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動搖
動搖
荊辰這譏諷般的話語顯然不在裴超雪的意料之內。
這話落入耳中的時候,她不禁愣在了原地。
只不過荊辰在撂下這麽一句話後,也懶得再同她多說,徑自繞開她就想走。
甚至都不樂意扶她起來。
裴超雪莫名被數落了一通,反應過來後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下意識道:“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荊辰腳步一停,站在她旁邊,皺着眉看她:“就是字面意思,有點驚訝你居然會來看荊哲比賽,聽不懂麽?”
要是說剛才的敵意還可以勉強忽略的話,現在這話的敵意就是撲面而來了。
簡直毫不遮掩。
裴超雪印象裏并沒有惹過荊辰,畢竟她和荊辰的交集少之又少。
排除掉萊特斯諾的身份的話,她也就曾經和荊哲出去約會的時候,撞見過荊辰一次。
僅此一次,還是在遙遠的七年前。
所以她覺得這敵意簡直莫名其妙。
裴超雪也不是好惹的主,但看在面前的人是荊哲哥哥的份上,她抿着唇克制了半天,只是選擇小聲回擊道:“我為什麽不能來看比賽?”
雖然她說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是壓了又壓,盡可能地禮貌了,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毫無征兆地惹惱了荊辰。
他眯了眯眸,冷嗤道:“你為什麽?”
Advertisement
“你要不要回去問問你爸到底為什麽?”
“你也配來看荊哲比賽啊?”
“噢,也是。”他忽而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涼聲道:“要不是托你們的福,荊哲可能現在也不會上賽場拿冠軍。”
“我還得謝謝你吧?”
說完,他懶得再搭理裴超雪,冷笑着剜了她一眼後,徑自離開。
裴超雪拎着包站在原地,無聲地看着荊辰揚長而去的背影,思緒宛如一團亂麻。
荊辰嘲諷似的話語不停地在她腦海內回響,一遍又一遍揮之不去。
那厭惡的神情和敵意更是像刺一樣紮在她心裏。
什麽叫“托你們的福”?
她幹嘛了?裴宏豈又幹嘛了?
裴超雪毫無頭緒。
但從荊辰的只言片語和異樣的情緒中,也不難聽出,荊哲休學去SF的事,好像和她有剪不斷的關系。
正迷茫着,一陣手機鈴聲忽然打斷了她混沌的思緒。
裴超雪靠在牆邊,垂頭耷腦地拿出手機接聽——
“你人呢?還沒好嗎?”俞靜妮催促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Awake的哥哥好像去找你了,你倆碰上了嗎?他哥長得還挺高挺帥的,跟Awake有點像,戴眼鏡……”
“哦,我……”裴超雪話音一頓,垂着眸抿了抿唇,“我沒碰到,我從後門走了,剛才突然接到我爸電話了。”
“你爸?”俞靜妮知道她之前是離家出走的,此刻還以為是她爸找到她了,“你爸喊你回家?”
“對,有點急。”裴超雪耷拉着腦袋盯着光滑潔淨的大理石地面,扯了個借口道:“我不去吃飯了,你和他們去吧,我得回家一趟。”
“哎算了,你不去的話我去有什麽意思,他們又不是沖我來的。”俞靜妮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這麽突然,失落地嘆了口氣,“我也回去了。”
挂了電話,裴超雪緊咬着唇,打開了和荊哲的聊天界面。
她磕磕絆絆地打出了一段解釋的話語,又反複删改了好幾次,最後還是只留了兩句:【對不起,我突然有點急事要回家。】
【上次說的事能延個期嗎?過段時間我再來見你。】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裴超雪的所有計劃。
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身份、什麽态度去面對荊哲了。
糾結了許久,她還是決定先暫緩自己的事,把當初的事弄清楚再說。
迷茫的她給裴宏豈接連打了幾個電話,但因為一直轉接到助理,她只能直接打車到世谕集團總部。
她想找裴宏豈要個說法。
然而天不遂人願,當她站在集團總部門口時,別說是上頂樓找裴宏豈要說法了,她簡直是連門都進不去。
因為有一群人正嗚嗚泱泱堵在大門口。
其中有些人拉着長條橫幅,有些人或站或坐圍在附近,似乎把正門堵了個水洩不通。
裴超雪正準備過街的腳步一頓,眉心霎時皺了起來。
躊躇片刻,她只能先停下,穿着單薄的風衣抱臂站在街對面,一邊哆嗦一邊觀察情況。
這附近有不少看熱鬧的人,此刻也正竊竊私語。
議論紛紛的話語順着夜風傳進了她的耳中——
“聽說是遠都那邊有個什麽項目爛尾了?”
“對對對!我也聽的是這個!好像是世谕底下的哪個商業街吧,一直延期沒竣工,商鋪提前賣出去了結果交付不了。人家血汗錢搭進去了能不來鬧嗎?”
