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豪門公主的第18天

【18】豪門公主的第18天

“阿姨,一一很好,已經睡下了,你不用擔心。”

楚碧柔眼裏粹着冰,很不友善,質問:“我女兒退婚是不是因為你?”

陸玺:“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誤”

“我能誤會什麽,”楚碧柔打斷陸玺,“你不就是看上我女兒的家世,才上趕着殷勤讨好的嗎。”

她居高零下的,“我告訴你,你配不上我女兒,最好別動歪心思,否則,我饒不了你!”

楚碧柔是吃過愛情苦頭的人。

她第一次嫁人的經歷非常糟糕。

楚碧柔的原身家庭雖然比不上溫家,其實也不是太差,父親還是廠裏的主任。

她又是獨生子女,對比龐家大多數女孩子七八歲就帶着弟弟妹妹幹一堆家務來說,她的生活條件可以算的上是優渥。

可以說是無憂無慮。

這份浪漫天真,到遇到第一任丈夫被徹底打碎。

丈夫是農村人,家裏七個兄弟姊妹,飯都吃不飽,能進廠當工人,有份正式的工作,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堂一般的日子了。

優渥的家庭,還可以有個主任岳父,楚碧柔又是獨生子女,以後家産不都是他的。

老話說,這叫吃絕戶。

他嘴甜會哄人,楚父激烈反對這樁婚事,他就鼓動楚碧柔和自己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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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孩子,他這父親作為一廠主任還能不要臉?

拐了楚碧柔回村裏懷上孩子,再回來,他才發現,自己低估了楚父的決心。

楚父過繼了大哥家的小兒子,楚碧柔這個女兒不要了!

男人自己都吃不飽,怎麽可能再有耐心養楚碧柔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和孩子。

況且,楚碧柔靠不上,他心裏想的是快點擺脫,尋找下一個單純好騙的獨生女。

于是這趟再回到鄉下,當天,楚碧柔就不再被她全家慣着了,各種活都叫她做,罵她不是大小姐了還擺派頭。

楚碧柔也不是受氣的性子,自然就吵吵,一吵吵,當天就被男人打到流産。

這年楚碧柔17歲吧。

這導致她再也不相信感情這種東西,把錢奉為自己的人生信條。

後來又嫁給溫長瑞,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她更加覺得,她的金科玉律是對的。

也許她對溫希的母愛不純粹,但也是有的。

她自己的路就是這麽走過來的,要是講臉皮,講自尊,她當年私奔被打掉孩子就不會有勇氣再回去求父母,更不能頂着別人的指指點點過日子。

又或者,早就給溫長瑞踹了,嫁一個沒正式工作的丈夫,大概率,已經被一身油煙蹉跎成個大媽了。

她的信條是,男人愛不愛自己有什麽重要,她和溫長瑞鬧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都互毆,這邊打過,轉頭她就能吃下兩碗燕窩。

是購物不香,還是美容不舒服?

用的着在意嗎。

宋清苒這個金龜婿不要,要個窮小子,也就是溫希沒吃過生活的苦!

跟她當年一樣,好騙啊!

那就讓她這個做媽的來給她把關吧。

楚碧柔也不傻,甚至有點小聰明,她包裏的手機開了錄音功能。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說難聽的話刺激陸玺。

是個男人也受不了這種鄙視,一定會反唇相譏。

“你女兒就是離不開我了。”

“我就是要娶你女兒,你能拿我怎麽辦?”

那樣,她就可以把錄音交給陸玺,擺到溫希面前:

看,這就是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楚碧柔等着陸玺氣紅的臉。

只是她不知道,她跟陸玺不是一個級別的。

一國統治者,七情不上臉,心緒不可能是這點小伎倆能撥動的了的。

他只是淡淡看着楚碧柔,連呼吸都沒有加快。

聲音很平靜,“阿姨放心,我保證,大小姐未來的另一半,資産肯定在百億級。”

這個回答,是楚碧柔沒有料到的。

無論是宋家還是溫家……也只是幾十億身價。

她眼睛一亮,難不成溫希看上的是旁人?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是誰啊?”

