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見面
見面
其實荊辰發“呵呵”的時候,已經在前往SF的路上了。
上次因為星居半島那中獎人的事,他跟荊哲談過一次心,結果兩人不歡而散。
這段時間他輾轉反側回想了好一番,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荊哲好像就是故意打他一個出其不意的。
這幾年來,每次他提到裴超雪,荊哲都一副厭倦不想多說的樣子。他本來以為是荊哲對這個前女友已經沒念想了,所以理所當然地沒往深處想,更沒把萊特斯諾和裴超雪當成一個人。
後來倒推着回想,發現既然荊哲早就知道萊特斯諾就是裴超雪,那他心裏肯定早他媽有計劃了!
無非就是不想他橫插一腳擾亂計劃,所以連他也不透半點口風!
還他媽跟忍辱負重似的在他面前裝,裝他個大頭鬼啊!
想明白後,荊辰忍不住氣笑了,當即就給荊哲發了條冷嘲熱諷的消息:【你他媽可真是幹大事的人[/大拇指]】
本來他以為荊哲肯定懶得回他,結果沒兩分鐘,荊哲居然回了個:【過獎[/大拇指]】
差點沒把他氣死。
但這倆兄弟都是一脈相承的倔,嘲諷完後兩人仍然誰也不服誰。
荊辰對裴超雪的偏見依舊未消。
而荊哲在捅破了窗戶紙後,對此事的态度也誓死不改,甚至還開始反過來跟他算賬,警告他不要插手。
氣得荊辰連飯都吃不下了。
後來荊辰平靜下來,見萊特斯諾停播、荊哲跟裴超雪之間好像歇氣了,猜荊哲現在應該挺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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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改變策略,想服個軟,好聲好氣地以知心大哥哥的身份勸荊哲不要在這種歪脖子樹上吊死。
然而荊哲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軟硬不吃,一聽他提到這事就挂電話,還噎了他一句“閑得沒事就自己找個戀愛談談,整天盯別人幹什麽”。
又一次堵得荊辰獨自生了好久的悶氣。
之後他也一直想殺去SF找荊哲說個清楚,但方哥說荊哲回華都後狀态一直不好,于是他只能作罷。
現在看荊哲還有心思和女朋友上熱搜,荊辰繃不住了,立馬開車去SF。
只不過臨近別墅區的街角,他被一個糟心的人絆住了腳步。
瞥見那個有些熟悉的人影,他猛地剎住了車,往窗外看了一眼,不自覺眯了眯眸。
确定是那個人後,他才氣勢洶洶地下了車,反手把車門“砰”的一關。
與此同時——
裴超雪也沒有想到,自己出門覓個食的功夫,也能碰到荊辰。
只不過荊辰沒看見她。
仗着今天沒有要緊的事,她也懶得打扮,直接在睡衣外面裹上了荊哲那件巨大的羽絨隊服,去了別墅區附近的大型超市。
她瑟縮地揣着手,把滿滿一塑料袋的東西兜在懷裏,一邊踢着路邊的雪,一邊往別墅區門口走去。
結果遠遠就看見荊辰在門口。
旁邊還有一位身形消瘦的頹喪大叔。
那個大叔有點眼熟,但裴超雪死活都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
這個時間點,別墅區周圍還算空曠沉寂,裴超雪聽見荊辰似乎在對那個大叔吼着什麽。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文質彬彬的荊辰這麽歇斯底裏。
她愣了愣,把圍巾又上掩了點,确定遮住了半張臉後,才略微往那邊靠近了幾步。
然後她就隐約聽見荊辰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你他媽不就是仗着荊哲心軟才三番五次來找他的?!”
“要是我今天不來,還碰不上你吧?”
“我再警告你一次,荊哲心軟,我不會,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出不來,別他媽再讓我看見你!”
說完,荊辰便毫不猶豫地轉身上了車,直接開車進了別墅區。
徒留那個頹喪的大叔一個人低着頭站在風雪裏。
看見這個場景,裴超雪忍不住好奇這個大叔是誰。
但她的思緒又莫名有些飄忽,因為這個場景沒由來的透着一絲熟悉。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某天,千伊伊跟她聊八卦的時候說,荊辰在辦公室跟一個男的吵架。
當時她就很奇怪,荊辰看起來那樣溫文爾雅又愛操心的人,能跟誰吵架?
