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視
對視
《星光璀璨》是在島上封閉錄制的，這是“業內”早就爆料出來的消息。
財大氣粗的節目組不僅包下了整個島當訓練基地，還闊氣地租了豪華游輪，來充當選手們的上島工具。
而此時的林星由于不熟悉路況，還在一臉懵圈地迷路中。
他天真地輕信了手機上的導航軟件，跟着導航歪七扭八地繞了一大圈。
最終，在發現目的地就在他原先下車處的街對面後，林星深深地沉默了。
“……這也太坑了吧？！”
怒而卸載并打了個差評，林星背着包，擰眉向選手入口處走去。
算了算了不生氣，想想日薪兩千的神仙工資。
他在新世界第一次的打工生活，即将開始！
來到指定位置的那一刻，林星再次沉默。
他的沉默與震撼不僅是因為前方那豪華無比、一看租金就四位數往上的大游輪；
更是因為圍在前方入口處，肩上扛着長/槍大炮和專業相機的站姐們。
“這麽拼的嗎……”
選手連訓練基地都沒進去，這就開始有站姐開拍了？
還不太了解選秀生态的林星遲疑片刻，決定觀察一下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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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仗，對于社恐來說不能說是不太友好，只能說是十分吓人。
就在林星觀察期間，一個又一個的男選手花枝招展，賣弄風騷……啊不，是各顯神通地通過了登船口。
他們三步一停頓，五步一擺手，驕傲而又自信地向兩旁拍照的站姐們展示着自己的帥氣與風采。
短短幾步路的功夫，硬是讓他們走出了出席盛會走紅毯的架勢。
看他們如此賣力地展示，站姐們也很給面子地拍了幾下，只不過臉上的表情都很是平平。
目送着又一個花枝招展、以龜速前進的的男選手走進入口處，眼睛被辣到了的站姐小程嘆了口氣，忍不住在心裏暗自吐槽。
不是說今年蘋果臺準備搞個大事情嗎，請的導師一個比一個厲害，怎麽過來參賽的選手質量都這麽拉的。
除了之前走過去的那幾個帥哥，後面的這些醜就不說了，表情動作還一個比一個自信……
這就是內娛下一屆新人的質量嗎，我們內娛這是要完！
小程絕望擡頭，惆悵地四下打量着。
下一眼，她便看到了低頭正往這邊疾步走來，低調樸素得宛如工作人員一般的林星。
擡頭的這一瞬間，眼睛被辣了半天的小程下意識一愣。
眼前的少年長相精致，淡粉色的薄唇緊緊抿着。
或許是過于緊張，他鴉羽般的睫毛半阖着垂下，将那雙明亮清澈的貓眼微微遮起。
迎面走來的那一刻，仿佛帶來了春天般清新而又鮮活的氣息。
“哇……”
站在小程旁邊的站姐忍不住感慨出聲。
其實先前過去的也有帥哥，但人，最怕的就是對比。
此時此刻，在周圍醜人的映襯下，林星美得精致而又耀眼，整個人像是剛被打磨出來的璞玉，低調也難掩其面容的瑰麗。
嗷嗷嗷！
被美顏暴擊了的小程回過神來。
她收回之前的觀點，這次選秀還是有好苗子的！
不過這是以前沒參加過節目的素人嗎？這麽好看，沒道理她沒印象啊……
小程一邊碎碎念着，一邊興奮地舉起相機。
鏡頭裏，看林星低着腦袋悶頭往前走、一點停下來互動的想法都沒有的樣子，小程又有點急了。
走這麽快還低着頭，美圖不好抓拍啊！
節目開始前流出去的圖透，對選手們來說，可是很重要的人氣積攢機會。
現在的節目多現實啊，沒足夠的人氣，連上鏡的鏡頭都不會有多少。
這麽好看的小帥哥，被埋沒了簡直是罪過！
眼看着林星越走越快，都快蹿進選手入場口了，小程扛着相機，無奈之下開始喊人。
“前面穿白衣服的小帥哥，看過來！”
“……啊？”
從剛剛開始就感覺有人在偷瞄，不，是光明正大直視自己的林星腳步一頓。
“對，這裏這裏！”
同一時間，走在林星身旁，同樣身穿白衣、只不過長相莫名酷似鲈魚的男選手停下腳步。
他扭腰轉身，勾唇回首，和一臉懵逼的林星一起，驕傲而又自信地向小程那邊看去。
此時恰逢雲朵散開，明媚的陽光傾斜着灑落開來。
林星站在入口處的斜前方，懵懂而又茫然地向鏡頭看去，整個人美得像是在發光。
在他旁邊，被陽光晃到眼睛的鲈魚臉眼睛眯起，五官微微有些扭曲。
“嘶……”
對比和差距過于明顯，小程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被辣到眼睛的同時又被治愈了心靈。
自動給旁邊的鲈魚臉打上了馬賽克，小程看着林星，眼中滿是驚豔。
這顏值，這身段，這大長腿，不出道簡直可惜了！！
盡管心中激動得不行，但憑借着高超的心裏素質和多年錘煉出來的職業素養，小程還是将眼前這一幕完美抓拍。
