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好

你好

跟赤司征十郎和黑子哲也道別後,木原亂序走進信奈川疾病研究中心。

雖然她沒有什麽事情,但是做事要做全套嘛,至少在赤司征十郎他們走之前,她要表現出目的地确實是這裏。

但是她這時候卻在這裏面看見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前男朋友太宰治。

木原亂序仿佛沒有看見他一樣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前男友就是陌生人被她表現的淋漓盡致。

太宰治眯起眼睛:“小亂序,看來你最近過得很好。”

木原亂序停住了:“請叫我木原小姐。”

只有族內值得尊敬的前輩才可以叫她小亂序,在木原亂序跟太宰治交往的時候,她可以容忍太宰治這樣喊,但是一旦分手就不行。

她轉頭對着太宰治,平靜道:“謝謝關心。”

木原繼續往前走,卻被太宰治拉住手腕。

木原亂序:“???”

怎麽一個兩個都喜歡拉她手腕?什麽毛病?

即使她現在沒事也不想跟前男友糾纏。

“亂序是對我生氣了嗎?”太宰治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

“怎麽會呢。”木原亂序心平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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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她睫毛欣長,輕微顫抖。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抱怨,但是實際上,木原亂序只是在平靜地陳述事實。

她甩開太宰治拉住她的手,用另一種手揉了揉手腕。

木原亂序根本不會因為分手了的人産生任何情緒波動那樣很累,會增加她的沉積數據量

“那你就還是怪我,那天下雨,我等了好久你都沒有來接我。”太宰治委屈巴巴。

“我們分手了,太宰君。”木原亂序慢條斯理地說。

“也就是說,你怎樣,跟我沒有一點關系。”

太宰治停頓了片刻。

他們确實是分手了,也确實是太宰治先提出來的。

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太宰治知道這一點,卻還是來了。

太宰治遇見木原亂序那天晚上,正好是他第n次自殺失敗之後。

他濕漉漉地從水裏面爬起來,随便找個酒吧坐了進去。

昏暗的燈光喚起了他部分回憶,織田作之助還在的時候,他們三個人經常一起在酒吧喝酒,現在卻只有太宰治一個人。

“幹杯。”

他舉起酒杯,不知道隔空對着誰幹杯。

“幹杯。”

有人回應了他。

太宰治朝着聲音的來源看去,發現那是一位他不認識的女孩子。

在昏暗的燈光下,她茶色的頭發散發出柔和的光,白皙的皮膚襯出姣好的五官,明明看起來是個乖巧的性格,卻隔着老遠對不認識的人“幹杯”。

之後太宰治問她為什麽,木原亂序微微笑了笑道:“因為那個時候的你看上去很孤獨。”

太宰治于是走過去,“在下太宰治,請問你的名字是?”

“木原亂序。”她回答。

“那麽——”

“亂序小姐可以陪我一起殉情嗎?”他低聲問。

她會把酒潑在自己頭上吧。

太宰治想到這裏低笑。

因為大部分被他這樣請求的女孩子都是這樣做的。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木原亂序表示好奇地歪了歪頭,慢吞吞說道:“現在還不是死亡的時候,所以殉情我拒絕,不過,要是交往的話倒是可以呢。”

現在還不是死亡的時候。太宰治敏感地察覺到這句話的潛在含義。

那什麽時候對她來說是可以死亡的時候呢?

太宰治産生了好奇。

“交往的話就可以,那麽我就認為亂序小姐想跟我交往了。”太宰治勾起唇角。

“可以這麽說……那我們就交往吧。”木原亂序沖他一笑。

太宰治稍微一愣。

“因為我現在正好是單身狀态哦。”她補充這麽一句話。

“沒辦法啊,看見你這麽孤獨的樣子,太可憐啦。”

她同樣是一個人來喝酒,卻開始同情他孤獨。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想。

“亂序小姐對誰都這樣嗎?”太宰治問她。

“也不是啦,主要是對長得好看的人才這樣。”木原亂序認真回答。“因為你同時長得很好看吧。”

挺符合她的擇偶水平。

太宰治被這個答案逗笑,“那我可要努力保持顏值,免得被亂序小姐看見更漂亮的人之後悲慘地被抛棄掉啊。”

“不會的。”木原亂序回答:“如果你成為我的男朋友,在你提出分手之前,我都不會抛棄你。”

她說到做到,所以最後他抛棄了她。

思緒回籠,太宰治看向木原亂序的背影。

想要靠近,卻又害怕靠近。

他本來以為這次短暫如同玩笑一般的交往,很快就會消失。

他的心上無法種植任何花朵。

太宰治其實是把木原亂序的交往請求當做玩笑的,他心想,沒準沒過多久她會厭棄他也說不定。

但是……這件事情直到最後他們分手都沒有發生。

木原亂序無論在追求期間,還是交往期間,都是很難讓人拒絕她的。

她會包容他的一切,無論太宰治怎麽提出過分的要求,她都會全部答應下來,并且完成。

即使是殉情,木原亂序也沒有拒絕過他。

……是真的殉情。

出于某種心态,太宰治在交往的第二天就提出了殉情的請求,出乎意料的是,木原亂序真的答應了,而且沒有後退。

她表現的超乎尋常的平靜,似乎只是陪着他去逛街而不是送死。

最後,他們兩個都沒有死而已。

太宰治把沉到水底的木原亂序撈上來。那時候木原亂序還一臉茫然地吐着泡泡,上岸之後,身體全都濕透了,裹着太宰治扔給她的幹風衣問他。

“太宰君不是想殉情嗎?”

