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聽到林新知每月給自己開八塊錢工資,孫愛國的眼睛登時亮了,八塊錢對于城裏人來講或許不算什麽,可對于他們這種在地裏刨食的鄉下人來講,卻是可以養活一大家人的錢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這待遇,不僅自己有錢拿,自己手底下的人也能跟着喝湯,這樣的好事打着燈籠也難找!

可轉念一想,建廠嘴上說得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地要錢,蓋房子要錢,招工更要錢,他跟着林新知也有一段時日了,別人不知道林新知有多少錢,他難道還不知道?

她根本沒錢去買地建廠招工。

更何況,眼下這世道,有錢也不一定能建廠——投機倒把可是違法的事情!

她只是有供銷社的內部進貨條,又不是得了縣裏的批示,但凡秦故謹慎點,她的廠就沒法辦。

“你一個小姑娘家,能有多少錢?你的錢還是自己留着吧。”

孫愛國嘆了口氣,怕自己打擊林新知的信心,他沒說有錢也不一定能辦廠的事,只是道:“你辦廠處處要花錢,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錢,咱倆的關系擺在這,我還能讓別人把你欺負了去?”

林新知笑了一下。

這話倒是大實話。

孫愛國的确是把她當親妹子看待的,一般的村民看在孫愛國的面子上,的确不敢招惹她。

可人際關系講究的是有來有往,她不能一味讓孫愛國對她付出,她自己也得出點東西。

對于她這種窮怕了的人來講,錢是唯一也是最真摯的謝意。

林新知道:“哥,你放心吧,我既然說了,就肯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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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的事你不用擔心,等回了村,你只管告訴你手底下的民兵,他們以後多了一筆收入。”

她與孫愛國的關系好,民兵們看在孫愛國的面子上也會對她禮讓三分,可這種禮讓,并不是發自內心的,不過是孫愛國是隊長,他們做點面子活罷了。

只有看得到摸得到的東西,才會讓他們發自內心對她的廠子上心。

林新知的話說得信心滿滿,孫愛國哪怕知道辦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時也被她的話打動了。

萬一呢,萬一她辦廠成功了呢?

她的話聽着像大話,可每次說的話她最終都做到了,收拾林家三兄弟也好,賣涼粉也罷,甚至胸帶大紅花風光還鄉的事情她也做到了。

這個世界上好像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這,孫愛國動力滿滿,“好,新知,我信你!”

“我就等着你給我發工資了!”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要是再不收錢,就顯得矯情了。

他可不是一個矯情的人。

盛夏酷暑難耐,卻擋不住倆人的熱情,很快,倆人回到公社,兵分兩路去做各自的事情。

回來的路上倆人已經商量好民兵的工資,廠子目前是起步階段,暫時不需要那麽多的人手,只要孫愛國帶一個人巡邏守着就行了,民兵多,那就排好編號按班輪,輪到誰了,誰就有六塊錢的工資,底薪是五塊,另外一塊錢是辛苦費,至于孫愛國,當然是雷打不動的八塊錢。

錢雖然不算多,但對于沒什麽經濟來源的鄉下人來講,已經屬于非常可觀的一筆收入了。

孫愛國去找民兵,林新知去找婦女主任蘇美華。

她與蘇美華算是真正一條線上的人,有蘇美華幫着說話,秦故也不好卡她。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她不想與秦故單獨相處。

有了上次的不歡而散,她只想對秦故敬而遠之,她知道秦故是為她好,可她是荊棘裏開出的花,最不需要的是別人的“為你好”。

真的不需要。

林新知找蘇美華說明來意,蘇美華驚訝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從林新知手裏接過供銷社內部購貨,如獲至寶似的舉在眼前看了又看,“新知,你可真厲害!連供銷社的購貨單都能弄到!”

“有了這個購貨單,秦部長肯定會批咱們的建廠請求的!”

林新知笑道:“那就借蘇主任吉言了。”

“都啥時候了,還叫我蘇主任?”

蘇美華把購貨單還給林新知,笑眯眯道:“叫我嬸子就行。”

林新知笑着叫了一聲嬸子。

“嗳。”

蘇美華應了一聲,從櫃子裏找出公社土地登記表,帶着林新知去找秦故。

“秦部長,這可是供銷社的供貨單,多少人有錢有票也不一定弄得到,咱們有了這個,就不算投機倒把。”

見了秦故,不用林新知在一旁幫腔,蘇美華便滔滔不絕開始說開了:“秦部長,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如果咱們真建廠成功了,公社的人就不用再餓肚子了,公社的人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

怕秦故拒絕,蘇美華直接把話說死,拿出土地登記表擺在秦故桌上,“你看,我把土地登記表都拿過來了,秦部長,趁現在你有時間,咱們商量商量在哪建廠。”

秦故沒有看表,擡眉瞧了一眼林新知,“你想建廠?”