“……不是，你剛剛是不是拍到我了？”
伴随着她的動作，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抓拍了的林星臉都綠了。
原本想趁着人多沖過“火力封鎖線”，結果沒想到還是被抓住、甚至集火了的林星心中暗悔。
失策了啊！
剛才就應該克服回頭看的下意識反應，一鼓作氣沖進登船口的！
面對着他的詢問，看着剛才拍出來的美照，正美得不行的小程樂呵回答。
“放心，我把你拍得賊好看，不出意外的話，我覺得應該能出圈！”
林星：“……？”
出圈？！
“出圈”兩個抓耳的大字，将林星的敏感神經瞬間激起。
他眉頭微蹙，心中十二級警報邦邦敲響，整個人瞬間警惕。
“不用了吧……剛剛的照片能不能删掉？”
林星硬着頭皮，給自己找了個聽起來還算靠譜的借口。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是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要什麽出圈照，快删掉快删掉。
“咦，工作人員嗎？”
聞言，小程心裏微驚。
這年頭，工作人員都比節目選手好看了嗎……
要都是這個顏值水平，節目組還找什麽以前參加過選秀的老選手。
直接從工作人員裏選拔，她看就完全可以！
“後面的，別擺造型了，快過來上船！！”
短短三十米不到的路，幾個人走了二十多分鐘還沒走完。
負責清場和維持秩序的保安大叔看着最後這幾個磨磨蹭蹭的人，臉黑得不行。
“快點，就差你們幾個了！”
“哦哦好。”
聞言，急需節目組的兩千塊救急，深覺自己要配合節目組工作的林星立馬轉身。
轉身前，他還不忘雙手合十微微鞠躬。
眨巴着水汪汪的貓貓眼，林星沖小程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懇求。
“記得删照片，拜托了！”
小程被他這下給萌得不輕。
上船後，林星收到了節目組副導演發來的信息。
兩千塊錢的轉賬誘人地擺在微信界面上。
在轉賬的下方，還附帶着一條讓林星放心比賽，到時候随意發揮糊弄一下，他們已經安排好了的消息。
【OK，沒有問題！】
眷戀而又深情地對着轉賬界面凝視片刻，幾分鐘後，林星惆悵嘆氣。
他将這筆剛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工資給房東轉去，眼中滿含不舍的深情。
看着那筆被秒收了的房租，終于不用流落街頭了的林星眉頭舒展，長長地吐了口氣。
接下來只要等節目組把他刷掉，他就能美美離島，繼續打工了。
只要撐到他大哥拿着五百萬和大房子過來趕人的那天，就是巨大的勝利！
為了不耽誤時間，在同船的其他選手熱情交際之際，林星抱着手機，認真浏覽着人才市場上的招聘信息。
其專注的态度，看得不小心掃過林星屏幕的選手一陣驚奇。
由于林星他們是最後一批，來得太晚，等他們化完妝去舞臺的時候，靠近舞臺中心的好位置已經都沒有了。
留下來的，只有邊邊角角，看起來就很容易被剪鏡頭的邊緣座位。
和周圍抿唇皺眉，臉色有些不好的選手不同，林星對犄角旮旯的位置很是滿意。
他樂呵呵地挑了個最偏僻的角落，剛坐下，就看見同船過來的鲈魚臉瞪了他一眼，面色十分不善地坐在了林星的斜後方。
林星：“……？”
瞪他幹什麽？
并沒有注意到站姐們拍他時鲈魚臉就站在身旁，無意間當了回秒殺別人對照組的林星茫然而又不解。
這都什麽毛病。
林星懶得搭理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靜靜地等待着下班的訊息。
而在林星旁邊，一個長相帥氣、濃眉大眼的大帥哥似乎很緊張，側過頭來和林星搭話。
“你緊張嗎？”
“……嗯？”
林星遲疑片刻。
在确定身旁的帥哥确實在和他搭話後，林星眨了眨眼，表情淡然無比。
“還行。”
看他這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林星身旁，主動搭話的陳默羨慕得不行。
“你心理素質真好。”
“那倒也不是，”林星矜持地垂下腦袋，語氣滿是努力掩蓋後的驕矜。
“畢竟我和你們不同，我是有後臺和劇本的。”
“……？？”
這是可以直接說出來的東西嗎？？
陳默被這實誠無比的話語直接震住。
他和這家夥才剛見面不到兩分鐘，沒想到這家夥竟會對他交心至此！
看着林星精致的容貌與傻白甜的臉，覺得他看起來好乖，有種異常親切感的陳默糾結三秒，猶豫指出。
“這種事情不要公開說出來啊……”
你看斜後方的鲈魚臉，現在看你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啊？”
