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在王府西北角偏僻一處,有一院落矗立在湖邊,碧綠的湖水倒映着它的青磚黛瓦,隐在高大的樹木的陰影之下,顯得十分陰森肅穆。
這個是府裏下人最害怕的地方,是用來懲罰和關押犯錯的下人,雖然是院子卻被稱為地牢。
裏面傳出來的鞭子破空的聲音還有痛苦的慘叫聲,讓偶然路過的人聽了頭皮發麻,心都狠狠揪在一起,這裏沒有鳥兒願意停留,沒有魚兒願意靠近。
此時院子的後門處站着一個身穿暗紅布料繡着銀色花紋衣袍的男人,男人顴骨很高,一雙狹長三角眼帶着幾絲不耐煩。
他對面站着一個黑衣蒙面人,壓低這聲音說道:“那個叫青炎的侍衛,一直跟在裴恒身邊,裴恒有很多事都是交給他去辦,除了他,就相當于斷了裴恒的一根臂膀。”
蒙面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大荷包,朝對面扔了過去:“林正,這事你要辦成了,好處少不了你的。”
林正颠了颠手裏的荷包,面上露出一絲滿意:“放心,落到我手裏的人,不死我也讓他們褪層皮下來。”
蒙面人看了他一眼,退回了樹林裏,很快沒了身影。
林正收好荷包,推門走進去,院子守衛森嚴,穿着紅底黑紋侍衛服的侍衛将這裏圍的裏三層外三層,一路上所有遇到林正的侍衛莫不拱手行禮,口稱大人。
林正走到院子的最深處,深吸一口氣,厚重的房門都無法掩蓋的濃重血腥味傳來,林正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刑房裏被各種各樣的刑具充斥着,角落裏的火盆裏燒得通紅,卻沒有為這個房間帶來一絲溫暖,反而襯托得更加陰森恐怖。
房間靠牆的行刑架上綁着一個衣裳破碎渾身是血的男人,他的頭耷拉着,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面容。
林正拿着鞭子走到刑架前,用鞭子挑起刑架上男人的下巴,男人的面容露了出來,他臉上被濺上的血有些已經變成了暗色,瞳孔渙散,嘴唇開裂。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老實招待嗎?”
青炎目帶嘲諷的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
“好,”林正不怒反笑:“裴府出來的人果然嘴硬,既然你不肯承認是你出手傷了王爺,那我只好成全你了。”
破空的鞭聲一聲聲響起,打在他身上,被血液浸污的破爛衣服上有多了一條帶血的傷痕。
男人的氣息越來越弱,連一絲痛呼也發不出,只能從因為疼痛而抽動的手指上看出他還活着。
厚重的房門再次被開啓,侍衛從外面走出來,拱手:“大人,王爺派人來,要放了昨夜關進來的那些人。”
林正揮舞鞭子的手一頓,轉頭看到侍衛後面的太監一愣,随後将手裏的鞭子扔了,拍了拍手,無所謂的道:“既然王爺說要放,那便放了吧。”
……
青炎沒想過自己還有再次醒來的一天,他睜開眼的時候,是一個極其陌生床幔。
“醒了?”
是公子的聲音,青炎掙紮着想起身,卻感覺手腕一陣刺痛。
“別動,剛包紮好。”
青炎的視線緩慢移到自己的手腕上,那裏被白布包裹着,隐隐透出一絲暗紅,青炎的眼神呆滞,下意識的看向裴恒,想從他那獲得些什麽,可是在對上的時候,看到他眼裏的疼惜和愧疚時,卻不自覺的躲閃了一下,似乎在逃避什麽。
裴恒坐在他的床邊,伸手将他的被子重新掖好:“你好好休息,這些事等傷養好了之後再說。”
“是林正?”青炎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
裴恒頓了一下,起身到桌邊給他杯水,背對着青炎的時候,裴恒眼神裏全是洶湧的殺意,語氣卻一如往常:“我不會輕放了他。”
等他再轉過身的時候,又将殺意全部掩蓋,隐藏的很好。
青炎卻道:“林正是安王府的侍衛長,深受安王信任,輕易動不了他,如今這種形勢,還是少惹事為好,為了我不值得。”
他受傷嚴重,說一句幾乎要歇三句,卻還是堅持把那麽一長串話說完了,就是怕裴恒為了他做傻事。
裴恒把水喂他喝下:“你就別操心這些了,好好養傷。”
青炎沉默,知道裴恒的想法輕易很難改變,他的視線在屋裏掃過,這才想起來問:“我怎麽在這?”
“安王醒了,他讓人将你們放了出來。”裴恒為他解釋道。
“他為什麽會放我們出來?”青炎一下激動了起來,他的第一反應是安王以他們為要挾,逼迫裴恒答應了一些難以接受的條件:“公子可是答應了他什麽?”
