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岑阮忍不住看了一會手機,卻沒有看見有其它的信息。

哥哥去哪了呢,怎麽那麽久還沒回來呀。

祁老挑了挑眉,語氣調侃道:“看不出來你和秦家那位關系還挺好,幾個小時不見就開始想了。”

他十年前也是和秦家有過接觸的,那時候秦夫人剛搶回秦家主導權不久,身邊就帶着仍處少年時期的秦遠珩辦公。

不得不說,秦家身體裏流淌的血液還是有點狠厲因子在身上的,當初秦家也還在發展階段,産業遠沒有現在那麽繁盛,能在短短幾年裏發展壯大起來,絕少不了秦家獨有的做事風格。

趕盡殺絕,瘋批行事。

這也不怪祁老猜不出岑阮就是秦家人,而是岑阮的氣質真的與秦家格格不入。

跟狼窩裏混進一只弱小綿羊似的,一個不留神就被吃幹抹淨了。

直到現在,他才勉強接受少年是秦家小少爺的事實。

岑阮哪裏知道他想的是什麽,一聽到他提到秦遠珩,眉梢便有些上揚,“當然啦,我們可是b國豪門模範兄弟,情同手足兩肋插刀!!”

祁老一聽來了興趣,“哦?什麽時候的事情。”

b國雲城那麽無聊的嗎,還搞這些東西。

誰知岑阮一本正經、毫無心理壓力地道:“我自封的。”

祁老:“……”

他勉強憋出一句話:“确實……挺讓人感到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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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小孩在這些年裏被養得很好,天真爛漫,乖巧溫順,似乎還和秦家人都相處得挺不錯的。

而且這次v國會議那麽重要的任務都交給了他,想必秦家還是把岑阮當做是自己人的。

祁老略微有些放心下來。

等他調查清楚岑阮到底是不是他的乖孫之後,他會親自向秦家表示感謝,并且順理成章将岑阮接回祁家。

秦家養子這名頭總歸不好,流言蜚語多得多,指不定外人是怎麽看待岑阮的呢。

還是接回祁家當正統後人繼承人的好,自此就沒人會敢對他不敬了。

祁老想了想,發出邀請,“小孩你要跟我回a國嗎?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岑阮面露疑惑,“見什麽人啊。”

祁老卻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誘惑道:“你也可以去那旅游放松什麽的,總之絕對會比你沉悶悶的雲城有趣。”

“好,我要回去問問哥哥!”

少年一聽到旅游和玩兩個詞的時候眼睛都亮了,忙不失地開口道。

再一次聽到少年口中吐出的那個稱呼,祁老雲神情有些麻木,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和秦家大少爺關系那麽好嗎?”

三句不離哥哥。

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什麽連體嬰呢。

“還行吧。”岑阮撓撓頭。

他是喜歡黏着秦遠珩,秦遠珩怎麽看待他的就不清楚了。

祁老神情卻略微沉重起來,放在拐杖上的手不由地握緊起來,一言不發。

其實他想提醒岑阮不要向秦家投入太多的信任和感情,很有可能會輸的渣都不剩,但他現在又以什麽立場來提醒呢。

對于少年來說,他才是那個局外人。

罷了總之他在,就絕不會讓岑阮委屈便是。

就算他不在,祁臻和桑簡宜也會保護好他們的孩子的,十年前的那場意外已經夠讓他們後悔的了。

而這時,外邊的嘈雜聲也越來越大。

這裏隔音效果一絕,連這頂層都聽見了可見底下吵得有多厲害。

岑阮耳朵靈敏,他好像聽到了秦氏祁氏的字眼,下意識地往落地窗那邊看去。

他皺着眉,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雅間門外有工作人員四處走動的聲音,動靜還鬧得挺大的,似乎發生了什麽很嚴重的事情。

張助理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少爺,老板讓我來和你說一聲,乖乖待在這裏別出來,別擔心,等他回來接您。”