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好似兩人之間從沒發生過争吵一般,他是庇佑一方平安的武裝部部長,而她是他羽翼下的孤苦小女孩,他有責任有義務助她飛得更高。

但林新知知道,不是這樣的,他的眼已經冷了,不是他平時的淩厲迫人的冷,而是看死物的冷,在他眼裏,她現在跟個死人沒什麽分別,他或許會打壓她,又或許會折騰她,官大一級壓死人,他有的是法子讓她有苦說不出。

他與她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也不存在什麽平等對話。

對她好,僅僅是上位者手縫裏漏出的一點點憐憫,當她忤逆他、讓他心裏不痛快時,他會立刻把她當做陌生人。

林新知有些難受。

生而為女,她受了太多的歧視和不公,她要強,她努力,其實也只是想讓別人把她當正常人看待,而不是一口一個丫頭片子賠錢貨。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與秦故的初遇,是她第一次被人當“正常人”看待,她很歡喜,也很感激,可惜好景不長,養尊處優的城裏人是無法理解她的掙紮與決絕,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心情被別人随意施舍的好意所調動。

她就是她,自幼在荊棘叢裏打滾的人,渾身沾滿刺兒,不需要別人的施舍。

“對,我想建廠。”

林新知擡起頭,直直看着秦故的眼睛,“如果有人舉報,我會承擔所有責任,絕不會牽連秦部長。”

“建了廠,秦部長只有政績,沒有風險。”

她不确定秦故會不會答應,但如果秦故拒絕她,那她就去找其他公社的書記,這年頭,基層不缺想為老百姓做實事又順帶着讓自己升官的書記,她沒必要在秦故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廠是一定要建的,這是她好不容易才弄來的購貨單,也是她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誰都不能擋她的路。

秦故也不例外。

這話說得太直白,不夠委婉,好像秦故來他們公社就為了升官發財一樣,蘇美華奇怪看了,新知雖然是個暴脾氣,可不是沒腦子的人,今天這話怎麽這麽不中聽?

轉念一想,把話攤開說也好,省得秦故為她們擔風險了,秦故雖然是個做實事的部長,但建廠不是件小事,萬一真被人舉報到縣裏了,他這個武裝部部長也不好向縣裏交代。

想到這,蘇美華便道:“是啊秦部長,建廠是我跟新知的主意,跟您沒什麽關系,你只管放心好了,哪怕真出了什麽事,也有我跟新知擔着,不會連累你的。”

話雖這樣說,可畢竟是一個公社的部長,建廠這麽大的事情他能不知道?

如果真出了事,秦故作為公社的一把手,肯定是逃不掉追責。

這麽一想,蘇美華心裏不免有些忐忑,她在體制裏待了這麽久,太清楚體制裏的人的心思——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擔風險的事情萬萬不能做。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秦故直接在土地登記表上畫了一個地方,“建在這裏吧,院子是現成的,不用再花錢蓋房子。”

蘇美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了看林新知,對方也是一臉愕然,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秦故會這麽容易便松口讓他們建廠。

“秦部長,您,您确定嗎?”

好一會兒,蘇美華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甚至還帶上了敬語,對一個比她小十幾歲的人用了“您”。

“确定。”

秦故眼睛看着林新知,問蘇美華:“蘇主任不喜歡這個地方?”

“不不不,我太喜歡了!”

怕秦故反悔,蘇美華立馬道:“秦部長,就這麽決定了。我這就跟新知一起去找人,今天就把廠子搞起來,絕不辜負組織對我們的期待,帶領全公社的人一同富裕!”

——秦故選的地方是劉幹事的院子,劉幹事與秦故一樣,都是首都派過來的人,住的是公社幹部集體房,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吃苦,劉幹事來公社後嚴重水土不服,沒多久就回首都養病了。劉幹事雖然回了首都,但到底占着編制,上面沒再派人過來,他的房間也就空下來了,那是典型的農家院,裏面有堂屋廚房和堆雜物的東西屋,只是房間裏用石灰抹了白,看上去比普通農家院幹淨亮堂,又因為那一片住的都是幹部,尋常人不會往那走,治安也比其他地方好,如果能在那做涼粉,肯定不會被村民們發現的。

她聽新知說過涼粉的事情,是個季節性的東西,夏天一過,就賣不動了,為點涼粉單獨蓋房子建廠不劃算,劉幹事的院子足夠她們用了,隐蔽不說,還省了許多錢,這種院子拿給她們做涼粉,她是腦袋進水才會不滿意!

