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整整一個晚上，時途始終處于半睡半醒的混沌狀态，心跳也一直沒在節拍上。

第二天清早五點多鐘，他迷迷糊糊感覺到身邊的人起床了，哪怕自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是咬牙戰勝困意，硬是跟着蕭飒一塊兒爬起來。

衛生間有些狹窄，蕭飒洗臉刷牙時，時途只能扒在門口看着。

他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望向蕭飒的時候，目光直白到忘記掩飾。

蕭飒其實挺喜歡時途看他時赤誠沉迷的眼神。

但他看時途困得不像樣子，實在不忍心讓人繼續這麽傻站着，于是轉過身說：“別在這兒眼巴巴的看我了，回去多睡會兒。我收拾完就直接走了，下周回來再找你。”

時途眯着眼睛搖搖頭，“你趕緊洗臉，洗完我洗，然後我送你。”

“不用送，我自己……”

時途皺着眉頭打斷他，“別浪費時間了，你拗不過我，趕緊的吧。”

每次都這麽兇巴巴的表達善意。

蕭飒雖然已經熟知他這特點，還是忍不住低笑一聲，含混地說了三個字。

時途沒聽清，問：“你剛說的什麽？”

“沒什麽。”

“雖然是三個字，但不是這三個。你別一大清早就想糊弄我。”

“看不出來，你有時候還挺聰明。”蕭飒笑着叼住牙刷，用實際行動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時途哪能這麽輕易就放棄？

等蕭飒刷完牙、洗完臉，要往外走時，時途直接堵在門口，說什麽也不讓人通過，“趕緊告訴我，不然你今天別想出這個門。”

“你怎麽這麽執着啊？”

“少廢話。”

“我說你是……”蕭飒垂眼看他兩秒，然後低頭靠近，嘴唇幾乎貼上時途的耳廓，用故意壓低的氣聲，重複着剛才含混不清的三個字，“粘人精。”

時途耳朵都酥了，要不是靠着門框，他恐怕一個腿軟就能給蕭飒跪下。

這人都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詞啊？他是不是之前跟別人練過？！

時途心裏又甜又醋，也說不清該用什麽态度回饋這突如其來的暧昧。

蕭飒永遠懂得适可而止，很快就站直了身子，淡笑着揶揄：“還不讓開，這是還沒聽夠啊，用不用我再說一遍？”

“……你可閉嘴吧！”時途惱羞成怒，側身給他讓出一條狹窄的通路，在彼此錯身而過的瞬間，沒忍住往蕭飒後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蕭飒頓住腳步，側眸看向他：“膽子不小。今天趕時間，這筆賬，我先給你記着。”

這男人強勢起來實在很有壓迫感，威脅人的時候尤其是。

時途猛一激靈，瞬間醒盹兒，徹底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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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五點多，兩人一起從時途家裏出來，走進夏日涼爽的晨風裏。

這個時間，天光已經大亮，但城市公交和地鐵的首班車都還在沉睡當中。

哪怕時途和蕭飒兜裏都不算富裕，也只能選擇打車去目的地。

車是時途打的。

他按照蕭飒說的地址，叫了一輛網約車。

蕭飒車停在外環邊兒上，打車過去有點兒距離，即便不堵車也要四十多分鐘。

這一路上時途都沒怎麽講話，就垂着眼簾，捧着手機看GPS坐标一點一點靠近目的地，情緒低落得十分明顯。

蕭飒看着他，心說“粘人精”三個字沒白給。

這個樣子的途哥，是真挺招人疼的。

蕭飒坐在一旁，假裝玩手機，趁時途不注意的時候偷拍了一張他的側臉。

城市的街景在鏡頭裏倒退成模糊的剪影，唯有時途的臉龐，在溫柔的光線裏定格成漂亮撩人的模樣。

蕭飒很喜歡這張照片，悄悄設置成了屏保。

時途對此毫無覺察。

他只是沉浸在即将與蕭飒分開的郁悶裏，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能夠讓自己高興起來。

從地圖上看明明是很長的一段路，但好像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

出租車停穩之後，時途聽到蕭飒說：“途哥，別下車了，讓師傅直接給你帶回市區，省得還要再叫車。”

他心不在焉，沒過腦子就點頭說“好”。

然後懵懵的，跟着蕭飒下了車。

司機搖下副駕一側的車窗，探過半個身子叫他：“小夥子，你還回不回市區了？”

時途這才恍然回過神，扭頭跟司機說：“不好意思，師傅您先走吧，車費我等會兒線上支付。”

司機滿臉無語地說了聲“行”，踩一腳油門，絕塵離開。

蕭飒又無奈又好笑，摁着時途的腦袋輕輕揉了一把，“答應得好好的，結果還是跟下來了。說你‘粘人精’，真是沒說錯。”

時途往他手心裏拱了一下，也不替自己狡辯，只說：“我看着你上車再走。”

蕭飒看着時途，感受到他冷淡語氣下暗藏的不舍，自己也被感染。

他有時候覺得時途這人挺好拿捏的，可有時候又覺得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比如現在就是。

蕭飒甚至不知道該怎麽疼一疼他，才能撫平心中躁動狂亂的愛憐。

眼看就快要六點鐘了。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分別的情緒水漲船高，連一向淡定的蕭飒都無法自控。

他看了時途一會兒，最後還是放棄僅剩無多的理智，上前一步，把人扯進了懷抱裏。

猝然來襲的擁抱，讓時途下意識地繃緊了全身。

他從頭到腳，幾乎每一根神經都在用力地感受着屬于蕭飒的一切——

蕭飒微微俯身，半邊臉頰埋進他的肩窩；

蕭飒的呼吸撲灑在他耳後的皮膚上，溫熱，柔軟；

蕭飒半是撒嬌半是威脅地開口，對他說：“時途，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會忍不住把你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