現在親眼看見,她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
看着荊辰的車影漸漸消失在別墅區,裴超雪躊躇片刻,準備拖一會兒再回去。
她現在不太敢面對荊辰,哪怕只是在他可能看見的視線範圍內路過。
剛才荊辰說的沒錯,荊哲會心軟,但他不會。
所以荊哲能原諒她的事,荊辰也未必會。
她并不認為荊辰現在就能轉變對她和她爸的看法,所以她也不太願意去碰釘子。
裴超雪垂着腦袋踢了踢路邊的雪,一時間有些猶豫。
就在她思考着什麽時候回去比較好時,身側卻突然籠罩下來一道人影。
她餘光瞥見有人站在她旁邊,下意識轉頭看去,就見剛才那個清瘦的頹喪大叔已經走到她身旁了。
他頓了頓,僵硬地牽了下嘴角,努力朝她笑了笑:“你好。”
裴超雪擡眼,悄無聲息地打量起面前的人。
某個瞬間,一絲訝異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這個男人雖然膚色蒼白,身形消瘦頹唐,但勝在眉骨鮮明,鼻梁高挺,五官清隽,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應該是個挺英俊的人。
但這不是讓裴超雪訝異的重點。
重點是,她居然隐約覺得這人身上有幾分荊哲和荊辰的影子。
……甚至可以說,是他們兩人有幾分像他。
裴超雪默了默,心底逐漸浮現出一個怪異的猜想——
這該不會是荊哲他爸肖斯海吧?
她雖然沒從荊哲口中聽說過他爸爸的事,但照裴宏豈的說法來看,他并不是什麽好人。
然而裴超雪還是盡量表現出面子上過得去的友好,拉下圍巾跟他打了聲招呼:“您好。”
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尴尬還是有些冷,他搓了搓手,臉上又扯出了一絲微笑:“那個……你是小哲女朋友吧?我聽他說過。”
“嗯?”裴超雪一怔,有些不确定他是在套近乎還是荊哲真和他說過。
更沒想到她剛才都捂成那樣了,他居然還能看出來。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
那男人還以為她誤會自己是個騙子,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是荊哲的爸爸,我和你爸爸也認識。”
“哦……肖叔叔好。”裴超雪點點頭,略顯敷衍的聲音在空曠的路口回蕩。
不知怎麽,她這個稱呼一出口,肖斯海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仿佛被什麽東西刺到了傷口似的。
氣氛又一次陷入寂靜的境地。
裴超雪有些奇怪:“您不舒服?”
“……不是。”肖斯海勉為其難地扯起嘴角,窘迫道:“原來你聽說過我啊。”
聞言,裴超雪倏地一怔。
她這才反應過來哪裏不對。
一般人聽說他是荊哲的爸爸,肯定會覺得他姓荊。
但她剛才卻下意識喊“肖叔叔”,宛如拆穿了他的過去。
裴超雪沒由來地有些尴尬,只能低低地“嗯”一聲。
肖斯海明顯也感到難堪。
他強行整理好表情,繞開那個讓他不願提起的話題,問道:“你是去找小哲嗎?”
“哦不是,我是回家。”裴超雪一想起他對家裏人做的事,就對他有些抗拒,語氣也略顯疏離,沒有繼續聊天的意思,所以說的話也半真半假。
但肖斯海顯然不想放過她這根救命稻草。
應該說不想放過任何能拿到錢的機會。
面前的女孩是裴家的大小姐,也是荊哲的女朋友,無論是靠她去找荊哲,還是靠她去找裴宏豈,都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但裴宏豈這個人他摸不透,他不能保證對方會給他錢。
而荊哲就不一樣了。
荊哲是他親生兒子,他也知道荊哲的心性,更清楚面前的女孩對他有多重要。
于是他沉默片刻,又找了個話題,想試探下裴超雪的态度:“那你能幫我聯系下小哲嗎?他跟我鬧了點矛盾,一直不願意見我,我想找他道歉。”
“……”裴超雪有點拿捏不準這事應該怎麽辦。
準确來說,這是荊哲的家事,她不清楚荊哲的态度,也沒法随便摻和。
于是她斟酌了下,只能找個理由婉拒:“但是他現在應該在訓練,聯系不到他的。”
說到一半,她往不遠處的一家店鋪指了指,“要不然您先去那邊的咖啡廳坐坐吧,暖和一點,等他訓練完了我告訴他出來找您?”
