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撩而不自知
第15章 撩而不自知
陸文州返程的日子定下了,大年三十下午飛江城,不堵車的話傍晚就能到祖宅。
陸文強在臘月二十五這天被從看守所放出來,許念親自去接,特地從公司找了輛外觀低調的高級商務,開車的司機是臨時工,既讓對方知道自己花了心思,又給足了他面子,可謂滴水不漏。
當然,這一切都是背着陸文州做的。
陸文強看着是比過去滄桑許多,胡子拉碴的,本來就細的兩只眼睛腫成了一條縫,上了車只顧盯窗外,半句話都不說。
他不開口,許念自然不會觸人黴頭。
黑色的商務徐徐駛過街道,車廂內安靜得跟靈車似的。
到了祖宅,把陸文強送進家門,許念還得回趟市裏,公司那邊要開年終大會,他趕着回去發言。
陸文強在背後別別扭扭地道謝。
許念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他跟陸文強的關系并不好,因年級相仿,兩人從小打到大,許念的作業本有一半都是陸文強撕的,剩下的一半是他自己,反正有人背鍋,還寫什麽作業。
直到後來陸文州把許念接到身邊,兄弟二人的關系才稍稍有了緩和,不過也只是許念單方面的服軟,陸文強見欺負軟柿子沒意思,也就不再搭理他。
看天色是要下雪,許念不願多耽擱,客套着道,“我就是個跑腿的,要謝就謝大哥吧,上下都是他打點的。”
陸文強從鼻子很不屑的哼了聲,“想撈他早撈了。”
許念感覺這人有點不識好歹,犯了錯不就該吃些教訓?天子犯法還要與庶民同罪呢,何況又不是真坐牢。
罰歸罰,這麽多年他還沒見過陸文州放棄過哪個族人。
“你離那個方振遠點。”要上車了,陸文強還有沒說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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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回頭,見對方臉上隐隐帶着怒氣,直覺告訴他應該再多套兩句,可時間不等人,自己必須得走。
盧秀秀那邊催的急,電話都打好幾通了。
這事兒就這麽擱下了。
時間來到臘月三十。瑞雪兆豐年,大雪從他與陸文強告別那天開始,斷斷續續下了四天,到臘月二十九傍晚才放晴。
祖宅的院子一早就被清理出來,只是草地、牆邊,以及回廊的椅子上總能看到許多戴着紅圍脖的小雪人。
不用說,都是陸文慧和幾個小輩的傑作。
負責打掃的傭人想收拾,被許念制止,“留着吧,多喜慶。”
年三十這天上午,他來到醫院給許昕送了許多美食。
許昕早就吃不動了,主要是為了犒勞護工。
國人在骨子裏對于“年”有着特殊的情結,全家人熱熱鬧鬧湊在一起才叫過年,所以再遠的游子也要歸鄉,而人家小姑娘願意留下來,是對雇主的情誼,要心懷感激。
許念還準備了紅包,鼓鼓囊囊的,光看着就能猜到裏面肯定塞了一大疊鈔票。
小姑娘好吃好喝還有錢拿,歡天喜地道謝,說了一堆吉祥話,聽得許昕都笑眯了眼。
所謂“錢乃身外之物”,真正的用途不就是買個稱心如意?
母子倆邊聊邊吃,及至午飯吃完,已經是下午兩點。許念得走了,他還有件重要的事,必須趕在陸文州回來前做完。
興許是要過年,醫院的走廊上難得空閑,許念挂了精神科,對方見他咧嘴一笑,“有日子沒見了,看來最近還不錯。”
正常來說醫生是記不住每一個患者的,除非這個患者連續五年都在他這裏開藥。
許念與他寒暄,聊了幾句最近的狀态,拿着就診卡準備去藥房取藥,剛開門,正撞上把白大褂當風衣穿的聞舒。
兩人相見俱是一怔,好像都遖峯有意回避着什麽。
不巧的是那位精神科醫生足夠帶眼色,見着聞舒主動起身打招呼,“聞院長,還是老配方?”
許念,“???”
聞舒,“······”
于是,本該開一份的藥,許念取了兩盒。
兩人在院外的花壇中坐了會兒,聞舒将藥盒揣進兜,擡頭問許念,“多久了?”
“四五年吧。”許念沒跟他避諱。
聞舒皺了下眉,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同病相憐,自己哪有資格勸別人。
“看不出來,”他換做一貫吊兒郎當的語氣,向許念咧嘴一笑,“平時不挺活躍的麽。”
許念從大衣內側的口袋裏摸出盒煙,抽了支,點燃後将煙盒向聞舒一遞,“你不也一樣?我還以為你們這種大少爺過得都應該挺開心的。”
聞舒望着煙盒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抽了一支。
不巧許念的打火機沒電了,打了幾次都沒打着,聞舒笑笑,想說不點也沒事,他其實已經戒煙了。
豈料下一刻,許念居然彎下腰,嘴對嘴的為他點燃。
彼此煙頭相觸的瞬間,聞舒大氣都不敢出,他看到了許念蹙起的眉頭,還有那長長的,刷子般濃密的睫毛。
平時那麽知分寸的一個人,用如此親密的姿勢為你點煙,低眉順目到你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吸煙有害健康,但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快樂比一切都重要。”
許念在聞舒躲閃的目光中直起身,指間還夾着半截煙,放在唇邊輕輕吸了一口,隔着吐出來白霧側頭看他。
從聞舒的角度望去,能看到對方高挑纖細的身段,以及微微眯起的雙眼。
這一刻,聞舒總算明白陸文州是怎麽栽進去的了,他在心中暗罵——媽的,這妖精知道自己是在撩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