲”了一聲，“這就誇起來啦？說好的玩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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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超雪被調侃得卡了卡殼。
她擰巴了半天，突然惱羞成怒，扯着嗓子為自己辯駁：“我客觀評價一下而已！”
比賽結果毫不意外，SF以3：2的成績打敗AT，奪得了夏季賽冠軍。
SF推掉AT水晶的剎那，場內驟然掀起一片驚呼：“SF牛逼！”
“Awake牛逼！”
随着這一聲聲吶喊，裴超雪緊繃的神經也逐漸松懈下來。
她長舒一口氣，悠哉地拿出手機，對着臺上的SF五個人連拍了幾張照，準備待會兒精心挑選一下發微博。
“猛還是Awake猛啊。”俞靜妮感慨完，扭頭湊過去看了一眼她的照片，嫌棄道：“不過你這什麽拍照技術，垃圾。”
“看得清不就得了。”裴超雪撇撇嘴，又随意地在場內連拍了幾張，“好了，今日素材夠了，發微博去。”
比賽的時候她一直沒心思看手機，此刻她打開微博，就見入場前發的那條微博評論已經炸鍋——
【啊啊啊我也在現場！斯諾你在哪裏！】
【卧槽？去看Awake的嗎？你倆是不是要面基了！】
【人妖也敢去現場了？】
【靠！我的CP要奔現了我還沒有對象嗚嗚嗚。】
裴超雪大致掃了一眼，挑了幾條回複，順便怼了一下對她人身攻擊的那位：【我是美女，不服憋着。】
她本來還想貼張剛才拍的自拍照的，但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被哪個顯微鏡拿去琢磨，發現她是誰豈不是完蛋了？
回複完評論，她轉而點進相冊，準備從連拍裏挑幾張好看的照片發微博。
“幫我挑挑。”裴超雪拽着俞靜妮跟她一起，“哪張好看？”
俞靜妮劃拉了幾下，忽然眼睛一亮，果斷道：“就這個！”
“為什麽？”裴超雪感覺這張跟前後那幾張也沒有太大區別。
然而俞靜妮卻朝她的手機努了努嘴，“你再仔細看看。”
裴超雪來回劃動了幾下，又将那張照片放大。
這才被她看出了些端倪——
臺上，SF的其餘四個人早已扔了耳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臉洋溢着激動之色，不約而同地往荊哲的方向跑去。
而荊哲依舊淡定自若地坐在位置上，一手扶着耳機，動作有些漫不經心。
在這恣意至極的畫面裏，他作為唯一的“靜”，顯得極其惹眼。
裴超雪盯着照片裏的荊哲看了好一會兒，又不由得再放大一些。
直至放大到極限的時候，她才發現畫面裏的他似乎輕飄飄地擡了下眼，朝AT的觀衆席望了過來。
眸光沉靜，不偏不倚。
在發現這一點的瞬間，裴超雪居然有些恍惚。
她甚至有一種，自己好像在和他隔着鏡頭對視的錯覺。
而等她回過神來，再翻看後面的照片時，她發現荊哲挪開了視線，順勢看向了旁邊的Bliss。
于是她又感覺這應該只是個巧合。
難以言喻的複雜從心底冒了出來，她揪了揪假發，撇着嘴默默将其餘幾張照片删除。
裴超雪在離場後，突然接到了來自小狂的消息。
內容十分簡潔，只有一個大拇指表情。
她看得一頭霧水：【怎麽了？】
【AT-小狂：你老公好兇啊。】
【AT-小狂：Caso比賽前在公屏說了幾句話，就被他針對成這樣。】
【AT-小狂：Caso現在都要抑郁了。】
【萊特斯諾：？？？】
【萊特斯諾：首先，不是我老公。】
【萊特斯諾：其次，他不是小氣吧啦的人，肯定是你們挑釁了，不然他才不會那樣。】
【萊特斯諾：最後，你們說什麽了？】
【AT-小狂：……】
【AT-小狂：哎喲，就說了句你到場了，為什麽他不知道，你也沒管他要門票之類的。】
【AT-小狂：其他的也沒說什麽。】
裴超雪：“……”
裴超雪感覺這點屁話應該不至于讓荊哲針對Caso。
肯定還有別的。