楚碧柔很想知道她未來女婿是哪個大佬啊,很識趣的跟陸玺為剛才的話道歉,“呵呵,抱歉啊,阿姨剛剛不是要有意那樣說你的……是我誤會了。”

齊圓給陸玺說過溫希的身世,陸玺知道溫希不待見這親媽,淡淡:“你應該知道大小姐的脾氣,她的事不會想早早就讓你知道的,你最好裝作不知道。”

只要是金龜婿,管他是誰,楚碧柔一想,溫希這性子是她能惹的起的嗎?

不能。

楚碧柔生出了收買的心思,從包裏掏出一個紅包,“哈,小陸是吧,你拿着,阿姨沒有旁的意思,你就幫我看着小希一點,讓她嫁個門當戶對的,別被人騙了就行。”

她是大力朝陸玺手裏塞,“就是阿姨一點心意,你不拿我跟你翻臉啊。”

“你這小夥子,別這麽實誠,阿姨不讓你做為難的事。”

“你就拿着吧。”

“只要小希以後嫁個好人家,阿姨再給你包個大紅包!”

這完全就是在求着陸玺拿錢,姿态放的低,陸玺腦子裏閃過她剛剛對溫希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還是這樣的楚碧柔看着順眼。

心念一動,收了錢,主動問:“你電話多少?有情況我聯系你。”

“唉!”楚碧柔巴不得!

這會子看陸玺,這小夥子看着真叫人順眼!

宋清苒這邊剛進屋子,林心婉肅聲尖叫了兩聲,“你這臉怎麽了?”

中午的時候,宋清苒回來臉上就多了兩道指甲的抓痕,這會子臉上又青了一半,關鍵是頭上還纏着繃帶!

還有血呢!

這是頭啊。

林心婉都要怕死了!

這都是誰幹的缺德事,一天找人打了他兒子兩次。

宋清苒嘴角抽着嘶了一聲,他送許暖回去,再回來的時候,轉到小路上,一輛沒有牌照的面包車撞到了他的車,

他下車查看,沒想到面包車上藏了人,套着麻袋就給他胖揍了一頓。

等他把麻袋拿下來,車子帶人揚長而去,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他避開林心婉伸過來的手,“沒事,我不小心撞了一下。”

林心婉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撞到哪能能把頭撞破了,臉上淤青還這麽深,還能劃出抓痕?”

林心婉對兒子這種什麽都不說的情況感到很憤怒,身為兒子,他就不知道,他越是什麽都不說,他的母親越擔心嗎。

“到底怎麽回事,你得罪誰了,快跟我說!”

要是知道頭破是因為救許暖,林心婉估計又得去找許暖,只敷衍道:“沒什麽,就是跟人在酒吧喝酒,跟人打架,被人開的瓢。”

林心婉眼睛微眯:“是不是又是因為許暖?”

“不是!”宋清苒想也不想的否定,“你別瞎揣測,沒有的事。”

他否定的太快,林心婉反而确定了,本來手裏拿着藥,給他上藥的,氣的直接摔在宋清苒的臉上。

“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

“你自己說說,你因為這個許暖,闖了多少禍了。”

“嘶!”

想到這裏,林心婉氣的心疼,以前兒子是他的驕傲,從小到大,什麽錯沒犯過,遇到這個許暖,一切都變了。

連個人事都幹不出來了!

“媽,你怎麽了!”宋清苒原來糊弄只想要個清淨,此刻見林心婉扶着心髒朝沙發上彎,面色蒼白,人也慌了起來,“你哪不舒服,有沒有藥?”

林心婉清楚,自己就是氣的一下喘不上來氣。

也不說話,緩慢坐下,喘着氣,表情痛苦。

她每喘一下,宋清苒就焦急一分,“到底哪不舒服,”

“我們現在去醫院看看。”

林心婉緩了一會,拍開宋清苒的手,“你要是不想氣死我,還想要我這個媽,那個許暖的事你就不要再管。”

“你想想。”

“過去,你是我們家的重心,你意氣風發,你爺爺眼裏只有你,自從沾上那個許暖,有過一點好事嗎,別說自家人,就是公司股東,也覺得你不穩重了,對你怨聲載道。”

“你仔細想想,跟溫希訂下婚事,你們每次接觸的情景,她聰明睿智,做事公平,沒覺得自己是女孩就是弱勢,需要你照顧,戰略合作,她錢出一半,利益也分一半。”

“來家裏吃飯,帶的禮物,我的,你爸的,你爺爺的,你大伯的,親疏遠近,喜好分寸,拿捏的一分不差,誰都說不出她半點不是。”

“你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不搶你的風頭,又同你不謀而合的對接上,你的喜好,脾性,她都在不聲不響的配合。”

“她才跟你接觸一個月啊,這說明什麽,這姑娘是真的認真要跟你過日子的。”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知道,什麽刺激,新鮮,都是家的,一個舒心的另一半,能叫你一輩子都過的舒坦。”

“在她面前,我看到了過去的你,整個人閃着光,看了叫人仰望,你在想想你和許暖在一起,你得到了什麽?”

