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吃過晚飯,雲辭才再見到焉岐。

對方拎着牛皮紙袋,跟下午給小梅的那份很像,比那份要更精致,紙袋裏是用絲帶紮起的藍白雙色禮盒。

這是要去送給喜歡的那個人吧。

反正晚上也沒什麽事需要他去做,雲辭準備給他批假。

焉岐将紙袋往他跟前一伸。

雲辭:?

焉岐:“晚上泡泡腳,有助于睡眠。”

原來是一盒子泡腳粉,他這是,“買多了?”

“……不是,”焉岐搖頭解釋,“我是專門給你買的。”

雲辭懂了,他是在賄賂老板。

不過他這麽賄賂也沒用啊,保镖這個職位還能怎麽升,升為保安隊隊長麽?

焉家下任家主,哪是眼皮子那麽淺的人。

那雲辭又看不明白了,他這三番四次的示好是為什麽。

總不能,真是沖自己來的吧。

荒誕的念頭再起,雲辭不禁在心裏自嘲,笑到一半想起,他提到賀鈞年時這人異常的反應,以及賀鈞年來找他時,特地讓糖糖出來攪局的舉動,平淡無波的桃花眼慢慢睜大。

真是來追自己的!?

目的是……

眼底悄然劃過一道暗芒,雲辭勾起唇角,坦然接過紙袋,“謝謝。作為回禮,我也送你一樣東西吧。”

這麽久不說話,焉岐都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沒成想,他不僅收下,甚至還要給他回禮!

忽然就覺得下午那一摔不疼了。

焉岐藏不住笑地跟着人走,穿過長廊來到水景園西側花房,茉莉、月季、三角梅……于夏季開花的花卉競相綻放,一花一色,打理精細堪比市植物園。

園內有兩名花藝師在忙碌,看到雲辭問了聲好,就又各自忙開。

雲辭一路無話,沉默地走到牡丹栀子前停住,摘下一朵開得極好的,轉手送給焉岐。

晚上十點半,趙磊跟女朋友約完會回來。

吹着口哨推開門,看見江岐舉着一只栀子花坐在桌邊傻笑,口哨險些被吹劈叉。

“小岐啊,你,”趙磊進屋關上門,走過去輕敲兩下桌面,“談戀愛了?”

最後幾個字總算将人喚回神,焉岐轉了轉手裏的栀子花,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躲開目光。

“沒有。”

個屁。

趙磊是過來人,哪不知道他這狀态意味着什麽,看向他手裏的花,揶揄:“女朋友送的?”

他倒希望是。

江岐搖頭糾正,“沒有女朋友,這花是小少爺送的。”

趙磊臉上笑容微僵,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再看他手裏的栀子花,不可思議。

少爺竟摘了花房的花送給他!

他上下打量江岐,不禁想起昨天,少爺也是主動邀他一起吃了頓飯。

要知道,在那之前可沒人有這待遇。

莫非!

趙磊拉過一把椅子反着坐下,抓耳撓腮醞釀許久勸,“你知道咱少爺喜歡男人吧。”

不僅喜歡,還有個穩定交往的對象,之前鬧過一陣最近又和好了。

焉岐淡下笑意,點頭。

“少爺怎麽想的,咱們不猜也猜不透,可我還是要說,少爺現在交往的對象是賀家二少爺。”趙磊不知道自己勸地對不對。

但有一點很清楚,不管少爺喜歡什麽樣的,首先得家世對等。

賀家不如雲家,在這江城也是不差的主,而他……

焉岐目光冷了一瞬,再次揚起笑,“趙哥,我心裏有數。”

趙磊一臉不信,就瞅他剛才笑得那不值錢的樣兒,能有什麽數。

少爺除了身體不太好,其他地方就沒挑出過錯,要長相有長相,要文化有文化,待人又溫和,是個很好的主家。

不管是與賀二少爺感情淡了想分手,還是真對他有點意思,以少爺的條件,小岐怕是要淪陷進去了。

知道勸也沒用,趙磊放下從外面給他帶的小吃,嘆着氣進浴室洗澡。

人前腳進去,焉岐的手機随後響起。

他将栀子花插進喝水的杯子裏,拿起手機到外面接下。

電話裏流出一道頗為冷淡的聲音,直言來意:“盛科旗下所有項目流出,城南永興那塊地再次進入招标程序,宋家、賀家以及其他公司都有競标的打算,還有,”聲音頓了下,“Cygne也打算參與進來。”

一家注冊地為巴黎,專攻人工智能的公司,算是他們的生意對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把目光放到國內,還來競标這麽小的一塊地。

周遭漆黑無光,僅遠處路邊亮着幾盞照明燈,小飛蛾在燈下久久盤旋。

焉岐一側的臉被照亮,另一半沒入黑夜裏,墨眸深處暗潮翻湧,他問:“還沒查出背後持有人麽?”