“難怪呢,怪不得在這堵了好幾天。”
“頂上的領導都好幾天沒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要跑了。”
“我聽說還不止這一件事呢,也不知道真假。”
這些議論讓本就有些低的溫度降至冰點。
裴超雪整個人倏地一僵。
良久,她才僵硬地仰起頭,看向集團裏最高的那棟大廈。
往日恢宏高聳的大廈,此刻在陰沉昏暗的夜色下顯得有些落寞,只有中間段的幾層樓還亮着燈,高層的董事長辦公室一直暗着。
像是一節徒有其表的金腰帶。
可惜裴超雪本就無心繼承家業,也很久不關注自家集團了,一時間也想不起來焦頭爛額加班的那幾層樓隸屬哪個産業板塊,無從判斷情況。
她站在寒冷的夜風中,看着街對面的人群,發熱的大腦逐漸冷靜下來。
抿了抿唇,裴超雪還是拿出手機,給裴宏豈打了個電話。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受這件事影響,裴宏豈的電話依舊打不通。
轉接到的助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告訴她。
她只能暫時作罷,愁眉不展地在通訊錄裏找徐瑾的電話。
徐瑾接電話的速度倒是快不少,沒幾秒就接通了:“喂?超雪?怎麽了?”
“小瑾姐,你在集團嗎?”裴超雪猶豫了下,“我剛到,看門口好像……”
“你來集團了?”徐瑾似乎很是訝異,忙不疊囑咐道:“你可別進去啊,最近這邊有點事,我們都在家辦公了,你趕緊回去。”
“這裏出什麽事了?”裴超雪忍不住問。
徐瑾支支吾吾了會兒,盡可能地把問題輕松化:“嗐,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零售那邊有個街區暫時交付不了,買了商鋪的人有些怨言而已,等交付了就行了。”
裴超雪雖然不管裴宏豈公司的事,但也知道“暫時交付不了”聽起來雖然輕飄,但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問題,多少都伴随着資金問題。
似是有些預感,她眉心緊蹙,低聲問了句:“需要多少?”
徐瑾一愣:“什麽需要多少?”
“要讓街區項目繼續的話,還差多少錢?”裴超雪問。
雖然她手頭也沒這種大錢,但至少也得心裏有個數。
然而徐瑾沒告訴她,只是安慰道:“你放心吧,做生意的哪個沒擔過風險?小事一樁。”
“再說了,”說着說着,她還跟裴超雪開起玩笑,促狹道:“就以你跟卓總現在這關系,他還能不幫裴總啊?過段時間就解決了,別操心了。”
裴超雪聽到這裏一頭霧水,疑惑道:“我跟卓懷有什麽關系?”
“喲喲喲,你還防着我呢?”徐瑾好笑地“切”了一聲,“我可都聽說了,卓總對你挺滿意的。”
裴超雪:“?”
雖然搞不明白卓懷對她滿意個什麽勁,但她此刻也無心去管他雞毛蒜皮的看法。
她猶疑地問道:“确定街區的事真能解決?”
“當然确定了。”徐瑾信誓旦旦地說,“裴總都已經出發去南都找卓總談資金的事了好嗎?一只腳都踏進門了,怕屁。”
聽她說得輕輕松松,裴超雪才終于松了口氣。
她順手在街邊攔了輛出租車,準備打車回酒店。
然而她剛放松下來沒一會兒,又想起了自己來找裴宏豈的正事。
剛才被堵門的人打岔打忘了,現在猛地回過神來,裴超雪忙不疊問道:“對了小瑾姐,我還想問件事。”
徐瑾:“什麽事?”
裴超雪組織了下措辭:“你之前說,我爸和星鴻的荊總有過節,我想知道是什麽樣的過節。”
“嗯?你怎麽突然對這個有興趣了?”徐瑾挑着眉笑了笑,“怎麽?卓總那不是穩了嗎?你難道還真準備接受我的提議,把目标改成荊總?”
“我跟你說荊總可不是什麽善茬啊,雖然他看起來比他弟溫和好說話,但你還真玩不過他。”
“你要真那麽想換目标,還不如換他弟,他弟比他……”
“……不是不是!”裴超雪根本不敢細聽,連忙打斷她的話。
她現在哪裏還敢觊觎荊哲啊。
然而她憋了一會兒,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破罐子破摔道:“你別多想,我就問問,你不幫我打聽就算了。”
“我也沒說不打聽呀。”徐瑾輕呵一聲,“行了行了,幫你問,當時對接這個項目的同事早離職了,我得找着人家再說。”
雖然徐瑾說得好像難度很大,但實際上,當晚在裴超雪回酒店後,這事就被她八卦出來了。
但只有大致脈絡,沒有細節。
裴超雪只能聽出好像是當初荊家急需一筆錢,荊辰手上的項目如果中标,是完全可以解燃眉之急的。
然而那項目卻被裴宏豈底下的公司截胡了。
如果是公平競争正常投标也就罷了,但那次荊辰做的标書被人洩露,險些惹上大麻煩,只能賠錢了事。
裴超雪聽到這裏陡然陷入沉默。
她心底隐約出現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遲疑須臾,她不禁猜測道:“這個标書洩露,該不會和我爸有關系吧?”
