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宴

第27章 夜宴

聞舒在自己的小公寓裏休息了一整天,初三上午坐聞濤的車回父母家。

二人剛把車停好,就見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孩從花壇裏跳出來,用脆生生的童音喊着,“爸爸!”

那一刻,聞舒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藤蔓用力勒住,他注視着聞濤将孩子抱起、舉高,父子二人親昵地頂了頂彼此的鼻尖。

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仿佛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奪走。

一種參雜着嫉妒的憤怒充滿全身,沒等他做出反應,一名頭頂大波浪,身姿曼妙的女人從花壇邊走來。

她長得非常漂亮,很像某部電影裏的女主角,特別是笑起來時的樣子,聞舒敢保證世上沒幾個男人頂得住。

方琳從聞濤手裏接過孩子,向一旁的聞舒道:“你大哥打電話時我以為你們已經在路上了,就帶着小钰下來接,。”

明明是溫溫柔柔的語氣,聞舒腦子裏的弦卻下意識繃緊,他像只随時都會炸毛的貓,死死盯着女人美豔的雙眸冷笑,“他打電話時還在床上,你聽不出來?”

“路上堵車。”聞濤趕在方琳前出口,手臂攬過聞舒輕輕捏了下他的肩頭,示意別找事。

聞舒沒給他面子,甩開肩膀上的手臂獨自大步向前。

身後抱着孩子的方琳笑得刺耳,“哎呀,看看你小叔叔這個脾氣。”

聞家父母正在廚房忙碌,聞舒進門喊了聲“爸媽”,隔了幾秒才聽聞母不高不低地應了聲,“回來了。”

聞舒由此更加低落。

在聞濤南下後,三人間的關系曾有過一段時間的緩和。

終究是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況且哥哥是自願袒護弟弟,僅憑這點,做父母的總要成全,所以雖是遺憾,雖有不甘,事已至此也沒有過多責備聞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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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們關系僵化到冰點的是聞濤走後的第一個中秋。

那天晚上聞舒在醫院加班,老兩口心疼孩子,帶了月餅和飯菜過去一起吃,結果在聞舒辦公室裏撞見了“兄弟相親”的一幕。

聞母當場就暈了過去,聞父捂着胸口瞪着沙發上的二人半句話都說不出。

原來不是什麽手足情深,而是罔顧人倫的自我犧牲!

人們在碰到自身常識所無法解釋的問題時,總時會下意識為眼前的荒誕尋找借口。

而對比從小乖到大的聞濤,始終都帶這些叛逆的聞舒似乎更适合背鍋。

一定是這個不知廉恥的弟弟勾引了自己的哥哥。

即便事後聞濤不惜下跪來解釋,卻因為有親生的光環,聞家父母仍不願相信。

至于兩位老人後來為什麽再次接納了聞舒?那便是後話了。

聞舒換了拖鞋去洗手,沒等洗完,衛生間的門被撞開,四歲的聞钰搬着矮凳走過來也要洗,奈何袖子太緊,怎麽撸都撸不上去,急得小孩一頭汗,還不敢找聞舒幫忙。

因為媽媽告訴過他,小叔叔不喜歡自己。

聞舒任由他如何努力都無法避免将袖子和胸口打濕,不禁勾勒下嘴角,無比暢快地哼了聲鼻音,推門走了出去。

午飯吃得還算平靜,一家六口各吃各的,誰也沒提先前的事,全當已經過去。

吃完飯,兩個老人帶着孫子在陽光房裏玩拼圖,方琳很賢惠地站在廚房切水果。

聞钰的拼圖屬于益智開發類型,有點複雜,幾人都玩不太明白,他便朝客廳喊了聲,“爸爸來!”

聞濤本是在沙發上陪聞舒看電視,聽到聲音将遙控塞到聞舒手裏,起身去往卧室。

他走後,方琳才端着切好的果盤走出,放到了聞舒面前的茶幾上,看了眼卧室裏的三大一小,笑着道:“小舒,你看他們玩的多好啊。”

聞舒沒搭理她,也沒吃果盤裏的水果,而是自顧自地剝橙子。

方琳笑盈盈坐過去,紅色的指甲撥弄着翠綠的葡萄,撚起粒放到嘴裏,又向遠處瞄了一眼,“多看看吧,等爸媽走後這裏就剩你一個人了。”

聞舒一怔,半塊橙子來不及咀嚼便被他硬咽進喉嚨,“你什麽意思?”

方琳捂着嘴佯裝驚訝,“你還不知道?哎呀哎呀,怪我多嘴,我還以為爸爸媽媽已經跟你說過了,明天二老就要同我們一起走,那邊的房子都裝修好了。”

聞舒感覺一陣暈眩,猛地站起身,瘋一般奔向那片亮得有些晃眼的陽光中,用力抓住正彎腰指導孩子的男人,壓抑着怒火質問,“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他的到來擾了兩位老人的天倫之樂,更是把聞钰手裏的拼圖都給吓掉了。

“這麽大的人了,還學不會安分!”聞母訴說着不滿,将孫子拉進懷,滿是憐惜地又親又哄,“不怕啊寶寶,繼續玩,奶奶在呢。”

聞濤越過他看向客廳中沒事人一樣看電視吃水果的方琳,皺了記眉頭。

“進屋說。”他不由聞舒掙紮,強行将人拉進屋。

房門關上的那刻,衆人聽到屋中傳來一陣巨大的摔砸聲。

方琳坐在沙發上,眼睛自始至終都盯着電視屏幕,嘴角卻越揚越高。

而陽光房裏,聞母也在指着老伴罵,“聽見沒有?都是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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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點半,陸家兄弟來到鴻門。

許念老遠就見酒店大門前站着個人,白褲子紅毛衣,跟個招財貓似的喜慶。

車子停穩後,對方親自上前為他開門。

許念有點受寵若驚,忙道:“不必不必。”

陸文州将車鑰匙丢給保安,挑着眉毛一臉愠色,“跟他客氣什麽?該的!”

得,還在為前天晚上的事生氣。

陸舟舟佯裝笑着打臉,“怪我怪我。”心中卻道:“該你個大頭鬼!自己人都看不好,怨誰?”

進門後,身着旗袍的美女接待将幾人一路引上頂樓,興許也是為了賠罪,這次的包間檔次明顯不同。

整間屋子都是新中式裝修,兩面巨大的落地窗透亮好似鏡子,湊近看能将整個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

桌後一副巨大的水墨畫代替了壁紙,并非俗套的山山水水,而是類似于清明上河圖的那種市井長街,在繪者高超的畫技下可說栩栩如生,真有種卷中窺人間的意境。

許念望着頭頂錯落有致的方形古風燈,不禁感慨,“陸老板可是下了血本。”

陸舟舟得意一笑,斜靠在椅背上道:“錢乃身外物,最要緊的還得是有人慧眼識珠。”說罷瞥了眼一旁點菜的陸文州,那意思好像是曾被人白白糟蹋過一樣。

真要算起來,兩位陸老板的私交其實比許念知道的還要深。

政商政商,有了前者才能有後者。

表面上陸舟舟就就是個做服務業的小老板,對誰都是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實際上凡在江城經商的多少都得巴結着點他。

早些年陸文州給他收拾了許多爛攤子,不過好在人也是知恩圖報,有那些好玩的,新鮮的,都會提前告知一聲。

非要找個詞來形容這兩人的關系,那便是狼狽為奸跟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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