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大多數男孩子或多或少曾向往過去星際戰場上抛頭顱灑熱血、做一個保家衛國的英雄。
黎蒼就是其中一員，只不過他的想法比大多數人強烈，因為他曾是那樣接近這個夢想。
只可惜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喜歡跟人開玩笑。
覺醒之前他只想着好好考一個大學，覺醒之後他只想好好做一個能夠報效國家的向導。誰能想到最後他來到了這個無人認識的偏僻行星，在這個嘈雜簡陋的街道開了一間在地下精神疏導事務所呢。
到如今，他已經不是一個會為什麽事情無腦沖動的少年了，熱血一詞已經漸漸離他遠去。現在的他，只想做好自己的現在的工作，過好自己的日子。
他确實不是很想摻雜進這件一聽起來就很麻煩的事情，即使最初的時候他曾對那個哨兵産生過幾分沖動。
但是在最後他聽到熊石毅描述嚴戈的話，以及感受到對方那傷心又絕望的情緒之後，他改變了自己最初的決定。
原則上，如果不是出于無法避免的原因，他是絕不願意讓一名哨兵因為自己陷入這麽負面的情緒中去的。
第二點，對于曾經的英雄，如今卻淪落到變成即将被擊斃的野獸，這也讓他對對方産生了同情與憐惜的情緒，這情緒有因為對方是一名哨兵之後，被無限放大。
英雄啊……
“如果你說的話都沒有騙我的話，我願意試一試。但是你要知道，對此我沒有任何把握，最後的結果恐怕也只是讓你白期待一場。”黎蒼看着轉身對方表情鎮定地說出這句話。
熊石毅不敢置信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您确定？我……并沒有足夠豐富的報酬支付給您，甚至于……我現在自己都沒有落腳的地方，我甚至不能百分百保證您的安全，您真的願意接受嗎？”
黎蒼認真地點了一下頭，表情沒有點要開玩笑的意思。
熊石毅敢肯定，面前這個向導是個怪胎。
不，曾在打聽到他的存在時，他就覺得黎蒼的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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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導和哨兵的數量十分稀少，平均數千個人之中才可能會有一個哨兵。而向導的數量還要更加稀少，幾乎是在出現四個哨兵之後才可能會出現一個向導。但偏偏對于哨兵來說，向導是絕不可或缺的存在。
由于向導的稀缺與必要性，所以向導從來都是被捧在哨兵們的手心保護的對象。而大多數向導也有精神潔癖，除非必要，他們絕大多數是不願意主動與哨兵在精神方面深入接觸的。
在以前，向導都是被與世隔絕的塔給保護起來的，自從塔被取締後，大多數向導選擇跟随自己的哨兵去安靜的地方隐居。
一般人絕對想不到，在這樣的鬧市中會有一名向導光明正大地在這裏開給哨兵做精神疏導的店，就連名字也沒有做什麽隐藏。
黎蒼的特別之處在于，他不僅願意給流離在外的哨兵們做精神疏導，而且據說他從不索要高價。
當時給他推薦黎蒼的人神秘兮兮對他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那絕不會是你承擔不起的價錢。”
當時他想，可再怎麽“不貴”，對方也是一名珍貴的向導啊。
熊石毅忐忑了一會兒，才有些心虛地問道：“那您究竟需要多少錢呢？”
“你應該知道我的要價不貴。”黎蒼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輕笑，頓時讓面前的熊石毅紅了臉。
如果對方說的錢是他能四處借錢湊一湊的，那今天咬牙他也要答應下來。
黎蒼伸手指了指門邊牆上的轉賬地址：“那邊付款就可以了。”
“唉？可是，您還沒說多少錢……”熊石毅懷疑自己是不是聽漏了什麽。
“在你的能力範圍內，随便多少都可以。跟你介紹這裏的人肯定忘了跟你說我這裏的規矩了。”黎蒼聳了聳肩。
熊石毅從沒有這麽意外過，他等待了一會兒，才終于确定對方不是開玩笑。于是便走到門邊，點開光腦準備付款的時候，猶豫了一瞬，他便将自己身上目前有的所有錢都轉給了黎蒼。
付完款項，再三确定對方答應了自己的條件後，熊石毅有些恍惚地這麽問道：“我不敢相信您居然是這樣收費的，您不怕虧本嗎？”
黎蒼輕笑着站起來依靠在沙發靠背上，随意伸手聊了聊額前的碎發，慵懶的模樣透着一股迷人的氣質：“我從沒做過虧本的買賣。”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熊石毅立馬就明白了。
向導本來就已經很稀缺了，更何況是願意幫所有人做精神疏導的向導，那簡直是找遍全世界也不見得有機會遇見一個。哨兵們發現了這樣一個寶藏，将他捧在手心含在嘴裏疼着寵着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會欺騙他，讓他受委屈？
這樣的向導，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很受歡迎。
肯定有很多的哨兵眼巴巴地在追求他。熊石毅這樣想。
*
兩天後，熊石毅帶着黎蒼駕駛着飛車到達了這顆行星的軍隊駐紮分部。
在經過了半天的手續後，他們才終于進入了審查部分。
審查的時候，黎蒼被叫到一間屋子裏問話。問話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嚴肅刻板的中年男人，他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此時正在低着頭一邊翻弄着桌面上黎蒼的資料，一邊詢問黎蒼問題。
“你是一名心理咨詢師？”
“是的，我擁有心理咨詢師的相關證件，全都是合法的。另外我還開了一家店，證件都在你的面前。”
“還是一名向導？”
“是的。”
黎蒼回答，對方就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聽說你在研究哨兵心裏治愈？”
“是的。”
“嗯，你想要帶嚴戈去研究，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我們沒什麽要為難你的意思，相信你在之前已經了解過失控的哨兵有多麽危險了吧。”
“我知道。”這些之前熊石毅已經跟他說過了。
