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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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寧過得越慘,容媚越高興。其他人看着謝長寧,覺得他一個侯爺短短幾個月內就成了白身很是悲慘,容媚卻覺得還不夠。謝長寧遭受的這些痛苦,比起原身來,根本不值一提。
容媚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敲着,一下又一下,看似不經意,又自有規律和節奏。這是容媚思索時的小動作,不多時,屋裏又恢複一片沉靜,有節奏的敲擊聲也停了下來,只有容媚冷漠的聲音響起,“讓人盯着謝長寧,一旦發現他們的生活有所改善,就出手把他們給按下去。”
周氏也好,謝長寧也罷,都是心高氣傲的人。謝長寧還是宣平侯時,連比他身份更尊貴的國公王爺都看不上,甚至是元佑帝,謝長寧心裏也不大瞧得上他。
王公貴族尚且入不了自視甚高的謝長寧的眼,更何況從未被謝長寧看在眼裏的平頭百姓?
現在謝長寧失了爵位,又沒宅邸,瞧着是挺落魄的,但謝家的産業還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遠沒到凄慘的境地呢。
就算這樣,從侯爺變成平頭百姓,也夠謝長寧頹喪的了。容媚眨了眨眼,作為一只心善的狐貍,哪能讓謝長寧和平頭百姓格格不入呢?必須得幫他融入新環境啊!
那些安插在鋪面的人手,是時候行動了。
其實容媚也沒收買幾個人,畢竟她掌管侯府中饋也就那麽兩三個月,想把管事全換成自己人,根本不可能。
這幾個還是容媚特地挖的坑,瞧着他們品行不太好,故意給謝長寧留着的。
牆倒衆人推,謝長寧風光時自然有數不清的人來巴結他,想要什麽都有人找門路給他送過來。現在他落魄了,沒了侯府的威勢在,想必最先落井下石的也是這幫人。
容媚只需要輕飄飄地遞出這把刀,自然就有數不清的人蜂擁而上,把謝長寧的産業瓜分得一幹二淨。餅就這麽大,謝長寧有權有勢的時候占了不少,現在他倒下,其他人自然會像聞到血腥味的猛獸一樣,上來把謝長寧拆皮剝骨。
容媚只是讓謝長寧落魄的速度更快而已。
謝長寧現在手裏還有不少銀票,搬離侯府後便帶着周氏和蕭瑾柔住進了別院。好巧不巧,這別院離容媚還不算太遠。
海棠每天出門都覺得晦氣,容媚心下奇怪,一問之下,海棠頓時噘嘴,滿臉不高興,“還不是那家人,去哪裏不好,偏偏要住到這一塊兒來,還是受的罪不夠!”
尤其是還天天請大夫上門抓藥,故意和容媚打擂臺,大張旗鼓地說蕭瑾柔懷孕了,要好好補補,那做派,瞧着都讓人想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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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媚忍不住打趣海棠,“怎麽這麽沉不住氣?”
“還不是那個蕭瑾柔太氣人!”海棠滿臉憤怒,“什麽東西,謝家都被她那個災星瘟成這樣了,她還好意思挺着肚子在我面前陰陽怪氣,話裏話外都是她和謝家那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小姐和那位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海棠真是恨不得往蕭瑾柔嘴裏塞塊破抹布,這嘴臭的,呸!晦氣!
容媚倒是不想和落水狗計較,見海棠這麽氣憤,容媚便笑眯眯地吩咐她,“既然你這麽生氣,那就給你個機會收拾他們。謝家在西街那幾個鋪面,那幾個管事該幹活了,你去提醒他們一番。”
海棠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迫不及待就出了門,連背影都殺氣騰騰的,看來是真的被蕭瑾柔刺激大發了。
容媚也沒攔着她,小姑娘有點脾氣挺好的,總比養成個弱包子性格任人搓扁揉圓的好。
不過,這事兒都沒等到容媚的布局發揮用處,謝長寧手底下的産業幾乎一夜之間全垮了。有管事攜款逃了的,有收了假貨賠了個徹底的,還有個綢緞鋪面,布料全都被毀了……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根本就沒給謝長寧留下應對的時間。這會兒謝長寧是真急眼了,要是這些糟心事不解決,他手裏的銀子可還不夠賠的。
謝長寧連癱瘓的周氏都顧不上了,自然也沒那個心情去關心蕭瑾柔。
蕭瑾柔還懷着孕呢,這會兒腹部已經有了一點點隆起,本該是享福任人伺候的時候,奈何謝長寧一堆破事兒纏身,蕭瑾柔連他的人找不到,還得挺着大肚子伺候周氏。
懷孕本就傷身子,蕭瑾柔本來就心思敏感,還有些微妙的虛榮心,想把容媚壓下去來彰顯她的成就感。現在謝長寧不配合她,蕭瑾柔就跟失了水分的花兒似的,瞬間枯萎了下去。更別提還有個一直鬧騰作妖的周氏在,要不是蕭瑾柔身子還算康健,怕都要被周氏給折騰得流産。
容媚也很驚訝:謝長寧這麽沒用的嗎?自己都還沒怎麽動手,他就倒下了?
