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你這麽求婚的嗎?

第16章 有你這麽求婚的嗎?

說來好笑,兩個倒黴蛋兒湊一起,聊的竟都是些相互鼓勵的正能量。

興許只有同病相憐,才真正了解對方經歷過怎樣的痛苦掙紮。

臨走前許念送了聞舒一句話,“既然無法躲避生活的強奸,不如就躺平,人麽,活着就是最大的意義。”

聞舒斜睨他,“你這不是挺通透的?”

許念苦笑,“所以說,活得太通透也不好。”

醒着沉淪的滋味,沒幾個正常人受得了。

眼看要到下班點,聞舒與許念作別,哼着小曲回辦公室,正準備掏鑰匙,手一推,發現門居然是開着的。

進小偷了?還是走之前忘記鎖?

他想喊人,就聽門內傳來一句,“進來吧,是我。”

那聲音吓得他一激靈,下意識握緊了揣在白大褂裏的藥盒。

門推開後,暖意撲面而來,臨走前被他打開的窗戶早已被關得嚴嚴實實,身着藏青色襯衫的男人站在書櫃前,正翻看一本被擺在最上層的“醫藥前沿”。

與有些營養不良的聞舒相比,他的身材十分高大,挽起袖子的小臂可以看出明顯的肌肉線條,被熨燙過的黑色西褲上沒有半條褶子,頗具垂感的面料将他的兩條長腿修飾得比直,看得出是個體面人。

聞舒對他沒有半分好感,言語不善地質問,“你不是明天才到?”

男人沒有回答,越過他将房門反鎖,并細心檢查了兩遍。

聞舒咽了咽唾沫,神經下意識繃緊,緊到指尖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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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睜睜看着男人逼近,邊走邊單手扯開了脖子下的領帶,順帶着将手腕上的手表連同書本一起放到茶幾上,這套動作行雲流水,從容到沒有半分遲疑。

聞舒退無可退,屁股抵到了辦公桌上,方才的虛張聲勢一掃而空,他甚至不敢與對方對視,将臉別扭地轉向一側。

三十年間,他們對彼此的熟悉就如同自己的手足,聞舒都不用猜,僅憑氣氛便可得知,此刻男人的眼底一定正燒着團欲火。

“一年沒見,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男人開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右手的食指撫摸過聞舒的臉頰,動作親昵,帶着點兒缱绻的意思。

“沒有,”聞舒咬緊牙關,惡狠狠瞪向對方,“我身邊每天都熱熱鬧鬧,憑什麽要想起你?”

男人并不惱,反倒低聲笑了下。

他的鼻梁很高,眼窩深邃,不做表情時就像是在生氣,可只要他肯牽牽嘴角,哪怕只有一下,都會讓人産生一種“深情”的錯覺。

可惜他天生就是副冷面,這世上能讓他真正笑出來的,大概只有一人。

“我很想你。”

男人嗅着聞舒脖頸間的氣息,吻上他發抖的雙唇,癡迷得像是一頭求歡的雄獸,然而很快,他眉頭一皺,松開了聞舒,“誰給你的煙?”

不是“你抽煙了”,而是“誰給你的”。

在他心中,聞舒就是只持寵而驕的貓,脾氣雖然懷,卻一直都很聽話。

曾經答應過自己戒煙,僅用半年就做到了。

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是不會主動違背諾言,一定有什麽他無法拒絕的事,或者人。

會是誰呢?

他的上級,還是······

聞舒哪裏能猜到,短短半分鐘,自己的關系網已經被人在腦子裏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他只顧擦着嘴唇以示對抗,力氣大到險些磨出血,“我想跟誰抽就跟誰抽,管你什麽事!”

這話觸碰到了底線,徹底将對方激怒。

男人抓住聞舒的手向下壓。

···

···

“你他媽······一回來就發情!”聞舒劇烈反抗,幾乎将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

可那人就如同一座無可撼動的山,不論從體型還是心智,他都無法與之匹敵。

這些事早在十年,或者二十年,甚至更久之前聞舒就已經清楚。

最終,在巨大的恐慌和壓迫下,他的心理徹底崩潰,嘴裏還在罵着,聲音卻帶了明顯的哭腔,“去找你老婆發情,你有老婆的,去找你老婆啊!”

男人吻他額頭上沁出的汗珠和眼角的淚,強有力的雙臂将他牢牢固定住,任由聞舒大吵大鬧。

聞舒掙不開,更逃不掉,激烈的反抗消耗了他為數不多的體力,片刻後,他絕望地倒在男人懷中,如一只被野獸銜住脖子的獵物,在垂死邊緣哀求,“別這樣,哥,求你······”

求饒沒能換來半分憐憫,男人将下颚線繃緊,面無表情地鉗着對方的腰向上一提,輕而易舉将聞舒整個人壓在了桌面上,“我不喜歡你這麽叫我,好好想想,應該叫我什麽?”