岑阮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應了一聲,起身往窗邊看去。

只見原本在雅間連廊裏的各大企業代表都出來了,圍在最中央的圓臺上,看那架勢似乎是有什麽重大事件發生,而站在最中間拿着麥的正是……

陳運。

岑阮瞳孔微縮。

他隐隐約約聽到陳運好像提到了什麽秦家什麽技術,立馬把房間內屏幕打開,陳運那道貌岸然的面容立刻出現在屏幕上。

“誰會想到秦家居然會幹出這種事情來呢,趁此次機會,秦家是不是該站出來給大家一個解釋呢。”

“竊取別人科研成果視為己用,秦家這該不會是已經試過很多次了吧,那其它人也被蒙在鼓裏那麽久,現在還連祁氏也給騙過去了。”

“若不是帖子裏的當事人說出來,說不定秦氏下一個目标就打在我們身上了,到時候秦氏也夠強了那我們可真是有苦難言啊。”

觸及到自身利益的問題,各大企業之間自然關注。

陳運後面又說了很多诋毀帶節奏的話,岑阮從這寥寥幾句裏很快便猜出了陳運的目的。

他不想讓秦祁兩家合作,所以他只用花一點小手段搞壞秦家名聲,讓祁老對秦家有了壞印象從而破壞合作,就算後面秦家澄清了也無濟于事了。

得不到就要毀滅。

陳運已經在帶頭造謠秦氏了。

好你個陳運!

岑阮又急又慌。

不得不說,陳運這陰招确實想得好啊,打的人猝不及防。

他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餘光所及卻突然多了一道身影,祁老扶着拐杖站在他身邊,視線同樣落在底下圓臺之上,神情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他俯視着看着陳運,腦中檢索着這號人物,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挑了挑眉。

岑阮着急道:“管家爺爺您別信那人說的,這技術可是我們科研團隊實打實地研發出來的,各階段成果證據備份都能證明!”

祁老點點頭,卻問起了另一件事。

“秦家其他人呢,秦遠珩又去了哪裏?”

“啊?”岑阮被問得一愣,沒想過老爺子在這種關頭,還會問毫不相關的問題,但他還是乖乖答道:“哥哥出去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幹嘛。”

“管家爺爺很抱歉!我出去處理一點事情,失陪一下。”他轉頭就将張助理囑咐的話給抛在腦後,連外套都沒來得及套上,就匆匆開了門出去,卻被門外的人給攔住了。

是祁氏的人。

岑阮奇怪地回頭看向祁老,“管家爺爺您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讓他離開。

這麽着急的關頭上,祁老卻笑出了聲,手指了指屏幕,眸子精明,有種老者長輩看透事情本質的淡然和冷靜。

“別着急,有好戲看了……”

能有什麽好戲看!

岑阮順着他的視線再次看向大屏幕,而正是下一秒,辦公大樓內視野裏湧進大片的執搶警察,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時,将陳運和其它陳氏的人都圍了起來。

那陣勢非常龐大和吓人。

岑阮睜大眼睛,三兩步又跑回落地窗去看底下情況。

陳氏全部都被警察制止壓住,整片區域圍成了一個圈,辦公大樓裏裏外外都是警車包圍着。

此時大樓門口那不知何時被讓出了一條路,直通陳運那裏,有一批人從大門進入,他們穿着正裝,看起來專業又莊嚴。

岑阮忍不住屏住呼吸,他的視線很快被領頭的那人所吸引。

——秦遠珩。

他身後是一整個團隊的律師團。

此時大樓大廳裏安靜得只聽到心髒跳動聲,以及緩緩的腳步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氏私人律師團為首那位出聲,“介于陳氏侵害秦氏名譽權以及竊取秘密資料等行為,自今日起,秦家決定正式起訴陳氏。”

