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他們都不是人。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讓陳凜自己都感覺有些好笑，畢竟——他自己也并不是個人類，能特意來邀請他這個非人類的派對，被邀請者都不是人也沒那麽令人驚奇的吧？
他不由勾勾唇角，剛往前走了幾步，便發現自己撞在了一個人身上，這次倒是讓他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很确定一秒之前自己身前根本沒有人——不對，一個非人類存在！
被撞者顯然有些不高興，比陳凜高了半個頭的他看了看陳凜，低沉地說道：“小心點。”
然而聽到了這個聲音，陳凜倒是一愣，下意識地就問：“林羨？”
确實，不能說這個聲音，之前他看着這個身形就覺得莫名的熟悉，現在倒一下子和名字對上了號，不過眼前的人——可沒有戴着眼鏡。
那個不知名的被撞者這下倒是好好地分了個眼神給陳凜，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道：“新來的，不懂規矩？在這裏，每個人的身份都是秘密，我也不是林羨，你認錯人了。”
陳凜眯了眯眼睛，他注意到不遠處有幾個非人類的眼神朝他們這裏有意無意地掃過來，當下也不想引起什麽轟動，只好道歉：“對不起。”
倒是這個被撞者大度地擺了擺手，似乎是要原諒他，還加了一句話：“不過我今天心情好，也不和你計較什麽。看你的樣子是個吸血鬼”
他也沒等陳凜回應，倒是對着不遠處挪了挪下巴，“看到那個小矮妖了嗎，他在販賣新鮮的血袋。”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多做停留，朝最熱鬧的群體那邊走去了，陳凜聽到那裏傳來嬉笑聲，卻不知被什麽隔絕住了聽覺，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在說些什麽，他嘆了口氣，看到這派對裏的參與者确實是每個都手拿各式各樣的飲品，自己這樣手上空着的倒有些異類了。
他便走到那個在那邊玩得不亦樂乎的小矮妖身邊——畢竟由于身高的問題，找到這小矮妖并不是什麽難事，他的身邊的桌子上果然堆着些許血袋。
“怎麽賣？”他直白地這麽問道，便看見本來戒備着他的小矮妖面具底下的眼睛都眉開眼笑起來。
陳凜渾身不自在地任由矮妖稍顯挑剔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看着它細長又小得仿佛一個人類孩童的手摸摸自己的下巴之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你的身上，目前來看，沒有我想要的東西……不過，一個吸血鬼的血……”
“天哪你真是個黑商，”突然，矮妖旁邊一個就着一杯顏色詭異的飲品和友人聊天的女人驚叫着，有些誇張地道，“你那些破爛竟然想要用吸血鬼的血來換？”
陳凜一驚，便看到那個女人向自己眨了眨眼，随後露出了尖尖的牙齒，示意他們是同族，陳凜只好勾唇回應這個妖豔的笑容——有些尴尬地發現自己把她歸類到了‘女人’之中，這顯然是一個美豔女吸血鬼。
矮妖的眉開眼笑頓時收斂，整個人變得陰森森起來，它對着女人有些威脅一般地張了張嘴，露出了充滿污漬和綠苔的長牙，女吸血鬼卻像是毫不在意地一笑，随手從手指上脫下一個寶石戒指扔在它的面前，陳凜就看見矮妖忙把它緊緊握在手裏，它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對着女吸血鬼點頭哈腰後它轉頭看回陳凜。
“拿一袋走吧，它屬于你了。”小矮妖似乎不太情願地說道，陳凜向女吸血鬼點頭示意表示感謝，随手挑了最上面的一袋便打算離開。
“小帥哥，以後還來玩啊。”女吸血鬼對他勾起一個魅惑的笑容，白皙的手指點在烈焰紅唇上，仿佛在暗示着什麽。
陳凜只好胡亂點點頭，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走到稍微僻靜的角落，他嘆了口氣，沒有想通自己來到這兒到底是為了什麽的，咬開血袋，他沒有就着管子——事實上這個血袋根本沒有管子，他粗粗一聞，發現竟然是O型血的香氣，倒是比自己平時飲用的更為濃郁。
也許是新鮮的和冷藏的不同吧。
他沒有多想，聞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只好，他的心情都開始愉快起來，小小地抿了一口。
“你叫什麽名字？”
突然，一個冷不丁的聲音響起，陳凜剛想着之前那個不知名者告訴自己這是個不能透露自己名字的派對打算沉默以對的時候，自己的嘴巴卻像不受控制一般——
