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故人

遇故人

烏桕山裏的樹雖然很多,但是長得都不算高大。陽光可以直接穿透枝葉照在人的身上。

小陳給他的地圖只标注了烏桕山淺處的位置,深處是沒有的。

秦離一路上都沒遇到意外,盡管因為他只是一個人稍微被注目了,但是敢獨自上烏桕山的人,要麽就是有些手段,要麽自信過頭,那就只能被聚軒派的人撈漁翁之利了。

進山倒是沒什麽問題,出山就要小心點了。

秦離只當沒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的速度由快到慢,漸漸融于山林之中,想要随時知道他的動向可不容易,他要去的地方是烏桕山深處不是誰都能跟得上的。

天雪果生于水中,通體雪白圓潤剔透,沒有任何菱角,無色無味,水分充足,以前是被人拿來解渴的東西。

秦離琢磨着,如何找到天雪果,結果哪裏想到遇到了一位熟人,正是當時在茶棚遇見的嚣張跋扈的劍宗弟子王孫禮。

王孫禮竟是沒有穿劍宗的服飾,一身低調的灰色衣服,在一群人當中毫不起眼。

秦離有些納悶,王孫禮怎麽會出現在烏桕山?居然還停留在楓臨城,不應該回宗門了嗎?而且發誓會救的凡人怎麽樣了?

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兩個折磨的不成人樣像是乞丐的人被推舉了出來,這些人居然用人類來試探危險!

秦離在暗中觀察,發現那兩個人怎麽有些眼熟?不正是當日镖局裏面的人嗎!

王孫禮承諾的活着确實是活着,但是怎麽活就以他的準則來規定了,畢竟鄒棄和秦離并沒有去監督,而王孫禮發的誓言也有漏洞,就被鑽了空子。

镖局裏除了那位王孫禮承諾活着的人,其他的人估計兇多吉少,而被承諾活着的凡人日子過得也是生不如死。

秦離借着林子裏的枝葉走到視野開闊的位置,一群人圍攏着對一位瞧不清面容的人淩.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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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還跑嗎?”王孫禮的狀态最是駭人,近乎癫狂,“哈哈哈,孟桉啊你也有今日,落到我手上,不解我心頭之恨休想逃。”

秦離猛然一驚,孟桉?!

那正在接受折磨的人沒有發出絲毫嗚咽聲,默默承認着施加在身體上、精神上的摧殘。

不遠處有兩具不着寸縷的女屍。

秦離移開了視線,剛要邁開的步子被忽起的聲音掩蓋。

“烏桕山還有這等好戲,怎麽能沒有盜爺參與呢!”

沈繼陵為琢磨解溫茹體內的紅蓮業火幾日不曾睡覺了,此時露面,蓬頭垢面雙目赤紅,俨然山溝溝裏鑽出來的野人。

秦離注意到對方手中抓着一把草——涼微芷,性冷長于寒潮處,顏色翠綠,形狀細長無菱角,擁有顯着的降熱功效。

“哪來的瘋子?”王孫禮旁邊滿臉橫肉的光頭兇惡道。

沈繼陵樂得耍人玩:“都說了是盜爺!”

“盜你娘!”光頭咧嘴,“你娘的随身葬品你爺爺我要了!”

“我不跟傻子說話。”沈繼陵沒有要跳腳的意思,他爹娘早死了,長啥樣都不知道,是溫茹姐把他拉扯大的。

光頭眼冒兇光:“放你娘的屁!爺爺我馬上把你揍成真傻子。”

“哦吼有兩女的。”沈繼陵瞅到女屍。

光頭冷笑:“嘿嘿,等會兒就讓你跟她們湊一對。”

“真是無知,兩個人才能稱為一對!”沈繼陵。

在旁邊圍觀了半天,見幾人還沒動手仍在扯犢子的秦離:……

“操!還藏了一個!”

“聒噪得煩人。”秦離用在楓臨城随便買的劍敲碎了光頭的嘴,光頭痛得拿不動自己的武器。

“緣分啊,離規君。”沈繼陵。

秦離冷淡道:“無緣。”

“離規君又自欺欺人了。”沈繼陵跳到光頭面前,伸腳踢了踢,看光頭非常痛苦的樣子,猝然笑了,笑得那個陽光燦爛,落在光頭眼裏就是真真的惡鬼降世,“陵少要觀賞離規君的表演,你不要打擾我。”

光頭悶哼一聲,翻了白眼嘴裏吐出些許白沫。

王孫禮這群人對秦離來說不過烏合之衆,幾息間就解決了。

他無視黏在自己身上的炙熱目光,探查了孟桉和曾經救過的凡人的脈。

孟桉經脈盡斷,識海被徹底攪碎了沒有半點回轉餘地,剩下就是嚴重的皮外肉與骨折。

凡人卻是成功咬舌自盡,舌根上殘留了許多齒痕,咬了應該不止一次。

凡人死的剎那,王孫禮同時斷氣。

“離規君又要救人啦?”