“家裏烏煙瘴氣,媽永遠提心掉膽。”

“人這一輩子,找到一個合适的伴侶,一輩子有多幸運,你怎麽就不知道珍惜,非要跟那個許暖攪在一起?”

宋清苒啞然,甚至有些恍惚。

“我和溫希在一起……是這個樣子的?”

他怎麽記得,就是日常工作,一起開發合作項目啊。

林心婉都要氣死,“你仔細想想,你們開會的時候,她是不是總是第一個理解你話裏的意思,你們的看法,眼光,幾乎一致,沒出現過分歧,去餐廳吃飯,她随手點的菜,都是折中口味,男女都會比較喜歡的,你有過一點不舒服嗎?”

宋清苒很認真回想了一下,遲鈍的發現,作為商業聯姻,從第一次他們相見,在訂婚宴之前,他們一點點分歧都沒有出現過。

她跟自己的默契程度,比方淩還多。

為什麽,他從來沒注意到過?

也許不像跟許暖在一起的時候那樣有特別愉悅的時刻,但也沒有那些大起大合的傷心,一切都不需要可以造作,像溪水會自然的流動。

而且,許多事情當時不覺,現在回想起來,初次見面的餐廳,溫希穿的是米白色的裙子,皓腕上,銀色的鉑金鏈子閃着光,細致的水波花紋,中間一顆黑色的四葉花他都記得。

林心婉看着陷入思考的宋清苒道:“如果你錯過溫希,媽敢篤定,以後,你一定會後悔。”

陸玺照舊起了大早。

他怕溫一一早上起來會鬧,洗漱完就到主棟這邊來,打算到溫一一的房間守着。

二是因為楚碧柔昨天給的錢。

溫言修穿着一聲運動裝踩着樓梯去外頭健身,正好撞上進來的陸玺。

溫言修昨晚回來的時候鬧劇已經散了,他還不知道溫長瑞又給他添了個繼弟的事情,停在樓梯一半的位置,問,“你……”來這幹嘛?

正巧,溫思明也從房間出來,扶着三樓的欄杆,往下看,道:“這是陸玺,你妹妹的助理,”頓了一下,“長瑞給你添了個弟弟。”

溫思明透過欄杆看過來的視線充滿了,怕你昨晚睡不好,意不意外?

驚不驚喜?

溫言修:“……”

溫思明緩慢走下來,“這小子有點皮實,專門請來教養溫一一的。”

陸玺朝溫思明,溫言修分別颔首。

“董事長。”

“小溫總。”

昨晚太晚了,很多細節上的事情還沒安排。

陸玺能來這麽早,可見是對這件事上心的,溫思明從來不吝啬對游戲的員工表達出自己的欣賞。

眼裏是贊嘆,挺和藹的,揮揮手,“小猴子還沒醒,吃你早飯去,一道吃杯早茶。”

陸玺本來想說不用,後面次棟有專門的保安,阿姨用的員工餐,夥食很好,他吃了6個大肉包!

還喝了一杯鮮牛奶。

老人家已經推了他一把往下頭去,就很親昵的那種,長輩推晚輩。

這老宅有兩個廳,一個大廳裏擺着很長的法式長餐桌,會客完全沒問題,一個是偏休閑的小廳。

說是小廳,也是參照物是大廳比出來的,大概也有50平米,有一間單身公寓大了。

朝東,玻璃窗正好對着早晨升起來的太陽,窗戶外邊又緊挨着個小花園,白色的玉簪花開的一連串,黃色的頂冰花一叢一叢相連,清風一過就形成花浪,粉色的郁金香高低錯落,紅色的石竹層層疊疊烈焰如火。

這邊一坐下,阿姨端了早茶上來。

溫思明端了一碗雞湯面過來,“就當在自己家一樣,別緊張。”

陸玺目光在雞湯面上盯了三秒,還是拿起了筷子。

老人家偏好這種清淡口味,溫思明慢吞吞挑着一根面,問,“平視都喜歡做什麽消遣?”

