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這可能是時途至今為止洗澡動作最利索的一次。

他甚至都沒怎麽注意水流是冷是熱,往腦袋上搓洗發水時,心裏惦記的也是蕭飒的傷口,甚至洗發水泡沫進眼睛裏了都沒反應過來。

等他終于急三火四地洗完出來,一眼就看到蕭飒仰頭靠着沙發,正在閉目養神。

時途驀地頓住腳步,穩了穩呼吸,下意識地放輕動作,緩步走向他。

男人的呼吸均勻綿長,看樣子似乎是睡着了。

雖然一直都知道開車是個辛苦活兒,但切切實實地看到蕭飒的疲憊,仍然會讓時途覺得心疼。

時途站在一旁,沒敢出聲打擾,只是安安靜靜地看着沙發上打盹兒的人。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也可能是蕭飒警惕性比較高,總之沒過多久,蕭飒就迷迷糊糊睜開眼,朝時途這邊望過來。

“洗完了?”男人剛睡醒,嗓音裏還透着沙啞。

時途聽在耳朵裏,心尖兒跟着顫了兩下,故作平靜地回答:“嗯。”

“怎麽沒叫醒我。”

“看你太累了,沒忍心。”

蕭飒坐直身子,擡手抹了把臉,又往旁邊挪挪,給時途讓出地方坐。

時途沒有立刻坐下來,走到他左側,蹲下看了眼傷口。

難怪剛才躲着不讓他看。

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沾了水之後,周圍一圈紅腫,雖然看起來沒有感染,但總之也好不到哪裏去。

“怎麽弄成這樣了。”時途擰緊了眉頭,撐着膝蓋站起身時,連語氣都變得不太好,“等着,我去拿醫藥箱。”

蕭飒看着時途往卧室去的背影,也不知想到什麽,竟然還沒心沒肺地笑了下。

時途拎着醫藥箱回來時,蕭飒的笑容還停在唇邊,沒有完全收起來。

“還能笑出來,”時途撂下箱子,眼神涼涼地點了他兩下,“蕭飒你這人就沒有心,也沒有痛覺,根本不知道疼,是吧?”

眼看途哥都快炸毛了,蕭哥的笑意卻比剛才更勝,甚至還從嘴角蔓延到眼底。

“蕭飒,你——”

被點到名字的人輕笑一聲,低頭靠近,用極盡暧昧的反問打斷了時途的控訴。

“途哥,就這麽心疼我啊?”

離得太近了。

蕭飒的氣息混雜着沐浴後的清爽,霸占着時途的感官,無孔不入,鋪天蓋地。

時途一瞬間就沒聲兒了,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卻仍然能聞到強烈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他瞪着眼睛愣了兩秒,一直等到蕭飒主動退開,才後知後覺地猛吸一口氣。

蕭飒又靠到沙發上,一雙深黑的眸子裏染着惬意的笑,半點都沒有病號的樣子。

時途也說不清到底是被他撩到還是怎麽,總之剛才那股勁兒是散了個精光。

他嘆一口氣,沒多說什麽,從藥箱裏翻出碘伏,又拆開一包全新的醫用棉花,挨着蕭飒坐下來。

沙發算不上很寬敞。

他們兩個雖然都是勁瘦的體型,但并排坐在一起仍然有些擁擠。

大腿貼着大腿,彼此的溫度隔着布料也能傳遞清楚。

時途感覺很奇妙,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後洗的熱水澡,體溫卻比蕭飒要低一些。

他沉默着,一邊鼓搗手裏的東西,一邊心猿意馬。

而旁邊的蕭飒則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還挺享受他為自己忙忙碌碌的樣子。

時途右手拿鑷子夾住棉花,到玻璃瓶裏沾了碘伏,左手捧起蕭飒的胳膊,下意識地開口哄他:“可能挺疼的,稍微忍一下。”

但蕭飒直接略過這句,又提醒時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時途正要給他上藥的手頓在半空,撩起眼簾望向蕭飒,甚至不記得這人剛才問了什麽問題。

他不記得也沒關系。

蕭飒不介意再重複一次:“就這麽心疼我啊?”

“……”時途沉沉地嘆一口氣,心說,就知道這貨沒憋什麽正事兒!

蕭飒見他這樣,以為他會嘴硬,會否認。

但出乎意料,時途竟然沒有。

他只是像每次害羞時一樣板起臉,用冷邦邦的語氣說着溫暖的心意:“蕭飒,我他媽就多餘心疼你。”

這話實在太戳人心窩了,蕭飒很喜歡聽。

他正甜絲絲地回味時途話裏的滋味兒,就看到這人攥着鑷子往下伸,直接把碘伏摁在了紅腫的傷口上,一點兒都沒手下留情。

“嘶——”蕭飒瞬間清醒,疼得倒抽一口氣,顫着尾音求饒,“錯了,途哥,輕點兒。”

時途見他小臂肌肉都繃緊了,知道他是真疼着了。

其實誰又比誰好過?

蕭飒疼,難道時途就不疼?他看着那道傷口,感覺自己比蕭飒更疼。

但他就是要治一治蕭飒這個不拿身體當回事兒的臭毛病,大不了,就一起難受,一起熬着。

心裏琢磨的是挺好,可真要落實到實際行動上,他又下不去那個狠手了。

也就剛才沖動那一下子,結果給人弄疼了之後還後悔得不像樣子。

時途心裏暗罵自己沒出息,沒底線,沒原則。

但罵歸罵,繼續給蕭飒上藥時,他手上動作還是溫柔了許多,而且他還時不時擡頭看看蕭飒有沒有皺眉,怕又弄疼了他。

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捧在手心裏的,是什麽珍而重之的寶貝。

蕭飒被他勾的,心尖兒都泛着疼。

怎麽就這麽好運,能遇到時途這麽好的人呢?

嘴硬,心軟,又有種大男孩兒的赤誠,所有的感情都直白地貼在腦門兒上,恨不得把自己一顆真心都揉在言語之間,捧到他面前。

這樣的時途,實在很讓人心動。

蕭飒抿抿薄唇,拼命克制着想要吻他的沖動,擡起空閑的那只手,很輕很溫柔地摸了摸時途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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