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份可可愛愛的飯菜出現在唐昭曦眼前。

說實話,他并不覺得高興。

因為涼薯在區別對待。

記得涼薯去公司給他送過飯菜。

裏面根本沒有卷腿的小章魚和裝飾萌萌五官的小太陽。

還有,上面那個是什麽?愛心?

唐昭曦內心一陣酸楚。

接着他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

用拍立得對準飯菜拍了一張照片,貼在日記本上,标題叫美味的食物。

咚咚咚——

門開了。

管家拿着買好的衣服站在門外。

唐昭曦扯開破洞的衣服,展示給管家。

大概知道這話問得荒唐,卻還是抱有渺茫的希望問:“能修補好嗎?”

眼前的衣服幾乎全部破損,管家面露難色:“大少爺,建議您重新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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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答案,唐昭曦沒有多少意外。

撿起來前他還祈禱衣服不要太破,可惜上天沒有聽到。

這是涼薯送的,必須想辦法盡可能保存起來。

沉思片刻,“去找人做一個能夠放下它的玻璃畫框。”不能補,總能擺回原來的樣式。

弄好直接封入畫框中,就能永遠保存。

管家十分詫異。

這件衣服有什麽特別之處,能讓大少爺這樣重視?

他沒有多問,按照唐昭曦的話去定制畫框。

并且,自始至終,沒踏入房間半步。

處理好一切,唐昭曦按下嵌入櫃中的按鈕。

櫃子緩緩向左移動,露出深棕色的門。

扭開門把手,裏面連接着另一間卧室。

卧室裝飾簡單,家具顏色深沉,看起來壓抑又沉悶。

唐昭曦拉開抽屜,抽屜整整齊齊擺放着白色的小藥瓶。

拿出一瓶标簽為睡眠的藥,擰開倒了三顆左右。

他沒就着水喝,而是直接扔進嘴裏,幹咽下去。

吃完藥,他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知道涼薯還活着,他精神亢奮,一晚沒合眼。

現在,他滿腦子想的是親眼看看涼薯。

好幾次,他都因為痛苦,刻意避開涼薯的臉。

想想應該多看看的。

這樣才能早些認出來。

忽然,唐昭曦感覺胃不太舒服。

好似上面被針紮般地刺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疼痛非但沒有緩解,還有加重的可能。

額頭上冒出一顆一顆豆大的冷汗,他強忍疼痛,拿出手機按下管家的電話號碼。

管家接到電話,趕緊通知醫生。

醫生提着工具箱風風火火趕來,一進門就問:“有什麽症狀?”

管家:“胃部疼痛。”

醫生神色凝重:“我知道了,我先去給大少爺檢查,如果嚴重,一定要去醫院。”

管家同樣表情嚴肅:“我會勸說大少爺。”

涼薯正在卷被客人弄髒的地毯。

看見醫生急着趕過來,奇怪誰生病了?

難道是唐昭曦?

他心頭一跳,昨天還好端端的,難道受涼感冒了?

不行,他要去看看情況。

來到唐昭曦的卧室門外,耳朵貼着門,想試試能不能聽到什麽。

然而聽了半天,他什麽都沒聽到。

下一秒,房門打開。

涼薯眼疾手快撐住門框,在裏面的人看到前,站好了。

“正好要去叫你,大少爺中毒了,要送去醫院。”

管家見到涼薯就迫不及待拉涼薯進來。

情況緊急,來不及找別人了。

中毒?誰能給大少爺下毒?

還有,大少爺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裏不是唐昭曦的房間嗎?

涼薯滿腦子疑惑,等看見書櫃後多出的房間,他驚呆了。

唐家房間不夠用?

為什麽要弄一個和密室差不多的卧室?

裏面的卧室和外面不是一個風格,這個風格倒是和以前唐昭曦喜歡的相似。

涼薯還在震驚,醫生已經擡起大少爺的背,叫他過去扶。

粉嫩的短袖映入眼底,涼薯瞪大眼睛。

平時穿衣服都沒色的人,怎麽穿上了這麽夢幻的顏色?

腦子燒壞了?

他邊震驚邊抓緊大少爺。

因為大少爺拼命掙紮,好幾次他都沒抓住。

唐昭曦疼得恍惚。

但即使如此,還是本能地拒絕去醫院。

他嘗試掙脫束縛他的人,陡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大少爺?”

頓時,掙紮的動作變小了。

大少爺中毒不淺,一會兒抗拒,一會兒又安靜。

趁大少爺不反抗了,涼薯趕緊說:“就是現在。”

當機立斷,借醫生的力背起大少爺。

到了樓下,救護車早早等在那裏。

涼薯把人放上擔架床就想離開,發現大少爺握住他的手腕。

扯了扯,一下沒扯開。

人差不多快暈死過去了,還能這麽大力抓着他?