劉幹事走後院子的鑰匙一直是秦故在保管,他轉身從櫃子裏拿出鑰匙放在桌上,又看了一眼林新知,漠然道:“蘇主任滿意就好。對于蘇主任想建廠的事情,我個人無條件支持,也希望蘇主任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交給公社一個滿意答卷。”

這話雖然一口一個蘇主任,但林新知知道,秦故這話其實是說給她聽的。

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當然會不忘初心,只是這句話從秦故口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別扭。

好像她是白眼狼一樣。

但事實上,在對待秦故的事情上,她的确是白眼狼。

林新知偏過臉,沒去瞧秦故。

她的動作落在秦故眼中,秦故眉頭微不可查蹙了一下。

蘇美華沉浸在能成功建廠的喜悅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倆人間的波濤暗湧,拿起鑰匙便對秦故打包票:“秦部長,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對廠子的期望!”

說完話,她又對林新知道:“新知,咱們先去把劉幹事的院子收拾一下,收拾完咱們就開始做涼粉。供銷社要得多,咱們不能讓供銷社斷了貨。”

自己确實對不住秦故,與他相處便有種莫名心虛和壓力,林新知巴不得趕緊離開他的辦公室,一聽蘇美華這話,便點頭跟蘇美華一起離開。

哪曾想,她剛剛走出辦公室,身後就傳來秦故的聲音:“林新知,你留下,我有話問你。”

林新知:“......”

怕什麽來什麽。

不想面對秦故,林新知果斷找借口推脫:“秦部長,我還要跟蘇主任一起收拾院子,如果沒有什麽重要事就改天再說吧。”

“重要。”

秦故聲音冷峻:“你留下。”

蘇美華只以為秦故要問林新知關于涼粉的事情,便道:“新知,秦部長找你有要緊事呢,你留下吧,我跟其他同志打掃院子就夠了,不用你再過去了。”

林新知:“......”

林新知只好不情不願回到秦故辦公室。

秦故個子很高,往那一站就有很強的壓迫感,往常林新知覺得還好,今天大概是心虛,總覺得現在的秦故兇得很,尤其是剛才她找借口不跟他相處後他更兇了,像極了随時會咬人的東風。

不,比東風吓人,東風很乖,不會咬她,但秦故會。

林新知瞧了眼臉色陰沉的秦故,清了清嗓子,打破兩人獨處的難熬寂靜,“秦部長,您有什麽話要問我?”

大概是房間裏只剩他們兩個人,秦故也沒隐瞞,開門見山道:“林新知,你對孫愛國也是這種态度?”

“孫愛國的脾氣不算好,他......”

說到這,他聲音微頓,後面的話沒再說,但意思再明顯不過——你脾氣這麽臭,不會挨揍嗎?

林新知:“......”

就很無語。

“他才不舍得打我,連重話都不舍得說我一句。”

如果不是忌憚秦故的身份,林新知幾乎想送他一對白眼,“還有,你別把他想得那麽壞,他人特別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剛說完孫愛國的好話,便覺得秦故好像有些不耐。

是的,不耐,似乎她這話刺耳得很,他聽不得她誇孫愛國。

但這似乎真的是她的錯覺,面前的秦故還是那個秦故,不茍言笑,面無表情,天塌下來都不會多說兩句話,他只是漠然看着她,聲音再平靜不過:“繼續。”

繼續個什麽繼續?

繼續誇孫愛國?

還是繼續說其他?

莫名其妙。

“秦部長,您要問我的重要事就是這?”

林新知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在這就是浪費時間。

林新知轉身便走。

一只手突然拽住她胳膊。

又很快收回。

快到讓她以為剛才被拽胳膊仿佛是種錯覺。

直到她聽到秦故問她:“林新知,你以前不這樣,為什麽?”

