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雷聲隐隐【大修】

這雷聲隐隐【大修】

你聽,這雷聲隐隐,

你看,這花枝顫顫。

——

三伏暑天,赤日高懸。

教室裏的吊扇正玩命地轉,和外頭步步緊逼的暑氣相比,吊扇發出的咯吱響顯得有些虛張聲勢,但這點聲勢還是起到了撫慰人心的作用。

就這麽持續了十幾分鐘,一個意外,讓吊扇氣勢頓消,并逐漸顯出一副茍延殘喘的光景來……

底下有個男同學十分機敏地擡起腦袋定睛一瞧,頓時不勝唏噓:“卧槽……玩兒呢?這個時候停電?讓不讓人活了?”

男同學一呼百應,同學們聲氣相通,紛紛發出一致慨嘆——卧槽?

背對着學生寫板書的喬封聽聞此慨,立即轉了過來,說:“當我隐形人呢?嘴裏邊兒說的是什麽話?還有沒有點兒讀書人的樣子?”

同學們立馬閉嘴,吊扇歇菜。

喬封看了看時間,距離下課還有半個小時,他面色如常,繼續上課。

教室門口的熱浪纏纏綿綿,再滾滾而來,10分鐘後,喬封已是汗如雨下,一邊在心裏邊如法炮制了适才同學們的慨嘆。

底下的學子們個個蔫頭耷腦,喬封放眼望去,教室裏彌漫着一股腌鹹菜的恐怖氣氛。

他仍是面不改色,又堅持了10分鐘,然後幽幽然地說道:“剩下一點時間大家自習,下課之前不準離開座位,班長看着點紀律。”

芸芸鹹菜之中,雲傒沖班主任點了下腦袋,接着就看見喬封夾着課本跟兔子似的溜沒影了,她拿着筆杆子敲着課本,聽周圍鬧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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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教室裏的空氣就悶熱,周圍的騷動更讓她靜不下心來。

尤其是她旁邊這位,扭得像浴火重生的蚯蚓,喬枳同學。

“融化吧,親愛的喬治——”

雲傒于心不忍,從書包裏搜了個小電扇出來,說:“我有這個,雖然沒電了,但是——”

喬枳擡起頭看她,“但是?”

雲傒笑了笑:“你可以望梅止渴。”

喬枳定身數秒,繼而癱回桌面,蚯蚓君扭得風情萬種,且汗如雨下。

兩分鐘後,喬枳有些魔怔,于是開始唱大悲咒,雖然口齒不清,但旋律很是到位,雲傒看看時間,還有5分鐘下課。

薛關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副喬枳神神道道的模樣,頓覺毛骨悚然,“完了,又瘋了一個。”

喬枳兩眼無神,沒空搭理他。

雲傒也是熱得發懵,問薛關過來幹什麽。

薛關說:“班長,我去一趟洗手間。”

喬枳忽然挺直腰板,眼神倏然尖銳,“我也去!”

薛關露出吃驚臉,很是為難地說:“這……不合适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廁,你想對我做什麽?”

喬枳瞥他一眼,不語,站起來走了。

薛關把眼睛一眯,忽然一臉□□,跟了過去。

雲傒:“……”

其他同學見有人借口去洗手間跑教室外邊乘涼,也紛紛表示膀胱催發,申請馬上如廁。

雲傒左右為難之際,幸好隔壁班的班主任聽見這邊的吵鬧聲,過來了解情況,然後他就看見烏央央的一群人圍着他們班長進行語音轟炸。

老江敲敲門板,說:“都幹什麽呢!停那麽一小會兒電就逼得你們要造反啊?!你們喬老師呢?”

同學們紛紛望向門口,齊聲回答:“溜了!!”

老江有些無語,“嘿!這老喬,忒不靠譜了!”

這時下課鈴聲響起來,教室裏衆人一哄而散。

下節課上課前,電來了。

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喬封拿着新的座位表上講臺,說:“這是咱們班最後一次調整座位,剩下一個多月時間大家好好努力,争取以最精神的面貌迎接高三。”

喬封人剛走出教室,底下一窩蜂湧上講臺看新座位表。

喬枳擡頭望一眼人山人海的講臺,啧啧稱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搶着鑒寶呢,年輕人沒意思,不淡定,不得體。”

雲傒笑笑地說:“你就跟提前步入天命之年似的呢。”

這時,講臺上傳來一聲怒吼,聲勢逼人,兩人看了過去——

只見薛關一嗓子嚎完,一臉兇神惡煞地就要往人群裏鑽,只是剛湊近就被人攘了出來,他急急後退兩步,勉強穩住身形,心有不甘,氣沉丹田,哇呀呀一聲竟是又要擠進去,手剛搭上一人的肩膀……

那女生回頭沖他怒目而視,大罵:“滾!”

薛關吓得一縮手,白臉微讪。

喬枳看得咯咯笑,“二貨!”

等講臺上的人少了一些,喬枳才上去看座位表,看完回來時一臉神秘,跟有獎競猜似的說:“你猜猜你這回跟誰同桌。”

雲傒不緊不慢地看着她,等她憋不住自己說出來。

果然,喬枳等不到三秒就說:“江敬舟。”

雲傒故作恍然大悟地驚嘆一聲:“啊,是他啊。”算是給她一點面子。

喬枳:“……”

“而且你的位置在教室後邊兒,”喬枳有些同情地看着雲蹊,說:“龍潭虎穴啊。”

“……”雲傒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喬枳認為她到後邊坐了就等同于身陷魔窟,估計是因為之前後面坐着個薛關,因為他總喜歡興妖作怪。

喬枳上下打量着她那瘦弱的小身板,說:“答應我,你到那兒去,能全身而退就行了,千萬別自恃班長的身份去震攝他們,知道麽?”

