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小年這天上午,時途打車到高鐵站,在出站口等了半個來小時,終于接到了時路。

時路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外面披一件薄羽絨服,笑着朝弟弟揮了揮手。

時途跑過去,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特別真誠的誇了一句:“哥,你又帥了。”

“別吹彩虹屁了,趕緊打車,你哥快凍死了。”

“你穿這麽少,要風度不要溫度,可不是冷麽。”時途一邊說着,一邊領他到馬路對面。

提前訂好的網約車早就打着雙閃在那裏等他們。

兩人坐上車,司機師傅按着導航出發。

時路凍得有點打哆嗦,緩了一會兒,等說話不帶顫音了才和時途聊起來。

他張嘴第一句話就是問時途:“你男朋友呢?”

司機貌似聽見了,一個手抖,方向盤都跟着打了個滑。

“咳……”時途有點兒不好意思,跟司機解釋,“抱歉啊師傅,我哥跟我開玩笑呢,您好好開車,別聽他亂說。”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時途一眼,見這小夥子一副硬朗爽利的樣子,怎麽也不像是個Gay。他對時途點點頭,随即撇開視線,沒有多言。

時途稍微松一口氣,沒想到他哥竟然不消停,還在繼續搞事。

“怎麽的,談個男朋友還怕人知道啊?是男朋友拿不出手,還是你自己臉皮子薄?”

“……哥!”

時途扶額,簡直無奈透了。

雖然他哥也沒說瞎話,但怎麽當着外人面談論這個,就這麽令人惱羞成怒呢?

回家這一路,短短一刻鐘的功夫,時途嘗試着阻止時路好幾次,甚至從兜裏翻出一塊不知道什麽時候帶出來的糖,這都沒能堵住時路的嘴。

他覺得時路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外人面前提他和男人談戀愛的事兒。

快到家門口時,時途終于被問得不耐煩,幹脆破罐子破摔,對時路說:“他在家,這會兒應該已經把午飯都準備好了。”

果不其然,司機吓了一跳,一個急剎車,恰巧停在出租房樓下。

兄弟兩人下了車。

時途隔着車窗跟司機說:“訂單您發過來就行,我線上付款。”

司機看都沒看他一眼,扔下一句“好的”,就踩着油門逃也似的離開。

時路望着飛速遠離的網約車,這才收斂起剛才故意玩鬧的笑意,看向自己的弟弟。

“時途,你看到了嗎,”時路一本正經地開口,“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在面對‘同性戀’這個群體時,都會出現剛才那位司機的反應。雖然我支持你,但你要明白,兩個男人相愛,始終是一種小衆的、格格不入的感情。”

時途站在樓下,轉頭與時路對視,好像突然明白哥哥剛才在車上為什麽一直提這件事。

“哥,你是怕我承受不住外界的眼光?”

時路不置可否,只問:“你覺得自己可以承受嗎?”

“我可以。”

“那剛才我提到你男朋友時,你為什麽想盡各種辦法回避話題?”

“我……”時途愣了愣,“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潛意識裏覺得沒必要讓外人知道。”

時路繼續追問:“為什麽,覺得這事兒拿不上臺面?”

時途搖了搖頭,“那倒沒有。我只是覺得,不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這都是我自己的事,和別人關系不大。”

時路以審視的目光看了他幾秒鐘,然後低頭笑了聲,“這個理由我勉強覺得可以接受,但作為自家人,我還是想真誠地勸你一句。”

“什麽?”

“以後還是坦蕩一些,不然你男朋友……可能會因為你的回避,而感覺傷心。”

時路說完,邁開步子往樓道裏走去。

時途怔愣地看着哥哥的背影,突然覺得哪裏怪怪的。

時路這話的确很有道理,也給了他警醒。

可問題是……時路又沒談戀愛,為什麽一副很懂的樣子?

他之前不是說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嗎?

難道……有故事?!

時途腦子裏靈光一閃,趕緊小跑着追上了時路。

到了樓上,時途正從衣兜裏掏鑰匙,大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杵在門口為第一次打照面的兩個人做介紹:“哥,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蕭飒,我男朋友。蕭哥,這是時路,我親哥。”

蕭飒笑着叫了聲“路哥”,把大門又推開一點,說:“快進屋,外面冷。”

時途跟在時路身後進屋,看向蕭飒時,不由得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蕭哥的表現,比他和時路都更像是這間出租屋的主人。

房門在身後關閉,隔絕了樓道裏清冷的氣溫。

客廳裏開着空調,雖然有點幹燥,但溫度舒适宜人。

時路脫掉羽絨服外套,時途拿過去幫他挂好,然後湊到廚房門口,倚着門框看蕭飒做飯。

“做的什麽好吃的?”時途問道。

“糖醋魚,粉蒸肉,回鍋肉,幹煸豆角。兩個是你愛吃的,另外兩個是路哥愛吃的。”

時路遠遠聽到他們的對話,好奇地跟過來問:“你怎麽知道我愛吃什麽,時途說的啊?”

蕭飒一邊将糖醋魚裝盤,一邊點頭說:“是啊。”

時路拍拍弟弟的肩膀,欣慰地感慨:“我們途這是懂事兒了啊,我還以為你從來不關心你哥愛吃什麽呢。”

時途心虛地笑笑,沒接這茬。

……他哥果然還是了解他。

他确實不知道時路愛吃什麽,也沒打聽過。

蕭飒應該是問了亮哥或者萬子才知道的。

今天蕭飒第一次跟時路見面,特意當着時路的面兒安排這麽一出,自己亮了一手不說,還順帶着幫時途也送了個人情。

屬實是很會辦事。

時途湊過去幫蕭飒端盤子時,時路已經拿了碗筷去餐桌那邊。

趁時路不注意,時途踮起腳尖,輕輕吻一下蕭飒的下巴,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氣聲說:“謝了蕭哥。”

他說完就想走,卻沒能得逞。

蕭飒手臂擋在他腰間,肌肉緊實的線條貼着他的腰腹,輕易就把他帶回到懷裏。

時途後背貼着男人的胸膛,敏感的耳廓能感覺到蕭飒開口時流動溫熱的氣息。

蕭飒聲音很低,但足夠時途聽得一清二楚。

他說:“途哥,好好想想,今晚怎麽謝我。”

時途耳根“騰”地就紅了,心跳也亂作一團,有如擂鼓撞擊。

怎麽辦?這才中午。

他恨不得立刻就到夜晚。

這頓午飯,三個人圍坐在桌邊,吃得惬意悠閑。

時路對蕭飒的廚藝贊不絕口,并且當即表态:“時途以後有你照顧,我這個當哥的算是可以放心了。”

他們開了幾瓶啤酒。

蕭飒每次敬時路,時路都很爽快地跟他碰杯,二話沒說仰頭就喝。

時途知道自己親哥那個三杯倒的酒量。

要不是有他攔着,今天時路可能會被蕭飒敬死。

但就算他一直在旁邊管着,時路還是喝多了。

起初時途以為哥哥是看他找了個靠譜的男朋友,心裏高興才喝多,但當他看到時路一臉醉态地捧起手機,一條又一條地給不知道什麽人發微信時,他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兒。

剛才在樓下産生的懷疑又浮現出來。

現在時途更加肯定——

時路肯定是有故事了。

而且從他喝酒的架勢來看,他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最近估計是讓他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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