陸玺:“練字,吹笛子。”

溫思明是個大老粗,對音律是真欣賞不來,但是很贊同練字這東西,他現在還每天堅持寫上一幅字呢,“練字好,練字能叫人沉下來,希希也喜歡練字。”

“一會你寫幾個給我看看。”

陸玺吞下嘴裏的面條才回,“好。”

溫希思明好像沒什麽胃口,挑起的面放下去,挑起來,又放下去,“我那大兒子我清楚,一身的毛病,一一這孩子怕是學了不少,你打算怎麽個章程,把他掰回正道上?”

陸玺:“這世上,最有效的育人方法就是言傳身教了吧。”

陸玺照着自己小時候,三位泰鬥級大儒帝師教養自己的育人方針,說了自己的安排,溫思明眼中有贊嘆之色。

俗話說,一個好的習慣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一向克制,表情不外漏的溫思明看着陸玺的眼神都暈着一層光,卷起來的面條又放回去,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陸玺,眼中有贊嘆之色,“可是你從小就是照這個作息來的?”

陸玺從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長期自律養出來的從容,這氣度--溫思明昨天一眼就看出來了,絕非池中物!

陸玺點頭,“是,不曾斷過。”

溫思明眼中贊嘆之色愈發明顯,“可是你幼時父母親自為你定下的?”

陸玺,“是老師親訂制,再言傳身教的。”

溫思明都想為這老師舉大旗,嘆,“這老師師德高尚,”又道,“你如此自律,想來成果喜人,是在國內Q大,還是m國那邊留洋回來的?”

溫思明的猜測是m國,可能是溫希的同班同學。

這問話誰回答誰尴尬。

可陸玺也不能裝死啊!

陸玺說,“都不是……”

溫思明,“那是?”

陸玺,“都是自學,沒學歷。”

“咳咳咳咳咳”溫思明咳了好幾聲。

暴殄天物!!!

溫思明撂了筷子,“去書房。”

陸玺看自己空空的碗,又看一眼溫思明只動了一根的面條。

扶了一下肚子跟上去。

另一邊,溫言修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就出去繞着別墅跑圈了。

目前健身房雖然沒在華國流行起來,但是因為溫希這些年在國外念書的關系,負一層已經有了健身房,還全是m國進口的,不過溫言修還是習慣繞着別墅跑圈。

一個小時,跑了1萬米。

沖了澡,溫言修到餐廳溜達一圈,溫希居然還沒下來。

她可是風雨無阻堅持鍛煉的人。

難不成生病了?

阿姨剛好端了早飯上來,問,“言修少爺,吃早飯拉。”

溫言修手曲着在桌子上敲了兩下:“你先放着,去大小姐房間看看,是不是偷懶了,我們溫家可不是允許偷懶的人家,把她薅起來。”

阿姨也是人精,放下碗。

啧!

這兩個競争對手互掐,連累她們這小啰啰。

喊人起床是一件多吃力不讨好的事啊,還有……溫希不會有起床氣吧!

她看着可不是脾氣好的。

去喊一聲,就說是言修少爺叫喊的,跟她沒關系啊,阿姨打定主意。

上了二樓,扣門聲很輕,超級怕驚醒裏頭的人。

半晌,沒動靜……阿姨只好提着心,加大了一點點音量,“大小姐?起床了嗎……我要進來了哦。”

沒聽見響動,阿姨推了門進去,手腳放的很輕,邊喊,“大小姐?”

自律……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仙女綠的被子裏,女孩翻了個身,嘟囔,“出去。”

阿姨立刻出去了。

“……還沒起?”溫言修問。

阿姨點點頭,“看着像是在睡懶覺。”

溫一一一覺睡醒,看着陌生的屋子,“哇”的一聲,大清早的,跟個雷是的,炸在別墅裏,溫思明手裏的字都抖了抖。

陸玺一出來,就看見,小家夥光着小身板,只屁股上一只海藍色的小內內,嘴巴張着,淚珠子挂在臉上。

就挺招人心疼的畫面……但陸玺覺得好像。

主要是這小家夥就是縮小版的溫希,他仿佛看見了溫希小時候哭的樣子。

克制着才忍住笑。

陸玺三兩步走過去,手伸進口袋掏帕子,又放了回去,用衣袖子給他擦眼淚。

小家夥還記得他,抽着氣,“你去哪了,嗚嗚嗚,你去哪了。”

昨晚哭是他的手段,這個時候的就是真實的害怕情緒,這是一種小孩子到陌生地方的不安,一覺醒來沒有親媽在身邊的恐懼,小家夥小肚子挺着,小身子抽動

慘兮兮啊!