她這搪塞意味過于濃重,肖斯海的臉色明顯僵了不少。
他搓了搓手,眉心微微攏起,似乎又開始琢磨起什麽。
只不過裴超雪沒有和他繼續聊天的興趣,留下一句“肖叔叔再見”便準備繞過他離開。
然而擦肩而過的瞬間,肖斯海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臂。
裴超雪始料未及,被他吓了一跳:“幹什麽?!”
肖斯海沒說話,依舊攥着她不肯松手,似乎想拽她走:“我只是想見小哲一面而已,你為什麽不能幫我?!”
裴超雪察覺到不對,拼命掙紮起來,懷裏的東西噼裏啪啦散落一地:“你放手!”
恰逢此刻一輛眼熟的邁巴赫疾馳而過,又突然倒退,停在了他們旁邊。
卓懷緩緩搖下車窗,不耐煩地瞥了他們一眼:“裴超雪,上車,你爸找你。”
聽見動靜,正在拉扯的兩個人紛紛看了過來。
肖斯海似乎沒想到會有人多管閑事,更沒想到會突然碰上裴超雪認識的人,整個人有一瞬間的怔愣。
趁這個機會,裴超雪立刻把手抽了回來,忙不疊鑽上車。
肖斯海追了兩步,又礙于不清楚面前的人是什麽來頭,只能作罷。
車門關上的剎那,卓懷便開動了車。
料峭的寒風與肖斯海一同被隔絕于外。
裴超雪回頭偷偷看了眼,見自己離肖斯海的身影越來越遠,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她頓了頓,又轉頭跟卓懷說:“謝謝了,卓總。”
自從卓懷知道和他網戀的人不是裴超雪後,他對裴超雪就一直沒什麽好感。
因為他後來仔細想了想,就算對方是個騙子,那肯定也是個認識裴超雪的騙子。
所以此刻,他也徹底粉碎了平日裏溫文爾雅的面具,只是冷漠地點了點頭,懶得搭理她。
裴超雪原本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興趣,但是因為卓懷幫了她,再加上他還說裴宏豈找她,她總得問個清楚:“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不知道。”卓懷敷衍般回答:“我只是準備回家換衣服,恰好碰到你了。”
“哦。”裴超雪點點頭,又突然覺得路線不太對勁,問:“那你現在不回家嗎?進了別墅區的門把我放下來就行。”
不知道為什麽,卓懷莫名掃了一眼她穿得跟個球似的裝扮,忽然嘲諷:“看你這樣,感覺我也沒必要穿得太正式。”
裴超雪:“?”
裴超雪垂頭看了眼自己宛如黑色大蠶蛹般的身體,有些摸不着頭腦。
難不成她還給他自信了?
“我就愛這麽穿。”裴超雪被損了一通,不服氣地嘴硬道,“卓總管得還挺寬。”
“我當然管不着,但是,”他默然片刻,忽然不耐地瞥了她一眼,終于開口:“你好歹尊重一下我的父母吧?”
裴超雪:“?”
卓懷:“你不知道我們今天見家長?”
裴超雪:“……”
“卓總,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裴超雪無語了兩秒,終究還是忍不住親自采訪他的心路歷程,咬牙切齒道:“為什麽我們還要走這些訂婚流程?”
“分了。”卓懷似乎不太想提這件事,所以解釋起來的語氣也頗為不耐煩:“我要的是你家産業的股份,不然我能有耐心跟那騙子聊那麽久?”
裴超雪:“……”
裴超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兩眼,忽然說:“你是不是不想承認自己喜歡陸知盈啊?”
卓懷抿唇沉默須臾:“你果然認識那個騙子。”
裴超雪:“……”
裴超雪心虛得不敢說話。
倒是卓懷,停頓片刻後,又冷不防輕嗤出聲:“我喜歡她幹什麽?她能給我帶來什麽?笑話。”
像是解釋,像是嘲笑,又像是強調。
然而裴超雪卻疑惑道:“那你前段時間問荊哲要陸知盈聯系方式幹嘛?”
卓懷:“……”
“我想找她算賬,不行?”卓懷臉色僵了好一會兒,才擠出這麽一句蒼白無力的解釋。
看着他的表情,裴超雪的八卦之心頓起:“那你算到賬了嗎?”