嚴肅的男人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會兒，然後道：“看你的表情，我想你可能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嚴戈是我們部隊裏精英哨兵中的精英，他的情況可不是一般哨兵失控能夠比的。而且在這之前已經派過很多一流的向導去治療過他了。”
“但是他們都失敗了不是嗎？”黎蒼坦然地注視着面前的男人，“我想，他們之中肯定沒有一位是像我這樣擁有豐富的心理學知識的人。”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道：“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能夠讓他乖乖安靜下來，我就讓你帶他走！不過有件事我得提醒你，等會兒你是要單獨去見他的。若是能力不足的話，我勸你最好現在就放棄，否則被弄死在裏面，我們是不會付任何責任的。”
“我知道的。”
男人詫異地看着這個名叫黎蒼的年輕男子，有些不明白在他為什麽這麽鎮定。
*
随後黎蒼被人帶着又乘坐了半個小時的飛車，這才到達看押嚴戈的地點。
這是一座經過特殊設計的橢圓形屋頂的建築。
帶路的人是一個标準的軍人，一路上只管帶路，別的什麽話也不說。
到達地點後，對方直接道：“等會兒你直接打開門進去，裏面還有一道門，不過第二道門我建議你最好不要打開，那是保護你最後的防線。打開第一道門後，你就能看到他。另外，兩道門都只能從外面打開，所以你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上面吩咐了，要是你不能馴服他，那麽一個小時後會自動有人進去接你。”
這下黎蒼是真的有些緊張了。
他點了點頭，徑直朝着對方指的門走去，在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走了進去。
帶路的士兵确定他進去後才轉身回去複命。
黎蒼走進去後，發現這道門果然怎麽也打不開。
試了一下他就放棄，轉身看向裏面。第一眼他就被裏面的那面巨大又壓抑的帶刺的鐵絲網牆給驚到了。
這些鐵絲網旁邊非常明顯地立着危險的提示，這鐵絲網簡直就是這棟建築的縮小版本。
空氣彌漫着一股什麽東西被燒焦的氣味。他猜測這些鐵絲網是不是還通着高壓電。而那些氣味是被點死的蟑螂之類的蟲子發出來的。
再仔細聞，他還問到裏面有一股發黴的氣味。這裏似乎是常年不見光的地方。
正常的哨兵都是五感超出常人數十倍甚至數百倍的人。也就是說，他們的嗅覺、聽覺、觸覺、味覺、視覺都是超乎尋常的敏感。
這種正常人都會感覺到難聞的氣味，在哨兵們的嗅覺中難聞的感覺是被無數倍放大的。
顯然，這位據說是曾經了不起的英雄的待遇真是差到一定的地步了。
看見鐵絲網之間還有一些細小的縫隙。他便好奇地走進了些，想看看能不能瞧見裏面的人。
不過因為縫隙太小了，他嘗試了一下，什麽也沒看到。
不遠處就是之前那個士兵口中所說的第二道門。不過他并不準備越過那道門。
猶豫了一會兒，他決定現在這道鐵絲網外面觀察一下，但是還是沒有看到那名叫嚴戈的哨兵。
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向導，應該用精神力去感知哨兵才對。
當他小心地打開了一點自己的精神屏障後，撲面而來的精神風暴差點将他的精神攪碎。
黎蒼意識到不對勁後，迅速再次給自己架起了精神屏障，同時他也明白了那個中年男人說的“嚴重”是多麽嚴重。
這個哨兵的情況，确實糟糕透的了。他甚至隐約能感受到，要不了多久，這個哨兵就會在巨大精神風暴的席卷下徹底狂暴一番，然後死亡。
忽然他聽到鐵絲網裏傳來一聲嗚咽和電流的聲音，随後又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響。
黎蒼向着聲源處看過去，就發現對方就倒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透過鐵絲網模糊地看進去，他看到一個身影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
黎蒼困惑了一會兒，才猛地想起來自己身上穿着的特地準備的衣裳。頓時就明白裏面的哨兵一定是聞到了熟悉的氣味，所以才不顧一切地想要沖過來。
等了一會兒，黎蒼确定裏面的身影不動了，他又打開該了一點自己的精神屏障，發現剛才在這個房間裏肆意亂闖的精神風暴沒有剛才強烈了。
看來是這個哨兵确實是暈過去了。
他原本打算就這樣隔着鐵絲網試試給對方做一下最簡單的精神疏導。哨兵的精神狂暴的話，本人也會受到巨大的影響，通常情況下，只要安撫了哨兵的精神，就能夠使得他們安靜下來。
但是因為隔得有些距離的關系，黎蒼伸出去的精神觸手只能勉強在對方的精神外圍打轉，一旦他想要深入一些，就會出現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又觀察了一會兒，在發現光腦上的時間顯示還有半個小時就有人來接他之後，他決定進去試一試在對方醒來之前趕緊給他做好精神疏導。如果不行并且中途對方醒來的話，他用自己的精神力抵擋一小段時間應該不是問題。
黎蒼推開門之前還盯着那個倒在地上的身影看了一會兒，确定沒事之後才去動的門把手。
進去後，只聽到咔噠一聲，是身後的大門鎖上的聲音。
黎蒼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鎖上的門，地上的身影就以快得可怕的速度一下子沖到了他的面前，等他回頭發現不對勁想要躲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黎蒼觸不及防地就被對方壓倒在了地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只比人要大上許多的狼的兩只前爪踩在他的肩上，整個人被壓制得死死的，半點也無法反抗。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這只狼用這麽簡單的方法給騙進來了！
該死！
不是說他已經失去神智了嗎？怎麽獸化之後還這麽聰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