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出息了，途哥。
時途把人領進自己出租屋時，在心裏默默感慨了這麽一句。
蕭飒跟在他後面進屋，關門時握着門把手問道：“這個用反鎖麽？”
時途一邊低頭換鞋一邊回答：“不用，沒那麽講究，帶上就行了。”他說完，從旁邊的鞋櫃裏翻出另一雙拖鞋，俯身擱在蕭飒面前，“這個是新的，沒人穿過。”
“好，謝謝。”
蕭飒換鞋的時候，時途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腳上一雙黑色的棉襪，踩進海藍色的塑料拖鞋裏，不是很搭。
他想，如果脫了襪子光腳穿這雙拖鞋，估計會好看一些。
這個念頭沖進腦海裏的一瞬間，時途直接愣住了。
不是，怎麽回事啊……他腦袋裏整天都在琢磨什麽亂七八糟的？！
時途不敢再往下細想，趕緊移開視線，往沙發走的時候，後背挺得筆直，像在跟誰較勁。
蕭飒目光掃了他一眼，玩味地勾了勾唇角。
時途到沙發那邊坐下來，但沒過兩秒又站起身，看着蕭飒問：“蕭哥，你喝點兒什麽，還是先洗澡？”
蕭飒朝他笑笑，“先洗澡吧，在外面跑了一天，挺髒的。”
時途不知怎麽有點兒緊張，上前兩步，迎着蕭飒的面兒跟他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沒嫌你髒……”
蕭飒說：“知道。”
時途還是擔心他誤會，頓住腳步又補了句：“洗個澡能舒服點兒，你開了一天的車，挺累的吧。”
“是有點兒累。”蕭飒低笑一聲，走過去揉揉他的頭發，“行了，你該幹嘛幹嘛，不用這麽招待我。我也不跟你客氣，需要什麽會直接跟你說。”
時途站在那兒，感覺到蕭飒的指尖在他發絲之間輕輕摩挲兩下，這才稍微輕松自在了一些。
“好，”他點點頭，“那你也該幹嘛幹嘛，就當這兒是自己家，別拘謹。”
“行。”
蕭飒收回手，轉身往衛生間走，沒直接開淋浴，關了門兒先放水。
他這是真沒拘謹……
但時途現在很他媽拘謹啊！
時途被這聲音搞得面紅耳臊，一屁股砸回沙發裏，擡起手背蒙住眼睛。
這出租屋，平時自己一個人住沒覺得有什麽，現在家裏突然多出來一個人，怎麽感覺面積這麽小，隔音這麽差？
拉褲鏈的聲音，馬桶沖水的聲音，洗手時水流濺到池子上的聲音，關掉水龍頭去擰淋浴時，拖鞋踩在瓷磚地面的聲音……
時途可以閉上眼睛不去看，卻沒有辦法閉上耳朵不去聽。
這些細碎的聲音串聯在一起，組成一副流動的畫面，在他腦海裏投出影像，揮之不去。
尤其是現在，淋浴的聲音隔着一扇門傳出來，水流聲很不均勻，明顯是被男人的身體半路阻斷。
時途想到初見那天，隔着薄薄的黑色T恤打量蕭飒的身材，肌肉線條漂亮得令人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
再想到現在，這個男人沒穿衣服，跟自己就隔一扇門……
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感從臍下直接炸開。
簡直要瘋啊這是！
時途睜開眼睛，低頭瞄一眼支起的帳篷，恨鐵不成鋼，使勁兒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
水流聲停了。
時途立刻繃直身體，坐得比數學老師的三角尺還直，一副如臨大敵的陣仗。
但沒過幾秒種，蕭飒又開了淋浴，估計剛才只是在擠沐浴液。
時途暗自松一口氣，從茶幾上摸過煙，給自己點一根，又癱回到沙發裏。
蕭飒洗個澡，時途特別累。
等十幾分鐘後，蕭飒終于從衛生間出來，時途已經累得一身汗，吹空調都涼快不下來。
時途掐了手裏的煙，啞着嗓子問：“洗完了？”
蕭飒似乎愣了下，随後才開口：“嗯，你要用衛生間麽？”
時途從沙發上站起來，低着頭沒看蕭飒，一邊說着“我也洗個澡”，一邊從他身旁錯過去。
蕭飒垂眸看他一眼，在彼此擦肩而過的瞬間，伸手拽住時途的胳膊。
“怎麽了，途哥？”
“……沒怎麽。”
“那為什麽突然躲我？”
時途抿抿唇，心說這問題我得怎麽給你解釋？
難道我還能直接告訴你——其實你剛才洗澡的時候我一直在腦袋裏放電影，電影裏全是你沒穿衣服被淋浴沖得濕漉漉的性感的樣子，所以現在沒臉面對你？
就是再怎麽沒羞沒臊的人也說不出這話。
蕭飒握着他不松手，像在故意等一個回答。
時途皺起眉頭，擋開蕭飒的手，有些不耐煩地說：“沒躲，跟你沒關系，我自己的事兒。”
他又往前走兩步，一只腳都邁進衛生間了，又忍不住回頭往蕭飒那邊瞅了一眼。
蕭飒好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看他，沒有移開過視線。那道目光裏有沉默的安撫，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縱容。
時途心裏突地一跳，壓在胸腔裏那股煩躁無端就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彌漫上來的內疚情緒。
“蕭哥……”他嘆一口氣，緩和了聲線跟人道歉，“對不起，我剛才語氣不太好。”
蕭飒走過來，還是跟之前剛進門時一樣，擡手揉了揉時途的腦袋，“別跟自己較勁，哥沒怪你。”
時途抿着嘴唇低下頭，視線從蕭飒沾了水的繃帶上掠過，心裏頓時更像被砂紙磋磨過一樣，酸麻交錯，說不清什麽滋味兒。
他閉了閉眼睛，放任情緒在胸腔裏翻滾發酵，哪怕下一秒就要淹沒理智，他也不願意去約束二三。
等蕭飒收手之後，時途略微擡頭望向他，聲音低低地開口：“要不我等會兒再洗，先給你換個紗布吧。”
蕭飒看了一眼受傷的左臂，不怎麽在意地說：“沒事，先去洗吧，不差這一會兒。”
“那你別這麽捂着，先把紗布拆掉，晾一會兒傷口。我很快就好。”
“行，這就拆。”蕭飒說着，單手去拆紗布，一圈一圈地解開。
時途還是放不下心，就杵在衛生間門口，一直盯着蕭飒手上的動作。
但蕭飒好像是故意躲他，在最後一圈紗布拆開之前，背過身去，沒有讓時途看到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