“沒有。”提起這事,卓懷似乎有些不滿:“你男朋友說他沒有那騙子的電話,真是沒用。”
裴超雪:“?”
裴超雪不樂意了:“你自己都沒有你女朋友的聯系方式,那我男朋友為什麽要有你女朋友的聯系方式?莫名其妙。”
“……”不知道是被她這鬼才邏輯還是繞口令一樣的話語噎到了,卓懷凍着臉,一路都沒再開口。
他不說話,裴超雪更是興致缺缺。
她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路段,開始思考待會兒的對策。
今天荊哲雖然問她要了裴宏豈的電話,但這會兒估計在訓練,十有八九還沒來得及聯系他。
她也确實沒想到,裴宏豈會突然在今天安排兩家見面,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而裴宏豈并沒有提前通知她,要不是卓懷碰見她了,他們今天還能見得上面嗎?
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裴超雪摩挲着指腹,有些茫然。
就在她暗自思索着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裴宏豈的電話在此刻适時傳來。
他沒有開場白,直接開門見山,似是譏諷:“你倒是機靈,又離家出走了?”
“……”一聽這話,裴超雪終于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
估計是裴宏豈有了上回的經驗,這次就想先斬後奏,打她個措手不及。
結果回家逮她的時候卻撲了個空,現在才發現她一宿都不在家。
她心虛地摸摸鼻子,想解釋卻又沒辦法解釋。
畢竟在裴宏豈那種傳統至極的老古董看來,“夜不歸宿”聽起來還不如離家出走呢。
啞然半晌,她只能讪讪地“昂”了聲。
電話另一頭的裴宏豈沉默了好一會兒,冷靜威嚴的聲音中蘊含着濃重的警告意味:“我不管你在哪兒,半小時之內給我滾回來。”
“唔……”她瞥了卓懷一眼,忽然乖巧道:“我在卓總車上,我現在就讓他帶我滾回去。”
卓懷:“……”
裴宏豈:“……”
她還怕裴宏豈不信,把手機遞到卓懷旁邊:“說話。”
“……”卓懷沉默片刻,還是勉強配合說了句:“裴叔叔,我們現在在去飯店的路上。”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什麽,裴宏豈直接就把電話撂了。
裴超雪無所畏懼地往椅背一靠:“卓總,你可以帶我滾回去了。”
“你覺得可能嗎?”卓懷懶得摻和她跟她爸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你不要命我還要,你爸也要。”
“……不是,現在你家是真的準備跟我家聯姻?”裴超雪看着他的态度,頓時匪夷所思起來,“那你的陸知盈怎麽辦?”
“關我屁事。”卓懷冷嗤道,“我現在單身。”
“……”碰了個釘子,裴超雪只能輾轉從其他方面入手:“你單身就單身,可我不是啊,我有男朋友,而且你知道的,我們倆還被拍到上熱搜了,你不會願意被別人當成插足的小三吧?”
“我勸你去問問自己那位男朋友。”卓懷毫不客氣地回怼道:“他親口挑釁過我,沒結上婚的才是小三。”
裴超雪:“……”
“荊哲真說過這種話?”裴超雪狐疑道。
卓懷嗤了一聲,懶得跟她解釋。
實際上荊哲還真說過。
在卓懷剛到南都收購公司、順便奉裴宏豈的意思來找他打聽裴超雪下落那段時間,他組了個飯局,邀請了不少人,其中主要目标就是荊辰和荊哲,尤其是荊哲。
他在酒桌上明确跟荊哲提到過,他未婚妻的名字叫裴超雪,想試探下他的反應。
但當時荊哲只是面無波瀾地點點頭,語調平靜:“沒聽說。”
而後不知怎麽,一桌人又談到了圈內其他家的八卦。
說誰誰家為了商業聯姻,硬生生把自己孩子和談了好幾年的對象拆散了。
人家對象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帶着兄弟來公司、當着各種客戶的面鬧起來了,導致另一家的孩子被安上了個插足的名頭,兩邊都不讨好。
荊哲當時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玻璃杯,安靜聽了片刻後,好似漫不經心地提了句:“沒結上婚的才叫插足。”
而彼時那個情境下,卓懷還以為他是在幫自己說話,甚至頗為感謝。
畢竟現場面臨聯姻的人只有他,其他人提起這事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萬一裴超雪那邊有男朋友,他說不定也會遭遇八卦中的尴尬境地。
所以當時他竟然覺得,荊哲這人還挺不錯,應該能和自己成為朋友。
然而現在,他只覺得自己耳聾了眼瞎了。
荊哲哪裏是為他說話,完全就是在嘲諷、在宣戰、在挑釁。
說不定是覺得自己十拿九穩,才會說出這種話。
一想到這事,卓懷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有一種被荊哲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覺。
就像是自己被人賣了,結果他還為人家數錢似的。
以至于他現在無論是看裴超雪還是看荊哲,都很不爽,甚至只想出言嘲諷:“你男朋友馬上才是插足的那個,你要不要問問他現在什麽心情?”