陸玺一只手就把他抱了起來,夾在胸前,“這不是在這房間裏嗎。”

陸玺牽了溫一一進房間,“我去給你拿衣服。”

小家夥還在到一個新地方的恐懼裏,又沒有熟人,胖手抱着陸玺的大腿不撒!

“我就去給你拿衣服。”

“就前頭,兩步路。”

陸玺沒辦法,又夾着他,來到衣櫃面前,叫他挑一身衣服。

溫一一還挺茫然的,以往,都是阿姨或者是楚碧柔拿過來一身他就穿上,怎麽還要自己挑。

有事幹,他也就忘記了害怕,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津津有味的挑起了衣服。

穿好衣服,陸玺帶着溫一一下樓,穿過客廳,來到院子裏。

陸玺給溫一一打了一套拳,活像功夫明星照進現實,溫一一看的津津有味,陸玺順利的教溫一一紮馬步晨練。

溫思明有那麽多孫子孫女,孫子輩還親手養大了兩個,陸玺牽着他從客廳穿過,他也沒什麽感覺。

由着溫希接過來,也是同一種心思,由着大兒子夫妻養大孩子,也許溫一一疑惑不能在公司做什麽貢獻,但是能連累公司。

大早上的聽了一耳朵熊孩子的叫吼,心髒都要被叫破了。

熊孩子的破壞力,啧!

溫思明下樓梯,他這長孫難得居然這個點還在家裏,問,“怎麽沒去公司?”

溫言修手裏的財經報放下去一點,“有點事,等會去見個客戶。”

早上那碗面幾乎沒動,溫思明這會子道是有點餓了,問孫子,“你吃過了嗎?”

溫言修手裏的財經報放下來,就一個字,“沒。”

爺爺要的依然是雞湯面,溫言修用的是炭烤面包,黑咖。

截然不同的兩種用餐習慣。

溫思明小時候一大家子爺孫四代一起生活,足足十幾口人,一天盡是妯娌小孩的雞毛蒜皮,識字之後,震驚于老祖宗的規矩傳家之道,十分仰慕有規矩傳承的人家,讓溫家子弟照着傳承下去,是以,食不言寝不語,講究這些規矩。

自然一句話也不說。

當然,應酬除外,譬如剛剛對陸玺,那是一場無聲考驗的社交。

溫言修則是從小到大都凍着一張臉,也不習慣對人說話。

靜的地上落跟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廚房裏,阿姨們都不敢聊天碎嘴了,腳步那叫一個輕啊。

啧!

溫希睡足了,懶洋洋起床,拉開窗簾就看到院子裏,陸玺給溫一一表演武功。

支着下巴下樓,餐廳裏兩人才吃完。

溫思明:“……你沒去公司?”他還以為溫希已經去公司了。

溫希臉上還帶着剛睡醒的慵懶:“睡懶覺剛醒。”

溫思明:“……”

溫言修擦嘴的帕子放到桌上,“我去公司。”

溫希朝他擺手,一個大笑臉,還擺兩只手,“哥哥再見。”

溫言修朝他涼涼瞥一眼,走了。

溫希抽了椅子,朝溫思明哼哼,“你看大哥。”

手機嘀一聲響起,是一條短信。

【抽什麽瘋?】

溫言修發的。

溫希抽着嘴角,扣了手機,另一頭,溫思明揉着額角,她這麽……熱情,別說溫言修了,他都被吓出一身雞皮疙瘩:“都多大人了,跟你哥學學,穩重點。”

溫希手撐在臉上,很乖的點頭,拖長音量,“知道啦~·”

上半個身子歪一邊,“張阿姨,我要吃飯。”

小孩是的。

溫思明:“……”怎麽有點淘氣的感覺?