真是廢物出了新境界。
托謝長寧這個廢物的福,謝家一行人在別院都沒住滿十天,謝長寧就被逼得不得不賣了別院還債。因為急着用銀子還債,謝長寧還不得不賤賣了別院。謝家人搬走的那天,海棠還特地跑去看了熱鬧,皮笑肉不笑嘲諷了蕭瑾柔一通,“看來謝夫人确實福氣不淺,這麽快又有了新住處,慢走不送!”
說完,海棠就當着他們的面灑了柳枝水,順便還跨了個火盆,一門心思想把蕭瑾柔幾人給氣死。
可以說是非常任性了。
蕭瑾柔差點被海棠氣得動胎氣,要不是謝長寧死死攔着,蕭瑾柔非得沖進容媚的別院,去找容媚要個說法不可,癱着的周氏也在一旁煽風點火。
還是謝長寧一句話勸住了她們,“你們想送上門讓容媚羞辱,便盡管去!”
周氏和蕭瑾柔這才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徹底沒聲了。
海棠看了個全程,回去後就原原本本地把方才的情景全都告訴了容媚,話裏話外都是對謝長寧的鄙夷,順道再誇一句容媚,“小姐您醒過神來把他一腳踢開,真是再好不過了!”
容媚正和海棠吐槽謝長寧吐槽得正歡呢,周公公就恭恭敬敬地前來拜訪了,對待容媚很是客氣,弓着身子問容媚的意思,“榮國夫人大安,老奴過來是想問問夫人多久入宮。陛下心裏也念着您呢,一直催着老奴收拾好離乾清殿最近的鳳儀殿,一應布局陳設都是按照夫人的喜好來的。夫人一進宮就能住進去。若是有哪裏不滿意,老奴立馬就讓人去改!”
容媚的眼神閃了閃,似乎知道為什麽謝長寧這段時間仿佛黴星附體了。
既然答應了元佑帝進宮,容媚也不會反悔,畢竟她還沒嘗過禦廚的手藝呢。
容媚一點都不心虛地表示,為了美食,不寒碜。再說了,元佑帝讓她進宮也是為了治他的失眠問題,兩人各取所需沒毛病。
元佑帝聽完周公公的回複,有些高興又有些不爽。容媚對他,好像和對其他人也沒什麽區別。
元佑帝心情不好,其他人就該倒黴了。元佑帝下意識地忽略容媚的态度才是那個讓他心裏不痛快的主因,直接把這份不悅發洩在了別人身上。
毫不意外,中了這份大獎的人自然又是謝長寧。這家夥現在的日子算是泡在苦水裏了,幹什麽都不順,走在路上都能莫名其妙挨頓打,更別提想重振家業了,手裏的銀子眼瞅着就快花完了,周氏每天要喝的藥,蕭瑾柔懷孕要喝的補品,還有生孩子要請的穩婆以及要準備的孩子的物件……謝長寧光是想想這些就愁得睡不着覺,終于感受到了生存的壓力。
也正是因為謝長寧太過落魄,京中不少百姓還是認識他那張臉的,見他一個侯爺落到這種地步,關于謝長寧的流言又卷土重來了。
容媚還在收拾準備帶進宮的東西呢,京中流言又開始拿謝長寧公開處刑了。來來回回還是那些話,不過這一次,話題最後都在讨論:榮國夫人離了謝長寧這只中山狼,若是再嫁,會嫁給怎樣的人家?
本來還是大家茶餘飯後閑聊幾句,沒事幹讨論一下,結果偏偏冒出一些自我感覺良好的纨绔和高門子弟,十分優越地表示:榮國夫人美歸美,到底嫁過人,又和娘家斷了,哪裏是那麽好嫁的,要我娶我肯定不樂意,娶妻娶賢,納妾倒是要納色!
說完,這幫狐朋狗友還互相給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和笑容,明明年紀不大,卻透着一股猥瑣勁兒。
素來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些話迅速成為流言中心,海棠每每聽到這些胡說八道都氣得直翻白眼,恨不得拿針縫上那幫狗東西的嘴。
容媚倒是沒把這些屁話放在心上,還反過來安慰海棠,“何必同他們生氣,我這樣的美人兒,也是他們能肖想的?一堆癞蛤/蟆罷了,看他們一眼都對不住自己的眼睛。”
容媚這邊閉門不出,那幫纨绔還以為容媚真拿他們沒轍,一個個沾沾自喜:寡婦門前是非多,和離後的女人也一樣,長得美的,那就更加惹人争議了。
還沒等他們再說些什麽露骨的話,元佑帝一道聖旨,吓得他們家裏趕緊把他們抓回去賞了一頓家法。
看到拿着聖旨的周公公,容媚心裏很是淡定,周公公也十分客氣,“陛下特地吩咐,夫人不必下跪,站着接旨便是。”
容媚微微揚眉,對元佑帝的好感又添一層。
聖旨十分簡潔,讓容媚進宮,直接給了容媚貴妃的位分。
這才是引爆京城的大話題啊,榮國夫人和皇帝……随便想想都覺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