“……”正在忙着發消息搬救兵的裴超雪,頭也不擡地敷衍道:“這不是還沒到結婚的時候嗎?急什麽?”
聞言,卓懷臉色好像一頓,忽而問了句:“看來你們兩個有對策了?”
“誰知道呢。”裴超雪不清楚他現在是什麽态度什麽立場,暫時不準備和他全盤托出。
她現在只想知道目的地是哪裏。
好在預訂的飯店距離不算特別遠,車開了沒一會兒便到了。
裴超雪率先下了車,一邊低着頭發消息,一邊跟着接待的服務生往裏走。
卓懷也跟她保持着距離,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
“說實話,你們到底有沒有辦法?”
電梯門緩緩阖上,卓懷皺着眉看向她。
裴超雪沒直說,只是若有所思地反問道:“你現在是什麽想法?”
“我?”卓懷面色一滞,“我就随便問問,別到時候讓我措手不及。”
見他還是嘴硬,裴超雪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點點頭:“那你就措手不及吧。”
卓懷:“……”
卓懷:“你倆是真氣人。”
“叮”的一聲,電梯來到頂層,門應聲而開。
接待的服務生帶着他們繼續往裏走。
這家酒店的頂層只接待專屬VIP客人,私密性極好,有這裏VIP的人非富即貴,大多同屬一個圈子。
所以碰到熟人也是常事。
也确實不巧,裴超雪和卓懷沒走兩步,就迎面碰上了個熟人——
陸知盈。
陸知盈正挽着一個長相白淨的小公子哥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笑着道:“我覺得剛才最後那道菜不是很好吃,下次來別點了。”
“好,不點了。”那小公子哥十分寵溺地應聲。
裴超雪:“?”
她震驚于陸知盈換對象的速度,驚愕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而陸知盈也明顯看見他們倆了。
她目光一頓,而後又輕飄飄地收回,無波無瀾,仿佛只是看見了兩個陌生人。
然後她便繼續跟那小公子哥調笑着走了。
裴超雪:“……”
她瞪大了眼,頂着一副發現驚天大八卦的樣子,轉頭看向卓懷:“那個……你還好嗎?”
“我?”卓懷一臉冷靜,“我哪裏不好?”
“我看是那男的要不好了。”
“又是一個被騙的。”
“真可憐。”
“他長得跟未成年似的,我現在應該替他報警。”
裴超雪:“……”
裴超雪:“人家成年了。”
“是嗎?”卓懷狀若無意地順着話道:“你認識?”
“嗯,錢家的小公子,他姐在高中跟我同一屆來着。”裴超雪難得認真地幫他回憶起來:“當時他好像才上小學,我記得應該是比我小半輪。”
“……小半輪?”卓懷沉默半晌,“十九歲的小孩?”
“十九歲還叫小孩啊?都成年人了好嗎?”裴超雪嫌棄兮兮地“啧”了一聲,意有所指道:“而且談個會打直球的弟弟,不比談死要面子的老男人好多了?不用內耗身心舒暢。”
某位死要面子的老男人身中數箭,冷着臉轉身就走。
裴超雪賊兮兮地瞟了他一眼,扭頭繼續給荊哲發消息。
荊哲那邊估計還沒結束訓練,她發的消息攢了一屏幕,暫時都還沒有得到回複——
【萊特斯諾:QAQ快來救我!】
【萊特斯諾:[/定位]】
【萊特斯諾:頂層頂層,包廂號待會兒告訴你。】
【萊特斯諾:我跟你說我剛才好像發現驚天大八卦,陸知盈有新男朋友了。】
【萊特斯諾:現在卓懷被氣死了,但他還在死鴨子嘴硬。】
【萊特斯諾:我剛給他透了個底,不知道他會不會行動,如果他那邊也行動,那我們也好辦。】
她正興致勃勃給荊哲留着言,結果卻聽身後冷不防傳來裴宏豈的聲音:“怎麽還不進來?就等你一個人了。”
裴超雪被吓了一跳,霎時熄了手機,連忙朝包廂走去:“來了。”
裴宏豈站在門外,看見她的裝扮後反手關上門,蹙着眉打量了她一番:“怎麽穿成這樣?”
