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書館

書館

許錦程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耳朵一時受到了轟炸。

許家就許錦程一個人,他們父母過完年沒待多少天,又去浪跡天涯了。

這導致,沒了白霖,許錦程要再次接管看孩子的任務。他每天放學回家,什麽作業都趕不成,陪孩子就耗盡了他全部心力。

長此以往,本來就不怎麽喜歡小孩的許錦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距許錦繡離家出走已經一個月了。

期間向書成有來找過她,可是都被她拒之門外。許錦程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再者他姐也不讓他插手,他只能幹看着。

然而不插手不代表不擔憂。

說實話,他對許家原本是沒什麽感情的,許錦繡也不算他的姐姐。

可是人非草木,真切感受到別人的在乎後,哪怕在乎的對象并不是他,他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他苦于無法幫助許錦繡,也不知道如何想許錦繡開口詢問。

學期過了大半,學校裏漸漸有了期末的氛圍。

這天許錦程沒回家,跟司機說了一聲,然後留在了學校圖書館,在家時,向中向簡纏着他玩,什麽都幹不成,他也只好出此下策。

由于基礎差,他看書要比別人多兩倍的功夫,有時上着課,老師突然蹦出來的名詞簡稱他都不了解,只能記下來下課查。

圖書館他不經常來,在這裏看書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

他找了個靠牆的地方,春天都快過去了,天氣暖和的很,在牆角一點也不冷,并且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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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安靜多長時間,許錦程擡起頭,在他隔了一張桌子的對面,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居然是江既漾。

算一算,兩人分手好幾個月,也好幾個月沒面對面坐一起過了——雖說現在這個面對面也不怎麽正經。

兩人的狀态維持在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的程度,見面當沒見過,看見彼此非常有默契地扭過頭去,從來不說話。

完美印證了“前任皆死人”這句話。

許錦程剛剛在課堂上沒怎麽注意到他,此刻發現他穿了身頗為正經的西裝,頭發噴了發膠,往後梳出個背頭,整個人褪去了幾個月前的鋒芒感,沉澱下來,成熟了幾分。

他的臉還是沒什麽表情,淡淡的,專心看眼前的一本書。

許錦程也不敢多瞄,掀了掀眼簾,接着收回視線,甚至依舊專心致志的拿起筆記筆記。

兩人中間的那張桌子沒有人,導致了他們之間的距離遙遠而又非常相近,許錦程分神想:剛剛他坐下時,江既漾在那裏嗎?

不在的吧。

那就是他自己坐過來的了,是沒看見他嗎?不然怎麽會挑了這麽個位置?

他好像也沒見過江既漾來圖書館,上學期兩人期末一起複習,幹什麽都是在江既漾的家。

不過他自己也不怎麽來,所以并不确定江既漾以前來不來。

再說了——這些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許錦繡想完這些,在心裏悄悄嘆了口氣,沒等這口氣嘆完,只見江既漾身邊坐下來個人,是位明豔的大美女。

說着不要分神,可是圖書館太安靜,那邊說什麽話,他聽得都一清二楚。

他聽見美女沖江既漾說:“帥哥,這兒能坐嗎?”

江既漾一頓,說:“能。”

明顯是來搭讪的。

許錦程想,這女人一看段位就不低,不是都說江既漾私生活純潔嗎?恐怕招架不住吧?

美女托腮,一雙美目電波十足,笑道:“我看你好久了,你是北院的學生吧?”

江既漾多少算個風雲人物,許錦程不相信她不認識,都是套路罷了。

好在江既漾也不怎麽熱情,和他當初追他時反應如出一轍,非常冷淡地“嗯”了聲。

美女也不尴尬,竭盡所能找話題,“帥哥叫什麽?方便交換下聯系方式嗎?”

許錦繡心想,他當初要個聯系方式可是耍盡了手段,這位美女要聯系方式的手段如此平庸,怕是沒幾句就要被江既漾堵回去。

然而沒過個幾秒,他就被打臉了。

江既漾似乎擡頭看了他一眼,只是隐隐約約一眼,許錦程一直餘光裏看他,也不是特別确定,而後他聽見江既漾說:“我加你。”

許錦程書是徹底看不下去了。

那位美女欣喜若狂,沒想到這麽容易,怕他反悔一樣,快速報了微信號,又說:“其實我撒了個小謊,我認識你,咱倆還是一個專業的呢。”

江既漾沒覺得多意外,就點了點頭。

美女說:“你複習的怎麽樣了?”

江既漾平平淡淡,“還行。”

美女又說:“我有個知識點一直沒搞懂,你能教教我嗎?”

江既漾問:“哪裏?”