一旁的警官掏出自己的證明,緊接着道:“v國警方接到舉報,陳氏陳運違法亂紀,借着科研實驗的名義無視他人生命安全,造成數條人命事故……”

“目前違法犯罪證據已收集完畢,麻煩陳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此話一出,衆目震驚,完全坐不住了。

他們甚至來不及反應這是怎麽回事,就見警察将陳運壓着,而外頭警車早已包圍住大樓。

他們忍不住擡眼看向人群中央那位神情淡漠到至極的男人,對方身穿矜貴的西服,站在燈光之下,顯得如此耀眼奪目。

他恰好背着光,額前碎發略長,明暗之間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從頭到尾秦遠珩都沒說過一句話,但所有人的視線卻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毫不懷疑,今天這一出便是這位的傑作。

陳氏一直以來都把秦氏當做競争對手,屢次動手腳想要拉秦氏下水,只不過秦氏從未把他放在眼裏。

也許是這蝼蟻最近蹦跶得太過了,秦家終于分出心神來收拾它了。

而且還是在那麽重大的場合裏邊,各國幾乎有頭有臉的企業都來了,陳氏發生這麽一出,沒有人會再敢靠近,尤其是在和秦氏對立的情況之下。

秦家應該手裏掌握了什麽陳氏的內部重要資料,直接起訴打官司。

再加上警察剛剛口中所說的什麽造成生命事故事件。

陳氏這會可算是完蛋了。

從一開始陳運就完全懵了,直到那警官将他雙手扣在身後,說出那一通罪名之時,他才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麽,面露驚恐,瘋狂掙紮着。

“不可能!你們快放開我!”

直到警官将那一沓資料甩到他臉上時,他才面如死灰地接受現實。

沒想到他藏了那麽久的事情終究還是被發現了,而且還是以這麽慘烈狼狽的方式被揭發出來。

不過還好,科研技術實驗死人的鍋,他完全可以推給團隊,只要沒有抓住

他狠狠地盯向面前男人背影,咬緊了後槽牙,他完全沒想到秦遠珩會将事情做得那麽狠那麽絕,幾乎不給他一點退路。

等着!等他出來!

絕不會讓秦家好過!

然而就在這時,秦遠珩緩緩轉過身來,與陳運視線對上。

他眸底生寒,眼神中帶着一股漫不經心,正一言不發地睨視着陳運,仿佛只是順手解決了什麽不重要的東西一般。

可正是這簡單的一個眼神,卻讓陳運心尖猛地一顫。

他似乎忘記了什麽事情,但又回憶不起來,只好就此作罷。

反正只要不是關鍵性的指向他的證據,他就有理由撇清自己,爸爸就還能把他給撈出來。

可惜他忘了還有一個變數——岑阮。

而且他也忘記了秦家行事作風,尤其是秦遠珩,此人商業手段是出了名的狠,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戰。

陳運和其它陳氏人員被壓下去之前,他難得冷靜下來,對着秦遠珩哼笑了一聲,“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小心你那弟弟,你以為他心向秦家嗎?”

本以為會看見對方稍作驚訝的表情,結果秦遠珩神情卻絲毫未曾改變,似乎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

突然又提及到岑小少爺,在場的人也忍不住豎起耳朵。

畢竟今晚發生的反轉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照陳運這話說的,難不成下一個主角就是秦家那位小少爺了?!

其餘人面面相觑,他們也沒想到這一個v國會議,居然會牽扯出那麽多東西出來。

前是祁老敲響鈴聲,後是想要向秦氏要人收義孫。

前是網絡被爆秦家技術竊取別人成果,後是對家陳氏犯法接受調查。

而在雅間,緊盯着大屏幕的岑阮聞言,呼吸一窒,登時握緊了雙手,目光移向秦遠珩那邊,不想錯過任何一點表情。

雖然他一早做好了準備,可是當這一刻到來之時,還是讓他感到一絲慌張。

身邊祁老一向鎮定從容的表情,聽見這件事居然還牽扯到他的寶貝乖孫之後,立馬就坐不住了,若不是時間來不及,他都想讓人給這人一拳。

還想拖別人下水?!

