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不管是探靈石還是資質檢測,修真界探測靈根的手段無一例外都要和被測者實際接觸,五行靈珠卻是例外。

雖名為靈珠,實際卻沒有半點靈氣波動,因此可以避開修士的感應。這東西平時毫不起眼,只有遇到十裏之內有同屬性單靈根時才會發光。

所以知道它的人多,真正能認出來的卻少之又少,所獲之人也往往把它當成普通的夜明珠來販賣。

殷越也是因為身具水靈根,才能認出這枚同屬性的靈珠。

他擺弄了一下這顆珠子,心裏一動,掐訣打出一道靈氣。一片光影從水靈珠中投射出來,殷越易容後的相貌瞬間浮現在眼前。

殷越的臉色瞬間就更黑了。

這顆珠子居然被設置了一個特殊法術,在接近目标時不但不發光,還能直接映照出身具水靈根之人的影像。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對方是沖着他來的!危機感立刻湧上殷越的心頭。

他感覺暗處正有一雙眼睛在監視着自己,或許此時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被他看在眼裏。

想到這,殷越顧不得多想,運起法力,瞬間抹去了在場之人關于自己的記憶,靈力卷起張大虎,幾個呼吸間便帶着他來到百裏之外的一處山洞。

要說殷越憑着一點蛛絲馬跡就如此如臨大敵,倒不是他有被害妄想症,而是因為他特殊的體質。

水靈根乃是天之所鐘,擁有單一水靈根的無一例外都是世間罕有的美人。水能潤澤萬物,水性至柔,所以水靈根者與人結為道侶,不論和什麽靈根都能完美契合,還能給對方提供極大的助力。

這也導致很多用心險惡者将水靈根視為完美的爐鼎,一旦發現立刻不擇手段巧取豪奪,強行擄走榨取修為。

水靈根雖多為女子,但其中尤以男性體質“最佳”,因為水靈根天生屬陰,若為男性,則采補者無論男女都能達到完美的陰陽相濟,不僅沒有副作用還大有裨益。

傳說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完全采補一個水靈根,修為可以直接提高一個大境界,且絲毫不傷道基。水靈根還能有效治愈修士的暗傷、中毒、神魂,什麽天材地寶也沒有水靈根這樣的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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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水靈根還是最好“欺負”的靈根。金性銳利,火性暴虐,此二種靈根攻擊力最強;土性厚重,土靈根防禦力為五靈根之最;木性生生不息,木靈根者生命力最為旺盛。

唯獨水靈根,修為低時攻擊力最弱,除非另有機緣變異為冰靈根,或者有一個強大的師門庇護,否則就只能憋屈的茍到金丹以上,甚至元嬰、化神,才能真正一飛沖天,擺脫被人當“大補丸”巧取豪奪的命運。

身為修真界公認的“極品爐鼎”體質,殷越從小到大身邊就沒缺過觊觎者。

在門派裏還好,即使有心懷不軌的門人,懾于殷越的修為和掌門威壓也不敢對他下手,出了門派那簡直是唐僧進了妖怪窩,靈根一旦暴露立刻開啓“招蜂引蝶”模式。

倘若遇到的是正道修士,雖然有清白不保的危險,好歹還沒有性命之憂,無非是大獻殷勤,各種明示暗示,了不起偷偷下個那啥藥試圖把他拐上床——畢竟還要點臉,不至于做的太過分。

要是遇上了魔道中人,殷越立刻就會面臨舉世皆敵的局面,什麽威逼利誘、綁架下藥、圍攻設陷……髒的臭的手段全來了。一旦落入敵手,生不如死都不足以形容他即将面臨的悲慘命運。

殷越僅有的幾次下山,無一例外都遇到了心懷不軌的魔道中人,很是經歷了幾番險死還生才轉危為安。

這年頭壞人臉上可沒寫字,邪魔外道也不可能大大方方的顯露根底,想要簡單的通過對方的門派、外表或談吐來判斷善惡,那是癡人說夢。

更何況水靈根者相貌出衆、氣質獨特,即使特意僞裝,真正的有心人只要修為高,眼睛利也不難看出來。

對于圍繞在自己身邊的狂蜂亂碟,殷越簡直不勝其煩,很有危機感的他極少離開門派,發了狠的拼命修煉,這才能在短短幾十年內達到現在的修為。

——不過,也已經到極限了。修仙可不是單純的積累靈氣的過程,不經歷練,閉門造車永遠也無法證得大道。

從築基期開始,提升境界對心性的要求就越來越高,每個大小境界的突破都能卡死一大群人,讓無數天之驕子白了頭發也不得寸進。作為一個幾十年不出門的“修仙宅”,殷越能自己突破到金丹還要多虧他心志堅定。