時間緊迫,涼薯顧不上其他,立馬坐上去。

一路上,大少爺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他冒着冷汗躺在擔架床上,略長的黑發沾濕在額頭,整個人狼狽又脆弱。

和平時冷漠無情的模樣截然不同。

涼薯的手還被大少爺緊緊握着。

說握不太準确,更像是擔心失去,所以必須拼命攥住眼前的東西。

他從那只手裏感受到了某種迫切。

【快,打醒我,我竟然覺得大少爺很可憐。】

系統哭了:【……宿主,我還沒有身體。】

涼薯:【忘了你也要攢積分了。】

系統:【宿主,請別往我心上紮刀子。】

到了醫院,涼薯全程跟在大少爺身邊。

主要是大少爺死命箍住他,他扯不開,又不能耽擱大少爺的檢查。

一個小時後,大少爺躺在病床上輸液。

涼薯坐在一旁,用另一只手捏捏發酸的小腿。

有時候在不同的環境下看到某個人,感覺完全不一樣。

大少爺現在就是這樣。

可憐的大少爺,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生病也沒人來看。

和唐昭曦小時候一樣。

算算年紀,唐昭曦正常長大的話,應該和大少爺差不多大。

涼薯誠心祈禱:“大少爺,你要快點好起來。”

大少爺倒了,誰給唐昭曦管理公司?

公司要是垮了,唐昭曦還不被那些觊觎財産的親戚活剝?

不小心“聽”到心聲的系統:【……】

真不知道要羨慕唐昭曦還是可憐大少爺。

涼薯陪着陪着,泛起了困。

一不小心睡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一道炙熱的目光“吵”醒的。

睜開眼,撞進大少爺那雙熱切的眼神。

涼薯懷疑大少爺中毒不輕。

那毒素不但入侵了大少爺的大腦,還毒壞了大少爺的腦子。

他第一時間叫來管家和醫生。

醫生查看時,他拉着管家走到一邊,壓低聲音說:“要不要讓醫生給大少爺檢查檢查大腦?”

管家回頭,注意到大少爺目光狂熱地看着涼薯。

不僅如此,那雙眼眸中還閃爍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和激動。

怪異。

說不上來的怪異。

管家從未見過唐昭曦這樣。

他又看了看涼薯,大少爺這是……

“醫生檢查過,大少爺的大腦沒有問題。”

涼薯又感覺到大少爺的視線。

可以說從大少爺睜眼開始,視線就凝在他身上,沒挪開過。

看得他發毛。

很快,管家在唐昭曦的雙眼下改變剛才的說辭:“我記起來了,醫生說大少爺有點發燒,可能會做什麽奇怪的事,如果做了,請你見諒。”

涼薯一臉了然:“我知道了。”

他就說大少爺怎麽突然這樣,原來腦子燒糊塗了。

管家:“你先回去熬點粥送過來。”

終于可以離開,涼薯表面淡定地應下。

一直被大少爺這麽看,他差點不會走路了。

等涼薯離開,管家上前給唐昭曦報告昨天發生的一切。

直到看不見涼薯的身影,唐昭曦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原本他臉上表情還算柔和,聽到管家說親戚又來找事,狹長的黑眸驟然一眯,聲音冷若冰霜:“看來他們過得太安逸了。”

管家:“您現在要處理他們嗎?”

唐昭曦:“他回來了,這些人也該解決了。”

想到涼薯,冰冷的氣息稍稍融化些。

留着這些人,不過是聽從了另一個自己的意願。

另一個自己總是抱着幻想。

幻想保持以前的處境,涼薯會回來“拯救”他。

當初他父母雙亡,身邊的親戚漸漸暴露真面目。

假裝疼愛他,實際上制造各種意外,想讓他去死。

那個時候,他七歲,在一堆財狼虎豹中孤立無援。

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是隐忍。

但在這之前,他怕自己先死了,根本活不到長大。

就在他絕望時,涼薯出現了。

涼薯教他怎麽分辨有毒的食物,教他挨打怎麽迅速反擊,教他怎麽用使用大腦而不是手去解決敵人。

每一個東西學起來都不容易。

很多時候,他要反複練習才能達到效果。

大部分人可能覺得枯燥,對他來說卻不。

那些一複一日的學習和訓練,和涼薯在一起的時光,是救贖。

另一個自己認為,只要陷入悲慘的境地,涼薯會再次出現。

因此放任那些人繼續傷害自己。

他比另一個自己理智,清清楚楚知道涼薯死了。

死了的人,不可能會回來。

事實證明,另一個自己是對的。

涼薯真的回來了。

唐昭曦一直不喜歡另一個自己。

幼稚,也不夠理智。

總是做一些看起來很蠢的事情。

管家:“大少爺,我會盡快查明下毒的人是誰。”

唐昭曦看向窗外:“不用了。”

他明白了。

另一個自己,不還是自己嗎?

“他”做的一切,都遵從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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