對方遺憾地說了句“沒有”。

Cygne的老板明面上是一名法國人,但他卻每月至少會跟某人彙報一次工作。

老板需要彙報什麽工作,那就是個純純打工人,真正的大老板,另有其人。

之前他們僥幸黑過對方手機,卻也只查出IP顯示國內,不等深.入調查就被對方反攻,險些竊走一份計劃書。

“查不出算了,目前這也不是最主要的。”焉岐果斷放棄,吩咐下件事,“既然都看中了這塊地,怎麽也得讓我插上一腳。”

對方停頓時間更長了,很顯然不大同意他的做法,“這塊地于我們而言價值并不大,也就這些人死盯着。”

“價值是不大,可我就是不想讓他們如意。”一股戾氣沒來由地散開,隔着電話都能感知到一二,對方沒再規勸。

“啊對了,”焉岐努力平複情緒,将昨天四角亭裏的一幕暫時從腦中剔除,提醒他,“用焉家的名號。”

挂斷電話,焉岐從暗處走出來,仰頭望向二樓主卧伸出手,眼底濃到化不開的殺意頃刻消散。

喃喃一句,“還是貪心點好。”

-

雲辭收到焉家也加入了永興競标行列,是在第二天下午。

剛考試,他就收到一串陌生號碼,挂斷後,對方持之以恒地又打了三次。

第五次響起時,雲辭滑動接聽鍵。

“我是賀斯年。”

自報家門後,雲辭沒有半點意外,“大少爺有事?”

“你還是要幫賀鈞年。”盡管壓着,賀斯年語氣裏還是露出了一絲被欺騙後的憤怒,以至于說話也不再客氣,“原以為雲總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也栽在了情.愛上,還是說,到底割舍不掉那點父子情?”

原來是已經知道他同意幫賀鈞年,擱這兒撒氣來了。

雲辭笑了,淡淡的笑聲透過手機傳進耳中,讓賀斯年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無力又憋悶。

“是啊,我是栽在了情.愛上。”雲辭笑夠再開口,不閑事大道:“誰讓我喜歡賀鈞年呢。”

賀斯年差點被這話氣個半死。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雲辭像是戀愛腦上頭,反問他:“幫自己男朋友有什麽錯?他好,我才好啊。”

“好,好!”賀斯年咬牙切齒地說了兩個“好”,冷哼:“既然我拿不到的東西,你們也休想輕易得到。”

雲辭臉上的笑一瞬收斂,挂斷跟賀斯年的電話後,手機上緊跟着收到一條消息。

焉家也參與進了永興這塊地的競标中。

雲辭滑動手機往下看,嘴角淺淺勾勒成愉悅的彎弧。

這就對了,總算不負他昨天摘下的那朵花。

雲辭接下來沒有任何動作,賀鈞年也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他,畢竟是他跟焉家的事,與他這個外人可沒有半點關系。

不出所料,焉岐在他考試這段時間請了三天假。

理由是他三叔表嬸侄兒的表兄弟他表叔中風了,得去看看。

雲辭稍稍理了下。

他可真是個大孝子,焉老太爺要是知道,非得真氣中風不可。

三天過後,焉岐若無其事地回來,雲辭又特地看了遍最新的競标名單,焉家依然還在其中。

至此可以看出焉家已經是他做主,而他,跟賀鈞年和賀母間的關系,早到了無可轉圜的地步。

只需知道這點,足矣。

雲辭心情不錯,考完最後一場回去,晚飯都多吃了好幾口。

考試周後,江大開始陸續放假。

雲辭也不用再額外抽出時間去學校,第二天一早,張叔就去費城接閨女和孟星竹。

他這一走,焉岐也跟着坐立難安。

尤其是看到小梅上二樓去收拾客卧,這才知,孟星竹是除沈管家外,唯一允許住進主院,且住在二樓的人。

這份待遇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直至下午五點,在焉岐漫長等待中,寶馬五系踏着落日餘晖緩緩駛入雲家車庫。

車剛停穩,後車門便迫不及待地被人打開,率先下來的,是一個長發及腰、稚氣未脫的女孩兒,睜着雙圓溜溜的杏眼,扭頭跑去後備箱拿行李。

這應該就是張叔女兒,張婷婷。

焉岐沒有過多關注她,重新将視線放在緊随其後的男生身上。

白T加黑色運動短褲,腳踩一雙籃球鞋。

露在外面的皮膚,意外地,很黑。

比正常人要黑起碼兩個色調,下車後叮囑張婷婷走慢點兒。

眼底盛着點點星光。

很黑,牙很白,目測個子跟他差不多高。

大跨兩步到後備箱,将兩只行李箱輕松取下來,臂膀肌肉鼓起,能看得出平時有在健身。

不知道為什麽,焉岐郁悶了一天的氣散了。

雲辭應該不會喜歡這樣的。

“星竹。”

剛松口氣,身後猛地響起雲辭的聲音,人從他身邊路過,走到孟星竹面前,眉眼微彎,笑意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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