但看小狂支支吾吾，估計從他這也問不出什麽來，她也就懶得問了。
反正她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荊哲知道她來，并且是被其他人“邀請”來的，就夠了。
狡黠地彎起唇角，裴超雪歪頭思索片刻，又點進荊哲的微信，給他發了條祝賀的消息：【得冠軍啦，恭喜哦。】
而荊哲那邊大概還有賽後采訪之類的事宜，一時沒有回複。
裴超雪也沒在意，扭頭問俞靜妮：“吃宵夜？還是直接回家？”
不知俞靜妮想起了什麽，忽地一笑：“不跟你家Awake打個招呼嗎？化這麽久的妝呢。”
“……才不要。”裴超雪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滿臉義正辭嚴的樣子：“我只是想僞裝一下，又不是化給他看的。”
“是是是。”俞靜妮點點頭，也沒戳穿她，只道：“那我們去買一點東西帶回去吃吧，我們也慶祝下SF奪得夏季賽冠軍！”
說是買一點，但實際上兩人買的不止一點。
等她們采購完打車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裴超雪在車上不停地翻看着手機。
微博上到處都是SF奪冠的消息，她的評論區也充滿了調侃。
不少人都在問她有沒有和Awake面基，是不是要網戀奔現了。
看見這些大同小異的評論，裴超雪眸光一頓，退了微博轉而去看微信。
然而等點進微信，她才發現，這麽久過去，荊哲居然一直都沒有回她消息。
聊天界面依舊停留在她那句“恭喜哦”。
這個發現讓裴大小姐的臉色瞬間僵硬。
她跟不信邪似的劃了半天，又退了微信重進，卻都是一樣的結果。
荊哲居然真的沒回她消息。
她怕荊哲是沒看見，于是想再發點什麽刷一下存在感。
但轉念一想，她又怕荊哲是故意不回她消息的。
萬一熱臉貼冷屁股……
裴大小姐甩了甩頭，直接把手機熄屏收了起來。
眼不見心不煩。
明早再看一眼，要是荊哲還不回她消息……
“哎？快過來看！”
臨近她們住的別墅區，坐在後座右側的俞靜妮突然招呼她：“那個是不是Awake啊？”
一聽到這名字，裴超雪立馬湊了過去，手撐在玻璃上往窗外看：“哪兒呢？”
“大門口的那個。”俞靜妮朝別墅區門口一指，“旁邊那個大叔是誰啊？”
裴超雪順着俞靜妮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荊哲正靠在門口的路燈下，昏黃的燈光映照在他臉上，卻也沒能給他添上幾分暖意，反而将他副冷漠又銳利的氣質襯得更顯分明。
他指縫間夾着一根煙，猩紅的燈光忽明忽滅，煙霧在路燈下變得十分清晰。
那張臉隐沒在缭繞的煙霧之後，神色冷恹至極。
絲毫不見剛拿了冠軍的喜悅，只剩不耐和陰郁。
在車駛進別墅區之前，裴超雪看見荊哲把煙叼在唇邊，騰出手從褲子口袋裏拿了一張卡，遞給面前的男人。
而後拿下嘴裏的煙，動了動唇，隐約說了句：“最後一次。”
興許是荊哲那表情太過異常，也太讓她印象深刻。
哪怕到了淩晨三點，裴超雪依舊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只要一閉眼，腦海裏閃過的都是荊哲在路燈下的那張臉。
煩躁地翻了個身，她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驟然一亮，裴超雪眯了眯眼，仔細翻看着微信。
壞消息：沒有收到荊哲的消息。
好消息：收到了荊哲的開播提醒。
裴超雪看着那條來自直播平臺的推送，神色不禁一滞。
這都淩晨三點了，還在播？
她有些狐疑，于是切換成沒有主播标的小號，偷偷摸摸點進去。
果不其然，此刻的荊哲還真在直播。
雖然是大半夜，但他直播間的觀看量卻一點不減，甚至還有上升的趨勢。
彈幕和禮物也在瘋狂刷屏，看得裴超雪眼花缭亂。
偶爾有一些彈幕問他為什麽SF只有他在直播、為什麽不說話之類的，他也沒有回答，只是一局又一局地打着游戲。