他表情瞬間冷硬下來。

在衆人着急目光之下,秦遠珩一雙黑眸冷冷清清的,笑意不達眼底,用懶散的聲調似笑非笑地說道:

“陳運,我沒記錯的話,秦家起訴原因還包括了造謠污蔑這一條吧。”

周圍人有些懵,而在這時秦家律師團有人氣憤解釋道:“一個小時前陳氏命人發布了造謠秦氏帖子,已經對秦家造成不良影響,現在居然還想要诋毀秦小少爺,實在是不可理喻。”

簡簡單單一句話,登時将陳運形象和話語可信度打到最低。

既澄清了網絡上對秦氏竊取成果的謠言,還将岑阮拉進了安全區域。

目前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他們但凡有點腦子都看出來這是怎麽回事了。

等陳運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時,他們向秦遠珩寒敘了幾句便幹起自己的事情了,經過這麽一遭,秦家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在大衆形象中更是直接提升了一個檔次。

見事情已經結束,雅間裏岑阮才松了口氣,回過神來時,他額間都冒出了冷汗,可見他剛才有多緊張了。

祁老給他遞了一塊帕子,無奈道:“怎麽緊張成這個樣子,我還在呢。”

就算最後情況當真對少年不利,他還在這裏呢,誰敢動岑阮。

岑阮道謝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頭。

他的心髒砰砰跳得非常快。

祁老無意中問:“怎麽?那麽大一件事秦遠珩沒有和你提起過嗎?”

岑阮搖搖頭,“沒有。”

又是警察又是律師團的,而且還在這種重大場合上,哥哥肯定早早就計劃好了的。

祁老聞言卻輕笑一聲,“可能他并不想讓你趟這趟渾水。”

又或者……

他的眸光一凝。

又或者……岑阮也在他的計劃之內,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改變了原有的行動路線,保下了岑阮。

祁老終究是年紀擺在那裏了,又身處高位,他經歷的事情比在座大多人都多。

他看人一向很準。

雖然他只是在十年前見過秦遠珩一面,但那時候他就已經感知到秦遠珩絕非什麽善類。

秦遠珩那眼中的狠厲和潛藏在深處的瘋批因子,早在少年時期就出現了,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只會藏得越來越深,直至其他人看不出為止。

幾年過去,秦遠珩褪去稚嫩少年氣,換上矜貴西裝,擺出了一副溫善樣子。

祁老閉了閉眼睛。

秦遠珩的目的不只只是為了毀掉陳氏,而其中牽扯到的關系利益,遠不止表面上看見的那樣。

也許對陳氏也只是殺雞儆猴罷了。

這次v國會議他也并不關心合作不合作的問題,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幌子。

背後肯定還有什麽事情,所以才會值得秦遠珩對這些小喽喽出手。

能算計到這種程度,某種意義上來說秦遠珩也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

當然,這些就不是他一個外人能管的了。

祁老睜開眼睛,略微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岑阮。

雖說秦遠珩剛剛維護了岑阮,但他還是不相信豪門會有什麽兄弟情深。

秦家老一輩的兄弟權力鬥争他看得清清楚楚,在衆多兄弟中勝出的秦夫人和秦遠珩,怎麽可能會是什麽善類。

他擔心岑阮到時候被賣了都還傻乎乎地幫他們數錢。

“小孩……”祁老輕喚了一句。

岑阮轉過頭去,便聽到老人說道:“我要回去了。”

他點點頭,起身小心翼翼地推着輪椅,“那管家爺爺我來送送你吧!”