雲傒将習題本合上,配合她說:“職責所在,怎麽也得做出個樣子。”

雲傒收拾完東西正準備搬到新的座位上。

這會子卻有個同學跑了過來,說:“班長,你跟江敬舟同桌吧?我的新位置換到了江敬舟那了,他那的東西太多,你能不能跟我一起搬?他今天下午又沒來學校。”

雲傒應了一聲,只得先過去過去幫忙搬東西。

江敬舟的課桌上……全是教材,雲傒懷疑這學期的所有教材和習題以及作業本,他全扔在這了,有些還摞到了桌子底下。

雲傒跟那位同學合力搬了幾趟才算完。

雲傒這邊搬完江敬舟的東西,看見旁邊薛關還坐着沒動,那是她的新座位,于是問:“還沒弄好麽?需不需要幫忙?”

薛關笑着擺手,“不用不用,我這兒就沒多少東西可收拾,你等一下,我很快。”薛關果然很快,把桌兜的東西全部掃進書包裏,然後一副退位讓賢的表情。

雲傒把自己的東西也盡數搬了過來。

正好喬枳過來,見雲傒要坐下,趕緊過去給她塞了張濕紙巾,暗暗說:“擦擦,一幫臭男生都不知道在上邊兒幹過些什麽。”

這話兒正好就讓薛關聽見了,因為他就只調換到了前面那一桌。

薛關轉過來,鼻腔裏蹦出一聲冷笑,“是,我在上邊兒幹過的事兒多了去了,你具體想聽哪一件?”說完又怪腔怪調地補了一句:“喬治同學。”

喬枳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打算搭理,但冷不丁聽到最後一句,立馬就跟噴火坦克似的,恨不得将對方給火葬了,“薛關!”

“到,你有事麽?”

“我跟你沒完!”

薛關翹起嘴角,怪模怪樣道:“沒完,用英語怎麽說?”

旁邊有個男生湊過來,積極地附和,“To be continued.”

喬枳:“……”

薛關看着她,一臉沒個正經又笑得暧昧,問:“你想怎麽跟我沒完?”

喬枳兩只眼睛已經快要噴岩漿。

雲傒拎起書包,拉住喬枳,沖他們說道:“還可以這麽說,i\'ll get even.”

這兩人積怨以深,為了班集體和諧,雲傒說完拉着喬枳趕緊走。

那男同學問:“什麽意思?”

薛關瞟他,“她說要找你算賬。”

男同學一驚,“跟我有什麽關系?”

薛關哼笑,“誰讓你多嘴了?還To be continued?懂兩個單詞看把你給能的!”

“……”

下樓梯的時候,喬枳還在抱怨薛關。

正巧老喬從樓下走上來,一看見兩人直接就過去,說:“雲傒,這是江敬舟上個月測試的數學試卷,你……你家是不是離江敬舟家還挺近?”

雲傒心裏預感到什麽,點了下頭,又說:“……也不算很近,隔了好幾條街。”

老喬沒理,把試卷遞給她,一臉深沉,“我待會兒要開會,這會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完,你把這卷子拿給他,親自給他,讓他明天來上課。這是他們家地址。”

雲傒接過來,猶豫道:“要是他不在家怎麽辦?”

老喬掐着腰想了想,“他家附近的網吧你去找找。”

雲傒:“……”

老喬語重心長,“你是班長,多替老師分擔分擔。”

雲傒說:“是的,幫主。”

老喬笑了笑,“行了,兩個女孩早點回家。”

兩個女孩一起在車棚取了自行車,一起走了一段,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喬枳就拐了另一個方向,雲傒直接往江敬舟家的方向去。

最後她在一個胡同口停下,拿着那張寫了詳細地址的紙條琢磨了一陣,正巧旁邊有個人經過,雲傒擡頭看了一眼。

那人上身一件黑色短T,下身是帶兩杠的黑色校褲,背影看上去十分高挑,比起同齡人的單薄身板,他的身形要相對挺拔,顯得很好看。

尤其他手裏還拎着一捆小白菜,真是相得益彰……

雲傒趕緊喊道:“江敬舟。”

那人停步,轉過來時目光直直瞟向身後的雲蹊,平靜的神色裏透着一股子冷淡。

雲傒推着自行車靠近一點,然後從書包裏拿出試卷給他,“這是你的數學卷子。”

江敬舟伸手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就要走。

雲傒再次喊道:“還有,老師讓你明天來上課。”

他頭也不回,只點了下頭。

雲傒忽然想起什麽,說:“對了,你的位置……”

他幹脆理也不要理,雲傒只好收聲。

江敬舟這人吧,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學渣,嚴格算起來他可以歸類為學霸,他只是偏科比較厲害,數學和英語成績最好,尤其是數學。

有多好?

他是數學競賽生。

一試時他的成績名列前茅,前景可期。

但是上個月,他忽然跟老喬提出要棄考,把老喬氣得天天捂着左胸口來上課,尤其在他跟前,胸口捂得更緊,一不留神就流露出一臉沉痛。

江敬舟:“……”

第二日一早,江敬舟果然來學校了,來得還挺早。

但雲傒比他還趕早了半個小時,一進教室就坐在新的座位上預習,發現他來了以後,她的餘光裏注意到江敬舟走回原來的座位。

江敬舟坐下去,片刻後估計是發現了不對勁,從桌兜裏抽了本教材翻開,扉頁上畫了幾個火柴人,明顯不是他一貫的做派……

他起身去講臺看座位表,然後看向了教室後面靠窗的位置,拎着書包過去,拉開椅子坐下,也不關心他那些東西是誰給搬過來的,把鴨舌帽往臉上一扣,寝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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