“陳凜。”
他轉頭看向來者，有些驚訝地發現又是那個不知名者。
“很好，藥效解除。”不知名者端着一杯血紅色的飲料，陳凜下意識地伸手便接了過來，之後臉色才微微有了點變化，卻是聽到了嘲笑，“很普通的名字嘛。”
陳凜皺了皺眉，看看男子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類似鮮血的物品，一時竟有些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倒是那不知名者探手把還在他手上的“血袋”給拿走了：“我說什麽你還真信什麽了？”
“還真是什麽都不懂哎，虧你能走到這裏，我真想知道這個派對的主人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點？”不知名者晃晃手裏的“血袋”，然後随手把血袋往地上一甩，陳凜有心無力，他的速度雖足以阻止，但是不知名者卻似乎是有意無意地阻擋了他，“你自己看。”
那所謂的“血袋”之中的液體竟在瞬間便滲透進了地表，地上幹淨得很，空留一個袋子。
“這不是血袋，是迷魂藥劑——好吧，我說它是藥劑還真是擡舉它，這是矮妖向術士們偷學的手藝，不過效果當然……哼。”他不屑一般地嗤笑了一聲。
迷魂藥劑，會讓使用者聞到自己認為的東西的味道，并且在服下藥劑之後，完成第一個收到的指令——就算那個指令是要讓他自殺，他也會在內心不願意的情況下好好地完成。
這是一個常識，仿佛深深印在了陳凜的腦子裏一般，又仿佛誰和他耐心地普及過這些相關知識一樣，陳凜看看不知名者，口氣并不友善，“所以你騙了我？”
“得了，那只是個玩笑！我又不知道你還真的不知道小矮妖到底在賣什麽！”不知名者有些誇張地攤了攤手，“而且我都說了這是小矮妖的作品，這藥效當然不能與正統術士所做的相比，最多讓你回答個小問題，連個動作都不能讓你去做！”
“你是誰？”陳凜抛出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一個術士而已。”對方也回答得十分迅速，畢竟這算不上什麽難回答的問題。
這時候陳凜又聯想起之前那個女吸血鬼所說的‘垃圾’，這才明白了确實場聚會裏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麽。他皺着眉看看手中的高腳杯，還是把這個類似盛滿血液的物品放在了桌子上——畢竟也只是類似，遞給他這東西的人——可就是個術士。
“別這麽掃興嘛，”術士有點委屈地坐在了他的旁邊，“大不了我有問必答，做做你這個小新人的解惑師好了。”
“這場派對有創辦者？他在哪兒？”陳凜也不客氣，幾乎沒有猶豫地抛出了兩個問題。
“當然有創辦者，否則你以為請柬是哪裏來的？這個停車場發的嗎？”術士好像又被逗樂了，非常愉快地說道，“不過這個創辦者，我參加這個派對已經不短的時間了，基本上拿到請柬我就回來，但始終，我沒有看到過這個創辦者——倒是認識了不少朋友。”
“……這個聚會的目的是什麽？”陳凜皺了皺眉，不過倒覺得術士的話不像作假，便繼續問了下去。
“巧了！我當時剛來的時候也有你這樣的問題！”術士顯得更高興了，他在虛空中創造出一玻璃杯飲品，也不知道裏面盛了什麽，他大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個問題，這麽多次前來，幾乎每次都這樣——哦不，大概進門口的那幾個鬼娃會變變，今天那個長得挺好看的嘿嘿……”
一看陳凜又皺起眉頭好像不耐煩的模樣，術士趕忙收住了話頭才繼續說道，“具體要做什麽我也不知道，好像創辦者只是想給這個城市的非人類提供一個集聚地，可以做生意可以交朋友當然也可以……”他擠眉弄眼地示意了一下，看看陳凜沒有反應，才有些無趣地說道，“簡而言之，這裏除了不能透露身份和戰鬥，什麽都可以做。”
“創辦者也許是個和平主義者。”他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給了一句這樣的評論。
陳凜想了想，低頭正好又看到那杯類似鮮血的飲品，他确實有些口幹舌燥，但是他忍住了沒有動彈，想繼續問問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他剩下的一些，可能是更加私人的問題了。
倒是術士坐不住了，直截了當地問了他，“我感覺你還有點兒問題啊，難以啓齒還是別的什麽？你講呗。”
“反正今晚之後我還是不認識你，只是知道個名字，我連個具體的寫法都不知道怎麽寫，還指望着我這麽閑去找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