祁老笑着搖搖頭,很快歐助理推門進來,将一沓資料放入岑阮懷裏,過後便消失在轉角之處。

離開之時只說了一句,“小孩,我有件事騙了你,你也別生我的氣了,那見面禮就當是補償了。”

岑阮奇怪地歪歪頭,卻沒有得到老爺子的其它回應了。

他打開文件袋,發現是秦祁兩家協議計劃合同,而上面祁氏一方已經簽上了名字,只要秦家簽名,合同即可成效。

他翻找着,突然有一份文件從最深處掉了下來,他蹲下撿起來。

只見那份文件首頁寫了幾個大字——‘祁氏分公司轉讓書’。

而被轉讓人上面寫着岑阮的名字。

他睜大眼睛,後知後覺發覺這可能就是管家爺爺離開前說的那個‘補償’。

補償什麽啊!!??又騙了他什麽啊??!!

他現在暈乎乎的,完全搞不清楚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憐此時的岑阮,還沒意識到他眼中的管家爺爺便是祁家掌權人——傳說中的那位祁老。

也是曾經被岑阮吐槽過老狐貍的當事人祁老。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聽見雅間門外敲了敲門,随即開門進來,來人高大挺拔,俨然是秦遠珩回來了。

“哥哥!”岑阮驚喜地喊出了聲,胡亂将手裏的文件塞進夾子裏面,然後抱在胸前噠噠地就跑到秦遠珩面前。

秦遠珩應了一聲,嘴角帶着微微淡笑,擡手整理了一下對方有些淩亂的頭發,“怎麽還是冒冒失失的。”

岑阮沒管,将手裏的文件都遞到男人面前,直接就撒手不管一身輕松了,“這是祁氏那邊送來的合作協議,快簽字。”

他眼睛亮亮的,眼波流轉,聲音非常綿軟,看上去就像一只撒嬌求表揚的小貓咪。

秦遠珩看着他不由得愣愣神。

之前他心裏對岑阮起疑有顧忌,一直保持着該有的警惕和界線,現在誤解解除之後,他仔細端詳起少年來,發現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孩此時已經褪去了大半的稚氣,呈現出少年人的清朗和朝氣。

少年模樣骨相都長得極好,肌膚如雪般白淨聖潔,明眸皓齒,唇紅齒白。

秦遠珩看着看着就走了神,直直凝視着岑阮。

岑阮見他一直盯着自己,心中咯噔了一下,腦子裏亂糟糟的,想起剛剛底下發生的事情時,不由得心虛起來,雙手把弄着懷裏的文件。

就在這時,張助理突然出現。

岑阮仿佛看見了救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文件一股腦塞進了他的手裏。

張助理虛虛地看了一眼,略微有些驚訝道:“祁氏那麽快就将協議拟好了嗎,名字都簽好了,真是奇跡。”

“是祁老親自送來的嗎,他沒有為難你吧。”

祁老難纏也是商圈上人盡皆知的,他都已經做好跟老板一起費一番口舌才能拿下合同了,沒想到才剛處理完那事情一回來,事情就被搞定了。

岑阮不知對方在想什麽,心不在焉地擺擺手道:“我還沒有見過祁老呢,這文件是他管家助理送過來的。”

張助理默念了幾秒,臉上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秦遠珩餘光輕瞥那幾份文件,眸光意味不明,今天發生的事情其實大部分都在他的意料之內,只除了一個變數——祁氏的态度。

而引起這一切發生的關鍵點就在于岑阮。

出去辦事情之時他便聽到了很多消息,他也未想過他去接岑阮回來的小小的時間裏,會發生那麽多事情。

祁老是為了岑阮而來。

甚至想和秦氏搶人。

秦遠珩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目光轉向仍處懵懂茫然狀态之下的少年,顯然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許還不知道發生了那一場廣播事故。

他嗓音微沉,問道:“你之前和祁老接觸過嗎?或者有過什麽交集?”

