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涼薯拿出禮物，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上面系着粉色的蝴蝶結。
幸好醫生走了，不然他還真拿不出手。
唐昭曦接過盒子抱在懷裏，愛惜地摸了摸。
“我可以現在拆開看嗎？”
得到涼薯的同意，他小心地拉開蝴蝶結，然後一點點撕開包裝。
好似拆的東西十分珍貴。
涼薯不忍心看下去：【我悔悟，我一定攢錢，明年給唐昭曦買好的。】
系統：【……】
禮物打開，裏面放着疊好的粉色T恤，T恤上印着用白色線條畫成的熊。
唐昭曦滿臉欣喜，當場換上。
換完站在鏡子前，轉來轉去。
“謝謝哥哥，我很喜歡。”
涼薯繃住表情：“小少爺喜歡就好。”
唐昭曦簡直愛不釋手，眼睛控制不住老想看，手指控制不住老想摸。
以前他做得好，涼薯會獎勵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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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涼薯第一次送除了花以外的禮物給他。
那個時候，他們的對話不多。
大部分時間，都在一個房間，各做各的事。
偶爾，他會偷看涼薯。
但涼薯留給他的，永遠都是冷淡的側臉。
不像現在，他們之間打破了某種疏離。
唐昭曦喜歡這種變化。
他也不讨厭以前的涼薯，是那個涼薯教會了他怎樣強大。
沒多久，傭人送上晚餐。
菜式豐富，勾的人食指大開。
兩人用餐沒有說話的習慣，因此房間格外安靜。
涼薯擡眼，注意到唐昭曦吃得很少，碗裏的飯沒怎麽動。
第幾次了？
他做的唐昭曦還能吃點，別人做的，基本不動筷。
這樣下去，還怎麽長身體？
涼薯放下筷子，“小少爺，我下去拿點東西。”趁這功夫，去廚房做些飯菜。
唐昭曦乖乖點頭。
涼薯從二樓下來，遠遠看到有個女人扇了一個小孩幾巴掌。
啪的幾聲，聽起來就疼。
再看看被打的孩子，正是帶頭欺負唐昭曦的男孩。
男孩坐在地上撒潑打滾，扯着嗓子不停嚎哭。
管家伫立在那裏，對眼前的鬧劇無動于衷。
他又說了什麽，那個女人立馬卑躬屈膝地讨好。
女人的眉眼有點熟悉，是唐昭曦的表妹。
啧，他們這群人還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
涼薯暗暗給管家點了個贊，繞路去了廚房。
廚房有人在收拾，涼薯找到一個角落，開始處理食材。
小香腸？改花刀做成可愛的章魚。
荷包蛋？做成荷包蛋，再在上面點出眼睛和腮紅。
白米飯？捏成小熊貓，再用海苔剪出五官和身體……
半個小時後，一個可愛的便當完成。
涼薯拿出糖果色的飯盒，把做好的飯菜擺好。
對了，唐昭曦喜歡粉色的愛心。
找了一圈，沒找到粉色的食材，最後目光落在新鮮的草莓上。
挑選出一個形狀接近愛心的，切半放在右上角。
完美。
“好可愛啊，又給小少爺做的？”
女傭一看涼薯做這麽可愛，不用猜，肯定是給小少爺的。
涼薯蓋上蓋子：“嗯。”
“好羨慕，要是我也有個會做飯的男友該有多好。”女傭一臉向往。
涼薯端起飯盒：“會有的。”
女傭：“……”
他難道聽不出來她的話外之音？
涼薯重新回到卧室，唐昭曦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藥還沒擦，怎麽睡了？
他放下飯盒，拿起噴劑對準唐昭曦露在外面的皮膚，其他地方只能等明天再來。
從床上拿下被子，蓋在唐昭曦身上。
他輕拍唐昭曦的頭，呢喃：“生日快樂，小少爺，希望您永遠健康快樂。”
睡夢中的唐昭曦仿佛感受到涼薯的氣息，睡得更沉了。
淩晨四點，唐昭曦從噩夢中驚醒。
他全身冒着冷汗，浸濕衣服貼在皮膚上，冰冷又黏膩，非常不适。
動了動，蓋在身上的被子從肩頭滑落。
看見被子，猜想是涼薯蓋上的，那種茫然若失的感覺才稍稍緩解。
驀地，熟悉的痛苦襲來。
他抱緊被子，蜷縮在沙發上。
很快，他聽見自己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然後皮膚有種撕裂般的疼痛。
整個過程持續了幾分鐘。
等一切結束，沙發上的人早已從十三的身形變為一個一米九左右的男人。
唐昭曦喘着粗氣，趴在沙發上緩了好一會兒。
他在等待餘痛過去。
又過了幾分鐘，他才翻過身，平躺在沙發上。
和白天不同，他的頭發此時随意散落，遮蓋住冷峻的眉，柔化了硬朗的臉部線條。
粉色的T恤在生長的過程中崩裂開，露出大片結實的胸膛。
仿佛意識到自己的狀況，拉起地上的被子蓋到身上。