秦離裝作沒聽到背後好整以暇地聲音,莫名能品出幾分諷刺。

“不理我?”

“你!”

沈繼陵橫抱起對自己沒設防的人,衣袂散開,眼中映入離規愠怒的臉:“我有賬沒跟你算呢,竟敢和我端着。”

“你…放我下來!”秦離陡然被懸空,不适應地拽緊了沈繼陵的衣襟,聽到這話擡眸瞪去,“我何時欠過你賬!”你偷我的銀子還沒還呢!

“拍賣會一別後,你去做了什麽?”沈繼陵把人完全攏在懷裏,逗貓一樣摸了摸秦離下巴,“什麽叫我會知道?我怎麽就不知道呢?”

秦離身體僵滞了瞬,連帶着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立即開啓大腦風暴。

沈繼陵問這話應該是真不知道溫茹的傷害是他造成的,否則哪能和他好好說話,但是紅蓮業火的痕跡如此明顯,對方肯定了解,那……

“借口找好了嗎?”沈繼陵的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會知道的。”秦離。

“我不知道!”沈繼陵收緊了手臂,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陵少最受不了事情半遮半掩,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我不想猜。”

秦離:“我不會說的。”

“啊,好煩。”沈繼陵郁悶。

“沈繼陵,你多久沒沐浴了?”秦離蹙眉。

“七天?十天?”沈繼陵,“咋了熏到你了?你多聞聞,聞習慣就好了。”

“滾!”

“好的,馬上滾,你在原地等我。”沈繼陵,“敢不等我,下次我就治好你的潔癖!”

秦離:……

沈繼陵見他老實了,滿意地離去。

秦離無語。

待見不到人的影子,他挽起袖子把幾個作惡多端的聚軒派綁了起來,他也沒料到自己那麽巧就撞到搶劫門派,而被沈繼陵當做椅子的光頭已經吸氣長出氣短了。

他手将将要碰到光頭時,光頭突然睜開了眼睛,居然一直都是清醒的。

清醒地感受痛苦。

沈繼陵明面上表現得大度,行動可記仇。

秦離又憂心起自己的小命,對方真的不知道紅蓮業火跟他有關嗎?

本來是想要悄悄提醒沈繼陵以天雪果入藥,偏巧就遇見了,他還要不要去深處找天雪果呢?

直穿林間的清哨悠揚蕩漾于草絮間,難以聽出的樂器奏起悅耳的曲調。

秦離擡頭。

目中人嘴中含着葉片,負手搖頭晃腦走來。

“離規君真溫柔啊。”

來者的第一句話就讓秦離氣不順。

陰陽怪氣并沒有停止。

“離規君後悔了嗎?”

秦離:“……”

“既然你不知道接下來怎麽做,就交給我吧。”沈繼陵吐掉葉片,“那個人你帶走嗎?”

秦離被問到了難處,孟桉……一朝從修士變為凡人不如死了是許多入道之人的想法。

救?會很麻煩。不救?無法視而不見。

“磨磨唧唧什麽?要做就做。”沈繼陵不耐煩。

秦離懵:“做什麽?”

“你不是想救那人嗎?”沈繼陵颔首,“我有溫養經脈的丹藥,要嗎?”

“……”秦離不願相信忽然對自己很好的人。

“不要這麽不可置信的态度吧,陵少自認對離規君從來都挺順從來着。”

“……”

“我真的沒有捉弄你。”沈繼陵按下他另起的念頭,“陵少不對別人的性命開玩笑。”

秦離立時道:“宣傲。”

沈繼陵勉強止住脫口對宣家的貶低:“離規君,不要拆陵少臺子,我反正是認真的,你若要救那人的話。”

“我自己救。”秦離拒絕了他的幫助。

沈繼陵不明白他為何不願意向自己求助:“溫養經脈的藥材不好找,丹藥更不好煉……”

“我知道。”秦離眼睑低垂,像是看着昏迷的孟桉。

“你知道個屁。”

秦離瞳孔微縮,是對于驀然湊到面前的人,他驚訝的表情清晰地出現在對方的雙眸中。

“你躲我?”沈繼陵搞不清楚為何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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