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柳嬌兒怒氣沖沖的回到自己院子裏,摔碎了自己平時最愛的白玉瓷花瓶,發洩一通,最後坐在那裏喘着粗氣,心裏恨不得将裴恒大卸八塊。
環兒等屋內沒了動靜這才敢現身:安王府,又有丫鬟進來禀告:“側妃,白夫人求見。”
白玉荷?柳嬌兒皺眉,前段時間白玉荷很得安王的寵,讓柳嬌兒看她很不順眼,兩人見面也沒什麽好話,她跑這裏來做什麽?
柳嬌兒原不想見白玉荷,但是想起剛剛的事,還是皺眉吩咐道:“讓她進來。”
白玉荷進門的時候屋內已經被收拾幹淨,她環視了一圈上前對柳嬌兒行禮:“玉荷給側妃請安。”
她一身淡青羅裙,略施粉黛,有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蓮花,清新脫俗。
柳嬌兒暗自翻了一個白眼:“白夫人不是一心待在自己的院子中嗎?如今怎麽有心情跑到本側妃院中了?”
白玉荷好似聽不出她語言中的機鋒,柔柔笑道:“大家都是自家姐妹,相互之間走動走動也是應該的。”
柳嬌兒語氣中帶着嘲諷:“姐妹?”你也配?
“姐姐進府多年,自然瞧不上我這剛進府的,玉荷敬重姐姐,固然願意來拜訪姐姐,可是別人可就不一定了。”白玉荷的若有所指往春榮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嬌兒眼睛微微眯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往日倒是小瞧了你。”
白玉荷的笑容依舊溫婉動人:“側妃與我皆是女子,想必也能理解女子生存艱難,還是要守望相助的好。”
…………
轉眼到了宴會這天,蕭文星照舊先去演武場習武,回到春榮院,看見裴恒穿着一身青衫坐在廊下。
“你怎麽老在看書?”蕭文星的走過去,強勢插入的聲音将裴恒從書本裏拉了出來:“讓人給你準備的衣服呢?快些去換上吧,要進宮參加宴會去了。”
衣服早就送到了,只是裴恒不願意穿罷了。
裴恒放下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知道今天這一遭是躲不過去的,于是起身前去換衣。
今天的這種重視場合,裴恒作為名義上的安王妃要穿的衣服是有規定的,還在蕭文星考慮到他到底是男子,讓人将王妃的儒裙改成的和自己差不多的袍子,不至于讓他太難堪。
裴恒換好衣服站在外面等,很快蕭文星就從裏面走了出來。
俗話說人靠衣裝,王爺制式的長袍穿在蕭文星身上,華麗大氣,行走之間衣服上的金絲銀線在陽光之下,流光閃動,十分的肆意風流。
裴恒的神情恍惚了一下,他自小體弱,許多事情都做不了,但是哥哥從小身體健壯,性子活潑好動,有時候做了壞事被父親追着上蹿下跳,他能做的卻只是留在屋裏讀書,都說他性子溫和安靜,可事實是他也很羨慕哥哥能在屋外肆意跑動,只是不想父親擔心,才表現的愛讀書罷了。
這種肆意和張揚,在父親去世之後,再也沒有在哥哥臉上看到過了。
蕭文星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身後人沒有跟上來,一回頭,那人耷拉着眼皮站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渾身散發的郁氣都快凝成實質了。
有些無奈,蕭文星活得一向肆意,從來不會讓自己陷入到低落的情緒裏,也有可能是他活得順,沒有經歷太多糟心事,不懂這些。
倒回去抓着裴恒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外走,大好時光做什麽不好,非要在這裏自怨自艾。
裴恒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掙了一下沒有掙脫開,不得不打開腳步跟上他大步流星的步伐。
坐上馬車的時候都有些微微氣喘。
“你這身體也太差了,”蕭文星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裴恒揉着手腕,低頭坐在角落裏,不搭理他。
蕭文星看着這人使小脾氣的樣子,心裏癢癢的,想伸手過去在他下巴上撓兩下。
裴恒一個後撤躲開,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蕭文星有些遺憾的收回手,手指無意識的摩挲了兩下。
狹小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讓裴恒很不自在,全程精神緊繃,生怕蕭文星又作出什麽壞事來,一直到到皇宮,也是滿心警惕。
這種警惕不是只針對一個人,而是對周圍的一切,好看的薄唇緊抿,身體肌肉緊繃是一種随時準備戰鬥的狀态。
蕭文星眨眨眼,将自己的手遞到他面前:“走吧,一起進去。”
裴恒沒有去握蕭文星伸出的手,或許在他心裏,蕭文星和即将看到的那些人也沒什麽區別。
兩人到乾清宮外,隐隐能夠聽到絲竹之聲,不少人已經到了,安王雖然年紀小但是輩分高,門口的宮人唱喏之後,裏面人紛紛停下交談,站起身行禮。