唐昭曦擡起手臂壓在眼睛上，好半天大腦才開始運轉。
周六到了？
他身上的衣服又是怎麽回事？
另一個自己最近不知道抽什麽風，在房間放了很多粉色的東西。
什麽愛心牌子，粉色娃娃，還有淡粉色的窗幔。
明明之前的風格都是深色系。
他坐起身，從櫃子裏拿出平時用的手機。
點開屏幕，上面寫着周五。
周五？
以往他周六才醒，今天怎麽突然提前了？
冷臉扯掉身上的破衣服，揉成團準确無誤地扔進垃圾桶。
随後拿起櫃子旁的黑色的筆記本，翻到最新一頁。
上來兩個大字：蠢貨。
“……”
往後一頁，上面畫着不同種類的素描花。
愛麗絲、紅薔薇、蝴蝶蘭、粉薔薇、勿忘我。
随着視線下移，唐昭曦倏地眸光一凝。
花的下面寫着兩個字。
——情書。
他的目光又移回素描花上。
每一種花的花語都包含了想對那個人訴說的情感和思念。
根據花的上下位置，他一朵一朵翻譯出其寓意。
[我想你，并且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愛你，并且帶着這份永遠不變的愛，和你過一輩子。]
唐昭曦呼吸一滞，猛地站起來。
因為動作太快，膝蓋撞到前面的茶幾，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像是想到什麽，急不可耐地沖出卧室。
好在他沒有失去理智，記起自己沒穿衣服。
又快速轉身，随便拿了件，邊跑邊往身上套。
他了解自己。
能讓自己如此在意的只有那個人。
心髒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了，有種幾乎沖破胸膛的錯覺。
他捂住心髒，能感覺到手掌下的力度。
撲通——撲通——
也許它也期待着，才這樣吶喊。
來到後院，唐昭曦深吸一口氣，然後毅然決然地推開。
他拿下挂在門上的提燈，徑直走向花園。
花園中所有的花他都記得，無論是位置，還是開花的模樣。
很容易能找到其中的不同。
來到移栽過的花前，他卻久久沒有蹲下去看。
此刻的他仿佛是抱着期望爬上山崖，去摘救命的藥草。
但沒到之前，他也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真的。
如果，它就是株普通的草，那他必定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蠢貨！
恍惚間，耳畔聽見了熟悉的話語。
他終于下定決心。
盡管如此，剝開葉子的手指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一層，兩層……
他咒罵一句，該死的葉子為什麽這麽多層？
終于，藏在葉子下的花梗露了出來。
再不出來，他的心髒快承受不住刺激了。
乍一看，上面的紅結和那個人綁的一樣。
他不敢放松警惕，解開紅繩，一圈，兩圈，三圈……
五圈。
是單數。
唐昭曦記起一些關于涼薯的事。
他以為自己不會将一個陌生人放在心上。
現在回想，發現每一個瞬間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從第一次見面的熟悉感到後面在公司嘗到熟悉的咖啡味，再到花卉市場巧遇。
他眼中湧上淚水，視線模糊地抱着那根紅繩跪在地上。
為什麽，沒能想到呢？
*
再次回到主宅，唐昭曦平複好心情，走到涼薯的房門外。
擡手想敲門，又覺得太晚了。
他想進去，又不知道怎麽進去。
怪不得前幾天另一個自己每次留言，都是蠢貨兩個字。
他微微前傾，額頭抵在門上，手掌也跟着覆蓋。
好像這樣能離涼薯近一點。
“原諒我，我的确太蠢了。”
想到涼薯可能真的不理他，急忙說：“我以後會聰明一點，你不要生氣。”
他又在這裏待了一會兒，“……我很想你。”在夜色中，語氣纏綿又缱绻。
……
第二天，涼薯打開門，門外放着一束花。
彎腰撿起，這不是他和唐昭曦一起做的嗎？
昨天出事，花放在後院沒拿回來，是唐昭曦大清早去拿的？
放在鼻底嗅了嗅，淡淡的清香飄散開，還挺好聞。
另一邊，唐昭曦坐立不安。
見桌子上放着一個糖果色的餐盒，該不會也是涼薯做的？
再想想昨天穿的粉色衣服……
衣服破了怎麽辦？
他撿起那件衣服，給管家撥去電話。
“是我，幫我找一件粉色的衣服，上面有白色的熊，要大號的尺寸……”看着手裏破成破布的衣服，仔細描述衣服的樣式。
最後加上一句：“你會縫補衣服嗎？”
打完電話，他的視線好幾次落在飯盒上。
雖然飯盒是給另一個自己的，但另一個自己還要幾天才能醒來。
幾天的話，飯盒早壞了。
為了不浪費涼薯的心意，他應該吃掉。
在心裏說服自己，唐昭打開平時會覺得幼稚的飯盒。
看清飯菜的瞬間，他的表情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