林星有些茫然。
“我就是節目組請來充人頭的合同工啊，說好了第一輪就把我刷下來的。”
奇怪地看了身旁的陳默一眼，林星的表情愈發疑惑。
反正鏡頭都會被剪掉，“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
聞言，周圍一圈豎着耳朵聽八卦，還以為他和節目組商量好，提前預定出道位了的一群選手瞬間無語。
“……是這個劇本啊。”
被噎了一下的陳默幹巴巴應和，在他身旁，明牌了的林星彎着眼睛，表情愈發矜持。
“那可不嗎，我這也算是節目組的內部人員。”
雖然只是節目組請來的群演和托，但那也是簽了正式合同的好不好。
看他一臉驕傲的樣子，不知道他在驕傲個什麽東西的陳默愈發沉默。
沉默半天後，莫名覺得自己這樣輸了一頭的陳默試圖反擊。
“那你覺得節目組找你當‘工作人員’，是看中了你什麽呢？”
你只是一輪游的群演啊朋友，請你認清你的地位！
聽到陳默反擊的號角，林星低下頭，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
片刻後，林星擡起腦袋，他摸着下巴，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
“看中了我精致的外表和有趣的心靈？”
陳默：“……？”
陳默覺得林星這是在放屁，但看着林星那精致到确實挑不出毛病的臉，一時間又覺得好像很有道理。
被噎住了的陳默皺着眉頭，一時間很是心梗。
就在這時，四個導師陸續就位，節目即将錄制開始，工作人員開始擺放攝影設備。
陳默開始緊張，想起林星“工作人員”的身份，他嘗試着想要套話。
“你不是工作人員嗎？”
陳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林星，臉上的表情求知若渴。
“那你知不知道這次的導師長是誰？”
“……我怎麽可能清楚。”
林星奇怪地看了眼陳默，搞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幻想得如此不切實際。
“我只是個合同工，這可是連真正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的東西。”
陳默：“……”
……那你剛才還一臉我很吊我有後臺的樣子！
一時間，場面尴尬下來，林星清清嗓子，好心幫陳默續上了話題。
“不過我猜，是賀尋。”
“……賀總？！……咳，我是說賀尋前輩？不太可能吧……”
不太自然地改了稱呼，被林星已經幾連噎的陳默明顯不太相信他放出來的狗屁。
“賀……前輩已經快退圈了啊，這兩年那麽多大制作的影視劇請他出席客串，他一個都沒答應，最多也就是投點錢，怎麽可能來參加我們這選秀節目。”
雖說節目組這次請來的四個導師都很牛，但賀尋的咖位和資歷擺在那裏。
真要是能把賀尋請來，那簡直是給節目組擡大咔了好嗎，檔次瞬間就上去了！
“……不信就算了。”
看陳默一臉你在放屁的樣子，林星也不好直說這是他從原着裏看到的內容。
他坐直身子，看向陳默的表情高深莫測。
“不信一會兒你可以看看，來的導師長到底是不是賀尋。”
仗着一輪游和“工作人員”的身份，林星坐在那裏瘋狂造作。
“這可是我掐指一算的結果，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
陳默：“……”
神特麽的掐指一算，陳默覺得他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語過。
“哦對了！”
仿佛突然想起什麽般，林星拍了下大腿，将坐在他身旁的陳默向遠處推了推。
“你不要離我太近。”
陳默：“……？”
怎麽的，這家夥這是在嫌棄他？
眼看着陳默看過來的眼神愈發不善，向來與人為善、不和他這種小心眼計較的林星好心提醒。
“離我太近會被删鏡頭的。”
陳默：“……？？”
“你忘了嗎，”林星善意開口。
“我是節目組內定的一輪游啊朋友，到時候節目播出，鏡頭說不定會一剪沒，你離我太近可能會被波及。”
陳默：“……”
陳默：“？！？”
聞言，剛才因為太緊張，和林星說了好半天話的陳默臉都綠了。
你怎麽不早點說，這倒黴孩子！
這一刻，陳默覺得他錯了。
他怎麽能覺得這家夥是傻白甜，明明看林星眼熟、覺得他十分親切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白甜好嗎！
