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社死&翻車

第34章 社死&翻車

上午九點。

晉城的CBD內寫字樓鱗次栉比,正值白領們陸續進入辦公樓的高峰期,男男女女全都行色匆匆。

無人在意,某棟寫字樓外的綠化帶後,站着三位男青年。

“駱哥,詹老師要是知道我們這麽做,會不會生氣?”吳迪扒開樹葉,觀察門口保安的位置。

“他不會知道,他這會兒在上課。”駱恺南推起鼻梁上的平光眼鏡,“你先上,懷清跟我走。”

人都到這兒了,吳迪別無選擇,硬着頭皮走出綠化帶,朝寫字樓的門口走去。

他個子矮,一身學生打扮,還背着個雙肩包,在刷卡處徘徊了一小會兒,果不其然地引來了保安的注意:

“诶诶,來幹嘛的?這裏是辦公樓,外人禁止入內。”

吳迪順勢走了過去,一臉迷茫地問:“這裏不是福彙商場嗎?”

保安搖頭,轉身面向門外,擡手指道:“福彙商場在那兒,你走錯啦!”

“哪兒?我怎麽過去啊?”吳迪的小胖臉看着十分人畜無害,“師傅,您說具體點兒呗。”

“哎喲,就那兒,你出門往右拐,走到底,再左轉……”

保安大叔熱心地指導着從這兒去商場的路線,背朝着刷卡處,沒注意到身後有兩道身影一閃而過。

“滴——”

一位女白領刷了工作卡,正準備進閘門,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不好意思,我忘帶卡了,能和您一起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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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轉頭,視線對上說話的男人,不由地怔了怔。

這棟寫字樓裏是新開了家經紀公司嗎?怎麽會出現長得像明星一樣的大帥哥?

駱恺南換下了平日的休閑服,披上了一件潇灑利落的薄款風衣,拎着從詹子延那兒裏“借”來的公文包。

款式古板的黑框眼鏡限制住了他眼神中的傲氣,沉穩的打扮中和了他氣質中的桀骜,這張俊臉配上禮貌的語氣,讓人先生出了三分好感。

一個小忙而已,女人沒理由不幫這位帥哥,大方地招呼道:“行,快點進來,要關上了。”

駱恺南迅速穿過通道閘門,喬懷清貼着他緊随其後,陽光燦爛地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也忘帶了。”

兩位養眼的帥哥點亮了一早的好心情,女人笑笑說沒事,接着問駱恺南:“你是哪家公司的呀?以前好像沒見過你诶。”

“易達。”駱恺南随口報出,拽起喬懷清就走,“謝謝,我們先上樓了。”

“诶——”女人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就見他倆大步走遠了,只能疑惑地自言自語,“我們公司招新人了?”

兩人沒坐電梯,從樓梯通道前往四層。

沈皓所在的易達公司位居寫字樓的三至五層,在市中心能有這般占地面積,算是個頗具規模的私營公司。

喬懷清揉散了用發膠定型的頭發,卸下精英模樣,說:“特意全染黑了,你得加我工錢。”

駱恺南:“你那頭雞毛早該染了。”

喬懷清讨價還價不成,直接勒索:“不加錢你就等着詹老師罵你吧,我回頭就告訴他,你幹了什麽好事。”

“這好事有你一半功勞,再說,他也管不了我。”

喬懷清從後邊拍了他一巴掌:“你私下裏沒少欺負他吧?對咱們專制也就算了,對心上人溫柔點兒,這是追人該有的态度嗎?”

“沒欺負他。”駱恺南頓了頓,“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他。”

到了四層市場部,駱恺南推開樓梯間的門,熟門熟路地往裏走,很快找到了進入辦公區的通道。

喬懷清驚訝:“你來過這兒?”

駱恺南:“昨晚黑進他們公司,看見了內部地圖。”

“哦……”

毫不意外。

駱恺南在這方面天賦異禀。

他倆結識的契機,是他在游戲論壇上大罵學校的選課系統垃圾,什麽好課都選不上。發出去沒多久,就有人私信他:「你是xx美院的?我幫你搶課,你給我畫畫。」

駱恺南就這麽白嫖了一位美工。

喬懷清這學期也靠這位天才程序員成功選到了想要的課,受人恩惠,唯有報答。

兩個人又對了遍流程,确保萬無一失後,若無其事地步入了辦公區。

這是一處打通的大平層,少說有四五十名員工,彼此之間天天見,多數都互相認識,突然闖進來兩個外人,很容易被注意到。

駱恺南沒耽擱,主動出擊,随便攔了個人問:“你好,請問沈皓沈經理坐哪兒?”