蕭文星端着架子,帶着裴恒到他們的位子坐下,大皇子蕭宏骅和大皇子妃的座位就在他們的對面,然後其他皇子嫡孫,再往後就是那些旁支的宗親郡王之類的。
蕭文星兩人到的時間已經不算早了,很快皇帝和皇貴妃相攜而至,在加上太後身體不适,不參加晚宴,人就都到齊了。
皇帝發話,宴會就正式開始了。
蕭文星和裴恒作為這次宴會的主角,少不了會被人敬酒,在加上幾次舉杯共飲,裴恒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蕭文星和人喝完酒扭頭一看,就看到他坐在那,雙頰泛紅,眼神飄忽,看見自己還露出了一個強忍着哭的笑,看起來有些委屈。
蕭文星:“……”
這要是平時,他肯定會給這人再灌幾杯酒,然後引着這人幹一大堆糗事,再錄下來,之後沒事就拿出來反複鞭屍。
可惜了這破地方連個手機都沒有。
蕭文星再一次感嘆,吩咐宮人把裴恒帶去偏殿,讓人給他準備醒酒湯,自己繼續跟人喝酒去了。
裴恒現在還有幾分神智,也知道自己現在離開是最好的,他不能喝酒,只喝一點就會醉,然後腦子就像被蒙住了一層霧一樣,和身體隔開,做一些不能自己掌控的事。
到了偏殿,坐在凳子上,裴恒努力的壓制住自己想哭的沖動,把人打發出去,這才伏在桌上,眼裏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是沒有辦法控制的事,心裏也沒什麽特別委屈的事,但就是想哭,必須要将這股勁發洩出來。
直到耳邊突然聽見了開門的聲音,裴恒一頓,深吸一口氣,将剛才的放肆收了回來,安靜的趴在那像睡着了一樣。
他以為是送醒酒湯的下人,看他這樣不敢打擾,放下東西就會自己出去。
可是東西放下了,卻沒有聽見人離開的聲音,裴恒心裏一緊,意識到來人并不是宮人,在胳膊上蹭了一下,将眼淚擦掉,裴恒裝作一副剛醒的樣子擡起頭,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三殿下怎麽來了,”裴恒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
蕭宏成嘆了一口氣,将面前的醒酒湯推過去:“喝點吧。”
裴恒看着眼前泛着波紋的醒酒湯,沒有動。
蕭宏成看着他泛紅的眼角,又是一陣沉默:“是本殿無能,要是我能早日出宮建府,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也不如像如今這般,讓你獨自承受這些。”
裴恒只道:“三殿下說笑了,這件事跟您又有什麽關系呢?”
蕭宏成有些受傷:“可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裴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可不想要給人添麻煩的朋友。”
“你總是這樣,”蕭宏成苦笑了一聲:“我倒希望你能任性一些。”
他還欲說些什麽,門口傳來一陣動靜,蕭宏成腳動了動。
裴恒理了理鬓邊的碎發:“如今我身份特殊,三殿下與我在一起讓人看見恐怕不妥,三殿下且去後面避一避吧。”
蕭宏成不願意聽他說這樣的話,不贊同的道:“你又何必說這些,我與你到底是不同的。”
末了他嘆息一聲:“罷了,聽你的就是了。”
蕭宏成剛躲進後面,虛掩的門就被人大力推開,大皇子蕭宏骅腳步虛浮的走進來。
随着他的進入,整個偏殿裏瞬間充滿了難聞的酒氣。
一旁的宮人着急的向裴恒解釋:“抱歉安王妃,大皇子每次喝醉都習慣到此處休息,這次不知道這裏有人,奴才這就請大皇子離開。”
小小的宮人誰都不敢得罪,但這個地方到底是裴恒先來的,他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請蕭宏骅離開。
蕭宏骅也看到裴恒了,他直接揮開了宮人的手,腳步踉跄的朝裴恒走過去,嘴裏發出嘿嘿的□□聲:“美人長得不錯啊,在哪個宮裏當差?”
宮人匆匆上前攔住他:“大皇子,這是安王妃。”
“安王妃?”蕭宏骅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稱呼,像是在思考這是誰。
然後就聽他發出一聲嗤笑:“什麽安王妃,盡是诓騙本殿下,這明明就是裴家那個小的,一個死了雙親的病秧子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什麽天仙般的人物?被本殿下看上他,是他的榮幸。”
裴恒眼裏閃過一絲殺意,語氣冰冷的說道:“裴某雖然只是一介書生,卻也不是随便就能折辱的,還請大皇子自重。”
“哈哈哈,”蕭宏骅發出大聲的嘲笑:“你也不過是靠着你那莽夫大哥罷了,之前僥幸被他逃了,下次可就未必再有如今的好運氣了,等我把他收拾了,看誰還能護着。”
跟進來的宮人被吓出一身冷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裴恒雙拳緊握,但他是保持着一絲冷靜,想要再激怒一些大皇子,引着他說出更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