他一定是想多了。

喊阿姨的功夫,溫希手機又響了,再拿起來,還是溫言修的短信。

【要一起去公司嗎?我在外頭等你】

溫希撩眼皮,溫言修的車子出了大門了。

【不去。】

扣上手機。

兒子又養不成,溫長瑞并沒什麽感覺,畢竟,他就是喪偶育兒本偶了,連象征性的失眠都沒有來一晚,睡的賊香!

楚碧柔這心裏倒挺不是滋味的,這不,一晚上都沒睡好。

眼下兩團烏青有鴿子蛋那麽大。

起了個大早,但是一想到昨晚溫思明那杵人的目光,也沒敢早早就過來,生生憋到這個點才來看看。

正巧遇上陸玺在外面帶他晨練。

夏天的早晨,太陽也烈,小家夥腿叉開,下盤往下蹲,額上汗珠閃着光,汗漬的衣服黏在身上。

啊!

這麽小的人,太辛苦啦!

楚碧柔母愛空前泛,濫眼眶子都紅了,“一一。”

“媽!媽媽!嗚嗚嗚媽媽!”

馬紮也中斷了,楚碧柔托着溫一一的屁股抱起來,“麽麽麽麽”一陣狂親,“乖,早飯吃了沒~·”

“沒有。”溫一一委屈巴巴的。

楚碧柔:“練的都是什麽東西!一一又不指望以後去賣藝雜耍!”

“怎麽能不吃早飯就運動。”

陸玺捏捏眉心,果然,今天的晨練廢了。

楚碧柔抱着溫一一往餐廳去。

陸玺跟在最後頭進來,溫希目光越過前頭兩人,端着牛奶杯問陸玺,“過來一起吃早飯?”

陸玺:“……”真吃不下了!

溫思明在外頭看見楚碧柔的時候就回書房去了,楚碧柔見老爺子不在,舒了一口氣,自如多了。

喊了阿姨添兩幅碗筷,她要和兒子一起用愛心餐。

說是一道吃飯,其實還是楚碧柔喂溫一一。

溫一一:“還有電視。”

“對了哦,寶貝還要看動畫片,”楚碧柔喊了阿姨,“把電視打開。”

溫一一邁着小腿就走到了電視面前,楚碧柔端着碗,喂一勺馄饨,“小祖宗,我可真是欠你的。“

溫希下巴指了指電視機前兩人,“剛剛馬紮做完了嗎?“

陸玺搖搖頭,“被打斷了。“

溫希,“媽,碗放下,你回去。“

楚碧柔像是看仇人:“我說你到底當不當我是你媽,他是你弟!我……”

“不當!”溫希直接打斷了她,關了電視,“你看是你自己走,還是我去喊爺爺?”

這個真是楚碧柔的死肋了,被制的死死的。

溫一一見楚碧柔又要走,肥圓的小身子朝地上一躺,眼淚就來了。

又來!

這和昨晚的情況又不一樣,溫希制止所有人,“誰都不許理他!”

“給他哭!”

“你,立刻走,”溫希同楚碧柔說:“過一周,溫一一立住規矩了再來。”

溫一一躺在地上越發嚎的大聲。

阿姨們噤聲做自己的事情。

溫思明搖搖頭,找了兩塊棉花塞進耳裏,處理公務。

溫希抱了一束花,光着腳丫子,坐在地攤上剪花插,一副嚎叫聲影響不到她的模樣。

陸玺看了一眼溫希,目光轉到窗外,楚碧柔踹了外面的花壇一腳,又擡着腳跳了半天。

嘆息一聲,走到外頭,撥通了齊圓的電話,“想帶個人去個地方,你幫我打個招呼……”

齊圓頂着溫希特助的身份,國內這一塊的關系通道都是他在走,聽完陸玺的意思,說:“小意思。”

打完電話,陸玺進來,走到溫希身邊,“你媽昨晚給我的。”

溫希:“?”什麽東西?

拿過來一看,豁!

出手夠大方的,足足五千。

“她是什麽意思?”

陸玺照實回答,“擔憂你的婚事,怕你被男人騙,想加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吧。”

“白操心了,”溫希颠了颠錢,想起偶像劇裏慣用的,給你500萬,離開我兒子……笑的肚子疼,端起茶杯,“哪個男人能看上我這麽生猛的,還門當戶對,切~~她怎麽想的,”

陸玺眉頭皺起來,“你認識的男人眼這麽瞎嗎?”