“這我可不好說。”徐瑾對當年這事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敢胡亂猜測:“這種事,沒證據我哪兒敢亂說?”
雖然沒有得到肯定答複,但裴超雪一想到荊辰臉上毫不遮掩的敵意和厭惡,就覺得這事肯定跟裴宏豈脫不了幹系。
她蔫噠噠地呼了口氣,又囑咐徐瑾幫她再去打聽下其中的細節,才挂了電話。
通話聲戛然而止,空曠的酒店房間再度歸于沉寂。
裴超雪攥着手機,腦海裏不停地回憶着高中時出現的細節,試圖拼湊出整件事。
拼着拼着,她突然聯想到荊家急需的那筆錢,和荊哲突然休學去SF,又和SF一簽簽三年……
裴超雪垂着腦袋,自暴自棄地往床上一趴——
完了。
她可能……真成罪人了。
荊哲是等結束了賽後的一系列事情、坐到車裏後才有空看手機的。
一打開,他就看到了裴超雪給他發的那兩條信息。
他薄薄的眼皮低垂着,眼睫下晦暗不明的眸光在“延期”兩個字上停駐了許久。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但這臨時暫緩的審判,卻着實讓荊哲無形中松了口氣。
但他并沒有完全放松下來,而是在聊天框裏打了一行字。
“我聽斯諾那個朋友說她有事走了?怪不得我去找也沒找着她。”荊辰靠在駕駛座上,遺憾道:“我白來了。”
浮流坐在後面笑罵道:“靠,還白來了?說得好像你沒看比賽似的,你就不能是為你弟弟來的嗎?”
“哎,他是順帶的,他也不需要我啊。”荊辰啧了一聲,瞥見荊哲的神情好像有些出神,于是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幹嘛呢?發呆?”
荊哲回過神來,敷衍道:“沒。”
他迅速把聊天框裏那行“下次是什麽時候?”發了出去,接着便收起手機,扯開話題:“還不開車?”
“你比賽比傻啦?浮流老婆還沒來呢。”荊辰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說曹操曹操到,他話音一落,施念就跑到車邊了。
她打開車門坐進來:“不好意思,場館有點繞,我迷路了。”
“沒事。”荊辰無所謂地答道,“誰讓浮流不懂事不去接你,怪他。”
“……”也不知道是羞愧了還是氣的,浮流突然被數落了一通,臉頓時就羞紅了。
他咬牙切齒地回擊:“你這麽會,怎麽還是個單身狗?單身了五百年了吧?”
“……”荊辰沉默兩秒,撂下一句“我樂意你管得着嗎”,然後在反擊聲中發動了車。
聽着耳邊的吵嚷聲,荊哲盯着熄了屏的手機,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手機邊緣。
在聽到浮流吐槽荊辰單身的時候,他沒由來地出神了片刻。
飄忽的思緒逐漸被見縫插針地填滿。
他記得荊辰并不是沒談過戀愛。
荊辰在大學的時候,有個談了四年的女朋友。
本來是準備畢業後兩家見面,然後結婚的。
結果剛巧趕上母親荊璨重病入院。
原本那姑娘家也并沒有因為這件事,對他家有什麽異樣的看法,畢竟生老病死都是可以理解的事。
甚至還經常去醫院看望荊璨。
本來也是一段良緣。
但最後卻因為他們的父親肖斯海,那姑娘的父母堅決反對她再和荊辰有來往。
肖斯海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看起來斯文又體貼,但實際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
尤其是和荊璨結婚後。
荊璨家境優渥,可以算是個富家大小姐,但并沒有大小姐脾氣,反而溫和至極。
她也并不愁賺錢的事,于是從事了自己喜歡的行業,年紀不大的時候就去了各種動畫制片廠配音。
後來配音行業逐漸規範,她也就成了前輩級的配音演員。
她配過很多耳熟能詳的角色,即便現在提到她的名字,也會有不少人脫口而出那些動畫角色:啊,就是那個誰誰誰。
但反觀肖斯海。
他家境不好,是個自卑又自負的人,攀比心重,除了那副好皮囊和僞裝出來的體貼,好像一無所有。
荊家原本不希望荊璨嫁給這樣一個人,但架不住荊璨自己喜歡。
于是荊哲的外公就提出讓肖斯海入贅。
而肖斯海在入贅到荊璨家後,他骨子裏的自卑突然變本加厲。
他感覺自己在這個家是不被需要的。
他好像沒有任何價值。
他去工作,賺再多的錢,也比不上荊璨生來就有的那些。
他在這樣的日子裏渾渾噩噩,卻又給自己定了個目标——必須要賺大錢,超過荊璨。
但是給人打工怎麽可能說超過就超過?