事出有因必有果。

他不确定祁氏現在是不是盯上他弟弟了。

但祁氏能發展到如今這個階段,背後的動作手段可不比秦氏幹淨。

他少和祁氏打交道,對祁氏也并不了解,但今晚上的事情,涉及到岑阮,他就不得不上心去查一查了。

岑阮撓撓頭,不懂哥哥為什麽要這麽問,但還是認真想了想,然後搖頭否認。

他自然不能說自己能進入夢境,意外和祁老的管家爺爺相識吧,這說出來都會被當成妖怪抓起來研究吧……

不過除此之外,他和祁老的交集貌似只有……

岑阮左右看看,見雅間內只有他們三人,便有些心虛地小聲道:“我吐槽過祁老算不算啊……?”

秦遠珩原本略微凝重的神情,聞言一滞,眼神中浮現一抹罕見的疑惑之色。

岑阮以為他們沒聽清,委屈巴巴地對對手指,又重複了一遍,

“哎呀我當時就心煩着什麽樣的方案才能讓祁老願意合作,查着查着就有點心煩意亂了,然後就……稍微吐槽了一下祁老油鹽不進、老狐貍什麽的……”

他淚眼巴巴,“該不會祁老真的記仇了吧!!”

聞言,秦遠珩:“……”

張助理:“……”

岑阮:QAQ

見少年快哭出來了,秦遠珩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無奈地安撫道:“祁氏的手還伸不到我們這裏,別擔心。”

a國b國離那麽遠,就算祁氏勢力再大,在雲城那也是秦家的地盤。

然而他這麽一說,岑阮不僅沒放松下來,反而更加想哭了。

那他是直接向祁老最親密的人面前吐槽的那該怎麽辦?!是不是判死刑了!!

剛剛管家爺爺還說沒有告狀呢,該不會就是在這件事上騙了他吧!!

岑阮登時想死的心都有了,禍從口出,這句話并不是沒道理的。

頭頂被溫熱的大手撫摸着,他那親愛的哥哥溫聲安撫着他,聲線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但岑阮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心情欣賞主角攻這好聽的聲音了。

一股濃濃的悲傷襲上心頭,他都已經開始幻想今後要怎麽被祁老折磨了。

幾十年前那風風光光的事跡又再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祁老真的記仇!!就喜歡憋着大招!!

原主這體質,被折磨也死不了啊,他可還生龍活虎地活到大結局呢。

岑阮忍不住蔫巴巴地看向自家主角攻哥哥,默默想着這災什麽時候到,他趕緊去擋一擋,免得遭祁老報複。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這簡單的想法居然會那麽快一語成谶,且那麽猝不及防。

見少年依舊興致缺缺地聳拉着腦袋,秦遠珩微微嘆了口氣,心中軟成了一片,像哄小孩子一般道;“明天我帶你去極雲山看極光好不好。”

記憶中,他還未用過這樣的語氣哄過一個人呢。

他對岑阮可謂是破了許多例了,只是他自己也未察覺到。

自發現岑阮沒有背叛他之後,他現在顯然已經徹底将岑阮劃分為自己這邊的人了。

他對岑阮的戒備警惕不知何時一降再降,甚至不忍心對對方下手,屢次提醒。

可能從他在宓水莊園第一次聽見少年在衆人面前屢次維護他開始,也有可能是從他聽到少年那可愛咋咋呼呼的心聲開始,又或者是在這一個月來少年黏黏糊糊的和他生活相處上開始……

秦家太冷漠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麽單純一心為他的人了,給了他從來沒有感受到的感情。

岑阮真的很可愛。

他願意一輩子都護着他。

秦遠珩心想。

岑阮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攻略到了主角攻,他一聽到要去極雲山玩,連悲傷都想不起來了,滿腦子就想着明天該帶什麽攝影裝備去玩。

他情緒雀躍起來,“你可不許反悔,我得讓你全天都陪着我玩!!”