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什麽都沒問,但林新知知道他在問什麽,也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但她更想給自己做個了斷。

林新知轉身。

秦故很好看,是她見過所有人裏面最好看的一個人,氣質也很好,清冽又淩厲,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教出來的人,以後是要走軍隊仕途的。

他與塵土滿天飛的山村格格不入,他來這裏做武裝部部長不過是給他履歷鍍層金。

他不屬于這兒。

林新知看着面前的秦故,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秦部長,你是首都人,不可能在我們這窮鄉僻壤待一輩子,等任期滿了,你就會跟其他部長一樣,回到你該在的地方。”

“而我,是鳴鹿縣紅旗公社大林村的農家女。”

“我很感謝你在早集上買我的涼粉,也很感激在你在朱列玉事情上的處理,如果可以,我很想報答你,但是很可惜,我只是一個農家女,我報答的東西你大概看不上眼,所以我就不折騰了。”

“不給自己找麻煩,也不給你添堵。”

“秦部長,你的身份注定會讓你對弱小伸出援手,你會遇到無數個像我這樣需要幫助需要勸導的人,而我,一輩子大概也只會遇到一個這樣的你。”

“身份不平等,付出與回報也就不平等,你指縫裏漏出的丁點施舍,對我來講是十幾年人生裏所能遭遇的全部善意,你用百分之一的好,就能調動我百分之八十的心情,這種關系是不對等的。”

“而我努力的意義是讓別人能平等對待我。”

“為什麽對你和孫愛國的态度不一樣,原因就在這。”

“孫愛國與我一樣,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身份平等,才能平等交流。”

“秦部長,感謝你在我惶恐不安時出現,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

林新知知道自己該給秦故鞠躬才能讓自己的感謝更虔誠些,可她就是不想鞠躬,她梗着脖子站着,像極了地裏種的朝天椒,又辣又麻,不招人喜歡,只能當炒菜時的調料,多吃兩口就受不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秦故,“但是以後的路,我得自己走。”

她看到秦故眉頭狠狠跳了一下。

但都跟她沒什麽關系了。

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有句古話叫無欲則剛,可她明明對掙錢出人頭地有着強烈的欲/望,卻依舊覺得自己達到了無欲則剛的境界。

這一次,是真的沒有什麽能調動她的情緒了。

林新知轉身離開。

她看到不知疲倦的知了藏在樹枝上在唱歌,迎面拂來燥熱的風像火舌,腥鹹的汗水浸在焦黃的土地,這裏的一切仿佛亘古不變。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不計其數,卻只有極少數人才能走出這座大山。

“林新知。”

她突然聽到秦故的聲音:“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林新知笑了一下。

這句話從上位者嘴裏說出來,總有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別人承認她的優秀,她只想別人把她當正常人看待。

林新知走出秦故辦公室。

幹部的集體房離辦公室并不遠,沒走幾步路就到了,蘇美華正帶着幾個女人在院子裏忙得熱火朝天,院子沒怎麽來過人,并不髒,只需要開窗透透味,再簡單打掃一下就好了,等林新知到的時候,她們已經把院子打掃好了,支了個簡單的棚,把避開人拿過來的紅薯放在上面曬。

有地方,有人,有原料,有銷貨渠道,這個小小的“涼粉廠”,正式在這裏落腳。

前途一片光明,女人幹活更起勁了,太陽剛剛下山,她們便把明天的涼粉全部做出來了,次日天不亮,賣涼粉的人分批取走涼粉,林新知也帶着供銷社要的涼粉與孫愛國一同去縣城。

貨送得及時,品相也好,王向東很是滿意,大手一揮,又定下五十份,讓明天這個時間送到供銷社。

正常情況下供銷社是不結現款的,林新知好說歹說,讓王向東給她走了特批,也就是壓一結一,等明天送貨的時候結今天的款。

孫愛國第一次遇到買東西不給現錢的事情,出了供銷社大門便直埋怨王向東做事不地道。

林新知便安慰道:“畢竟是國營企業,肯定跟咱們小買賣不一樣。壓一結一就壓一結一吧,也就一天時間。再說了,我又不打算只賣一個涼粉,供貨的口子打開了,以後賣其他東西就容易了。”

“剛才的話以後別說了,讓人聽見就不好了。”

孫愛國知道自己在這種事情上沒有林新知看問題看得透徹,撓頭道:“好吧,我都聽你的,我不說了。”

東方亮起魚肚白,城裏的工人陸陸續續去上班,寂靜的街道熱鬧起來,高大的青年推着自行車,好脾氣對少女說着以後都聽你的話,落在別人眼中就是正在搞對象的小青年,笨嘴拙舌對少女承諾着什麽。

秦故微蹙眉。

片刻後,他叫住兩人:“孫愛國,林新知。”

“秦哥?你啥時候來的縣城?”