裴恒搖頭:“并無,我只提了一句,他便主動将你們放了出來,包括所以昨晚被關起來的人。”
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可能是他們得到的對安王的情報不太準确,那些事或許還另有隐情,畢竟他們之前對安王關注太少,只是這些裴恒沒有告訴身受重傷的青炎,他現在最重要的事好好養傷。
裴恒對他道:“原本應該送你回裴府養傷的,只是你受傷嚴重不宜挪動,等你傷好些了,我再送你出去。”
“我沒事,”青炎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只是公子身邊不能沒人保護,不如将青晖叫回來吧。”
裴恒不置可否:“放心,我有分寸。”
青炎重新閉上了眼睛,他的傷實在是太重,縱使他習武多年,也有些難以支撐。
裴恒見狀悄悄離開,繞開屏風,外面站着他從裴府帶來的下人,裴恒小聲向他交代道:“照顧好青炎。”
“公子放心。”
裴恒帶到安王府來的人都是他的心腹,這些人剛從地牢裏放出來,雖然沒有像青炎那般受傷嚴重,但是也受了刑,身上帶上原本應該好好休養一番,只是裴恒現在信不過其他人,只能讓傷勢較輕的來照顧青炎。
蕭文星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是被餓醒的。
一睜眼對上了一張大臉,圓圓的腦袋圓圓的眼,臉蛋粉嫩嫩紅撲撲的,看上去很有福氣,蕭文星一下反應了過來,這是安王的貼身小厮,來福。
來福年紀不大,膽子也小,前天晚上被關進地牢,還沒開始審就自己把自己吓了個半死,以為自己要跟前幾任來福一樣要魂歸西去了,沒想到還能被放出來。
萬般慶幸的同時,更加繃緊了自己的皮,簡單給自己上了藥,收拾幹淨就來安王床邊守着,一點都不敢松懈。
這會兒蕭文星醒了,他就立刻開始伺候着蕭文星起身、梳洗、用飯,蕭文星靠坐在床上看着他像個螞蟻一樣忙前忙後,一個人把之前兩個太監的活給幹了,心想這貼身的小厮就是不一樣,還真是有些技能在身上的。
蕭文星捏了捏來福看起來并不怎麽強壯的胳膊,正準備誇他兩句,就聽見來福發出嘶的一聲。
蕭文星疑惑的停下動作:“怎麽了?弄疼你了?”他沒怎麽用勁啊。
“沒事,沒事,”來福朝他露出讨好的笑容:“主子,柳側妃在外面求見。”
“不見,”蕭文星收回手,他是來矯正劇情的,又不是來談情說愛的,再說了,他性別男,愛好男,對安王後院裏的女人不敢興趣,想到這不由吩咐道:“本王養傷期間,任何人來都不見。”
來福立即應是,一句話不敢多說,出門攔人去了。
來福走到院門外,那裏站着容貌疊麗的柳側妃,還有她的貼身丫鬟環兒,環兒手裏還拿着一個精致的食盒。
看到來福,環兒立刻笑盈盈的迎了上來:“來福哥哥,王爺可是讓我們側妃進去。”
來福把玉佩塞回她的手裏,笑道:“真是不好意思,環兒姑娘,王爺頭疼的緊,不想見人。”
環兒連忙道:“我們側妃聽聞王爺受傷,心下擔心不矣,特意熬了補湯來看王爺,只想知道王爺是否安康,還請來福哥哥幫忙說說話,要不然我們側妃怕是要擔心的覺都睡不好了。”
一旁欣賞風景的柳嬌兒收回視線,看向來福:“讓你去你便去,若是辦好了,本側妃重重有賞。”
來福嘿嘿笑了兩聲:“奴才多謝側妃賞,只是王爺剛剛特意交代的不見人,奴才哪敢再拿這事去煩王爺,側妃這般關心王爺,王爺也是知道的,只是現在實在身體不适,側妃不防過些時日再來。”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院子,王爺還等着他伺候呢,哪有什麽時間搭理旁的人。
柳嬌兒看着他背影心中惱火,看來這春榮院今天是進不成了,只是安王受傷昏迷剛醒,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下人放了,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兩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路過一片細竹林,柳嬌兒給了環兒一個眼神繼續往前走,環兒了然停下。
柳嬌兒繼續帶着人回自己的院子。
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小眼睛的小厮從青雲院的方向走來,看到環兒眼前一亮:“環兒姑娘可是在等我?”
環兒立刻上前親親熱熱的叫了一聲:“吉全小哥”,同時,來福剛還回來的玉佩也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