秦遠珩嘴角抹起一絲笑意,毫無原則地答應,“行,玩多久都陪着你。”

岑阮剛來v國的時候就不務正業想着玩什麽好了,拉着人家翻譯小哥咨詢v國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搞得人家都懷疑他胸口上扣着的代表胸針是不是哪裏買來的。

和其它人相比,他看上去就是一個心智未成熟的小孩。

這一點倒是莫名和之前秦遠珩評價過他的相同。

之前岑阮有事沒事就去秦家本公司晃悠,光明正大帶着寵物(金絲雀小黑)出入,真的就是豪門小少爺閑的無聊體驗生活的。

現在到了v國,愛玩這性子依舊難改。

此時各環節也進行得差不多了,競争會議進入後期,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回酒店休息了。

每天進入夢境也是會消耗精力的,岑阮一到睡覺時間都分外困,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都差點睡着了。

秦遠珩給他披了件小毛毯,雙手将他身子托了起來坐好,微彎着腰,溫聲道:“我先讓人送你回酒店睡覺好不好?”

岑阮知道他在和祁氏的人交涉合作注意事項,而自己也幫不上忙,意識迷糊之間很幹脆地就點了點頭。

他腦袋重得抵在男人腰腹間,神志不清地打了個哈切,整個人困得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那哥哥抱我回車裏嘛。”

少年嗓音溫軟,甕聲甕氣的,後面那音調無意識拖長,就像是小貓在撒嬌一般,輕輕撓在了秦遠珩心口上。

迷糊睡着的岑阮真的就跟未長大的小孩子一樣,什麽話都敢說,和誰都親近,天天抱着人黏着人不放,可偏偏他就有種讓人順着他的魅力在,沒有絲毫的拒絕餘地。

也不是沒抱過,岑阮多少次不省心了,都是秦遠珩在旁邊盯着才不讓出事的。

秦遠珩微微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車熟路地摟過少年的腰,将他整個人托了起來,岑阮就跟沒有骨頭的海綿似的立馬就全身的重量全部壓在男人身上,沒心沒肺地趴着。

岑阮閉上眼睛,咧嘴一笑傻乎乎道:“哥哥你真好~”

他騰出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證道:“放心吧哥哥,我肯定會保護好你的。”

聽到這傻裏傻氣的發言,秦遠珩心裏一暖,語氣無奈極了,“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我不需要你保護。”

岑阮登時就不同意地反駁了,嘴裏嘟囔道:“是是是你主角攻肯定不會出啥事的……但是劇情還沒開啓你這三年還是得靠我保護的~~”

他聲音有點小,秦遠珩沒聽清,下意識地将頭偏過去,但此時岑阮早就嘀咕完了,趴在秦遠珩身上又繼續睡了過去。

秦遠珩摟緊少年的腰,免得他滑下去。

下樓的途中未免碰見其他人經過,他們無一不将視線投在秦家那大少爺身上,然後再移到他懷裏的少年。

少年看不清臉,被碎發擋住了半張臉,只隐約看見他飽滿潤紅的薄唇,透露出一絲誘色可餐的感覺。

當即,他們的神情充滿了好奇和震驚,顯然那麽親密的舉止讓他們無比想知道秦遠珩和這名少年有着什麽關系,是不是那種……關系。

正當這麽想着的時候,走動間岑阮的臉卻被露了出來。

所有人:“……”

原來是秦小少爺啊……

但也有人依舊在奇怪,兄弟之間怎麽可能那麽親密啊,而且他們也都知道秦家這兄弟之間根本沒有血緣關系,就連戶口本都不在一起。

衆人想象力不亞于張助理,稍微一思索便腦補了很多東西。

登時他們就想到了什麽,眼神就沒移開兩人身上過,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秦家大秘密。