溫希看了陸玺三秒,噗嗤笑出聲。

揚了揚手裏的茶杯,“你說的是,可不是眼瞎嗎。”聲音帶了點愉悅。

陸玺就着嚎叫聲,撿起一本書,規律的翻着書頁。

溫一一哭了半天,發現無人理會,他自己站了起來!

跑到陸玺身邊哭!

陸玺換了個方向翻書,溫一一也調整了方向,再次轉到陸玺面前。

“我餓了。”紮了一會子馬步,又哭了這麽久,可不得餓嗎!

陸玺過了三秒,合上書,撩起眼皮看過來,“知道自己錯了嗎?”

溫一一眼裏還含着淚:“知道。”

陸玺:“那你說說,你錯在哪了?”

這其實就是小孩順着大人的話說,小孩哪有什麽是非觀,都得靠大人教。

更何況,爹媽從沒教過,溫一一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圓嘟嘟的臉,烏溜溜的黑眼珠,含着淚珠看過來,茫然又可愛。

人類幼崽啊!

端的是人畜無害的外貌。

陸玺見他不懂,就耐心的教,“不可以坐在地上哭,”手指點他嘴巴,“人的嘴巴有兩個用途,一個是吃飯,一個就是說話,以後有什麽想法,用嘴巴說。”

溫一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要吃飯。”肚子叽裏咕嚕叫了一聲,“餓餓。”

小男生用疊詞……陸玺噗了一下,“你剛剛做錯事情了,得認完錯才能吃飯。”

溫一一大眼睛撲閃,他不是已經認過錯了嗎!

陸玺一指坐在地毯上的溫希,“那是你姐姐,你昨晚咬了她一口,剛剛哭喊又吵到她了,要去給姐姐道歉。”

溫希聽見這話,瞧了一眼手臂,昨晚咬的痕跡今天已經淡去很多了,現在只有淺淺一點印記。

溫一一說:“她不是姐姐,她是壞人。”就是她,分開了自己和媽媽。

陸玺斂眉,雖然溫一一小,這話可能聽不懂,但是陸玺還是覺得有必要教給他,“真正的壞人只會打你,揍你,不給你飯吃。”

“由着你做個熊孩子,被所有人讨厭,那也不是真正的對你好。”

對溫一一來說,分開他和媽媽,跟打他,揍他,不給他飯吃的都是壞人,并不理解溫希和壞人有什麽區別。

但是他懂被人讨厭是什麽。

是小區裏,他拿着玩具,想和小夥伴一起玩,別人說:“那是情婦的兒子!”

“我不跟你做朋友。”

爸爸指着他說:“你怎麽這麽蠢!連個飯也吃不好。”

見小胖團子不理解,陸玺又道,“不管你姐姐是好人還是壞人,你咬了你姐姐,躺在地上撒潑哭都不對,你做了不對的事就要跟姐姐道歉,姐姐原諒你了,你才能吃飯。”

小孩子,你在邏輯上說服他,多數的孩子還是能聽懂的。

“對不起。”蚊子是的,跟溫希說。

他還很高傲的不喊姐姐。

溫希剪斷一根枝桠,“沒聽見,大點聲。”

溫一一腮幫子鼓的像青蛙,“對不起!”

溫希:“再說一遍。”

溫一一很大聲了,“對不起!”

阿姨見一場鬧劇散了,很有眼色的端了早飯上來。

是溫熱的,溫一一拿起勺子就開始吃了,陸玺又道:“要跟阿姨說謝謝。”

幼兒園裏,老師也教過,要說謝謝。

但是,為什麽要跟阿姨說謝謝?

溫一一背楚碧柔的原話,“保姆伺候我是應該的,她們拿錢。”

阿姨好想翻白眼!

這熊孩子,真欠揍!

陸玺:“這是她們的工作,拿了工資的,但她們和你一樣,都是人,工作尊嚴應該被尊重。”

阿姨頓時好感倍增!

這小夥子,人長的好看素質還高。

說的話怎麽那麽讓人舒服呢。

溫一一同阿姨道:“謝謝阿姨。”

楚碧柔對溫希懷着一腔幽怨的離開老宅,這個女兒未免也太不懂事!

分明是還在記恨她當年失察,被保姆虐待的事。

她怎麽就不知道體諒她這個媽媽。

她懷溫希的時候雖然已經是二次婚姻,可也不過18歲,她那時候還太小,又突然過上了暴富的生活,溫長瑞又不着家,她那時候雖然嘴上表現的不在乎,可家裏除了阿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空虛寂寞啊!