時不時傳來打火機的聲音。
裴超雪盯着屏幕錯愕片刻，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看向SF那棟別墅。
二樓的訓練室并沒有開燈，但隐約透着一絲光亮，看得不甚清晰。
應該就是荊哲了。
……是心情不好嗎？
看着那抹光亮，裴超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窗簾邊緣。
她抿了抿唇，想給他送幾個禮物讓他開心一下，卻又不知道該用大號還是小號。
正糾結着，手機裏卻忽然傳出了荊哲低啞的聲音：“和她沒關系，不要亂猜。”
聞聲，裴超雪驀地一怔，看了眼彈幕，才發現剛才有人問“是不是跟斯諾面基了見光死才不高興的”。
裴超雪：“……”
無語，這也能扯到她？
明明是因為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好嗎！
她正在心底默默吐槽着，腦海中卻不由得閃過小狂和她說的事。
賽前Caso拿她挑釁了一番，然後荊哲就開始針對Caso。
拿了冠軍後也沒有回她的祝賀消息。
再之後才是碰到小區門口那個陌生男人。
這麽一看，好像在那男人之前，荊哲就已經有了點不高興的苗頭了。
但她跑去買夜宵了沒太注意。
“……”起因不會真是她吧？
沉默片刻，心虛的裴超雪開始在窗前抓耳撓腮。
糾結了好半晌，她還是忍不住給他發了條消息：【你在直播嗎？】
【很晚了，不睡嗎？】
然而不知道是荊哲在打游戲沒看見還是什麽，兩條消息依舊石沉大海杳無回音。
裴大小姐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上蹿下跳了半天也沒得到他一點反應，頓時氣惱起來。
然而氣了沒一會兒，她那股心虛又占了上風。
萬一。
荊哲是在生她的氣。
那不回她消息，好像也……
情有可原？
這麽一想，裴超雪就把自己說服了。
她思索片刻，改登錄萊特斯諾那個號，去荊哲的直播間刷了幾個禮物。
金光閃閃的主播名配上禮物，直接成了直播間的焦點。
彈幕數量也驟然增多——
【斯諾來啦！】
【又來蹭Awake熱度了？】
【笑死，人家Awake說不定上趕着讓她蹭，有你說話的份嗎？】
【斯諾快哄哄Awake呀！】
哄？
怎麽哄？
裴大小姐動動手指刷點禮物已經是極限了，她并不想在衆目睽睽之下熱臉貼冷屁股。
丢人。
好在荊哲沒有讓她下不來臺，看到她刷的禮物後，好歹也說了句：“謝謝萊特斯諾的至尊貓爬架，還不睡？”
只不過語氣十分淡漠，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
看來心情是真的很糟糕了。
但看在他那句看似關切的“還不睡”的份上，裴大小姐可以再纡尊降貴地多聊幾句：【睡不着，你不也沒睡？】
“我？”荊哲那邊似乎傳來了打火機的聲音，“我也睡不着。”
裴超雪默了默，委婉試探：【得冠軍太激動了？】
大概是被她這句沒良心的話氣到了，荊哲忽然樂了，冷聲冷氣反問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話落，他便沒再搭理她，徑自開了下一局游戲。
裴超雪：“……”
裴超雪揉了揉頭發，一時無言。
但她感覺自己應該不能就這麽沉默下去，于是咬了咬牙，給荊哲撥了個微信電話。
好在荊哲沒到徹底拒絕溝通的份上，接了電話後問了兩個字：“怎麽？”
裴超雪站在窗口往SF的方向看，一邊揪着窗簾，一邊問他：“你在生氣？”
然而一說完，她又開始後悔了。
這個問題，以荊哲的性格應該是不會回答的。
以前每次這麽問他，他不是無語地看着她，就是一聲不吭地往前走，反正從來沒正面回答過她。
現在抛這麽個問題出去，十有八九又要石沉大海。