然而這一切當事人卻無知無覺,岑阮基本上挂在秦遠珩身上了,偶爾半睜開眼睛看路,然後繼續心安理得地打着哈切啥事不做。

很快岑阮就被塞進了豪車後座,他眼尾有些紅,聲音糯糯的,“哥哥你也早點回來,我等你一起睡覺。”

秦遠珩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不用等我,早點睡覺。”

叮囑完了之後,他又朝着司機說道:“路上小心,經過山路的時候開慢一點,安全第一。”

司機點點頭,他也聽說了那片區域駕駛有些危險,很多車輛在那邊出了事故掉下山坡什麽的。

秦遠珩就站在大樓門口,直到車子變成黑點,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時,他才收回了目光,不知怎的他心頭泛起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老板,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一點尾巴。”張助理走到他身邊,順道調侃道,

“小少爺睡得還真早,老板你也真是寵着他,又抱着他下來,你是不知道撞見的人是什麽表情哈哈哈。”

秦遠珩瞥了他一眼,“……”

張助理嘴角的笑意瞬間收了回來,用手指給自己唇邊拉上鏈子表示自己不說話了。

而那邊,岑阮在路上悶頭睡了一覺,這才終于恢複了一些精神。

他低頭玩着手指,心裏計劃着明天的游玩攻略,畢竟這還是他和哥哥第一次旅游呢,得重視起來。

司機剛安全過了那山路區域,此時放松下來,見小少爺醒了便聊了一會天。

“這次會議進展得還順利嗎?”

岑阮點點頭,嘴角帶着笑意,如果有尾巴的話此時早就翹上天了,他将自己的戰績一一描述給了司機叔叔聽。

司機也非常人情世故地誇獎他,然後道:“您和大少爺關系也很好呢,剛剛大少爺還千叮囑萬囑托我說山路小心行駛,開穩一點不要吵醒您。”

咦~岑阮不知道這事。

他眼睛都亮了。

他哥哥好貼心啊嗚嗚嗚~~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打算幹一些正事,他先是聯系了他在律師所找的律師,讓他到時候和秦家私人律師團交涉,新賬舊賬一起給陳運算了。

不過要不是今天,他還真不知道原來秦家有自己的律師團,虧他還白跑了一趟。

陳運居然會搞出人命來也是他未曾想過的。

但仔細想想原主的遭遇,又覺得陳運确實是能幹出這種人渣事情的人。

岑阮恨恨地鼓起臉,他得幫原主教訓陳運,不然都解不了這氣,在席钰那些保留下來的證據之中,他都替原主覺得委屈想哭。

岑阮回家之前勢必要讓陳運受到該有的懲罰,再不濟他擋完災就拉着陳運一起下地府,到時候在地府他可得好好和閻王爸爸告狀。

和律師談完了之後,他又點開哥哥的私人郵箱。

将那份人員名單發送上去,然後又編輯了一大段文字,講清楚了前因後果,把能說的都說了,将原主的事情全部寫了下來。

原主還沒來得及幹背叛秦家的事情,而且他和陳運之間也沒有簽合同,再加上律師和這三年來的證據,揪出來的人員名單……

他可以把自己在這個事件都推得幹幹淨淨的。

再然後,他又打了一大段的哥哥彩虹屁,用了整整五百字表忠心,表示他只站在哥哥這邊……

打完文檔之後,他檢查了一遍,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不愧是他~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他将郵件調到自動五天後發送,但又想了想,雖然他想在v國玩個五天,但還是早發早好,還是現在發過去穩妥一些。

可他正準備修改時間的時候,腦袋卻猛然一疼,巨大的警報聲幾乎蓋過了全部的世界。

還沒來得及點發送按鈕,手機就被他摔在了腳邊。

系統那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在一片警報聲中響起——

【叮!檢測到有人對主角攻産生威脅,危險值上調95%,造成嚴重生命危險——】

【目前安全,危險到來剩餘時間為15分鐘,目的地雲州山路】

【請宿主迅速趕到主角攻身邊,進行擋災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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