難免多逛了幾次街。

要怪就怪那保姆太會僞裝。

再說,她也不拼死讓她投了個好爹,有好書念着,大學上着,她怎麽就不知道感恩呢?

她一搬出去,十五年不曾回來,不叫她一聲媽,這種懲罰還不夠嗎?

現在,又要把她兒子搶走。

她就是故意的!

楚碧柔委屈的連午飯都沒了胃口。

在床上挺屍,到了一點左右,竟然接到了陸玺的電話。

“你是那死丫頭派來做說客的嗎……那地方有什麽好去的,這不是咒自己弟弟嗎……”

最終……楚碧柔還是去了。

楚碧柔運氣……挺好,到的時候,正巧趕上新收進小孩的場景。

犯事的小孩,母親,兩人都哭的慘,跟生離死別是的。

上頭打了招呼的,接待的警員也挺客氣,陸玺便問警察,“這孩子犯了什麽事?”

警察見的多了,講的沒什麽情緒,是個十六的少年,喜歡上同學,人女孩不答應他的追求,就用汽油燒,人女孩毀容了。

陸玺掏出一盒煙遞給警察,悄聲問,這家什麽背景。

警察暼頭看看左右,又壓低聲音,附耳過來,“是官二代,父母都是當官的,這女的還是局級呢,肥差。”

楚碧柔詫異,看那女的扒拉兒子都趴到地上了,很沒形象,衣着又普通,還以為是普通人。

原來還是知識分子呢!

啧!

讀的書都喂到狗肚子裏去了,怎麽教的孩子,楚碧柔心說。

渾然沒想到,自己是怎麽慣的溫一一。

進去,少管所裏頭都用高高的電網圍起來,一幫子半大的孩子,臉上還都是稚氣,不管是站姿還是坐姿,都被管教的板板整整,一個個面色陰郁,想到這些少年幹的都是殺人越貨的事,楚碧柔總覺得他們面目可憎。

這裏像是籠着陰霾,即便此刻大太陽罩着,也有種脊背發寒的感覺。

再出來的時候,女人還在懊悔的哭着,嘴裏念叨着,“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慣孩子……”世上哪有後悔藥。

陸玺又帶楚碧柔去了一個很貴的酒吧,正是那些用錢買快樂刺激的富二代場。

大一點的十七八,小一點的十五六,楚碧柔都擔心他們喝死。

細微觀察,三觀正,積極陽光向上的孩子有共同之處,被寵壞了,和長歪了的孩子都有共同之處,褪去自己孩子的濾鏡,連楚碧柔都很容易辨別出哪個是從小就是熊孩子。

當陸玺問楚碧柔:“你覺得一一身上的那些壞毛病還是小事嗎?”

楚碧柔愕然,說不出話來。

光說溫一一身上打滾,吃飯這個習慣,她就治不了。

陸玺又說,“如果我是你,上頭有個這麽優秀的女兒,只會恨不得小兒子跟她多親近,姐弟倆都出色,你什麽都不用付出,你有什麽好怨恨的?”

楚碧柔當然也願意溫一一出息,“可是,小希那死丫頭冷心冷清,要是一一以後和小希一樣,跟我不親,那我這兩個孩子不全白生了嗎?”

陸玺眉頭皺了皺,“你又不是見不到了,距離才産生美,惡人都由旁人來做,你只負母慈子孝,有什麽不好?”

楚碧柔眼睛一亮,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也是啊!

思想一通,楚碧柔也不郁悶了,腰不酸腿不痛,走路都有勁了,“那一一就放在老宅養着吧。”

陸玺:“如果我是你,我會換個角度去思考。”

“算起來,溫家以後很大可能是大小姐當家,你跟叔叔都是靠着女兒過日子。”

“為什麽你知道靠老公過日子就要适當隐忍,适當讨好,到你女兒這裏,卻總是抱怨她不孝順呢?”

“你覺得她是女兒,她欠你的,就應該給你養老,可是,她要是不想,你能拿她怎麽辦?”

“她以後存心克扣你的零花,你又能怎麽辦?誰能給你做主?”

楚碧柔啞然。

陸玺又問,“你說她對你冷心冷情,你有為你做錯的事,親口向她道歉,忏悔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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