“……”

太傻了,我讓你陪我去死你就一起去嗎?明明也就認識了不到兩天而已。

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呢?

太宰治心想。

他随便說說,就好像之前很多次一樣,只是沒想到對方是真的願意陪他一起去死。

木原亂序沉在水底的時候,沒有任何掙紮。直到太宰治的手輕觸她的額頭,少女這才睜開眼睛,她茶色的柔軟頭發像是花朵一樣盛開在水裏,羽毛發飾如同花蕊。

他喚醒了沉睡的小美人魚。

或者是隔着水的原因,太宰治看見她的瞳孔熠熠閃光,裏面充滿了平靜和安閑,還帶着一點點迷惑,似乎在問他為什麽要來打擾她的休息,唯獨沒有對即将到來的死亡的恐懼。

如果太宰治不來救她,她是真的會死在那裏的。

太宰治知道這一點。

一向被別人救的太宰治,第一次把別人從水裏面撈了起來。

太宰治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裏面湧動着不明的情緒。

他掩飾了自己情緒,突然用歡快的語氣說道:“我說殉情就跟我一起殉情嗎?亂序也太愚蠢了吧。”

“……而且面對死亡的話,一個人确實很孤獨,但是兩個人的話,應該就不怕了吧。”木原亂序那時候是這樣回答的。

“我想要理解太宰君的想法,覺得要是答應跟你一起殉情沒準就能理解你了呢。”

太宰治:“……”

他啞然失笑。

從那以後,太宰治再也不提殉情兩個字。他會繼續嘗試自殺,但是他不會再邀請木原亂序一起殉情。

生與死是他想要觸碰的極限,卻不應該是她接觸的東西。

說想要理解他什麽的,太愚蠢了。

她好好地活着就行。

研究所內部,太宰治縮回手,看着木原亂序的背影越走越遠。

這個被太宰治當成玩笑一樣的交往,足足持續了一個月,直到太宰治提出分手。

自從交往之後,太宰治每次嘗試自殺,昏迷後醒來,第一個看見就是木原亂序。

她什麽都不會抱怨,會很溫柔地做着她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情。

如果太宰治跳河,她就會提前準備好幹衣服和姜湯,如果太宰治吃毒蘑菇,她就會給他配置解毒劑,再哄神志不清的他喝下去,如果太宰治在嘗試裏面受了傷,等他再醒過來就已經包紮完好了。

至于木原亂序從自殺的嘗試裏面救了太宰治多少次,就連太宰治自己也沒有數。

“太宰君這樣,我是會擔心的。”

最多只用溫柔的語氣說過這種的話。

“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即使知道死亡對太宰君來說是種解脫,但是對我卻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我不會讓太宰君死掉的,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去救你。”木原亂序說。

“如果嘗試這種行為,可以讓太宰君心裏好受一點的話,就去做吧。”

“只要我在,無論多少次,我都會從死神的手裏面把太宰君拽出來的。”

她笑了笑,眉眼彎彎,明明說着不怎麽高興的話,卻露出高興的表情。

太宰治沒有再說話。

他嘗試自殺的次數越來越少。

是因為不想在醒來的時候看見她悲傷的表情嗎?

就在這個時候,太宰治想到了分手。再不分手,他會失去嘗試自殺的勇氣。

所以他提出了分手。

所以……為什麽還要過來呢?

太宰治緩緩握起手掌。

他們已經毫無關系。

他低笑了起來。

*

木原亂序到達研究中心底層,她的權限之大可以讓她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一路刷卡暢通無阻。

她冷漠地拉開休息室的門,把裏面窩着吃泡粉絲的木原藥理吓了一大跳。

“你怎麽又來了!”學妹扯自己的頭發哀嚎。“為什麽要天天跑來我這裏,我沒有得罪你吧!”

“你研究所的保安應該換了,現在真是什麽人都能放進來。”木原亂序冷冰冰道。

“喂喂喂,雖然這是我的研究所但是我最近在忙項目啊!”她大喊,“而且人員的置換明明不是我直接管理的吧。”

木原亂序盯着她看不說話。

她們都是木原,亂序知道藥理完全可以做到把研究所封鎖的滴水不漏,絕對不會放進來一個不該放的人。

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木原藥理根本就是故意放太宰治進來的。

畢竟再怎麽菜雞,木原藥理也是跟她一樣的暗部出身,要是連自己的安全屋都管理不好,那還活着幹什麽。

“所以我可以理解為你是故意的嗎?”亂序質問。

木原藥理:“……”

“嗚,配合我一下怎麽了嘛!為什麽非要把心知肚明的事情挑明……”藥理抱怨道。

沒有瞞過木原亂序,不過木原藥理這樣本來就是在試探亂序的态度。

木原藥理繼續嗦粉:“你真的這麽絕情?”

“好好說話,我當年是怎麽教你禮儀的?”木原亂序皺眉,随即回答:“而且這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族內對她的态度,她又不是不知道。

對于木原亂序進行戀愛實驗的行為,可是有很大一部分木原反對的。她處于單身狀态可是他們都樂意看見的結果。

聽見訓斥,木原藥理立刻放下手裏面的泡粉,抓了抓自己頭發,“好吧,這個确實是族內的某些老家夥們的意思。”

“畢竟……”

“你可是異類啊,亂序姐。”藥理嘆了口氣。

“妄想掌控整個家族讓那些瘋子們按照你制訂的規則去做,這也只有更瘋狂的瘋子才能做的出吧。”

木原亂序沒有說話。

“喂喂,東京那邊在催啦,亂序姐你再搞快點吧……再不過去他們都要急得派人過來‘接’你了,就那個白毛,叫五條悟的。”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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