被攔的員工瞧他打扮,以為是客戶,立馬回:“哦,他坐那兒。不過他今天請假了,您有事嗎?我可以幫您聯系他。”

“那算了,我改天再來吧。”

駱恺南謝別了對方,轉身朝門口處的喬懷清使了個眼色——該你發揮了。

他早就料定沈皓的恢複速度沒那麽快,今天一定來不了公司。

這就方便他們行動了。

喬懷清接收到他的訊號,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然後戴上口罩,從兜裏摸出一卷橫幅,當着來來往往所有人的面兒,唰!地一下展開——

鮮豔的紅底上,觸目驚心地印着一行大字:

「渣男沈皓睡完就跑,欺男騙女還找同妻。」

駱恺南:“……”

他記得計劃裏沒這一出。

這哥們兒還給自己加戲了。

剛過打卡時間的辦公室最忙碌,幾乎所有同事都在,喬懷清這條橫幅一拉出來,什麽都沒說,瞬間吸引了幾十個人的注意。

駱恺南聽見身邊有人驚詫地低呼:“沈皓?沈經理?”

“這男的說沈皓睡完就跑诶,真的假的?”

“不會吧……沈皓看着挺直的啊,怎麽可能是gay?”

“說不定是裝的呢,他平時不也挺裝比的……”

竊竊私語聲如潮水般越湧越劇烈,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盯着喬懷清。

而藝術大師喬也正式開始了他的行為藝術:

他舉着橫幅走到沈皓的工位處,冷不丁地一吼:“沈皓那賤人呢?叫他滾出來!”

“……”

用詞之潑辣粗俗,震住了一圈高素質講文明的白領,誰也不敢搭話。

旁邊工位的同事吓得椅子倒滑出去兩米遠,弱弱地回複:“沈經理今天沒來……”

“沒來?是心虛不敢來吧!”喬懷清一屁股坐上沈皓的辦公桌,大有一副老子今天就賴在這兒不走了的架勢,“把你們老總叫來!我要說給他聽聽,他的好員工幹了多少缺德事兒!”

沒人敢去驚動老總,圍觀者中有一半正拿着手機發消息或拍視頻,不出一小時,這場奇葩罕見的鬧劇絕對傳遍整個公司。

駱恺南趁衆人忙着看熱鬧,悄無聲息地退到了一臺無人使用的電腦前,插入事先準備好的u盤——屏幕上自動彈出安裝程序,代碼迅速滾動,進度條一點點增加。

這邊在等待,那邊鬧劇繼續。

終于有大膽的員工站出來,勸解這個瘋子般的不速之客:“這位朋友,有事好好說,大家都是明事理的,會盡量幫你解決問題的。”

喬懷清口罩一戴,誰也不怕,整個世界已經沒有他在乎的人了,撒起潑來那叫一個肆無忌憚:“好,我就說給你們聽聽,你們給我評評理,這種人渣是不是該開除?”

沈皓在公司裏人緣一般,沒人願意為他卷入紛争,衆人紛紛豎起耳朵,不想錯過這個精彩八卦。

喬懷清使勁兒抹紅了眼尾,看着當真有幾分被渣男甩掉後的楚楚可憐:“我們交往好多年了,他一直拖着不跟家裏出櫃,說是會影響他的事業,我聽信了他的鬼話,忍耐到現在,誰知道!前陣子被我發現他腳踏兩條船!還想找女人結婚!臭不要臉的狗東西!禍害我不夠,還想禍害別人!”

應該沒有哪個男人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特意跑到公司來大吵大鬧,周圍頓時一片嘩然,信了大半:“他居然是這樣的人……”

“人不可貌相啊……”

“誰認識沈皓女朋友?趕緊告訴小姑娘去。”

“我知道我知道!樓下運營部新來的,談了幾個月了,我這就發消息告訴她。”

群衆的反應相當義憤填膺,駱恺南朝喬懷清贊許地點了點頭。

喬懷清不禁誇,人一飄就開始即興發揮,顯露本色:“他也就只能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要不是因為愛他,才不會跟他好這麽多年,那王八蛋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床上也不行,細得跟口紅似的,每次只有三分鐘!還想傳宗接代?我呸!也不先看看自己有沒有能力!”