于是他想到了一個來錢快的方法——賭博。
這是他眼界所能看見的、最快的賺大錢的方法了。
他偷偷拿着家裏的錢,給自己“投資”。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什麽,前期還真讓他賺到了不少。
而他對家裏人的解釋也不過是自己參與的項目分紅下來了。
荊璨并沒有起疑。
大概是前期的甜頭讓肖斯海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
他開始變本加厲地沉迷其中。
直到催債電話打到了荊哲手機上。
彼時荊哲才高一,肖斯海大概是覺得家裏他年齡最小,好忽悠,就算接到電話他也能用詐騙之類的哄騙過去。
但他常年不在家,早已不知道荊哲已經長大了。
荊哲當即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直接跟荊璨和荊辰說了。
至此,肖斯海的行徑徹底敗露,荊璨也因為這事一病不起。
後來這事被荊辰女朋友家知道,對方父母堅決要女兒和荊辰分手。
他們的理由很充分,也很難讓人反駁:“小辰,我知道你們談了四年了,但你爸爸的事,是每個做父母的都會顧及的。”
“不是我們對你不信任,而是你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确實會讓我們有些擔心。”
“今天是你媽媽給他兜底,明天是你給他兜底,後天是你弟弟給他兜底,那等最後你們都沒辦法的時候,是不是連我女兒、連我們全家也要給他兜底?”
“你爸爸好賭,但我們不能拿自己女兒的未來跟你賭啊孩子。”
荊哲記得那天的荊辰面上平靜得出奇。
他甚至還能跟人家賠笑着說:“對不起,是我耽誤她了。”
直到将對方送出家門,把門關上的那一刻。
一直在旁邊沉默着的荊哲,忽然開口問他:“你不再争取一下?”
荊辰拿下眼鏡,無可奈何地捏了捏鼻梁,半晌過後才答:“怎麽争取?”
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啞,然而等他再把眼鏡戴上後,他卻已然恢複常态,走到荊哲身邊,平靜地拍了拍他的肩:“人家又沒說錯。”
“對了,”後座,施念的疑問冷不丁傳來,直接吹散了荊哲飄忽的思緒,“怎麽沒看見斯諾?”
一旁的浮流順口解釋道:“聽她朋友說,好像是有事先走了。”
說完,又拍了拍副駕駛的荊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就讓人家這麽走了啊?也沒争取讓人家留一下?哪兒有你這麽當男朋友的?”
聞言,荊哲終于斂了神思。
他微擡眼眸,動了動唇,正準備開口,餘光卻瞟見了後視鏡裏的施念。
她在聽了浮流說萊特斯諾有事先走了後,臉上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她并沒有多嘴說什麽,只是沉默着點了點頭,然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開始跟別人發消息。
荊哲在她這不經意的表現中莫名察覺到一絲怪異。
他默了默,片刻後收回目光,鬼使神差問了句:“你們沒看見她?”
“沒啊。”荊辰下意識回答,“你們比賽一結束,她就出去了,我去找她,結果沒找到人。”
說到這,他又想起施念比他先出去,順口問道:“小念呢?你有沒有碰見斯諾啊?”
施念:“……”
其實施念不擅長撒謊。
她也不是膽小,以前她跟裴超雪混在一起的時候也沒少胡說八道,但她屬于那種需要有人帶頭才胡謅得出來的。
她需要氣氛,需要鋪墊。
只讓她一個人說的話,她又心虛又尴尬。
但一想到裴超雪希望她保密,施念就只能硬着頭皮,半真半假道:“碰見了,在洗手間。”
“但是她接了個電話就走了,看起來很急,估計有什麽急事吧,我也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
她這話說得和之前的信息都對上了,于是衆人也沒覺得哪裏有問題,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唯獨荊哲,在施念說話的時候,從後視鏡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窺見一絲蛛絲馬跡。
直到施念心虛地瞄他,他才收回視線,兀自面無表情地摁亮手機。
手機畫面依舊停留在和裴超雪的聊天界面。
他發出去的那條消息宛如石沉大海,杳無回音。
荊哲再次盯着裴超雪發來的那兩條消息看了好一會兒,唇線莫名緊繃。
靜默須臾,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暗暗蹙了下眉,迅速打出一行字:【你還在華都麽?】
小場面,我是甜文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