離開客棧後,殷越在山洞裏布置好防禦和隐匿法陣,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他回頭看看被自己禁锢了修為的張大虎,眼神頗有些不善。

人不狠,站不穩。對于打自己主意的家夥,殷越從不手軟,這才能勉強震懾住那些魑魅魍魉。此時他也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一番嚴刑拷打後,張大虎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要一蹬腿駕鶴西去,殷越卻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

他不由得有些焦躁,如果不是礙于正道的某些戒律,他簡直想直接搜魂,看看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小的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奄奄一息的張大虎被殷越的眼神吓的魂不附體,立刻痛哭流涕的求饒,哆哆嗦嗦的取出儲物袋,“這些法器丹藥都獻給上仙,只求饒小的一條狗命……”

“你……”殷越畢竟也是正道修士,看他凄慘模樣,忍不住動了恻隐之心。

反正從他這裏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不如把人放了,放長線釣大魚。

想到這裏,他喂了張大虎一顆丹藥,治好了他的傷,冷着臉一揮手道:“你走吧。今日之事,不許透露半個字!”

“是是是!小的一定守口如瓶!”張大虎如蒙大赦地爬起來,轉身離開。

殷越背着手,淩厲的眼神盯住他背影,寒聲警告道:“我已在你神魂中種下禁制,你若是敢洩露我的情報,或是對我不利,就讓你魂飛魄散!”

張大虎感覺自己被一頭恐怖的兇獸盯住,冷汗立刻濕了後背,他打了個寒顫,唯唯諾諾道:“是,小的記住了……”

一個時辰後,殷越突然從打坐中驚醒,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張大虎死了。

殷越隐去身影,站在張大虎的靈堂邊,看着前來祭奠的衆人,百思不得其解。

通過法術的回溯,殷越清楚的看見張大虎是在家門口突然倒下死的。

自己下在他身上的法術,只有追蹤和保護的功能,結果人居然在沒有受到攻擊的情況下自己死了,導致他想要順藤摸瓜的計劃直接落了空。

通常情況下,人死後靈魂會在陽間徘徊三天,才會轉世投胎。可詭異的是,張大虎死後,殷越連續施了幾個招魂的法術,也沒有招到一縷殘魂。

這裏怕是找不到線索了。

殷越暗嘆一聲,正要離開,餘光掃過張大虎的儲物袋,心念一動,将記錄着“小乘風訣”的玉簡攝拿過來,心裏有了一絲明悟。

三天後。

滄浪鎮的一處花樓裏,一位俊朗的白衣公子正在和兩個花娘調笑。他張嘴吃下一顆遞來的葡萄,正就着女子蔥白的玉手飲下杯中美酒,身後冷不丁冒出來一個硬邦邦的聲音:“張大虎!”

“噗!咳咳咳……”白衣公子不出意外的嗆着了,他掙紮着回頭一看,臉上頓時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張大虎!”來人腳步不停,仿佛沒看見對方的狼狽,不依不饒道:“我找了你三天,你居然在此喝酒!欠我的銀子什麽時候還?”

左右看看捂嘴偷笑的美人,白衣公子尴尬的站起身,拱手陪笑道:“這……殷兄,還請借一步說話!”給我留點面子。

一炷香後,二人離開花樓,在附近的酒樓裏開了一間包廂。

一進門,林檎便笑嘻嘻地拱手:“還未恭喜殷兄成功結丹,晉升掌門首徒,今後前程不可限量!”

此時的林檎已經收拾停當,又成了無可挑剔的風流公子。可惜殷越一句話就讓他破了功:“張大虎,先解釋一下這是什麽?”

接住殷越丢來的水靈珠,林大公子的臉上皺起一個苦瓜般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張大虎這名字…能不能不提?”