實在不是個可以聊得下去的話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荊哲這次居然沒有無視這個問題，而是罕見地承認了：“是啊，怎麽？”
這個回答讓裴超雪始料未及。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夜色靜谧，兩人之間的氛圍也頓時陷入無邊的沉寂。
只剩偶爾傳來的游戲播報聲在耳畔回響，擾亂裴超雪的思緒。
僵持許久。
最後還是荊哲反問她一句：“你不準備跟我說點什麽嗎？”
“啊？哦……”裴超雪緩過神來，但還是有些不确定，猶疑問道：“你是說門票的事嗎？”
“嗯。”荊哲音色很冷，“為什麽不來找我？”
“因為……”裴超雪覺得這個問題可太難解釋了。
她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想讓他先告白，所以想了個辦法刺激一下他吧？
那她費盡心思做的這些事還有什麽意義？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她頓了頓，只能硬着頭皮扯謊道：“因為我朋友喜歡AT，想坐AT那邊。”
也不知道她這話究竟哪裏好笑，荊哲沒由來地嗤笑一聲，“你認真的？”
撒了謊的裴超雪不免心虛起來。
她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這無形的壓力讓她備感折磨。
仿佛一塊巨石正懸在她頭頂上，一旦她有哪個字說得不對，這塊巨石就要掉落下來将她砸得血沫四濺。
她在這無形的壓力下，絞盡腦汁思考了半天。
然而想着想着，她卻忽然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她到底。
為什麽要跟荊哲解釋這些？
他倆現在又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她問自己的朋友要兩張門票怎麽了？
傷天害理了嗎？
有違常倫了嗎？
觸碰法律底線了嗎？
沒有！
通通都沒有！
所以她幹嘛就非得問他要？他一不是她男朋友，二也不是票販子！
想通了這一點的裴大小姐，頓時理直氣壯起來，開始反客為主：“認真的啊，怎麽啦？”
“我想去看比賽，所以問朋友要兩張票，哪裏有問題嗎？”
話音一落，她停頓了下，又輕咳兩聲，裝模作樣地提醒他，語氣宛如大發慈悲：“要是你覺得有什麽不妥，那就直接跟我說，我會考慮一下的。”
她還在“直接”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試圖強調一下。
荊哲：“……”
大概是沒想到這還能被她倒打一耙，荊哲陡然沉默了。
在這無盡的沉默中，荊哲在想什麽，裴超雪不知道。
反正她的心理活動十分豐富多彩——
我都提醒到這份上了，你就算是死士也該開口了吧。
我那“直接”兩個字都這麽直接了，你這位語文高分選手應該不會聽不懂吧。
快說吧快說吧！動動你那性感的嘴！
就在裴大小姐萬般期待的時候，荊哲終于不負衆望，打破了這份沉默。
他語氣裏難得透出一絲匪夷所思，仿佛真的遇到了無法理解的難題，抛給了她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有什麽不妥你是真不知道？”
煩死了！
每次給他下鈎子他都不咬！還非得把問題抛回來！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總是這樣！
撬一下他的嘴難如登天。
裴大小姐見自己跟臭直男拉扯無果，瞬間被他的反問逼急眼了。
她毫無預兆地惱羞成怒起來——
“我知道！”
“但我他媽就是想聽你說！不行嗎？！”
“一直問問問，煩死了你！！！”
“不說算了！”
“挂了！”
荊哲：“……”
雪：兇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