“……”

女同事們默默地收起了桌上的口紅,男同事們憋笑憋得臉色漲紅。

進度條抵達終點,程序寫入完畢。

駱恺南收起u盤,朝被人群包圍的喬懷清搖了搖頭。

喬懷清接收到暗示,當即跳下桌子,高聲道:“他禍害的那位姑娘就在樓下是吧?行,我先去找她,麻煩各位把這事兒告訴你們老總一聲!謝謝了!”

他來去如風,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留下好奇興奮的衆人,邊讨論着剛才的勁爆大瓜,邊回到自己的工位。

這時,突然有人驚叫了聲:“這是什麽!”

剛走不久的喬懷清又從門口探出頭來:“啊,忘了說,我朋友給大家裝了個小程序,沒病毒的,沈皓被開除了就會自動消失哦~”

“真的假的……”

“就算沒病毒,這也太難受了……”

每臺公用電腦的桌面上都出現了一只吸血蟲,貼着沈皓名片上的頭像,沿着屏幕邊框繞圈爬,倒不影響日常辦公,就是……看着特別惡心。

只要沈皓一天不被開除,這只小蟲每天都會提醒所有同事,他幹了什麽惡心事。

喬懷清離開後,駱恺南繼續待了片刻,錯開時間,也下樓了,三人在約定的地點碰了頭。

“我告訴那姑娘了。”喬懷清說,“她說她已經知道了,公司群裏都讨論瘋了,丢不起這個人,更不會給渣男當同妻,火速分手了。”

駱恺南:“那就好。”

吳迪擔心地問:“駱哥,萬一這個沈皓惱羞成怒,以為是詹老師指使你的,去報複詹老師怎麽辦?”

駱恺南:“他知道子延幹不出這種事,況且我沒露面,他沒法肯定是我。如果他想報複,就來好了。”

這時,一輛出租車突然疾馳而至,緊接着,從車上跳下一個人,臉頰腫得老高,青紫淤痕明顯,還貼了幾塊紗布,表情驚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從他們眼前經過,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徑直沖進了寫字樓的大門。

“嘶……你揍得這麽狠啊?”喬懷清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也隐約作疼。

駱恺南摘了眼鏡,塞進口袋裏,說:“算輕了。”

吳迪透過寫字樓的玻璃,看見沈皓急匆匆地刷卡過閘門,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直奔電梯。

“駱哥,他到底幹了什麽啊?我上回見你下手這麽狠,還是揍潘老師……”

駱恺南突然沒了聲,眼神迅速降溫,凍得人一哆嗦。

吳迪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提他的……”

駱恺南表情淡淡的,轉過身:“辦完事了,走吧。”

“好……”

喬懷清偷偷摸摸地貼到吳迪身上:“什麽潘老師?他的黑歷史?說給我聽聽。”

吳迪用力搖頭:“高中時候的事了,誰還沒個年輕氣盛的時候嘛,不說了不說了,駱哥要生氣的,趕緊走吧。”

“黑歷史就黑歷史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不是歷史,還沒過去。”吳迪欲言又止,越說越小聲,“當時影響很壞,班上同學現在還會在群裏說他……雖然駱哥是有錯,但他這些年脾氣收斂很多了,我覺得他已經改過自新了……你看他現在就很尊敬詹老師啊,對不對?”

喬懷清噗嗤一笑:“他可不是尊敬詹老師。”

吳迪莫名:“不是尊敬是什麽?”

喬懷清不能洩露機密,想了想,說:“總之詹老師在他心裏,應該和別人很不一樣。”

三個人一通鬧騰,從市區回到詹子延家樓下時,也不過十點。

喬懷清嚷嚷着要撸貓,駱恺南拿他沒辦法,記得詹子延說中午才回來,讓他們待會兒也不要緊,便領着人上樓了。

“這下那個沈皓絕對社死,我覺得他們公司的老總肯定開除他,否則影響多不好啊。”喬懷清說。

吳迪:“不一定吧,他好歹是客戶經理。”

“客戶經理又不是總經理,有什麽了不起,還沒我們詹老師地位高。”

“別拿他比較。”電梯開了門,駱恺南走到家門前解鎖,“還有,這事兒別告訴他,沈皓找上門來我會解決——”

家門一開,客廳燈竟然亮着。

駱恺南愣了愣,以為是自己出門時忘關了,擡手摸到牆壁上的開關,這時,餘光突然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緩緩轉頭。

兩個人四目相對。

擔心過度、上完了課就趕回家的詹子延站在客廳中央,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不是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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