殷越看他快抓狂了,抿了抿唇,不再說話,林檎于是開始講述事情經過。

“半月前,有魔修在百裏外的萊陽鎮作亂,抽凡人生魂煉器,我奉師尊之命前往除之。滅了那魔修後,我将生魂盡數送回對應的肉身,唯獨那張大虎……”

說到這,林檎忍不住龇了龇牙,顯然也覺得這事匪夷所思:“說他運氣好吧,魔修抽魂時他僥幸逃脫;說他運氣差吧,別人被抽的都是完整的魂魄,偏他只有爽靈一魂被抽走。”

“他三魂七魄不全,原本是必死的,誰知逃跑時路過一處亂葬崗,偶然吸收了一縷殘魂,這才保住一條命,可是人也變得癡傻了。”

“我找到他時,那縷殘魂已經和另外兩魂融合,爽靈無法歸位,我這才不得已将他生魂抽出,補全魂魄後送他去往生。”

見殷越下意識皺起眉,林檎趕緊搶着辯解道:“喂喂喂!我這不算殺人吧?那種情況下,我要不把他生魂取出來,爽靈孤懸在外沒幾天就會消散,那他就只能帶着雜七雜八的魂魄投胎轉世了,怕不是生生世世都要當個傻子?”

林檎說完,又忍不住嘟嘟囔囔的補充道:“你不知道,我幫他補全魂魄後,那人對我可是感恩戴德,恨不得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我看他留下的孤兒寡母可憐,還送了他們五十兩銀子呢!”

見好友委屈的小模樣,殷越心中一暖,正要安撫幾句,突然反應過來:“等等,別忙着轉移話題!張大虎的事,你是不是還有沒交代清楚的?”

林檎眼神亂飄,故作淡定道:“那什麽,我見他投胎去了,留下的肉身還沒斷氣,就暫時借用了一下,順便跟你開個小玩笑……”

“暫時借用一下,開個小玩笑……”殷越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一句,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想到自己循着一縷氣息,辛辛苦苦地追尋幕後黑手,結果追到故人身上,饒是殷越再好的脾氣也想把某人大卸八塊。

“殷兄…冷靜!冷靜!”見好友就要發飙,林檎連忙滿臉陪笑的順毛,好話說盡才讓他松開拔劍的手。

“殷兄,你怎樣才肯原諒我?”

見對方仍舊虎着臉不說話,林檎讪笑着正要再勸,殷越突然輕笑一聲,來了句:“你跪地哀求一番,本上仙見你哭的情真意切,說不定就把你當個屁放了!”

林檎:“……”瑪德,這話好生耳熟。

“殷兄……”林檎可憐兮兮的做了個求饒的動作,臉上清清楚楚的寫着一行大字——求不翻舊賬。

殷越輕咳一聲,暫時放過他。

雖然被戲弄一番讓他很生氣,不過證實了這是誤會一場顯然也讓他松了口氣。

林檎是神農門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根正苗紅的正道天才。雖為人有些孟浪不端,人品還是值得信任的。

雖他只得築基大圓滿的修為,比自己低了一個大境界,不過以單木靈根的特殊性,能用生氣暫時蒙蔽自己的感知也并不稀奇。

解開誤會後,兩人又聊了些閑話,林檎便收到神農門掌門的傳訊,提出了告辭。

“殷兄,我該回門派了。”林檎輕嘆一聲,有些傷感。

“上次一別,你我還是一般的築基期,這回再見,你已是金丹期的大修士了,我也要努力了!”

說着他又委屈了起來:“你不知道,得知你晉升結丹中期,我家那老爺子可受刺激了!非說我在外游歷荒廢了修行,放出話來不結丹就不許我下山。這次要不是人手不夠,你都見不着我——就這一會又來催了!”

“好了不說了,我要趕路了!”

見林檎準備祭出飛行法器,殷越嘴裏突然冒出一句:“用什麽趕路?小乘風訣嗎?”

林檎:“……”

“怎麽,我說的不對?”殷越一挑眉,一本正經的說:“不用小乘風訣趕路,若是林仙長的千金之軀沾了凡間的濁氣,不慎壞了修行,可怎生是好?”

林檎:“……”

林檎一臉吃了shi的表情,瞪着殷越輕微抽動的嘴角,欲哭無淚:說好的不翻舊賬呢?道爺可算明白啥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殷兄。”

“嗯?”

“你想笑就笑吧,別忍着了。”

“噗哈哈哈哈哈……”

林檎:別問,問就是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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