說着,他還給她翻了個面,掃了一眼她身後的大字:“誰的衣服?你男朋友的?”
裴超雪心虛地點點頭:“昂,怎麽了?”
“還沒分?”裴宏豈似乎對她這個行為相當不滿,警告道:“今天回去就趕緊分了。還有,外套脫了,穿人家的衣服來像什麽樣子?你讓你卓叔叔卓阿姨怎麽想?”
聞言,裴超雪撇了撇嘴,嘗試推拒了一番:“還是不脫了吧,脫了你會後悔的。”
然而裴宏豈并沒有放在心上,依舊道:“脫。”
見他如此堅定,裴超雪無奈之下只能應聲把拉鏈拉開。
接着……一整套粉白的珊瑚絨睡衣就這麽出現在了裴宏豈眼前。
裴宏豈:“……”
“你剛從哪兒來的?”裴宏豈看着睡衣和男人的外套,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什麽,頓時厲聲道:“你昨晚在哪兒住的?”
“……”裴超雪有些理虧,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合理的解釋,只能沉默着一言不發。
她本以為自己低頭乖巧挨罵就行了,反正以往也沒少被罵。
誰承想這次,她這副佯裝出來的乖巧模樣居然讓裴宏豈更為震怒。
他指着裴超雪的鼻子,克制了半晌終于忍不住低喝道:“我養你這麽大,送你上好學校、讓你選好專業,在你身上投資了這麽多,就是為了讓你跟別人學壞、幹這種事的嗎?!”
“早就跟你說過了馬上要訂婚了,你現在幹這種事,你知不知道廉恥?!”
上一次見裴宏豈暴怒,還是她小時候的事。
她不太記得具體是因為什麽了,只記得每次裴宏豈的計劃被人打亂的時候,他總是會生氣,然後怒喝讓其他人離開。
許久未見裴宏豈這個狀态,裴超雪被吓得有些恍惚,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見她一言不發,呵斥了半天的裴宏豈更是來氣,“說話!啞巴了?”
裴超雪被吼得一哆嗦,小聲問:“說、說什麽?”
“你那個男朋友是哪兒來的野小子?”裴宏豈眯着眸,眼底的愠怒幾近溢出:“讓他現在就過來,到樓下等我。”
聞言,裴超雪怔愣了一瞬,頓時緊抿起唇,感覺有點不妙。
她不知道裴宏豈到底要做什麽。
如果只是談話倒還好說,就怕他要做點別的。
她靜默須臾,甚至開始思考起到底要不要讓荊哲過來。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明顯就是護着那男人的意思,裴宏豈眼底的怒意更甚。
他忽然擡起手,厲聲道:“沒聽見我的話?”
話音一落,他的手便直接揮了下來。
裴超雪瞳孔驟然放大,眼睜睜看着這個巴掌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想躲,但緊繃的神經卻麻痹了她的雙腿,腳下宛如灌了鉛似的,沉沉地壓在原地,任憑大腦作何反應也動不了分毫。
裴超雪下意識緊閉起了眼睛——
然而意料之外,在巴掌落下的前一秒,一股力道忽然攬住了她的腰。
她感覺自己被人往後攬了一下,以至于她重心不穩,人也跟着向後倒。
緊接着,掌風便從她鼻尖前疾馳而過,撲了個空。
臉上沒有一點預料之中的發麻酸脹,裴超雪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微微睜開眼。
荊哲清晰的下颚輪廓在此刻映入眼簾。
他似乎是趕着過來的,身上還帶着風塵仆仆的霜雪氣息。
裴超雪縮在他臂彎裏,呆滞了好半晌後,才反應過來。
她雙腿發軟,心有餘悸地長舒一口氣,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荊哲垂眸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沒事後,終于擡眼看向裴宏豈,嗓音裏透着一股強壓不下的冷意:“裴叔叔,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