聞舒頭疼得厲害,強烈的心悸令他無法再作出任何反抗,他順從地癱倒,嘴唇翕動,微不可聞地吐出兩個字,“聞濤。”

聞濤滿意俯身,将聞舒柔軟的雙臂搭到了自己肩膀上,溫柔地吻着愛人的唇角,“乖孩子。”

-

冬日蕭瑟,加之過節,傍晚五點街道上便沒了人影。

許念将車子開進祖宅,刻意避開了堆在大門口的雪人。

下車後,他向前來幫忙停車的保安詢問,“陸文州到了?”

保安接過他的車鑰匙點頭,“大爺下午四點左右就到了。”

許念有些意外,“怎麽沒找我?”

保安答,“找了,三太太說您去了醫院。”

許念“哦”了聲,揮揮手打發他去停車,轉身向後院方向走去。

陸家的祖宅是再正宗不過的的北方四合院,從空中俯瞰,能見到以大廳為中心環繞在四周大小不一的房間,單從排列的順序便可得知居住者的身份。

長輩們喜歡住在後院,空曠僻靜無人打擾,所以越往裏身份地位越高。

不過這都是多少年前的黃歷了,眼下願意在老宅居住的年輕人屈指可數,大部分都選擇去城市裏獨居。

如今大家住起來不分前後,唯有當家的主卧還保持着傳統。

許念穿過一道道被翠竹遮擋的回廊,在院落最深處,一片栽種了水仙花的花圃前駐足。

隔着白茫茫一片的花海望去,主卧的房門前聚集了不少人,有說有笑熱熱鬧鬧的。他在回廊上閉目站了大概兩三分鐘,才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對面走去。

陸文慧第一個發現許念,興高采烈地向他打招呼,“阿念!快來快來!”

托她這一嗓子的福,所有目光齊齊向許念看去,有面無表情的,有假笑的,還有像見了什麽髒東西般不屑一顧。

許念向他們每個人打招呼,“二叔、二嬸、大姐、三哥······”

最後來到屋主,他看了眼被陸文州放在膝蓋上的小孩,微微躬身,恭敬地喊了聲,“大哥。”

興許是認得許念,那小孩“啊!”的一聲叫出來。

陸文州立刻板起臉,唬道:“好小子,要跟我搶弟弟啊?”

得來哄堂大笑。

陸文斌邊笑着邊從他手中将兒子接走,送到一旁的妻子懷中,向陸文州打趣,“你可得看好阿念,不然連小孩都要跟你搶。”

陸文州佯裝拍了下椅子把手:“他敢!”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誰也不清楚他說的是許念,還是旁的什麽人。

只有傻兮兮的陸文慧從人堆裏鑽進來,拉着許念的手,要給他看陸文州送自己的禮物。

今年是陸文州的本命年,人回來得都挺全,加上海外的三對表親,年夜飯坐了滿滿當當四桌。

二叔念在自家兒子的事,想邀請許念來主桌,被陸文州打斷,“統共就這麽多椅子,你讓他來坐誰的位置?”

許念也笑着附和:“您這邊氣氛太悶了,不适合年輕人,我還是跟文慧湊一桌去。”

說罷拎了瓶可樂跑到小輩那桌去了。

一大家子有說有笑地吃到十點半,年紀大的長輩們熬不住了,紛紛回房休息,準備明日一早的祭祖。

陸文州跟幾個兄弟喝得都有點高,坐在椅子上醒酒,目光越過一排排人頭,看到了排在末桌的許念。

陸文慧正給幾個堂妹看自己新收到的禮物,拉着許念要他介紹這串大溪地黑珍珠的貴重之處。

許念從未研究過女士首飾,便臨時抱佛腳,從手機上查了點皮毛,開始現胡編濫造,把連同陸文慧在內的幾個小姑娘聽得一愣一愣。

陸文州見他說得眉飛色舞,手掌在空中比比劃劃,如同花叢中的紛飛蝴蝶般好看,不知不覺也跟着笑起來。

許念說得嗓子發幹,喝了口茶水,再擡頭時剛好撞上那道火辣辣的視線,頓時就有點招架不住,別扭的将頭轉向一邊。

他承認自己修行不到家,無法同這個厚臉皮的男人一樣,在這麽多人面前明目張膽的調情。

時針指向十二點,春晚鐘聲敲響的那刻,院子外的天空中炸開無數躲煙花。

陸家的男丁們開始準備出門拜年,許念回房去幫陸文州取件厚些的外套,回程路上見人已經在廊上等着了。

“這麽急啊?”他将外套展開想要給人披上,被一把拉入懷。

陸文州的吻向來霸道又叫人措不及防,許念配合着變換角度,舌頭被吸得有些疼。

一吻畢,天上的煙花也散盡,他喘着粗氣揶揄,“早想這麽幹了吧?”

陸文州伸手替他擦去嘴邊的津液,眉梢眼角全是暖洋洋的笑意,“承蒙關照,今年咱們也争取造個孩子出來。”

許念紅着臉罵了句,“老流氓!”

陸文州挨了罵,心滿意足,拉起他的左手,把什麽東西推到了許念的無名指上,趕在第二波煙花炸開前,在上面留下一吻,“我的阿念,要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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