孫愛國看到秦故很是意外。

林新知更意外。

但秦故是武裝部部長,來縣裏給縣領導們彙報工作很正常,尤其是她現在要建廠,為求穩妥,秦故八成要跟上面的人通個氣。

果不其然,秦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漠然道:“來開會,順便給你們的廠子辦手續。”

莫名的,林新知松了一口氣。

果然是秦故,哪怕昨天她那樣說話他也不會報複打壓她,為人民謀福祉,為弱小出頭,似乎是刻在他骨子裏的特質。

獨屬于黨員獨屬于軍人的特質。

讓人安心,又讓人......恨得牙癢癢。

“開會?我咋沒接到通知呢——”

“幹部會議。”

“哦。”

“你們現在有時間沒?”

秦故看了下腕表,“現在是八點,還有半小時局裏的同志開始上班。”

“這是我昨天做的涼粉廠材料,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跟我走。”

他打開公文包,把裏面的材料遞給林新知。

事關建廠,林新知不敢馬虎,沒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專心致志看秦故給她的東西。

只是她雖然機靈,但畢竟自己沒有經歷過,自然不知道建廠需要什麽手續,只從王向東那裏聽到幾嘴,個人不能建廠,只有國家才能建廠,她們如果想建廠,要以公社的名義,秦故準備的就是這些東西。只是她閱歷擺在那,許多東西看不懂,又想秦故為人正派,肯定不會坑她,便放心把材料還給秦故,“秦部長,我沒有問題,咱們走吧。”

一擡頭,便見秦故眉頭微不可查蹙了一下。

在為昨天的事生氣?

多半是的。

她的話的确不中聽,他生氣也正常,今天過來是因為黨員軍人的職責。

想了想,林新知道:“秦部長,辛苦您跑一趟了,等辦完手續,我請你去國營飯店吃桃花面怎麽樣?”

說話間,她順其自然坐上孫愛國後座,順手拍了下孫愛國的肩,意思是自己坐好了,可以蹬自行車出發了,“鳴鹿縣窮,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桃花面是最好吃的了,你別嫌棄。”

“不用。”

正當她準備問路怎麽走,秦故一臉平靜看她上了孫愛國的自行車,丢下兩個字蹬着自己的自行車走了,單是看背景,就知道他的氣還沒消。

而且似乎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郁悶感。

林新知:“?”

林新知:“......”

懂了。

他真的很嫌棄這裏的東西。

林新知:呵,你嫌棄鄉下我還嫌棄你矯情呢

秦故:......

最近在備戰考研,更新有點不穩定,但是請小可愛們放心,我絕對不會坑的!

我真的很喜歡這個故事,要強敏感的新知,治愈又致郁的秦故,我想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一個共同成長彼此成就、攜手報效國家的故事。

七十年是個貧窮的年代,但也是一個熱血的年代,為了祖國發展,有人紮根農村,有人拼搏向上,他們是有夢想的一群人。

對了,供銷社和建廠的信息來自于姥姥口述~

聽她講那個時候物質極度匮乏,為了保證不斷貨,供銷社的人會偷偷搞點東西來賣,要不然一個東西長時間斷貨會被群衆舉報的_(:з」∠)_

最後的最後,推一波基友的文,現在已經開更辣,小可愛們可以收藏一下!

《你要是敢和我分手,我就[七零]》BY發如青絲

溫雨晴穿了,穿成了一本年代文裏的炮灰女配。

文中,她因愛上英俊迷人的男主與未婚夫解除婚約,最後下場凄慘。

溫雨晴穿來時,正好在悔婚現場,她一把拉住未婚夫的胳膊,軟聲道:“阿衡,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們不分手了。”

蘇衡撥開溫雨晴的手,态度堅決道:“我們确實不合适,既然你喜歡顧明城,就好好和他相處。”說完,轉身就走。

想到兩人分手後,原身所遭遇的一切,溫雨晴柳眉一蹙,嬌聲呵道:“站住!”

她一步步走到蘇衡面前,笑盈盈道:“阿衡,我知道你屁股上長了一塊紅色胎記,你要是敢和我分手,我就當着全大隊的面說你始亂終棄。”

在這個民風保守的年代,要是被傳出婚前同居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蘇衡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溫雨晴,顯然他沒料到眼前這個女人會這麽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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