別人幾分鐘內取得了許錦程努力半個月的成績,他心裏一下子失衡,甚至有些惱怒。

這股怒火來得莫名其妙,按理說,兩人已經分手,江既漾再如何,也輪不到他去在乎了。許錦程也從來不會再去關注前任。

可是他現在就是生氣了。

他後悔沒拿耳塞來——誰他媽知道來個圖書館還能用上耳塞?

默默聽了會兒倆人說話,在他實在忍不下去時,他的手機和他心有靈犀,居然在這時候響起來。

周圍人拿譴責的目光看他,他忘了靜音。

許錦程一看備注,先是不耐煩地“啧”了聲,然後順着門溜出去,在個衛生間門口接通:“喂?向中?”

向中那邊吵吵鬧鬧,有游戲的聲音,還有許多雜音,許錦程掏出耳機插上,剛好了點,就聽見他大聲問:“小舅,你什麽時候回家啊?”

耳機收音效果确實好,許錦程卻想:剛剛真是糊塗了,沒耳塞用耳機也是一樣的啊。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許錦程的慈愛友善變了味,他半開玩笑半是警告:“我什麽時候回家要跟你報備嗎?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說過,要是再鬧,我就不回家了?”

向中小心問:“小舅,你生氣了嗎?”

“我生沒生氣你看不出來啊?”許錦程揉了揉太陽穴,“你今天玩多久的游戲了?”

向中聽他這麽問,有些心虛,“也沒多久……”

實際上,許錦程對帶孩子、教孩子一竅不通,他努力遏制住要向中像向簡學習的話,他知道,這不利于孩子自尊心的養成。

他說:“我今天說不定就什麽時候回去了,在我回去之前,把游戲關掉行不行?”

向中抗議:“為什麽啊小舅! ”

“因為你荒廢了正事,”許錦程說,“向中,你乖點好不好?你乖點我馬上就回家。”

向中還是喜歡他的,哪怕不玩游戲,也喜歡和他一起玩別的,聞言答應了他。

挂掉電話,許錦程還是頭痛不已。

他身側是衛生間,面前是每個樓層用來通風的小陽臺,因為之前有一年,他們學校同學在這種陽臺上跳樓自殺,導致學校把每個教學樓的小陽臺都封死了。

所以他打電話沒能找到地方,縮在角落裏對着窗戶說了半天話。

想着沒複習完的資料,他擺弄着耳機轉過身去。

甫一擡頭,接着被面前的吓了一大跳。

——江既漾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倚着牆站在他身後。

許錦程心髒都被吓得一縮。

他不覺得如今的江既漾會特意等他,然而現狀是,衛生間門口,除了他們倆沒別人,江既漾也不進去上廁所,那他在這裏幹站着幹嘛?

許錦程抿了抿唇,決定繞過他直接走。

“有新歡了?”江既漾突然說話。

許錦程猛地看向他。

他一時答不上來話,仔細思索了一番:剛才明明都是訓兒子一樣的語氣,他究竟是怎麽聯想到那方面去的?

難道他在他心中,已經是個一天不談戀愛就會死的人了嗎?

江既漾靜靜地看着他,眼底深處,有種幾不可查的悲哀,他抑制着,才能不口出惡言,“新男朋友年齡比你小?”

許錦程啞口無言。

“才談了沒一兩個月吧,這就膩了?”江既漾說着說着,還是沒忍住,“你喜新厭舊的程度,真是讓人瞠目。”

許錦程突然覺得好笑,“你什麽都不了解,就主觀臆斷全是我的錯,這才令人瞠目吧?”

江既漾說:“你不就是這種人嗎?”

“對,我就是這種人,”許錦程今天火氣本來就不小,“我沒您高貴,攀登不上。麻煩可以讓讓嗎?我要回去補一補我爛掉的成績了。”

他側過身子要走,江既漾忽然伸出手,拽住他。

許錦程頓住,在扯與不扯之間糾結。

“我知道,你上學期,因為和我……談戀愛,成績才一落千丈,”江既漾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聲音有點抖,“正好我上學期成績不錯,這學期學得也還行,我幫你補補?”

許錦程差點沒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看向江既漾,滿臉狐疑,一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江既漾猶豫着收回手,努力讓表情看起來很平淡,“當然,你可以跟你男朋友報備一聲,我們只是補課而已。”

許錦程怎麽會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可惜他現在情緒也不是多穩定,竟然腦抽一樣反問他:“不是有美女找你嗎?你又來招惹我幹嘛?”

江既漾眼睛一亮,“你在乎?”

向中:小舅突然成了我男朋友?謝謝作者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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