看着陳默一臉懷疑人生的樣子，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不小心坑了人家一把的林星有些內疚。
“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是……？”
林星向陳默試探歪頭。
盡管原着劇情只有一章，一章裏還全是原主對自己過往人生的憤恨和怨毒。
但在那僅有一章的文字裏，《星光璀璨》成團夜前的內容占了絕大多數。
憑借着這局限性超多的上帝視角，林星試圖為自己新坑的倒黴蛋，哦不，是新交的憨朋友開個小挂。
“來吧朋友，告訴我你的名字。”
伸手像模像樣地伸手掐了兩下，林星努力擺出傳說中神棍們身上必備的神秘氣質。
“我來告訴你，你最終在團裏的位置！”
“哦，當然。”
為了防止陳默期待過高，最終得到的結果失望，林星還不忘貼心地補了一句。
“也不排除你最終不在團裏的可能性。”
陳默：“……”
陳默無語住了，他沉默着曬幹了自己的沉默。
他不知道該吐槽林星這一臉封建迷信小神棍的樣子有多離譜；
還是該吐槽為什麽我們都是“朋友”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又或者是林星這該死的“貼心”。
想吐的槽太多，在陳默的嗓子裏憋憋轉轉。
最終，陳默吐了口氣，聲音滄桑不已。
“陳默。”
和林星聊的這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陳默覺得他要用一生去治愈。
“……嗯？？！”
陳默！？
林星大驚失色，一個發力便從光滑成排的椅子上滑射出去。
好家夥，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成團位了。
這家夥，可是主角受他在娛樂圈裏知心過命、交情第一的好兄弟！
頃刻間，林星看着陳默，表情滿是看到了階級敵人的痛恨，與炮灰反派看到了主角團的嫌棄。
陳默：“……？？？？？”
盡管在報上名字的那一刻，陳默便已經做好了林星會作妖的心理準備。
但看到林星避他如洪水猛獸、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嫌棄樣子，陳默剛平複下來的心态還是再一次崩了。
“算出來的結果怎麽樣？”
陳默苦大仇深地看着林星，一張帥臉上滿是難以忽視的怨氣。
“我也會和你一樣，喜提節目組的一輪游嗎？”
“……那倒沒有。”
林星回答得十分謹慎，深怕一個回答不好，他就上了主角團成員的記仇小本本。
“我算出來你能進最終的成團位，”生怕不夠保險，林星還謹慎地拍了記馬屁。
“未來你在娛樂圈的地位将鮮花似錦！”
“……那你躲什麽啊！？”陳默抓狂不已。
“我要一輪游的啊，”面對着榮升為主角團成員的陳默，林·小炮灰·星羨慕嫉妒恨地送上馬屁。
“我怕我沾染上你的福氣！”
……還能這樣的嗎？！
周圍一圈吃瓜群衆被林星的回答集體震撼。
就在衆人震撼間，一片喧嚣聲傳來。
錄制大廳的大門被推開，逆光的入口處，有人衆星捧月地走了進來。
“……霧草霧草，是賀老師！這次的導師長真的是賀老師！！！”
“我的天，真讓小神棍說中了，來的真是賀尋老師啊霧草！！”
一片驚呼中，坐在林星周圍的吃瓜群衆，啊不，是坐在林星周圍的參賽選手們驚呼得格外熱烈與震撼。
林星：“……？？”
林星對他“小神棍”的稱呼很是不滿。
他回頭，怒瞪了給他瞎起外號的那人一眼，等轉過身的時候，剛好碰上賀尋路過他身旁。
男人身形挺拔，五官俊美，林星下意識地擡眼看去，只見高挺鼻梁的上方，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而又懾人。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視線，賀尋睫羽微垂。
他的視線輕輕下移，給了林星一個淡漠而又飽含深意的眼神。
視線相對的那一瞬間，宛如被大型捕食者盯上般，林星心裏猛地一慌。
寒意與電流一路從腳底板蹿上天靈蓋，林星不受控制地打了個激靈，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瞪大眼睛。
“……！！？”
這人什麽毛病？！
賀尋掃視過來的視線壓迫感十足，冷淡疏離中又飽含滿滿的深意。
被吓到了的林星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着，他咬着下唇，心中滿是受驚之後的暗怒。
他們兩個認識嗎，這家夥怎麽一上來就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